不过这么一来,琴酒却对警方的办事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松田阵平,一个自幼生活在组织的人,竟然能成功卧底进警察学校不被发现,最后又被公安当成优秀毕业生塞进来卧底。该说警方办事不利呢,还是该夸奖一下组织信息掌控能力强大呢?
或者说,警方也有组织的人,组织也许早就把警方渗透成筛子了。
琴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基础教官讲完注意事项,紧接着预备成员们迅速两两结对在训练场上开始比拼,最后淘汰二十个人。其余胜出的预备成员就像一群小鸭子一样被教官赶到一边,排排站成了一排。
“琴酒大人,请。”
琴酒在教官的邀请下往前走,在路过几个人后,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种强烈的“皇帝选妃”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胜出的十人气喘吁吁,眼里带着残余的狠劲。琴酒浏览一眼,发现那两个格外显眼的青年果不其然也在其中。
他无视自家幼驯染过于灼热的注视,随手一指,“你,过来。”
指尖触及的黑发青年微微一愣,迟钝的反应冲散了眼中的阴翳。他反应过来琴酒在喊自己,于是一言不发地走出队伍,静静站到琴酒身边。
琴酒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看向剩下几人,思索几秒,他又指了指那个十分可疑的金发青年,“那个金头发,过来。”
金头发,降谷零微愣,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站到他身边。
只是心里有些纳闷:这语气,这称呼,怎么总是让他想起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一阵阵无语和震惊。谁能知道他一进训练场,一眼看到两个同期的感受?
差点以为是公安卧底来这团建了。
而且公安这次也就派来几个人,怎么这么巧大半人都聚到一起了呢?
疑惑间,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也被点出来了。
降谷零心里的疑惑更深,忌惮和危机感加重,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如黑云迅速遮掩了心脏。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三个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可不是一个巧合就能简单概括的了。
而且就算真有这么巧合,那琴酒会有这么巧合把三个人同时点到吗?
降谷零心里一悚——难道说组织已经发现他们了?黑衣组织恐怖如斯!
(实际上堪称傻白甜的组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BOSS知道了他的想法都要惊叹一下他的脑回路:只是想给琴酒一个惊喜,鬼知道这里面还附带几个小礼物。
降谷零本就是谨慎的人,一旦想到组织发现他们卧底行动的可能,瞬间不可避免地越想越多。几乎已经想到了组织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一脚端掉公安。
降谷零:思路打开,怎么不行呢!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慌,全身的伪装技能全点在掩饰自己的异样上了,因此也就忽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是琴酒在察觉他呼吸紊乱一瞬后露出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又比如诸伏景光隐晦担忧的目光,以及卷毛同期向琴酒发射示好眼神又反被冷瞪一眼。
什么人都没法做到完美的一心二用,就算是未来的打工皇帝也是如此。
一路走来,负责人琴酒没有开口,作为预备成员的三人定然没什么资格开口。沉默着走到行动小组休息室,几人各怀鬼胎。
两位真正的卧底先生默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前这应该就是琴酒的办公室了吧,或许会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他们面上十分平静,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看向堪堪打开的门缝,蕴含着黑衣组织秘密的办公室即将在自己面前展开——
入目一墙猎奇的涂鸦,别致的家具和摆设。待房内景象全然展现在面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突然死了。
这就是黑衣组织吗?
“嘿,科恩,你不要乱动!”基安蒂女士仍致力于自己的准头练习,手中的飞刀下雨一样刷刷刷往楼上扔。
她的厉喝下,靶子先生科恩头顶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在楼上跑出了幻影。
“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基安蒂,你放弃吧,你的准头越来越烂了,是时候换个人来当靶子了。”
“别看我,我也不想死。”伏特加很有求生欲地开口。
他端起自己的饭,一路小跑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贝尔摩德不知道去了哪里,办公室里只有这几个人。
琴酒淡定一抬手,接住天降横刀。心中突然出现的淡淡的惆怅,深深的心累。
谁懂啊,这些不务正业的坑货竟然是他的成员。其中两个还是他亲自选出来的。
基安蒂女士余光瞥到一抹发白的银色,再一回头竟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三个生面孔。
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琴酒,你竟然真的在带新人。”
琴酒不是很想说话。
基安蒂眯着眼在后面那三人脸上扫视,目光在触及某个卷毛时略微惊讶地睁大眼。黑色卷毛,很有威慑力的池面脸,这个描述——
“哎,他......”基安蒂惊呼,话一说出口,一道银光闪过。
基安蒂堪堪接触差点捅进自己胳膊的刀子,怒骂:“我靠!琴酒你神经病啊!”
手心被刀刃划出一道艳红,基安蒂狠狠地扔下刀子,转头跑到储物柜里扒拉医药箱。
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时间也不过短短十秒种,在所有人都有些蒙圈时,转眼这短发女人就受了伤。瞬间,在开门时满心的荒谬被警惕所取代。
组织的逼格也在这人狠话不多的行事作风中得到了挽救。
也是,这个年纪就成为组织高层的人,想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作风离谱之人。
琴酒并不关心这些人又在脑部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三人,淡淡道:“二十分钟,准备出任务。”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指着楼下的卷发青年,冷声道:“你,上来。”
松田阵平像是有些愣,他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迟疑地问:“我?”
身边两个同期肌肉紧绷,严阵以待。
琴酒沉默,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跟他从小相处到大的松田阵平却清晰地读出了此人眼里的无语。
类似是:你继续演。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说第二遍,转身上楼。
伏特加开口:“大哥说得应该就是你,那个卷毛。”
“大哥大概找你有什么事,不过现在大哥生气了,你太蠢了。”
用你说了。松田阵平暗自腹诽,他略微不爽,这个一脸都是“我很了解琴酒”,且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傻大个儿谁啊?
他观察自己两位同期,面上似是满满看热闹的样子,但眼里满满都是担忧。他眼神安抚他们:没事,我幼驯染,谁出事我都不会出事的。
两位同期却更担心了:你要小心啊!
虽然自己跟琴酒的关系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该演还是要演,松田阵平浅浅呼出一口气,赴死一般,一脸严肃地上了楼。
他似乎在走向地狱之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们心情沉重地对视一眼,然后朝着琴酒指的房间走去。
纵然很是担心,但是不能露馅,在未彻底暴露身份之前,卧底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因此,比起同期的安危,现在更重要的是琴酒的命令。
但楼上并不如两人想的那样充满血腥,相反,甚至算得上是温馨。
进到休息室后,松田阵平伪装的面具瞬间褪去,他恢复成漫不经心随心自在的样子,直直地扑到床上。
“累死了。”
被子软软的,松田阵平舒服地喟叹,他揽了揽被子蒙在脸上,闷闷道:“好想睡觉。”
“缺乏锻炼。”琴酒冷哼一声。
他走到床边,在松田阵平小腿轻踹,意味深长地反问:“松田警官,来组织卧底?”
“唔......”松田阵平又在被子上蹭蹭,转身仰躺在床上,胳膊后撑半支起上身。
他观察琴酒的表情,确定只从中看出了戏谑和嘲笑,他无奈又纵容地勾唇一笑,也没否认,“是啊,松田警官来卧底,要抓捕琴酒大人归案。”
话虽这么说,但乍一看上去,事却完全不是这么个事儿。
黑发青年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方才恶斗一番,身上留下的血迹的灰尘还没有处理,身上的白衬衫洒落血珠点点。卷发凌乱微微遮住眉眼,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的面部线条。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成熟深邃的眸子透出深海般令人窒息的墨蓝,他微微勾唇,端的是一身的不羁和野性。
散漫的黑发青年面前,黑衣青年身形高挑,肩背挺拔,银发在这几年留到了大腿位置,在灯光下像是蒙上了一层月辉。肤色从来都是惊人的苍白,越衬得他五官深度着墨,如潮的侵略感跃然纸上。但他面色向来平淡,因此那种狂暴的侵略性反而被中和成了不怒自威的庄重。
一黑一白,一躺一站,明明表面上是卧底警察和犯罪分子的身份,但硬生生地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琴酒没理会他的口嗨,去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冷嘲:“你真是演得魔怔了。”
“拿着衣服滚,快点收拾完楼下集合。”他冷酷无情道。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松田阵平接住扑面而来的衣服,一股幽冷的淡香如影随形。
他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满满的怨气,“真是冷酷无情,琴酒大人就不能给我开开后门吗?”
琴酒:“然后等着那个金头发发现吗。”
他双手插兜站在旁边,不出意料地捕捉到松田阵平脸上一阵错愕。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琴酒从小都跟他在一起,对他的呼吸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这堪称破绽的表情变化。
琴酒心里出现一股扳回一局的快意——鬼知道他在夜色那晚之后就时时刻刻都想要找回场子。
他终于也体会到了基安蒂对于看他热闹的执念。
不过心中的爽快没有维持几秒,就被粉碎。琴酒亲眼看到松田阵平惊愕一瞬,然后迅速收拾好表情,一脸疑惑地问:
“什么金头发?你是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外国友人?”
他满不在乎地拜拜手:“不就是个普通成员吗,他能发现什么,你多虑了。我看他就是人长得精明一点,实际上也就是个四肢发达的大猩猩。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了,”松田阵平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转移话题,“这个房间怎么这么眼熟,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的书房?”
琴酒的眼睛顿时沉下来,连同着心,也一起沉下来了。
他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自己的幼驯染,略带温情的绿眸覆盖了一层坚冰。
“嗯?是吗?”松田阵平没听到他回答,反问一句。
琴酒这才开口,“就是你说着要当警察,然后被贝尔摩德揍了一顿的房间。”
松田阵平一时语塞,不可避免感到一阵羞耻,“小孩子不懂事,这种事就别再提了。”
“嗯。”
琴酒或不可无地轻应一声。但之后不论怎样,他都再也没回答了。一直到松田阵平说着“再不回去就要被他们发现不对劲了”一边离开这里,琴酒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死寂。
或许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他说出“金头发”的时候,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帮忙掩饰。
时隔多年,他还是想对BOSS提出质疑:让松田阵平卧底到警察学校真的正确吗?他本性向阳,在离开黑暗见识到这真正的阳光后,他真的会愿意再次蜗居回地下世界吗?
说实话,他觉得不会了。
就像是......
琴酒口袋里的手收紧,冰凉分明的金属温度沿着手指攀爬,在不断缩紧的手掌中,被塑造的金属边刃迟钝又用力地与皮肤相贴。感受到指节的阵痛,他又悄悄松开了手。
......
卡着点来到楼下的时候,琴酒很满意地看到几人已经换好衣服很懂事地在大厅里静候。
楼下很安静,气氛也有点诡异。基安蒂和科恩这对野生搭档可能是急着出去赶任务,一地飞刀都没来得及收拾。伏特加可能也是有急事,饭桌上的盒饭还在冒着腾腾热气,一只筷子歪歪斜斜插在饭堆,另一只则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新成员三人都在那里站着,气氛说不上多么融洽,但动作很统一,他们都在一脸警惕地看着沙发。像是那里有什么致命武器。
琴酒走过去一看,确实挺致命的。
赤井秀一回来了。
琴酒:“……”不是,打发他去大阪签合同,这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琴酒感到一道极有存在感的目光,盯得他背后灼热。他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这绝对是松田阵平。
他选择无视。
银发青年的到来打破了楼下诡异的气氛,赤井秀一起身!:
“琴酒,我回来了。”
背后的视线越发灼热了,琴酒甚至觉得要是眼神有温度,他现在已经被烤熟一半了。
你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琴酒心里一阵莫名,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略一思索后,琴酒想起来了。
可不眼熟吗,六年前,夏威夷,松田阵平突然从霓虹飞夏威夷时不就这个场面?
他一进门,松田阵平,安德烈,赤井秀一纷纷看过来,让他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同时有种被黑头发排挤的感觉。
今天也是,松田阵平,赤井秀一,猫眼新人,金头发,他一下楼这群人的目光就蹭蹭集中过来了。
这种感觉依然让人浑身难受,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这次不仅是他一个人被发色排挤了。
这次多了个金毛陪他。
不太正经地走了会儿神,琴酒缓过来后随意点点头。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其他人,除了在这几天已经混熟的赤井秀一,都在扮演着标准的预备成员的角色。
黑长发青年紧挨银发青年坐下,琴酒强势忽略那道极其急躁不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视线,默认了赤井秀一的行为。
反正赶也赶不走,还不如趁机资源利用气气松田阵平。
他不开心,松田阵平也别想开心。
“这次的任务,给你们十分钟了解情况,时间结束即刻出发。”琴酒表情淡淡,他把几份信封分别推到三人面前。
他感觉身上又多了一道视线,来自他身侧。
琴酒:“……”这糟心玩意儿。
他冷声开口:“赤井秀一,你带他。”
琴酒指指猫眼青年,“名字。”
青年摇摇头,声音温润,“没有名字,您可以叫我流浪者,他们都这样称呼我。”
琴酒定定看他一眼,缓缓开口:“既然来了组织,就不再是流浪者了。换个名字吧。”
他轻瞥他一眼收回视线,“赤井秀一你就带他,顺便起个名字。”
“你们两个,跟我。”琴酒扫过金发青年和卷发青年。
敏锐如他,并没有错过金发青年脸上一抹深思,以及卷发青年越发暗沉的眼眸。
琴酒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不显:“出发。”
“那智真悟,那智家族的小儿子,一名著名的演员,因为背后家族势力庞大,在娱乐圈里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存在。不过前不久那智真悟在拍戏时突然遭到了杀手袭击,虽然因为好运从山上滚落躲过了一劫,但是也因此腿骨折,后脑创伤,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车上,除却汽车自带的引擎轰鸣,只剩猫眼青年不急不缓地叙述。
金发的,叫安室透的,被琴酒打发去开车了。松田阵平被琴酒撵去了副驾驶,车后坐正好能坐下三人。
“不过杀手似乎并没有放心,据那智先生说,每天晚上医院里都会出现很奇怪的蓝光,陪护的家人都会听到奇怪的脚步声。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发现,每到第二天早晨,那智真悟身上就会多一道刀痕。这才怀疑是杀手作怪。”
“这猜想还算合理。”赤井秀一默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但如果是杀手的话,你说不通他为什么不一刀致命。”安室透反驳,“杀手可没什么跟你玩情趣的特殊癖好。”
赤井秀一恍然大悟,感叹:“安室先生见多识广,是我想得狭隘了。”
虽然被夸了,但还是感觉怪怪的,还不如不夸。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赤井先生谬赞了。”
琴酒闭眸,并不想参与这两人过于奇怪的话题。
猫眼青年并没有理他们,继续说:“因此,那智先生怀疑是杀手还没有放弃刺杀那智真悟。他怕小儿子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因此特意聘请组织派人去保护那智真悟的安全,并抓住杀手。”
猫眼青年一字不落地读完任务要求,汽车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为什么这感觉这么怪呢?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翻过去看了眼信封,是组织的任务信没错。
但是这任务为什么会如此正常?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光明磊落?
还有,保护受害人和抓凶手不应该是警察做的事吗,那智先生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会找到组织这里来?您的做法是不是也有点奇怪啊?!
还是说,那智家族做了什么不能被警察知道的事情,这才只能寻求组织的帮助?
一开口,喉嗓一阵干痒。
诸伏景光清了清嗓子,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以上,便是这次行动的内容。”
他折好信,装回信封里,在琴酒的示意下放在自己的口袋。他看着琴酒,问:“所以这次行动我跟赤井秀一要负责那一部分呢?”
“你们去守床。”琴酒说。
他从拿到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分配好任务了,本来是打算让安室透和这个猫眼青年去守床,他跟松田阵平去抓杀手。但是现在多了个赤井秀一,那分配上就要变一变了。
他们几个人里,看起来比较像好人的也就猫眼青年了,一双猫眼和缓和的面部线条很能缓解气质的冷漠。赤井秀一长相很强势,但胜在脑子被撞傻了,眼神很有大学生的清澈愚蠢。
——是的,在琴酒多次试探后,他终于确认了赤井秀一确实是失忆了。要不就是他演技太好,连琴酒都能骗过去。
除去这两个人,一个松田阵平,从小到大那一身混不吝的气质随着接触组织范围扩大而逐渐加深,虽然警校生活多多少少扳回来一点,但也是让人望而却步;一个安室透,长着一张很会甜言蜜语的脸,但气质上真不像个好人,倒像是会随时在背后坑你一把的二五仔。
在某种程度上,琴酒真的很好奇警察学校到底在教些什么,怎么教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不像警察?
至于他自己......
琴酒比较有自知之明,他不被当成坏人抓起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们三个要是去医院守床,他敢肯定查房医生分分钟把他们当成恐怖分子报警抓人。
汽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后,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先离开了。他们去医院对面买了几束鲜花和几袋水果,装成来探望朋友的普通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医院。
其余三人等他们进去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才下车。
他们没坐电梯,从楼梯上一边走一边检查着到了那智真悟的病房附近。
“这次任务由你们完成,我不会参与,”路上,琴酒控制着声音强调任务事项,“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管人是死是活,抓住他。”
“只要抓住他?”安室透挑眉,“不用查出他背后的组织吗?”
琴酒瞥他一眼,“那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
他说完,加快脚步,没几秒就消失得没影。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像是在故意要甩开他们,安室透若有所思。
安室透并没有试图跟上去,探知组织的信息固然重要,但要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他耐下心来,想起要跟好友交换信息。
一回头,却听到松田阵平在自言自语。
“三十三个。”
“嗯?什么三十三个?”
“没什么。”松田阵平双手插兜,不耐烦地说,“话说你很闲吗,不知道别人的隐私不要打听,检查你的管那么多干嘛。”
他冷哧一声,十分潇洒地丢下安室透溜走了。
安室透:“......”虽然知道好友是在警惕琴酒,但还是很不爽。
但是看他精神头这么足,还有心思冷嘲热讽,琴酒应该没对他做什么。安室透放心了些,加快脚步跟上去。
琴酒突然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最主要的就是他倒是想看看松田阵平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但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松田阵平竟然真的忍住了,还营造出了他跟安室透关系那么差的假象。
该说他成熟了呢还是他变了呢?
琴酒没听到想听的东西,无趣地拾步离开。走出楼梯拐角,一阵悉悉索索的谈话声传入耳内,琴酒脚步一顿,果断后退。
后退时没注意身后,突然撞上一个温热而强壮的胸膛。
琴酒感觉腰上似乎被人扶了一把,来人似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手掌,但这种被禁锢的感觉却让琴酒想起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另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腰间的手慢悠悠地收回。
琴酒回头,看到松田阵平一脸困惑,“怎么了?”
“怎么了?”姗姗来迟的安室透也是一脸困惑。
他看着好友跟琴酒一前一后过于奇怪和亲密的站位,熟悉又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是没等他来得及细细思索,只见松田阵平往后退了一步,懒洋洋道:“琴酒大人,要看路啊。”
语气是熟悉的痞气和吊儿郎当。
安室透麻了,心都凉了半截儿。
兄弟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面前的人好不好?敢对组织高层这么说话,你是不要命了吗?!知道你的卧底人设很莽很疯,但也不能疯成这样啊!
他不忍直视,甚至想就这样闭上眼,已经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惨烈景象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琴酒并没有像其他组织成员一样非打即杀,反而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这也足以让人感到心惊胆战了,琴酒冷冷扫他一眼,看样子是不想跟他一般计较,简短解释:“有人。”
说完,他安静地隐没在墙角,同期好友大大咧咧地站在旁边,安室透一时间竟有些错乱。松田这么对他说话都没生气,琴酒脾气很好啊,相比之下,自家好友就显得有些不知所谓了。
在这惨烈的对比下,他竟然有一种琴酒才是好人的错觉!
安室透靠在墙上,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怎么办,现在给领导打报告让他们把松田给喊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担心松田这种人设在组织里会活不过一集。
太能得罪人了,看起来很像是被领导穿小鞋的那种人。
三个人靠在墙边安安静静,各怀鬼胎。走廊上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有着不断放大的趋势。
“你把他们放进去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成熟,听起来有些愤怒。
“爸爸聘请他们来的,有邀请信啊,我不能不放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像是一把软刀子。
“就算是爸爸把他们请来的也不能放啊,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女人听起来确实很愤怒,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拔高,“爸爸他老糊涂了不懂分寸你不懂吗,你知不知道真要跟这群人沾上关系我们就彻底完了!”
怒斥回荡在走廊中,女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大,下一秒压抑住声音,小声斥责。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想办法把这群人弄走!”
“大姐,你不要太无理取闹。”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却隐藏着浓浓的讽意,“这不仅是爸爸一个人的决定,大哥和二姐也都同意了这个决定。而且你知道这些人有多难请吗,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而把他们轰走吧。”
“那智真中!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大姐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真悟他的状况你也知道,要想保证他的安全又不惊动警察,必须要动用一些关系!跟这群人沾上关系又怎么了,是不是在你的眼里真悟的姓名还没有家族的荣誉重要?!”
男人的怒吼落下,一时间走廊里全然寂静。
隐藏在墙角的三人更是若有所觉地在心中盘算起来。
听这姐弟两人的对话,那智家族看样子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甚至严重到动用黑.道关系都不敢惊动警察。
“你不要扭曲事实,”女人的声音弱了些,但仍然十分坚定,“真悟是我的亲弟弟,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关心他,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让真悟跟黑.道扯上关系。你让他们离开,我在这里守床,我已经约好专机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带他离开。”
“大姐,别扯了,在说这话之前你先想想真悟到底认不认你这个姐姐好吧。”男人温温柔柔又夹着刀子的声音又响起,“自从你把他送到警察手里后,他可就再也没叫过你姐姐了吧。不要一直用为他好的名头做一些伤害他的事情。”
一阵沉默。
“无所谓他认不认,”女人的声音平静下来,透着刺骨冷意,“真悟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你们只会害死他。不管你们是真的为了真悟好还是有其他目的,我警告你们,休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我最后再说一次,把那两个人弄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这样......”
那智真中又要说话,但是走廊中突然出现一阵推门声。
一个温和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那个,两位,可不可以小点声啊?家母正在休息,但是房间并不是很隔音。”
刚才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有些尴尬,虽然对着彼此没什么好脸色,但一定的礼貌还是有的。他们对小姑娘说了声抱歉,然后小声地吵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