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发掘一下才是。
于是,他立刻提笔写信。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是要支持的啊!
崔曜和明月你们都想太多了,尔朱荣怎么会是勾结北朝呢?
他会是我们雍州的内应,主动去洛阳,为我们长期潜伏的,尽可能让他离开,如果他觉得不舍,送他一些武器也是可以的,反正要为他去洛阳提供足够的帮助懂么?
其它的事情,不用在意,咱们完全可以给他停薪留职。
对了,其它的将领愿意去洛阳的,也随意都可以去,不用担心他带走雍州的机密,真正的好东西,他们是带不走,相反,雍州的许多东西,会让洛阳更加混乱……
萧君泽写完信,眸中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看在元勰和元宏的份上,他当然不会动刀兵,但这世上,比的刀枪更厉害的东西,可都太多了。
元恪啊,你想和我比,那代价,你承受得起么?
十一月初十,万里无云,阳光温暖地洒在天地间。
汉水上的行船依然密集,并未因年关将至而有丝毫的减少。
一名老汉吆喝着牛车,推着一车厚厚的草被,在牛车慢条斯理地行进中,走上了横跨大江,连接襄阳与樊城的大桥。
这桥是一直都有,但以前都是木头做的浮桥,后来因为影响船只通行,被拆除了,随后便开始修筑石桥。
听说这桥是由襄阳书院的学子们耗费了三年时间勘探修改,在周围建立了几座小桥后,才修筑的,这桥柱和拱券都非常高大,每个桥洞都够两丈高、三长丈宽的大船通行,每个桥洞的两端都有两个桥洞,看着又轻巧又漂亮。
桥面铺的都是一根根大条石,平整得像是水面一样,桥墩两边还是尖的,像是船一样,听说叫凤凰石。
这桥修得还特别快,用了什么起吊滑轮,听说修筑时,还铺了两条铁做的细路,老汉很难想象,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需要用铁的路来运。
牛车顺着大路走上了桥面,桥上站着十来名士卒,正在挨个收过桥费,一人是一块,一车是十块,小孩儿不足五十斤的免费。
一个少年生得高大些,刚好五十斤,正哭丧着脸,拖着娘亲的手说要一起去赶集,求她带着一起去啊!
老汉在旁边交钱经过,有些心动地看着那铁板做的立称,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人走上去,便有一个水柱刻度,直接显示是多重,这东西听说也是研究院弄出的新东西,以后收粮,也都可以用这个来计量了。
这可比斗好用,那些刻薄的小吏,每次都要把斗装的满到有一个尖,那可是不少粮食了!
等过了桥,车下的稻草里猛然冒出一个年轻的脑袋,笑嘻嘻地道:“可真是闷死我了,谢谢罗叔。”
“听说北边的码头招临工,你自去吧,要我说,樊城那边如今招的匠人也不少,你怎么老想过桥,”罗老汉看着少年跳下车来,“桥这边工钱是高点,但扣了过桥费,也就不剩多少了。”
他抱怨着少年不按着长辈的要求来,又吩咐了带他回去的时间,这才赶着牛车,去河边的草市里卖草被。
这是他们一家人在晚稻收割后,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编好的稻草被,晒了好几日的太阳,蓬松又暖和,他们家的用料扎实,编被的稻草绳都是五根一股呢,就是卖去北边给那下雪的地方盖,也足够了。
他们家的草被编的大,挤一挤,可以盖住五个人,这寒冬腊月的,只要吃饱了,盖上草被子,外边再套一个薄被,就能暖和和的熬过冬天。
老汉寻思着,等家里剩下的两车草被卖光了,应该能得来六百多钱,到时买上半扇豚肉,三斤盐,要是能在山上寻些上松柏丫,就能熏上,那便是个好丰年了,剩下的钱,再给家里老婆子和小孙儿扯上两身新衣裳,小女儿要出嫁了,最近市里有特别艳的红布,要是能穿件红衫,闺女怕是要高兴好几年。
也不知剩下的钱够不够买红布。
唉,今年的明明是个好收成,交完税后,剩下的米足够全家人吃到明年秋收,连稻草都卖了个好价钱,十多年前,这样的的光景是只能在梦里有的,怎么如今这日子好过了,钱反倒还越来越不够用了?
前些日子,二媳妇还闹着,说她娃儿聪明,硬闹着要送小孩去考书院。
那可是要不少钱呢,大媳妇说今年存下的钱要用来把老房修缮了,再起一间房,给大孙儿娶妻,老三说他想做点小买卖,让家里再买一头驴崽……
真是的,还是以前过穷日子的时候安定和睦,大家干完活,什么都不多想。
罗老汉一边嫌弃地寻思着,一边把牛车赶到草市的一个角落,大声吆喝道:“草被,上好的草被,十钱一床,不重不要钱哩……”
另外一边,从草被里爬出的年轻人正有些忐忑地站在兵营门口,看着那营门前的石鼓。
这是襄阳的精锐营,最基本的入选要求,就是举起门口重有一百二十斤的石鼓。
他今天已经吃饱了饭,又在河边用石头练习过,今天一定可以抱起这石鼓来。
然而,就在他上前抱石,发力举起那石鼓时,就听营中一声爆喝:“一派胡言!我何曾与那高肇有勾结了,何人污我清白?”
那声音宛如虎豹,杀气腾腾,一时间是,吓得年轻人手都软了,巨石落下,好险没砸到自已脚趾,但一时冷汗涔涔,居然没有力气再抱一次了。
瞬间,委屈的泪水几乎要溢出这年轻人的眼眶。
就在这时,便见营中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将领策马而来,他一身朴素轻甲,高鼻深目,明明长得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却有狼一样霸道凶狠的眼神,轻蔑的眸光扫过营门的普通人时,就像在看一只虫子。
旁边又有一名年轻将领追了过来:“尔朱兄莫急啊,小弟的话还未说完呢……”
两人一边追逐,一边策马离开,让门口的年轻人露出无法抑制的羡慕眼神。
这些人,和他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却都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了。
如果他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哪怕给君刺使大人端茶倒水,应该能当上一名小吏了吧?
襄阳官署之中,尔朱荣正在与崔曜、斛律明月、贺欢等人对峙。
应该说是单方面对峙。
“凭什么让我去朝廷内应?”尔朱荣皱眉道,“按身份地位,应是斛律将军去才对。”
斛律明月摆手道:“我岂能离开,草原诸位同袍还需要我在襄阳支应。”
贺欢小声道:“我是奴籍出身,去洛阳,也难以出头啊!”
崔曜道:“就算我去了,他们只要不把襄阳给出去,他们也不会信啊。”
尔朱荣叹息道:“两位长官,我尔朱天宝也是从洛阳跟到襄阳的旧人,不是草原上大字不识的胡酋,这样的场面话,便不用说给我听了吧?”
他以前是喜欢斗狠逞凶,但那是草原上生存法则啊,他十几岁就跟在刺史身边,虽然是被斛律明月支使着来去,但在襄阳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当然也看出北魏朝廷如今就是一团烂泥,虽然和高肇有点联系,但那也是为了自老家北秀荣部过得好些,多赚高氏的一点钱,但绝对没有主动往烂泥里趟的意思。
北魏朝廷他又不是没去过,以前年年都和老爹像大雁一样,在洛阳和部族间来回,需要上下打点的,前些日子,老爹还写信给他抱怨,说江阳王元继那边的上供费用越来越高,走幽州的路只能赚几个辛苦钱,想要打点高肇的路子。
不然,就高肇那点钱,他何必收呢,自己在襄阳的工坊赚得不比他们多么?
崔曜看尔朱荣把话说得敞亮,不由微微一笑:“如今,朝廷里宗王势大,鲜卑门阀看不上高肇,对元恪的命令多有阳奉阴违,如果你愿意前去,必然会被元恪重用,你就真的不心动么?”
尔朱荣哂道:“心动自然是心动,但去了洛阳,那哪里还能有弹药?到时襄阳兵马一起,我在朝中摆不开身,到时这天下的功劳,能得几分?”
斛律明月皱眉道:“说什么话呢,我们什么时候说要造反了?”
这话说得,尔朱荣毕竟还年轻,远没有到历史上大杀四方的年纪,一时间□□沉默了。
崔曜笑道:“好了,你放心,洛阳是天下中枢,离着襄阳又不远,真到那时候,你在朝中支应,岂不是当首功,当然,我们也不强求,你不愿意去,我找贺拔岳,宇文颢问问便是。”
“慢!”
尔朱荣见这事好像认真的,并不是什么钓鱼执法,一时又有些意动,不想让给他人,毕竟襄阳虽然好,但就是太无趣了些,若是能入朝中,必定可以四处平乱,既能为朝廷立下功勋,在襄阳也算有贡献,打一份工,收两份钱,似乎,好像,也不差?
崔曜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尔朱荣深吸了一口气:“那,好好谈谈吧。”
这次去洛阳,襄阳肯定要给他补偿,以前一些要不到的好东西,这次应该也能拿到不少……
崔曜与尔朱荣开始讨论细节了,贺欢也就不便留下,他起身走到后院,院中,两个孩子正在拿着纸笔,认真地做着作业。
感觉有人来了,大狗抬起头,看到是贺欢,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写作业。
二狗本来看到母亲过来有些开心,但看大狗叹气低头,便也学着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写作业。
贺欢走到他们面前,把二狗抱到腿上,头凑到大狗身边:“道歌,今天晚上咱们去看夜市好不好?”
大狗转头看他一眼,低头一边写一边道:“夜市里有爹爹吗?”
贺欢摇头:“爹爹有事,等过几个月,他就回接你们了。”
大狗幽幽道:“他是不是有新欢了,要给我添弟弟妹妹了?你怎么连他的心也拴不住?”
贺欢表情裂开了一瞬,险些把大狗抓起来摇晃,但他控制住了自己,表情也瞬间变成温和,只是语气里咬牙切齿却无法掩饰:“崔曜的话你别听,他居然如此无耻,我回头必让他给你道歉!”
大狗低头道:“不是义父说的,今天我在学堂里,听一个小朋友说的。”
贺欢于是笑道:“放心吧,母亲我啊,不管对面是谁,都会把你爹爹的心抢到手的。”
母亲我的厉害,你们这些小孩根本不懂。
做好了尔朱荣的工作,崔曜立刻就把事情用鸽书送给了在建康的萧君泽。
萧君泽正看着自己又圆起来肚子皱眉,收到崔曜的信后,立刻便来了精神,尔朱荣过去可以,但却绝对不能直接去洛阳,那样就显得太直接了,元恪必起疑心。
所以,需要一点交易。
他提议让崔曜做一场大戏,骗得元恪相信尔朱荣是主动背叛。
这信一发出去,崔曜更招来斛律明月、尔朱荣、贺欢等人商议,该怎么把这场大戏演得自然又顺畅,不但能打消元恪的疑心,还能从洛阳赚取不少东西。
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家一合计,很快便想出一个计划。
首先是尔朱荣需要一份投名状。
“你可以去袭击枪械所,”崔曜大手一挥,“里边的枪械能搬走多少,你就能拿走多少。”
尔朱荣顿时一喜,贺欢弱弱地举手:“ 那为了戏演得更真,我应该可以带人去追回吧?”
崔曜还没回答,尔朱荣已经怒了:“平日里你占队大份就罢了,如今我将要启程去洛阳,下次补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你也要抢?”
贺欢摸摸鼻子:“这,这不是为了取信于人么,这样,我让你一箱新的弹药,这总行吧?”
尔朱荣果断道:“不行,该是我的,你一分也不许拿。”
崔曜立刻安抚道:“这样,贺欢你可以去追杀,但抢了东西,最后还是还给天宝,做戏是一回事,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明白么?”
贺欢有点心痛,但还是服从了大局:“尔朱荣抢了枪械所,要不要放一把火,这样引开了注意,让大军灭火,他趁机逃亡,是不是很有说服力?”
尔朱荣却大手一挥:“不够,要我说,不但应该点了器械所,还应该趁乱打入刺史府,将崔别驾抓为人质,这样才能顺利突围,成功去洛阳。”
崔曜顿时皱眉:“啊这,襄阳里没有我主持大局不行啊,这样,你抓斛律明月吧!”
斛律明月转头看尔朱荣。
尔朱荣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斛律将军是我上官,我岂能以下犯上。”
他是去当内应,以后说不得还要在斛律明月手下讨生活,岂能这样就跑,不合理不合理。
“那还有谁值得你抢?”贺欢不由笑道,“总不能是君刺史吧?”
尔朱荣面色顿时一变,正色道:“此话岂能胡言?”
崔曜摇头道:“罢了,我当人质便是,但我肯定是不能前去洛阳的,你们想想看,要在哪里把我从尔朱荣的手里救下来?”
于是众人一番商议,决定在方城时把崔曜救下来。
大体的计划基本就是这样,但是还是要有另外的原由。
“来联络你的人必须是洛阳有些名望的,”崔曜道,“天宝,你要主动联系他,表示愿意控制襄阳,然后据城归附洛阳朝廷,这样,师出有名,并且这个计划还要摆出非常有可能成功的样子,失败的原因必须出在洛阳派来的人身上……”
尔朱荣听着崔曜的细细道来的计划,还有贺欢和斛律明月在其中补充细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他总是爬不到襄阳最高层呢,这些人,实在是太过阴险狡诈了,他尔朱荣一个粗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啊!
于是,在长官的支持下,尔朱荣很快便与高肇的使臣打得火热,不但同意了使臣的要求,还主动联络高肇,愿意帮助他们夺得襄阳。
高肇大喜,他本就因为外戚的身份为朝廷非议,若是能拿下雍州,那他功劳和地位立刻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这样的功劳,怎么嘉奖都不为过,说不得,还能封王。
而尔朱荣的诚意满满,不但亲手写了与高肇通信的信件作为把柄,还主动把襄阳城、雍州边境的方城等地的边防告知他。
不只如此,襄阳近来积蓄武备的证据,也送到元恪的手上——如果襄阳没有被割据,只是这个铁证,便能将襄阳上下的将领全数拿下问罪。
但如今肯定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不过尔朱荣也说了,他的人手,实在不够占据襄阳,必须要朝廷配合才行。
元恪当然是愿意配合的,雍州紧临洛阳,朝廷一直在方城之外布有重兵,与雍州对峙。
如今尔朱荣愿意和他们里应外合,他们当然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悄悄来见尔朱荣的使臣地位开始飞速度上升,一开始是只是借着行商为名的普通幕僚,后来来的,已经变成了高肇的儿子高湛。
但事情也就出在高湛身上。
他们本来的是约定由洛阳朝廷启动边衅,让雍州大军调动出城,尔朱荣临时找些事情留在襄阳,然后趁机夺城,这时,朝廷大军趁着雍州混乱,迅速杀到襄阳,接管城池,再清剿灭雍州残兵。
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很快被元恪批准,可惜第一步就失败了。
当高湛亲自来联络细节时,却因为襄阳的美酒醉人,一个不小心多喝了两杯,在襄阳的酒楼里与人起了口角,最后更是惹出了人命官司——高湛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一推就倒出了窗外,还掉在地上,狂喷鲜血,就这么死了?
更惨的是,他因此被拿下,身上那伪造的文书,根本经不起细查,被游檄问了几个问题,便答不上来,更把怀里关于尔朱荣亲笔的回信搜了出来。
高湛当场就被吓呆了,拼命抢回了半张,吞了下去。
但局面自此不受控制,尔朱荣知道消息后,当机立断,立刻带兵冲入了刺史府,擒拿崔曜为威胁,带兵突围,还在走之前抢了枪械所,放了一把火。
崔曜当时气度泰然,刀兵加身而不为色变,更是平静地让尔朱荣放过官署中的其他官员,否则宁愿玉碎,也不瓦全。
周围的助手们一个个被感动的痛哭流涕,此事之后,崔别驾的风度美名,传行天下,为世人称赞。
贺欢的兵马紧追不舍,但因为崔曜在尔朱荣手中,投鼠忌器,不敢强攻。
尔朱荣手下都是自家秀容部子弟,一个个都没想到自家主帅居然闹出这样的大事,纷纷谏言不可如此啊。
这事是过年时发生的,萧君泽每天都期盼着鸽书更新新进展,整个年都过得十分得劲,连他最讨厌的新年祭天,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只是他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个,有些滚圆,便是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冕冠纁裳,也遮蔽不住,好在外人不知道他能生孩子,只当他是胖了。
正月初一的南郊祭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仪式感太足,还要在寒风里站两个多时辰,青蚨都很是担心,担心动了胎气。
魏知善却是一点都不带担心:“就陛下那身子,别说站两个时辰了,就算是在雪里跪上几个时辰,那孩子也一样是活蹦乱跳,麝香都打不掉的崽,你有什么可担心。”
萧君泽当然也不担心,果然如他所料,祭天回来后,他能吃能喝,肚子里的小东西也动得很频繁,并没有异常。
这让他很是难受:“这么不安生,莫不又是个儿子?”
魏知善安慰他:“这是偏见,女子亦有活泼大方的,你看我不就是么?”
萧君泽凝视魏贵妃半晌,连连摇头:“像你就不必了……”
魏知善威胁道:“你有本事嫌弃我,有本事别让我伪装怀孕啊!”
萧君泽无言以对。
祭天之后,居然有人提议他去封禅,当场把萧君泽惊到了:“泰山在青州,北朝之手,元宏还去过那里祭天呢,你要我去封禅?”
那人立刻解释,说不是去太山,会稽郡寻一座国山封禅。
萧君泽表示拒绝,命人不许再提。
回到宫中,他继续追更,尔朱荣在这次追逐战中展示了他优秀的军事能力,以一己之能,在最初将追兵甩开,但随后,他反叛襄阳的消息传开,事情顿时便发生了变化——他的行为引起了雍州百姓的群情激愤。
一时间,到处都是给襄阳通风报信的人,沿着去洛阳方向的百姓坚壁清野,各地乡老和郡兵严守城池,尔朱荣的兵马险些被贺欢埋伏全歼。
最后贺欢以火烧尔朱荣藏身的芦苇荡为威胁,让尔朱荣放了崔曜,自己就放他离开。
在高湛的见证下,这场交易成功进行,尔朱荣离开方城,前去洛阳,而贺欢也成功救回了崔别驾。
“……这场动乱虽然只维持了半个月,但却实在是惊心动魄!”萧衍拿着官方消息,和幕后黑手讨论此事,感慨道,“这尔朱荣实在是果断狠辣之人,居然在绝境中找到了最佳脱身之法,险些就将你在襄阳的布置重创。”
萧君泽微微一笑,道:“是啊!”
萧衍进言道:“陛下,如今您也已经登基快八年了,江山稳固,政通人和,为何还不将雍州纳入治下呢?雍州本为南国之土,不过是你在孝文帝手下夺得,正该物归原主,到时崔曜等人,亦可出将入相,不比在雍州当一个别驾更能施展才华么?”
他垂涎崔曜和斛律明月很久了,还有那襄阳的税赋,有这些,必能让南齐更加强胜,还能让南齐北上收复故土,再复汉时之盛。
萧君泽摇头:“不必了,我答应过元宏,不会反叛北朝,雍州至少名义上,还是魏国所有,不会变动,除非……”
萧衍立刻道:“除非什么?”
萧君泽道:“除非北魏不再是元家天下。”
萧衍顿时钦佩陛下的诚心:“孝文皇帝有您这样的兄弟,真是不枉矣。”
第249章 不是吧
尔朱荣事发,叛离襄阳,此事震惊天下,而洛阳方面当然也没有听之任之,几乎是收到消息的同时,便派出了大将元英领边军三万,前去接应。
但事发突然,双方都没有准备,元英的大军还没能进入雍州,就被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守将贺拔岳带兵马截击,贺拔岳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五千之数,但他立刻启动了周边乡军加入编制。
这乡军制度是君泽五年前设立的,各地乡里,可以在农闲时演练,在演练时由乡里负责吃喝,演练的基本也只是一个令行禁止,体能啊、耐力什么的,全是不练习的。
要的就是一个在需要时可以抽出人来。
几乎是三天之内,方城周边的郡县之中,便凑出两万余人。
贺拔岳每到一地,只让当地乡军负责辅助——大量的兵力让元英的军队不得不留出许多人手防御,无法腾出手来,与贺拔岳打主力决战。
于是,这名在襄阳集团中并不起眼的年轻人便显示出了他带兵马的凶悍之处。
元英并不想贺拔岳纠缠,因为他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前去襄阳接应尔朱荣,在这次襄阳之乱中,占据足够的利益,无论是擒下崔曜还是拿下襄阳,都是北魏朝廷的大事,与之相比,贺拔岳的死活,完全不重要。
然而,他却不能不收拾贺拔岳——做为与洛阳接壤的前线,方城的附近除了城中常备有粮草之外,也有足够的传令兵,几乎是在他带兵进入襄阳的第一天,各乡里便收到警戒,沿途的各家各户都藏起了粮食,开始躲避入山里。
元英根本不能在沿途得到足够的补给,哪怕他动用雍州的探子,找到部分乡民藏起来的粮食,也远远不够大军嚼用。
而他深入雍州后,整个后勤线完全暴露在贺拔岳的手下,几乎是第二天就让他们的粮草只能维持十余日了。
元英到底没有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之勇,便只能回头,与贺拔岳缠斗在一处。
这正中贺拔岳的下怀,他甚至主动出城,以最精锐的一千精骑冲击元英粮草大营,点燃之后,在元英数千中军的包围下生生杀出重围,引得元英大怒追击。
但这却正好中了贺拔岳的埋伏,这位年轻将领凶残如狼,以自身为饵,将元英的追兵引入一处山谷之中,随后,埋伏的乡军先是以滚石打乱敌方阵形,随后趁乱杀出。
这一战,元英的兵马损失大半,事后清点,两万余中军,只逃出了两千余人,剩下的侧翼数千人也军心不稳,不得以,只能退回司州。
而这时,尔朱荣也靠着挟持崔曜,逃到方城,贺拔岳听了崔曜指挥,放了尔朱荣离开,让北魏诸臣没能看到这襄阳的两位将领内斗是什么样子。
经此一战,贺拔岳的名字,也传闻天下,引来襄阳其它诸将极端的嫉妒。
一名叫宇文颢的将领气得两天没吃下饭,回头找机会把好兄弟贺拔岳揍了一顿——他是一个月前才从方城和贺拔岳换防,在他看来,如果是自己守方城,如今立下大功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一时间,雍州洛阳边境的驻守成了香饽饽,斛律明月手下的儿郎们几乎为此打起来。
大家都期待着能继续用洛阳的士卒来刷刷声望。
而尔朱荣也得到奖励,叛出襄阳的他几乎是天然带上了“千里马骨”的属性,当他归于洛阳时,高肇亲自出城迎接他,元恪更是设下宴席邀请,他也直接被封为了大将军,河阴县伯,食邑五百户。
当然,直接把襄阳来的叛军收入禁卫是不可能的,元恪于是大手一挥,让尔朱荣去平定最近青州出现的小规模叛乱。
至此,襄阳这边百姓感觉叛贼及时被发现,而且也没造成大的伤亡,把不稳定的因素剔除,还大胜了北魏朝廷一局,算是大赢特赢了。
洛阳方面则感觉虽然没能拿到最大的胜利,但尔朱荣的反叛证明他们不是铁板一块,严重打击了襄阳的威望,至于死在雍州的兵丁不过是些杂胡,他们死了,关中贼便少了,更赢。
两边都感觉自己胜利了。
萧君泽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一月底了,倒也没多惊讶。
贺拔岳、宇文家兄弟、尔朱荣,包括斛律明月,都是南北朝时期的最有名的大将,他们哪一个没有牛逼至极的战争成就,元英那种常败将军,在他们手上吃瘪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他很期待,如今换了一个国度,他们是比历史上的自己更加盛放光彩呢,还是不如呢?
青蚨看着他怡然自得地饮茶,有些意外道:“陛下,您这一次,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萧君泽摸了摸肚皮,随意道:“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有过一次了,这崽儿再跳,还能把我肚皮踢破了跑出来么,既然不能,她爱闹闹,爱打打,随她去吧。”
生孩子这事嘛,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也不怎么痛,就当是上个厕所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青蚨佩服的就是陛下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心态,于是心悦诚服地夸奖道:“陛下圣明。”
萧君泽满意地点头,又吃了一口山楂糕,嗯……
“糖放多了,不够酸。”他嫌弃地对青蚨道,“魏贵妃都不让我忌口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青蚨平静地看着他:“这个并没有放糖。”
萧君泽轻咳一声:“这样的么,那肯定是这山楂太熟了。”
青蚨不以为意地道:“酸儿辣女,陛下您这么喜欢酸,这次定然又是一位皇子!”
萧君泽吃山楂的手瞬间顿住,原本喜欢的小零食瞬间不香了,他皱眉道:“你也是当大总管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迷信经验呢?这种口味之说,根本做不得数,我非是不爱辣,只是那茱萸和山葵辣得不对,所以我才不爱吃,如果我有辣椒,必然能吃得比山楂还多,你明白么?”
可恨如今辣椒还在南美,否则他就能吃火锅了!
青蚨不知道什么是辣椒,但他不纠结这个:“陛下说的是,是男是女都是天定,老奴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