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也变得这么不干净了。”靳权一手紧箍住陆盐的腰身,冷眼威胁:“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下去。”
还在试图挣扎的陆盐不敢再动,憋着火气闭上了眼,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崽,他可不会受着这气。
靳权见他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紧唇默不吭声,愉悦的勾起嘴角,讥诮道:“害怕了?害怕学什么骑马。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还真是煞费了苦心。一边说着不喜欢不爱,却又三翻四次的出现在我身边,我早该知道的,你一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看来你的臆想症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不对啊,之前就觉得很奇怪,怎么分手后靳总老是在我身边转悠来惹我呢?该不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求复合吧?可以啊靳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今天没带上你的白月光?”
湿热气息拂过脖子,陆盐忍着恶心往后挪,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原本慢慢悠悠闲逛的白马因为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急躁,猛地撒开马蹄跑了起来。
陆盐呼吸一窒,连忙护住肚子,腰间的胳膊骤然用力,猛地往前一带,额头磕到了对方下巴,双方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叫你别动,怎么老是不听话。”靳权不悦斥责,手下劲瘦的细腰让他有些慌神,知道陆盐很瘦,没想到会瘦的腰肢不盈一握。
“你不放我下去我就动的人仰马翻,你不是要扔我下去吗,正好咱俩一起,进医院也有个伴。”
靳权横眉冷竖的瞪他一眼,陆盐总是有气死他的能力。
起初没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偏巧被眼尖的茅修撞见了,因为靳权有过动手的前科他怕那人会对陆盐不利,急忙之中扯着大嗓门高声呐喊着“陆盐”。
这一声可谓是撕心裂肺、如雷贯耳,场坪里的其余几人也随之看到了同乘一匹马的靳权和陆盐,两人暧昧的姿势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和靳权同行的几位老总惊讶的瞪大了眼。
不过马场嘛,在这些有钱老总眼中除了赛马的作用,同时也是个调情的好地方。
片刻的惊讶,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心照不宣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靳权很快稳住了白马,低头一看,陆盐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手一直挡着肚子,原本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已经攥紧了他腰间的防护背心。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心底某处狠狠地颤动了下,不太舒服的感觉漫出心间,察觉到走神,靳权很快敛下思绪:“活该,不要装可怜。”
陆盐睁着有些失去聚焦的眼睛,反常的没有回怼,而是淡声开口放他下去。
靳权这才发现他攥着自己衣服的手在轻微颤抖,嘴唇白的可怕。
心头一惊,他连忙翻身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陆盐,你别装,看着我,哪里不舒服?”
“肚子……医院,送我去医院。”陆盐后悔了一时的冲动,打打嘴炮就过去了偏要手贱,孩子要是真没了,等着困在这个破世界到死吧。
虽然小崽子在身体里还不足两个月,可毕竟是这具肉.体的一部分,作为一体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陆盐在这世界里再怎么把自己置身事外也逐渐对他有了感情。
钻心的绞痛折磨的陆盐整张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鼻尖额际雨后春笋般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要保住小崽子,要……鼻头突然涌上酸意,眼前逐渐模糊,陆盐揩了眼角,指腹沾上了温热的液体。
他哭了?
突发的意外吓到了老板和茅修他们,几人纷纷赶来探寻情况。
“盐哥,你怎么了?”从陆盐被靳权带上马,茅修一直紧盯着靳权的一举一动,发现情况连忙将马交给教练跑了过来。
“好好,我送你去医院。”陆盐摇摇欲坠的病弱模样触动了靳权的神经,发现他并非在装病而是真的难受,眼底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无措。
有力的胳膊穿过男人腋下扣住细长的腿弯,正欲打横抱起,一双白皙大掌从后拉住怀中人的臂弯,抢先把人抱了起来。
靳权抬眸,看向公主抱陆盐的男人,错愕的愣在原地,为什么?
“善羿,你……”
“陈总他们还在,你不便离开,我正好有点事要回市里,顺道可以送他去医院。”
肚子忽好忽痛,陆盐已经撑不住了,别墨迹了,谁都好赶紧去医院!
奈何痛的说话都难受,只能用肢体动作表达急切的心理。
感受到背部的衣服被死抓着,司善羿垂眸扫过陆盐苍白冒着细汗的脸颊,不再和靳权废话大步离开了马场。
第30章
陆盐突然肚子痛吓坏了茅修, 他这一走,茅修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下去,大哥都生病了小弟怎么可以放着大哥不管独自嗨皮, 更何况要送陆盐去医院的是司善羿。
那是谁?靳权的白月光, 陆盐和他可是情敌关系, 两人也不怎么熟悉, 茅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很难不阴谋论去臆测司善羿的动机。
然而茅修提出要送陆盐去医院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出乎意料的拒绝让他惊讶又不解,明明他和盐哥才是朋友好吧,可是盐哥却选择了司善羿?
为啥啊?难道两人一直有私交,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没什么交集?茅修想不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劳斯莱斯渐渐远去,最后化悲愤为力量骑着汗血宝马绕场跑了三圈。
医院走廊冷冷清清,司善羿靠着椅背轻吐了口气,脑海里循环播放着陆盐脸色煞白的抱紧胳膊缩在车座里的模样。
好像大部分遇到陆盐的时机都不太好,不是生病就是怪异的发热。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把陆盐送来了医院,现场有那么多他的熟人,随便谁都可以, 就像他那个咋呼的朋友亦或认识多年的靳权,完全可以不用多管闲事袖手旁观的。
可是看到靳权搂着陆盐, 一股奇怪的情绪油然而生,司善羿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就是感觉——胸口堵得有点难受。
可以确定的是, 他不太想陆盐和靳权有所接触。
门开了, 司善羿闻声抬眸,两人视线相撞, 对方眼神似有闪躲,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柔弱。
“检查结果如何?”司善羿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陆盐在他身边坐下,干巴巴的舔了下嘴唇:“咳,没什么,医生说可能是受到惊吓岔了气导致的肚子痛。”
尽管这个检查结果他也很难以置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好在问题不大,医生检查了胎儿,很健康,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他被医生骂了一顿。
因为理亏,陆盐默默接受了唾沫星子的洗礼。
这是陆盐初次来做体检的那家医院,后面来做过几次产检和医生也比较熟,怀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会在来的路上一直让司善羿送他来这儿。
听到检查结果,司善羿没再说话。
“今天这事儿谢了。”揣在兜里的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陆盐心里有些别扭,算起来加上这次司善羿已经帮了他三回。
虽说因着长发和靳权对他有所偏见,每次见着都没办法给予好脸色,可不得不承认抛开这两样因素,司善羿是个还不错的人。
仔细想想司善羿性子是冷淡了些,但从没对他做过不好的事,而靳权范三五次的警告也不过是单方面的个人行为,说不定司善羿都不知道他这位好友私底下做了些啥。
或许是陆盐道谢的态度过于真挚,司善羿深深地看着他,薄红的唇轻启:“今天这么乖?”
陆盐愣了几秒才听懂话里的意思,眉梢轻扬,好笑道:“看来我之前的态度很恶劣,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啊。”
“倒也不至于,”司善羿整理着衣摆站起身,“口头感谢都是虚无,我比较喜欢行动上的谢意。”
嗨哟,还得寸进尺起来了,不过人好歹帮过自己,不拿出点诚意也说不过去。
陆盐掏出手机:“加个好友。”
“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感谢你吗,改天请你吃个饭呗。”陆盐说话时双眼微弯,浅茶色的瞳仁琥珀般透亮清澈,看上去像是不谙世事的邻家弟弟。
司善羿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吃饭就不用了,关于二代机器人的研发……”
陆盐及时打断他:“打住,你圈的事我不懂,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和我说没有用,像商业合作开发投资那些建议你去和我爸妈说。我能拿出来的实际行动最多只有请你吃个感谢饭。”
“既然你说不用,吃饭的事儿就算了。”
“下周六,我有时间。”
陆盐张扬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成,下周六晚七点,订好餐厅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两人从医院出来,阴云密布的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茅修那小子还说看了天气预报不会下雨,得,这不下的挺欢。”
陆盐和司善羿浑身上下除了手机啥也没有,两人只能站在门口干望着。
雨势很急,豆大雨点砸向地面绽出很大的水花,路上很多行人被大雨兜头淋了个措手不及,都在寻找庇护所。
医院门口挤满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陆盐被吵的耳蜗子嗡嗡作响。
司善羿把手机交给陆盐,淡声交代了句“我去开车过来”便一头栽进雨帘中,陆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
来时医院门口没了停车位,司善羿把车停在了别处,离医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路还是有点距离。
看着逐渐跑远的高大身影,陆盐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或许等一会儿雨就停了,没必要冒着淋湿感冒的风险去开车的。
很快,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道边,车门推开,黑色伞面缓缓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司善羿撑着伞过来接陆盐,那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湿了大半,稍显凌乱的黏着脖子和湿了的衣服。
陆盐无声看着雨帘中的男人,即使淋湿了头发和衣服也丝毫不见狼狈,氤氲的水雾衬得他仿佛仙境中不落凡尘不染世俗的天神,细长的腿劲瘦结实的腰和湿透后略显透明的白T还有独一份的清冷都让人挪不开眼。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只要他出现,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黯然失色,也难怪靳权会惦念司善羿这么多年。
“陆盐,过来。”司善羿站在台阶中央,檐下人太多怕戳到别人就没上去。
陆盐看着倾向自己的伞,眸光微动,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这一脚踏出去就是踏入了司善羿专属领域的错觉。
上车后,司善羿打开空调简单擦了下头发和脖子。
衣服后背几乎全湿,陆盐有些看不下去,扯了纸巾贴在衣服上,指尖划过脊背,明显感觉到男人颤了下。
司善羿不解的看向他,陆盐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你衣服都快拧出水了,给你擦擦。”
“谢谢。”司善羿扯下背上的纸,“但是不用了。”
好吧,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
雨一直没有消停的迹象,司善羿直接把陆盐送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今天你帮了我两次,不请你吃顿大餐实在说不过去。”下车前,陆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司善羿颔首,不太舒服的扯了扯吸附着皮肤的衣服。
他就这么浑身湿漉漉的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估计挺不好受的。
“你回去大概要多久?”车门半开,陆盐坐着迟迟未动。
司善羿打开导航,“不堵车大概四十来分钟。”
“来都来了,要不上去吹个头发再走?”
行说完,发现司善羿看自己的眼神逐渐不太对,陆盐无语的被口水呛到,轻咳几声:“这么看着我干嘛?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爷喜欢的是超级无敌霸气拽炫酷的肌肉猛男,你这样的小爷我可看不上。”
车厢陷入短暂的沉默。
气氛焦灼的僵持不下,见司善羿没反应,陆盐默认他拒绝了邀请,长腿一跨就要下车,忽听温凉嗓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是喜欢靳权?这么快变成了肌肉猛男,他不行?”十分真诚的反问。
“……”靳权风评被害。
完全听不出嘲讽的意思,如果不是司善羿一脸正经,陆盐真怀疑他是在恶意内涵那谁谁谁。
陆盐没忍住笑的好大声,阴森寂静的车库里都是回荡的笑声。
“没试过,不过也可能。你以后试试就知道了。还有,我不喜欢他OK,一个动手打人的男人也就那点出息,谁爱喜欢喜欢去。”
最后司善羿还是跟着陆盐去了他家。
这是司善羿第二次来陆盐的家,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味,很熟悉,是陆盐发热时身上的味道。
不禁让司善羿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当时陆盐躺在他坐的这个沙发上,脸色红润衣衫凌乱的轻喘着拉住他的手往裤子上摸。
后来……
“吹风机拿去,你要想洗澡也可以,不过我没你能穿的衣服。”陆盐还端来了两杯热水。
思绪中断,司善羿回过神,“不用了谢谢。”
陆盐没再说话,坐到了一边摆弄手机,等回完矛修的信息,抬头便见白花花紧绷绷的肉.体呈现眼前,吓得险些没拿稳手机。
心尖猛地一颤,看着紧绷的六块腹肌和微凸的胸肌还有充满力量感的肩背,陆盐暗暗咽下受到刺激分泌的唾沫,他身上的肌肉并不汹涌喷张,整体结构和流线给人感觉很匀称舒适又不失力量。
虽然在车上有看到湿透的T恤勾勒出的肌肉线条,可当整个毫无遮拦直观的露在眼前,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没想到司先生这么有料。”陆盐喝了口热水压压惊,好家伙,藏的真够深啊。
那张阴柔美的脸太具有欺骗性,属实是看不出来。
陆盐的眼神直白裸.露,司善羿觉得脸有些发热,喉间不自觉滚动,恍然间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旖旎画面,他猛然愣住,下意识看向陆盐。
“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身材再好也是被人压的命,可惜了这副好身材,啧啧。
随着那张粉润的嘴一张一合,喉间逐渐发紧,心口处似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司善羿忙挪开视线下意识握紧吹风机,“插座在哪儿?”
陆盐撇撇嘴,朝电视柜下方扬了扬下巴。
直到吹风机鼓动的噪音掩盖了陆盐的声音,司善羿才感觉神识在逐渐清明。
很奇怪,似乎每次遇到陆盐,身体深处都会蹿起一股疯狂叫嚣的躁动,若要形容的话……就像肉食动物看到草食动物的本能反应。
五黑长发散落在雪白的背上,陆盐撑着下颌懒懒散散的靠向沙发欣赏眼前的美景。
如果现在拍个视频或者照片给靳权发过去,他会不会被气疯迅速赶过来带走司善羿?
以他对司善羿的痴迷程度,很有可能。
十几分钟后,噪音停了,司善羿放下吹风套上吹干的短袖。
“我说,你知道我和靳权在一起一年的事吧?”靳权一直不警告自己不要在司善羿面前说多余的话,陆盐也摸不清这人知不知道原主和靳权的过去。
司善羿淡然颔首:“有听说。”
原来早就听说了,也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靳权再怎么掩藏原主的存在隐瞒这段关系,两人时常形影不离的出现在一些场合也会引起旁人的猜测和怀疑。
“你回国那天晚上,他和我提了分手。那晚我发高烧给他电话,他说在忙,让我自己解决,家里的阿姨不在我烧的浑身发软只能给打给我哥求救。”
说着这话的陆盐笑容灿烂,那张惹人注目的俊俏脸上找不出其它的情绪,司善羿略感惊讶,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回国前一天靳权说要亲自来接他,因为很多年没见也想聚一聚,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靳权和爱人打过招呼。
所以陆盐突然提起这事儿是在责怪他?认为是他让靳权去接的机?
“如果不是我哥,可能第二天就是我的葬礼了吧。”
“抱歉,我不知道。”不知为何,司善羿不想被陆盐误会。
陆盐猜到了司善羿不知情,“你不知道的事情应该还很多,为了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真是痴情。虽然我对靳权没什么感情,交往的一年多里没有过亲密接触,但被他拿来作为你的替身养着玩弄,还挺不爽。”
“为了我?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不要误会。”
“他找人跟踪我,因为怕我欺负你。啊还有,前几天跑我家把我摁在墙上掐脖子,就在我不舒服你送我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他知道你送我回来气的眼睛都红了,那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笑死,跟条发癫的疯犬一样。”
司善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如陆盐所言,靳权私下的所作所为他确实不知情。
在他的印象中,高中时期靳权经常为他出头,每天把保护他一辈子挂在嘴边,那时大家都是不成熟的学生,一直以来都只把靳权当做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也就没把他的放在心上。
然而听了陆盐说的这些,心底某处似乎在逐渐明晰,回想这段时间靳权频繁的短信电话、吃饭时殷勤的端茶倒水夹菜和对陆盐的警惕警告……确实很蹊跷。
这么些年相隔两地,司善羿早已经淡忘了高中时期和靳权的一些往事,在他眼中,靳权已经不止是老朋友这么纯粹的关系,还有利益上的牵扯。
“我和靳权七八年没见过面,关系已经大不如前,现在只是关系还不错的合作伙伴。”
陆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表情惊讶的微微睁圆了眼睛:“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你和靳权连朋友都已经算不上了?”
“哈哈哈,笑不活了,靳权要知道不得哭死。看来你是真看没看出来靳权喜欢你啊,司善羿,你要是多留意他对你的一举一动和看你的眼神,绝对有惊喜哦。”
陆盐意味深长的朝他眨眨眼,没想到在司善羿心里,靳权只是个工具人,靳权实惨,被质疑不行就算了还是深爱的白月光用来挣钱的工具人。
该说不说,司善羿这人是个无情无义的狼灭。
第31章
工作室开业当天, 茅修送了六盆花篮,红红火火的摆放在门口,原还打算放串鞭炮庆祝来着, 被陆盐及时制止了。
震天响又闹人还污染环境。
开业的事除了茅修, 其余人陆盐谁也没告知, 实际上这个工作室他准备用作个人练习室, 没打算对外招聘, 编曲、作词、录音修音、合成等等, 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何必大费周章招人。
没有招人计划的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陆盐在这个世界最多还能待上九个月,找到孩子生下来就要离开,真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精力。
刺耳的钢琴声打破了小院的寂静。
院屋里,从没没学过乐器的茅修有模有样的坐在钢琴面前, 细白手指在毫无章法的在琴键上群魔乱舞。
弹完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陆盐:“盐哥,看我弹的多棒,原来钢琴这么简单。”
陆盐揉着被摧残的耳朵,毫不留情的打击他:“棒,棒极了,最烂钢琴家应该有你的名字。”
“嗐,没办法, 天生五音不全,小时候我爸妈硬逼着我学各种琴, 我没这天赋又不喜欢,学了一周,老两口让我在给亲戚们展示展示, 后来我爸妈再不送我学了。”
说起这事茅修就忍不住发笑, “他们不送我还偏要去学,学完天天当着老俩口的面向亲戚展示。”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打败魔法?不禁让陆盐想起小时候被逼着学琴的那段日子, 如果他也和茅修一样做,大概率只有挨打的份儿吧。
见陆盐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茅修凑过身挨着他的脑袋去看,一股清新果香窜入鼻端,他下意识靠近了些,视线无意扫过陆盐的侧脸。
之前就发现了,陆盐身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清新自然不似会有刺鼻感的香水,那股味道就和大自然里成熟的水果散发出的一样。
“盐哥,你用的什么香水?好好闻。”说着凑到他的脖子后方吸了吸鼻子。
这个距离让陆盐略感不适,他捂着脖子用五线谱本敲了下茅修的额头。
“啥没用,天生异香,哦可能还有沐浴露的作用。”
“盐哥你的什么沐浴露,我要吃安利。”
“回头发你。”陆盐坐到架子鼓前,谱本扔到一旁拾起鼓棒。
细圆的棒身在他指间旋转一圈划出优美弧度,空闲的手伸向茅修:“带烟了没?”
不抽,就是想咬着心才能稍微平静些许。
茅修递了支细长的香烟过来,陆盐接过咬在嘴里,习惯性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扬起鼓棒敲下了第一个音节。
门外玻璃窗后的男人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陷入肉里留下浅浅的痕迹。
随着激扬的鼓声响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静站了许久转身离开。
转眼又是新的一周,陆盐承诺了请司善羿吃饭,周六早上才开始选餐厅,想着他在国外待了许多年,口味可能有所同化便决定吃西餐。
到餐厅的时候司善羿已经等在门口。
陆盐甩着车钥匙,垂在身侧的手衔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嬉皮笑脸的冲对方耸了耸肩:“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寻不出丝毫不好意思的抱歉态度。
门口,司善羿一手抄着兜正抬起胳膊看腕表,闻言看向迎面而来的男人,目光自白皙指间的香烟淡扫而过,眼底汇集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没关系,我也才到。”
陆盐在他跟前站定,环着胳膊由上至下打量着他,揶揄笑言:“我还以为你会穿西装。”
“我也以为你会穿正装。”司善羿坦荡的迎上他的审视。
“看来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走吧,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昨晚编曲到凌晨,早上七点多醒后吃了俩茅修带过来的小包子又开始重新写词,中午随便扒拉了几口白米饭突然想吃酸的又让茅修去买了些水果,在工作室废寝忘食的憋了一整个白天,下午还没到饭点就饿了。
如果不是约定了这天请司善羿吃饭,陆盐早和茅修啃小龙虾去了,说起来真挺对不起人茅修,不仅陪了他一整天中途还跑了好几次腿,想一起吃晚饭结果还被拒绝了,估计这会儿还在郁闷。
两人前脚刚踏入餐厅大门,此时正该郁闷的茅修神色复杂的拉高帽檐紧盯着逐渐消失的两抹身影。
“没看错吧,盐哥身边那人竟然是司善羿?好家伙,抛下朋友跑这儿和情敌幽会来了!?”
不是吧,难道他们俩好上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茅修愣是被恶寒出一身冷汗,连忙跟了上去。
餐厅里还有很多空位,他找了处离两人比较近的位置,用帽檐遮住脸装作玩手机。
但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太听得清。
侍应生摆好菜单安静的候在一边,陆盐翻看着菜单,点了开胃小吃青豆酸奶鱼子酱和冷酸鱼,汤品是俄式红菜汤,主菜和甜品是菲力牛排、焦糖鹅肝不定、黑森林蛋糕。
差不多能吃饱,前边都是偏酸的,合陆盐最近的胃口。
“还没选好?”司善羿还在翻看菜单,微垂的眼尾勾出一丝艳媚之气,陆盐头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种奇特的气质。
司善羿看了半晌,最后要了份和陆盐一样的,去掉了甜品。
“没看出来,你还有选择困难症。”
司善羿端起高脚杯抿了口温白开,搭在桌沿边的手指挪动了下,放下杯子后指腹攀上杯口轻柔摩挲,透亮的玻璃面悄无声息印上浅浅的指纹。
“不是选择困难症,单纯不喜欢西餐。”
陆盐一听眉心猛地一抽:“啊?你怎么不和我说,我想着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口味应该会偏西餐才定的这里。你早和我说一声我就定中餐了。”
不过也怪他,忘了事先问司善羿想吃什么就擅自做了决定。
“那要不咱现在换一家?”
摩挲杯口的手指微顿,“不用,这里就好。”
请人吃饭这事是陆盐没做妥当,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再去折腾,反正饭请了感谢的心意传达到不久行了。
兜里的手机在响,是电话。
陆盐摸到手机一看,是陆庭坚。
他朝司善羿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接通电话。
“喂哥?”
电话那段的陆庭坚沉默许久才开口:“三月,你在哪儿?”
陆盐把玩着柔软烟支:“外面吃饭,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明天回家一趟,有些事想问你。”
陆盐不悦的歪着脑袋:“明天我还要录音,可能不行。”
“那我去你工作室,等你录完。”
“……”什么事儿要非得当面不能电话里说。
陆盐耸出一口气:“好吧。”
“不要吃垃圾食品,也不要再因为好奇心去碰不该碰的东西。”电话挂断之前,陆庭坚不厌其烦的叮嘱道。
陆盐嗯了声挂断通话,握着手机有些出神。
重要的事……听起来似乎有些严重,连说话语气都变严厉了很多。
该不会怀孕的事情被发现了吧?还是说他要谈判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陆盐打完电话就开始魂不守舍,看着他走神的模样,司善羿轻敲着桌面拉回他的神识。
“怎么了?”
陆盐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这菜怎么上这么慢。”
正说着,侍应生端来了冷酸鱼和青豆酸奶鱼子酱。
“我这嘴铁定开过光。唉,司善羿,你这周有见靳权吧,怎么样,有没有观察出点什么?”
司善羿拾起叉子,闻言看了眼笑意盈盈的陆盐,淡声答:“没留意。”
陆盐阴阳怪气的哼了下,一口一个青豆酸奶鱼子酱,吃完喝了口白开。
“靳权表现那么明显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也是,司先生毕竟局中人,没我们局外人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