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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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端端正要委屈的分辨,就见不远处坐着的美人爹爹骤然抬头,道:“站好,不许交头接耳!”
他声音温柔动听,像低沉的萧瑟轻响,但这么浅浅的一句话,别说墙边三狗,连崔曜明月等人,都不自觉地坐端正了。

夜深了。
贺欢沐浴焚香,梳好发髻,换上新衣,他本就生得好看,眉目英挺,完美的从眉眼线条像是刀裁出来,深蓝的眼眸在阴暗的光线下会深邃如夜空,带着神秘与危险的气质,而在晴朗天空下,却是清澈纯洁,阳光又开朗。
但今天,他却没有那么小意温柔。
甚至于拒绝了给自家阿萧侍寝。
“不是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生气,我把你一块罚了,也是为了家庭和谐啊。”萧君泽赤着上身,修长的手臂从床柱的围缦里伸出来,将贺欢轻易地拉了进去。
贺欢平淡道:“我算什么呢,区区一个外室,年华老去,名份、承诺、宠爱无一可以傍身,只等你厌倦了,便能弃于一旁,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萧君泽轻笑出声:“阿欢,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就只与你有些联系,为了这,我还把小狗们都放在你膝下,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才算呢?”
贺欢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但显然是不接受这个解释的。
萧君泽伸手把他推倒,半压在他身上,细语道:“阿欢,虽然,一开始,我的确只是有些冲动,才与你第一次在一起,但后来,你也明白,我不止对你有欲,也有情啊。”
贺欢转过头,从头发丝到上下游移喉结,都在诉说着别扭。
萧君泽颇有些无奈:“好嘛,这些年,我是和你聚少离多,但那也是真的有正事,我需要亲自去南方推广海贸,否则,襄阳的成就,看似辉煌,实则为无根之木,不是有意想和你分开……”
“那个,我只说一次,”萧君泽看他还不为所动,不由轻轻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喜欢你哦。”
贺欢终于转头看他,眼里哪还有刚刚的委屈和不忿,只有满满的星光还有愿望得逞的小心机,他一个伸手,把他揽下:“阿萧啊,你终于对我说出心里话了!”
什么柔顺懂事,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是阿萧的人,这是他的主君,他的王上,虽然也是他的爱人。
虽然恋人并不沉迷于儿女情长,本身爱恋之心也十分地淡漠,但于他,已经足够了,在这个世道,他能独占一人心,还要什么要求?
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宁愿为阿萧征战四方,来维持地位,也不会玩什么后宫诡计——嗯,不会经常用就是了。
贺皇后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第二天,便在三个狗子有些疑惑地眼神中如同开屏的孔雀,骄傲地离开了。
看得三个还在墙角顶水壶狗子一脸茫然。
不是说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吗,母亲你怎么能自己跑掉呢?
萧君泽看出他们的疑惑,冷笑一声:“他是重任在身的,当然可以戴罪立功,你们有什么可以立功的机会,也可以拿来赎身、咳,赎罪。”
萧二狗闻言,立刻道:“爹爹,我们三人,组建了一支队伍,先前趁着时机,袭击了母亲的营帐,虽然母亲大人早早察觉有异,没有被我等围困,但宇文、薛、李、于、独孤、斛律等氏族的头领都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俘虏了四十余人,这算不算有功?”
萧大狗和萧三狗也期待地看着爹爹。
一边当近侍的独孤如愿把自己变成了一根柱子,当成什么都没听到。
萧君泽顿时笑了:“你们一群内鬼,仗着父母不对你等设防,弄出那么大的麻烦,还想我给你们担着,未免想得太美了些。”
不用想就知道,随他们一起动手的兄弟们,肯定已经被各家拖回去,打成狗了。
这倒让他明白三狗为什么昨晚会冒险带独孤如愿来找他,原来是绕着弯想帮独孤如愿逃脱责罚啊。
三狗顿时急了:“爹爹,虽然我们用了些不太好的手段,但也找出了巡逻漏洞,算是查漏补缺啊,你怎么能当成麻烦呢,端端是非常想和你一起为国立功的!”
大狗和二狗也立刻表示,他们也是这样想的,爹爹明鉴!
萧君泽抬了抬眼皮,正要说话,就看萧三狗顶着水壶,很有天赋地走了过来,用大眼睛小心的看着爹爹,这么长的距离,他头上碗里水都没有掉出来一滴。
萧君泽一时叹为观止:“你是昨晚练过,还是以前被你们母亲罚过啊?”
萧端端眨了眨眼,伸出软软的小手,握着爹爹的胳膊扭动:“就,昨晚上练习了一下,也不难。我们知错了,爹爹~端端最爱爹爹了,您就饶了我和哥哥们吧!”
萧君泽摸了摸狗头,取下那都没有晃荡出水的小碗,被儿子的撒娇萌到,他轻嗤一声:“行了,这次就放过你们,去吧,把你们小伙伴招过来,想上战场,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年代,十多岁的少年上战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军中将领,一般七八岁就把小孩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便很容易子承父业,这样的传承一直到宋朝。
所以,让他们去长长见识,也不是什么大事,萧君泽相信他们有折腾的能力,也有承担的勇气,他的孩子,以后注定生活在腥风血雨里,不早点见识下人生的无常,以后的人生可不容易。
大狗和二狗悄悄给三弟竖起了大拇指。
三狗和兄长们准备离开,但又有许多踌躇,看了一眼独孤如愿。
“他不行。”萧君泽似笑非笑地按了按少年的肩膀,感觉着他骤然紧绷肌肉,道,“这是人质,让你们捣乱的时候,想想底线,不能太过恣意。”
于是大狗二狗带着嘴上可以挂油瓶的三狗,垂头丧气地走了。
萧君泽这才看向独孤如愿。
“他们这点小打小闹,有什么好玩的。”萧君泽笑了笑,“跟着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有趣的事。”
瞬间,独孤如愿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孤独家做为二十年前就跟眼前这位起家的嫡系,当然知道,君上说的有趣,对其它人而言,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萧君泽到达襄阳后,崔曜便立刻开始了登基大典的准备。
很快,这个消息便像瘟疫一样,蔓延到大江南北。
一时间,襄阳治下普通开同庆,比月前的过年还要热闹。
他们的主君终于要称帝了,他们有国号了!
其中尤以襄阳城百姓最为激动。
这些年来,襄阳的发展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做为主君的大本营,不但本地的居民狠吃了一波地价上涨红利,让他们从贫苦农人,一跃而成小康之家,还有余力供养子嗣前去求学。
这是他们当年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至于工坊中的匠人们,也早就存钱,大小买了一处遮蔽风挡雨的蜗居,一跃从无地流民,变成收入尚可,能养活家人的一家之主。
还有各地商人、书院学生,他们早就对北魏这个名头厌恶非常了,如今主君终要起国号,祭天、称帝了!
一时间,整个襄阳都忙碌起来。
红布价格涨到让人头晕目眩的地步,没有红布的,便用红纸写上喜庆祝福之语,悬挂于门墙之上,每天晚上还要小心地揭下来,免得让一些没买到红纸的悄悄偷了去。
实在没什么可以庆祝的人,也纷纷去刺史府门前捡一把土——主君走过的地方,当然是能沾沾喜气的。
各大商铺趁机推出了写国泰民安的吉祥语的灯笼、布帘、锅碗瓢盆、手帕、琉璃瓦,都卖到脱销,甚至于有商人看到商机,往西北并州等地贩卖。
民间更是有准备好腊肉肥羊,豚鸡牛鸭等物,就准备在典礼当日好好庆祝一番,实在买不起肉的,也要准备一块豆腐,沾油煎了,也算是素肉。
各地更是连夜准备好了贺礼,因为萧君泽已经严禁各地贡献祥瑞,每郡献上礼物价格不得超过二百文,所以他们便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
比如长安的郡守献来一筐冬枣,每颗都是去核、以葡萄干顶替,并在每颗枣上雕刻龙凤莲子等图案,再用密法腌制,做出来的东西,甜到发指,萧君泽都不敢吃,全赏给了正好过来送礼的畜院学生们。
学生们送的是各种最新种子、水果,畜院的就更厉害,送来一头小浑身乌黑,只有肚子和四肢较白的小猪崽,说是他们最新培育的品种,生病少、繁育快、吃一些麦麸米糠之类东西也能长肉,是非常适合繁育的猪种。
各地工坊更是想尽了办法,做出最好的刺绣、玻璃等物——别和他们提价格,他们自己做的东西,只要原料价格允许,那就是这个价格,人工费是他们对君上拳拳爱心!
与这相比,萧君泽的立国典礼就显得很漫不经心了,没有祭祀天地,也没有唱什么文书,就是简单当着众属下的面宣布国号为昭,就开始提新改的官吏制度、官阶,俸禄等级等等。
嗯,还请来了一些普通人观礼,听说这些人都把参加典礼的衣服摆上香案供奉起来。
连刺史府都只是换了个牌匾。
随后,萧君泽便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了即将派三路大军,自洛阳东征,收复北魏故地的消息。
瞬间,天下震动。
几乎同时,朝廷的各个征兵处,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在这其中,也有一些不那么开心的人。
襄阳一处普通军营中,萧道途与萧道歌两兄弟正在愁眉苦脸地相互抓跳蚤。
他俩和他们的小伙伴们,被萧君泽收缴了所有武器,只做普通的士卒,编入了一个不知他们身份的普通校尉麾下。

河北诸地,在这山河盛景中,河北诸地,却是一片惶惶。
河北之地,在北魏时,有燕、安、幽、平、营、定、相、冀等州府,自从北魏崩塌后,这些年,他们相互扎营结寨,建立坞堡,如同裂土封王,渤海高氏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主君,但事实上,不过是他们的盟主而已。
如今,这混乱局面将要结束,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幽州府中,高翼的病情终于有些好转,勉强能支应起这个烂摊子。
他倒没有后悔,当年天下大乱,他若不挺身而出,河北数州,不知会是什么局面。
如今的问题是,洛阳已经在整备大军,他们这些人,是战,还是降?
“这还用问,自然是战死不退!”他的三子高昂生得武勇,闻此言,大声道,“管他洛阳襄阳,咱们这些年应对胡虏,何等辛苦,哪能他一纸文书,就拱手相让?”
“不错!”长子高乾也正色道,“哪怕不敌,我等也要打出一番局面,让他们知道我等也不是好惹的,如此,就算投降,也能在新朝有一席之地!若不然,便是任人鱼肉。”
高昂不悦道:“兄长,您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高翼平静地看了小儿一眼,道:“这次,他们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就要攻来,你想过怎么应对了么?”
高昂不由笑道:“不过十万大军,幽州是我等故地,必能招来大军二十万,到时敌人远道而来,我方以逸待劳,还怕不胜么?”
高乾也不由喜道:“十万大军,这便是太轻瞧我等了,到时,我们必能战而胜之……”
高翼看着两个激动的儿子,轻叹一口气:“这十万大军,皆是战卒,民夫役力,皆不在其中。”
那一瞬间,两个儿子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襄阳城中,萧君泽正在批阅文书,三狗坐在他身边:“十万是不是太少了,故事里都是四十万,八十万大军……”
“不少哦,粮食是非常难运输的,远的越远,损耗越大,一个士兵,出征一千里远的地方打仗,他的粮草至少要五个农夫来供养,还要两个民夫去运粮,”萧君泽坐在营中,给三狗讲着用兵逻辑,“如果是骑兵,就更厉害了,一匹健马,吃的粮食是士兵的十倍,加上马具、铠甲,至少要十个人,才能供养起一名骑兵。”
三狗算了算,不由惊了:“爹爹,打仗好花钱啊!”
“是啊,所以为了体现威势,一般人带兵打仗,都要把民夫劳役也算到总数里,这样一下子就是四十万,八十万了,但实际上,一般降低个五到十倍,就是真正的能战之士了。”萧君泽微笑道。
“那幽州那边,就有二十万大军,也是全都是民夫么?”三狗认真地问。
“那倒不一定,”萧君泽解释道,“本地招丁,可以就地取粮,这些人可能昨天还在下地,第二天就上战场了,他们不需要人运粮,又为了保卫家园,战斗力不但不会少,反而会更强。”
萧三狗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啊,咱们会不会损失很大啊?”
萧君泽摸摸三狗软软的头发,抬头看向一边竖起耳朵的孤独如愿,道:“如愿,你来说说,会还是不会?”
独孤如愿恭敬道:“回陛下,属下觉得不会有太多损失。”
三狗问:“为什么啊?”
独孤如愿:“回小殿下,河北诸族,并非齐心协力,这两年多与我朝有所联络,更何况,我朝军纪严明,所过之地,几无所犯,人心所向,必然不会拼死而战。”
三狗有模有样地点点头:“是这样啊,如愿你真厉害!”
萧君泽轻笑一声,独孤如愿立刻道:“这只是人人皆知的一点浅见罢了,不敢当此夸赞。”
萧三狗抱着爹爹的胳膊:“你说说话啊!”
萧君泽伸手点了点三狗的额头:“就你话多,出去玩吧。”
三狗才不出去呢,如今大哥二哥不在,小伙伴们不是上学,就是被编进了军中,母亲更是忙得没时间理他,他转了一圈,爹爹不但是空闲最多的,身边还有如愿,他当然要选这里了。
萧君泽摸了摸狗头:“那就别说话了,我这有一套卷子,你拿去做了,我看看你最近的学业。”
三狗惊呆了。
下一秒,爹爹已经拿出了历阳书院的近几期考卷,在其中挑拣一番,大发慈悲地选了一张一个时辰答写的卷子,塞进了儿子手里。
三狗委屈地看着爹爹。
他爹爹微笑着回望他:“快点,不然爹爹可就要加量了。”
收拾了小狗,萧君泽又在襄阳观看了誓师大会,随后,大军便开拔,前去洛阳。
襄阳的本地军队只有两万余人,其它几只部队,则是从洛阳本地、关中、并州调集而来。
去洛阳汇聚,就是因为洛阳紧临萧君泽当年修筑的运河,大量粮草可以坐这里乘船,直接发往河北之地。
而不必使用数倍于军队的民夫,只需要万余船员,便能将这支大军的粮草保障了。
甚至于,众将领还发现,无论是河北还是青州,两边都有极为便利的水运,大大减少运粮的耗费,将这次东征对民生的影响降到最低——毕竟民夫运粮,便无法耕作,越多的民夫,便越影响收成。
而这次,萧君泽决定分兵三路,一路取燕定相三州,一路取幽瀛冀三州,剩下一路取青徐二州。
这个计划……
崔曜对此有些踌躇:“各路大军,要是分开,会不会被人分而破之?”
萧君泽倒不觉得:“拿得下便拿,拿不下便退回来,我等有足够国力,这次出征,主要是惊动当地乡豪世族,让他们见识军威,至于能得多少土地,算主要任务,反正一时半会,咱们也没那么多的官吏派出。”
这话一出,在座诸将面上便尽是跃跃欲试之意,相互之间,更是战意凛然,似乎在没出征前,就想先干一架了。
斛律明月道:“国家大事,不应如此儿戏吧……”
萧君泽轻轻摇头:“正因为不该儿戏,我才让你们出征,我对领兵征战不甚熟悉,也无法亲自出征,所以,才放手任你们出征,是驴是马,便在此时。到时将你们计划提交给我,只要批准之后,便可带兵出征。”
顿时,整个军营都激动了,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试问天下将领,又有几个不想要这样的征战方式呢?
一时间,他们的屁股下方都像生了什么异物,坐得歪来歪去,恨不得立刻就去行军图上纵横捭阖,要知道好打的地方和不好打地方肯定是有区别的,一但慢了被别人占了,将来论功行赏,可就没处喊冤了。
萧君泽看他们人心浮动,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贺欢、斛律明月、崔曜三人没有动弹。
崔曜还是有些担心:“真的可以如此么?”
贺欢最懂阿萧,不由笑道:“河北青州,都零落破碎,没有主力可决战,却又处处都是主力,陛下如今的计划,便是看准了他们非是同心,分而破之。”
“不错,没有必要与他们决战,”萧君泽轻声道,“各地不服的乡豪世族,也可以在这一次,好好清理一番。”
土地空出来,他将来水利和开发,流官治理,都会方便许多。
三人顿时背后一凉。
四月,三路大军自洛阳而出,分别扑向了北、东、东北三个方向。
北方和东方两路,一路可称是所向披靡,他们的战斗方式,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的步兵,属于是武器碾压,遇到敌军野战,就先用火枪扫射一轮,那些普通的、刚刚从田地里征来的士卒,哪里见过这样的武器,大多是一轮之后,便大多士气尽丧,作鸟兽散。
襄阳大军会妖法会吃人的说法更是甚嚣尘上,许多队伍还没有看到他们大军过来,只是听说他们过来,便四散而逃了。
至于那一路的州县守城,大多是直接开门迎客,少有几个会抵挡的,而那几个会抵挡的,在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后,也常常抵挡不了几日,便纷纷开城投降。
没办法,如今河北高氏这个船,眼看是要沉的,他们这些花花草草,哪敢夹在大象中间,再说了,如今又没有什么厉害人物,换个人当皇帝而已,人嘛,在不同人的手下过日子,差别又能大到哪去?
唯一一个遇到抵挡比较多的,便是贺欢统领中路,他的任务,是直取河北高氏所在的幽州。
这一路上,河北高氏还有颇有几分抵抗的意志,至少高家的部曲在贺欢的骑枪队面前,能抵挡住三轮齐射,才开始队形混乱,在贺欢遇到的敌人里,算是不错的人物了。
贺欢其实最遗憾的还是没有和尔朱荣来一场武器对等的真正大战,那年襄阳城里的小打小闹,他本以为,会与他是一世之敌呢。
东边的济州,高欢的部队已经开始在战和降之间,进行反复地商讨。
高欢战斗力不属于头名,但眼光极为毒辣,他也不认为自己是襄阳大军的对手,但襄阳给的招安条件,又不是那么好。
他的惆怅和渤海高氏是一样的,若是襄阳多给点高官厚禄,他们早就投了,又何至于熬到现在。
“这新朝皇帝,太过小气,毫无为君之量!”提到这事,高欢就气得摔杯子。
他的妻弟娄昭道:“不如,我等回六镇去?”
高欢摇头,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去洛阳面见他。”

第312章 一点小意外
高欢的提议让在场众属下沉默许久,大家的目光落在对方那俊美无涛,又带着桀骜面容上,有的人目光闪烁,有的人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如今的高欢虽然年近三十,但这模样的确比当年更加成熟俊美,不亏是当年娄昭君倒贴嫁妆,也要嫁的人物。
高欢皱眉道:“你们在乱想些什么?”
他的妻弟娄昭有些戚戚哀哀,躲闪着道:“为了兄弟们的前程,我会去开解阿姊的……”
高欢不悦道:“莫要乱想,那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这些年宠幸的人,也就一个贺欢,若只是美人计就能搞定,那这事情反而简单了。”
娄昭等人一时间纷纷进言,说主上不可妄自匪薄云云,看来对高欢的姿容都十分有信心。
说笑之间,先前紧张氛围也渐渐松了下去。
其实,这就是默认了哪怕价格低一点,也要投奔襄阳,他们头领虽然富贵了,但手下的儿郎们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说是颠沛流离也不为过,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有能一统天下的盼头,忍忍并不难,但如今,襄阳已经有了吞并天下的实力,他们却连一州之地都未能得到。
如此情形,实在很难让他们生起死战不退的心思。
而且,就算归附了,一旦襄阳大军遇到前秦符坚在淝水那样的惨败,他们也可以随时再拖起山头,自立门户,这种事情,在南北朝数百年来,并不是什么特殊操作。
商讨之后,高欢顶着盔甲,带着数百亲随,从青州一路上东,踏上了前去觐见的道路。
但才出定陶,他的军队便遇到了正在打过来的东路大军,只见巨船远来,船上人影重重,周围有纤夫与骑兵护卫,高欢思考一会后,果断让人前去递了文书,说是想要觐见昭国君王。
可是许久都没有见过的使者回来,高欢不由心下一沉。
很有可能,是对方不愿意承认——或者将之视为骗子,好从中获取军功。
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大了。
洛阳,萧君泽翻阅着各地传来的消息,神情淡然。
这几日,他的属下们像打了鸡血一样,猪突猛进,连他的那两个编入平民狗子,也一样捡到不少军功。
因为太容易了,河北诸地,呈现出了两种极端,一边是开门迎客,一边是举家上船,向南方而逃,愿意反抗的寥寥无几,倒是各种大船开始搬运这些世族们的存下金石玉器、丝绸布帛、书籍字画,很是大赚了一笔。
“跑什么跑呢,难道还能跑得出我的掌心?”萧君泽托着头,淡然地想着。
他其实很期待高欢也好,渤海高氏也罢,这两个势力能给他一点惊喜,让他征战天下的路上遇到一点波折。
但很可惜,他等了许久,收到的都是他们节节败退的消息。
“爹爹,这两个人是很麻烦的人物么,你看他们很久了。”三狗疑惑地问。
“也算不上太麻烦,毕竟都没有成长起来。”萧君泽伸手摸了狗头,漫不经心地道,“我之所以提前把并州拿下,就是为了阻止河北之地,有谁继承尔朱荣的遗产,占了并州,河北之地,便失去了根源。”
“啊,这是为什么啊?”三狗不能理解。
“因为并州有山河险要,占据并州,无论是太原还是汾阴,又或者长平之地,都能依山河之险,打出一个根基出来,”萧君泽微笑道,“但是河北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在这里,光是守住地盘,就已经费尽心力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和心力,前去扎稳根基呢?”
高欢在历史上之所以能崛起,与尔朱荣将他封到并州有莫大的关系,如今,他却是没这个福气,捡不了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渤海高氏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因为高翼死了,而被高欢收服,汉人与胡人为了生存在河北大地上争夺,让两方都处于一种失血状态,一直不能坐大,而到如今,他腾出手来,收拾起来便十分容易了。
一边的独孤如愿听得只觉得心中发寒,感觉陛下实在是手段非常,居然在那么早就已经解决了后患。
萧君泽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多解释。
三狗无聊地做完一张卷子,却不敢打扰爹爹,因为怕再接一张卷子,而独孤如愿则在萧君泽身边,接替了青蚨的一点任务,帮他将不同的文书分类放好。
偶尔一些拿不定该分哪类的,萧君泽还会提点他一番。
一日,崔曜突然来见陛下。
他们讨论的就是如今收下的土地,需要一些驻军,维持基本的治理,该从哪里调拔,以及重要的……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崔曜生气道,“贺欢就算了,他的进度还算慢的,宇文洛生、斛律平这些人,都离开船队百里之遥了,再不叫住他们,他们怕是要翻越阴山,打到六镇老家去了!”
萧君泽忍不住微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敢出去,自然是有些把握,遇到了麻烦,再退回来就是,我要的是精兵强将,不正好试练一番么?”
崔曜磨牙道:“你说得轻松,那我也说了,宇文洛生的手下裴邃,正带着你的两个狗子,离开大部队百余里远,失去联系了!”
萧君泽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手中一紧。
三狗嗷了一声:“爹爹,别捏我的头发,痛……”
萧君泽冷冷道:“宇文洛生对不对?让——”
这回旋标来得太快,萧君泽气得站了起来:“我不是让他们在后勤部队里么,他们怎么会一起去前线的?”
崔曜低头道:“你这两个儿子,口才一流,没过多久,便在营中得了人心,说动了那里军主裴邃,去挣了些功绩。”
萧君泽深吸了一口气:“真是胆大包天,算了,他们知道轻重,很快就会回信,先不要派人去寻找。”
他在军中也放了十几个护卫,悄悄保护他们,想来他们也知道怎么做。
若是大军寻找,让人知道他的两个儿子在哪里,怕是反而会弄巧成拙。
没过几日,萧君泽又收到消息,高欢派出使者,带来礼物与文书,前来献图,想要投奔襄阳。
按理,这样的人物,崔曜就可以接待了,但这个使者却十分坚决,一定要亲自来见萧君泽,说这关系到二十万六镇百姓的生死,若不能亲自见到陛下,他便是死也不能交代。
崔曜来见萧君泽时提了一嘴,问他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他就去把人打发了。
萧君泽思考了一下,道:“还是见一见吧,高欢若是投降,青州处理起来也会更容易,毕竟那二十万六镇镇民,也是麻烦。”
都是当年尔朱荣留下的麻烦,如今也到收拾的时候,在萧君泽眼里,这些都是战后重建的上好劳力,杀了太过可惜,留下来,京杭大运河的南段民工差不多就算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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