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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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博闻强记,对自家喜欢的学生属下早就牢记,于是很快写下了一长串的名字,这才心情颇好地告退。
萧君泽拿起名单,轻啧了一声:“果然,是金子,哪里都在发光。”
陈庆之、兰钦、王僧辩……这些可都是历史上十分有名的人物呢,有些甚至是网庙十哲,属于是在后世历史圈封神存在了。
这些人物要过自己考卷,还真是有趣味。
萧君泽决定为难一下他们,出三分之一的常规考题来测量下他们的成绩,再出三分之二的刁钻题目,来搞一下这些年轻人的心态。
那必然是很有趣的事呢!
很快,历阳书院开始进行场交换生的比赛考试。
一时间,整个书院都震动了,历阳书院和襄阳书院是如今的南北“世学”的两大集散地,许多有识之士都在这里潜心学习之余,还组织许多的小团体,讨论着世道,钻研着未来前程。
大家都看出这门新学说的恐怖潜力,觉得它很可能在佛道儒之后,成为新的治世显学,无数人为此殚精竭虑,想要从中著书立传,成为这门新学的第二代传人。
但这门学说实在太庞大了,光是学明白便要漫长时间,更别说学精了,所以目前,大家都还处于钻研阶段。
所以,他们的想法是,等襄阳一统天下后,用自家的学说做为敲门砖,再考虑从此入仕。
万万没想到,两个书院居然牵扯如此之深,这要是能去襄阳拿同样的凭书,是不是就代表他们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又或者,南朝的君主,也准备学襄阳以兴家国了?
光是想想,学子们心中火热,在这次考试准备上花费了无数心力。
很快,考试开始了。
陈霸先穿着刚刚新发下来不久的校服,感觉自己有了几分书生气,又有些的怅然地看着考场里那些奋笔疾书的学子,眉宇间都是掩盖不住的羡慕,他虽然自学了许久,但积累不足,祖先生也不建议他去参考,还抱怨着卷子,说什么“伤害学生心神”“万一厌学”“非是正道”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很快,陈霸先便发现考场中的学子们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来眉头紧蹙,再到后来的满头大汗,甚至于神情狰狞、目露绝望。
甚至有考生在尖叫出声,怒撕考卷,然后痛哭崩溃,在同学们兔死狐悲的目光中被考官拖出去。
考完之后,更有许多人死死按着卷子,求着让他们再写一会。
一时间,场面之混乱悲哀,宛如生离死别,让人目不忍睹。
陈霸先实在没忍住好奇,拿了一张被人揉成一团丢弃的卷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但随后,他的心灵便遭到了暴击——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能作出来,但却耗费了大把时间,却完全做不出来的题目啊!甚至后边那个要他们从一个在树下被苹果打中脑袋的简单故事总结出一个规律是什么题目啊!
陈霸先对自己的脑子产生了些许怀疑,有些恍惚地想他是不是不太适合学习,或许老师说得对,他更适合舞刀弄枪一点?
一时间,书院里哀鸿遍野,萧衍和祖山长两人一起入宫,声讨了陛下对他们学生那惨无人道的虐待,然后让他亲自把这些题目解出来,好治疗他们学生的道心。
萧君泽摸了摸鼻子,也没反对,给他们把那些奥数题目解了出来,并且还炫耀了也不是没有学生做出来,你们别太担心,这在人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他没有为难这些学生的意思。
萧衍两人对此嗤之以鼻,然后要求萧君泽把最后一题说出来。
萧君泽倒是没有说,而是笑了笑:“以后再说这一题目吧。”
他虽然写了一些公式,但还没有给他们解释的重力这个力的来源,这其实和天文学相关联,但那个太复杂,他还没有教授,准备等的书院的观测天文资料再全一点的时候拿出来。
他其实有点期待,看有没有人能从天文观测中推导出那个公式。
送走了萧衍,萧君泽耸耸肩,拉伸了一下肩膀,这才起身,去看已经满了百日的两个孩子。
在青蚨的强烈要求下,女儿叫渺渺,儿子乳名叫小狗。
萧君泽有些遗憾自己的猫猫大队名字用不上了,因为他很确定,这两个就是他最后的孩子了。
喝了魏大夫的避子汤后,魏大夫每天都过来请脉,指天划日地表示这次绝对没问题,陛下不会再生孩子了,同时,为防万一,她还亲自给贺狗包了一道猛药,同样保证,不会有问题了,绝对没有问题了。
襄阳城。
大狗二狗三狗都收到了新礼物,那是整整五箱的漂亮新子弹,每个子弹上都印了每个狗子的序号,避免拿错。
但是,让三个狗狗伤心的是,贺妈妈除了有新子弹外,还有另外一份礼物!
虽然这礼物看起来是难闻的汤药,但也是礼物啊!
爹爹果然更爱母亲,对他们太偏心了。
贺欢看完信后,拿着药包晃了晃,对三个儿子挑衅地勾起唇角:“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跟着阿萧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蹲着呢,来,叫声母亲,我把这礼物给你们摸摸。”
他还贴脸闻了闻:“啊,果然,是阿萧亲手给我包的。”
三个儿子顿时都怒了,猛地扑了上去,抱腿的抱腿、锁喉的锁喉,抢物的抢物,那配合,默契无间。

从正月过后,北方的青州开始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萧君泽一步一个脚印,把北方稳稳吃下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并不会按着想法来,就比如缓慢蚕食这事,如今的人,寿命并不长远,在襄阳境内,更是有无数因为学习的人数的扩张,而想要“进步”的人。
自襄阳书院建立以来,从一开始的数百名学子,到后来的每年稳定产出上万学子,虽然有各地的工坊、商队、私塾等工作吸纳就业,可是,在千年来人们的潜移默化之下,做再大的商业,也比不过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简单地说,考编这行,永远是最火热的。
但每年开放的吏治编制就那么多,让很多人还是会被挤下来,于是,一些实在卷不过的人,便开始其它的想法。
想要进入襄阳朝廷,考吏只是最方便的一种办法,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进入其中。
最简单的,就是其它势力的主动投奔,哪怕官职会猛降几阶,但却是真的会安排,该晋升也是真的晋升。
于是,很多人便想着另辟蹊径,比如,在青州、河北等地,主动招募乡勇,征伐土地,然后在合适的机会投奔襄阳,又或者去其它势力里当个内应,及时给襄阳传递消息,又或者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城门等等。
至于其它道路,比如北魏过来避难的官员郦道元,就凭这些年在襄阳潜心编撰以前手稿,写出一本《水经注》,其中不但记载了山川水势,还在根据这些地质条件,将其中的关隘、河川、渡口、桥梁、仓储纷纷进行描述,指出地势条件也是战斗胜利的关键,指出了“关依人而固”的守城的观点,引发激烈讨论。
随后便被崔曜任命为水部官员,派去勘察荆州、襄阳周围水势该如何兴建新的荆江堤坝,从而缓解水患,开垦出更多的良田。
还有一个年轻人,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挑选出更容易在北方种植的棉花,还总结出棉花打顶利于结桃增产的种植技巧,成为贾思勰逐渐衰老之后,继任呼声最高的农部官员。
更别说器械院了,有人在测试改进九年后,做出了如今校正系数最高的膛床,将枪管的生产的良品合格率一把推到了百分之七十三,成为各军中炙手可热的座上宾客。
就是这些人物的成就,也不是普通人做得了的。
相比之下,去青州搞点事情,就显得非常容易了,尤其是青州本地的寒门士族小乡豪们并不畏惧襄阳的“人均土地超过一定限额便低价征收”的政策,早就看不惯从河北过来,鸠占鹊巢的河北刑氏家族,也十分想要进步,于是,便开始纷纷与襄阳的各种进步青年们合作起来。
一时间,青州各地风起云涌,刑氏本就是外地人领着河北那些逃离六镇叛军而漂泊过来的流民建立起的小政权,这几年在青州也并不得民心,于是,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里,刑氏济南的家宅中遭到了一伙贼人的袭击,对方不但杀人,还放火,一番大战下来,刑氏虽然击退了恶贼,却也损失惨重,刑氏家主更是被烧了半张脸,昏迷发烧,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过,老死犹有余威在,虽然失去领头人,但刑氏反而激发团结与斗志,和青州本地的豪强们打得一片混乱。
这种乱局一直持续到次年的六月,才出现转机。
六月时,河北的高欢看到这种局面,果断南下,入了青州,打着“愿意臣服襄阳”的名号,与青州大小诸族达成了协议,击败了刑氏,刑家在狼狈中逃上了济河的大船,奔向海外,南渡南齐,高欢则暂时控制了青州,拿着新的筹码,与萧君泽联络。
他本是想要襄阳封自己一个青州王,高欢是个非常实际的人,他并没有这样的直接的描述,而是委婉地告诉襄阳那边,说自己愿意臣服,但是南方的君主给了自己更高筹码。
然后,他又故计重施,向南方的齐朝国君萧昭泽送了消息,说自己愿意带着青州臣服南齐,希望得到支持,比如拿青州换一个刺史什么的当当。
一个多月后,这两封信一前一后,送到萧君泽面前。
“啧,都没有人告诉高欢,我既是襄阳之主,也是南国之主么?”萧君泽拿着两封信,放在面前,忍不住畅想着,“要是这两封信放到后世博物馆一同摆出来,高欢不知道会被揶揄成什么样子呢。”
青蚨在一边把已经会爬的小公主抱回垫子上,幽幽道:“您不知道么,北魏当年那批的高门,早就被尔朱荣杀得差不多了。”
当年,虽然萧君泽亲自承认,但后来元恪严禁将此事传出,所以只要高层流传,很多低门小户只将这当成小道消息,加上当时关于君泽的各种留言漫天都是,普通人根本就把这话当成了笑话中一种。
高欢不过是六镇的一个小军头,地位低下,周围又没什么大人物投奔,又哪知道这种机密的消息呢?
“不过,他的行动力倒是挺强的,一年的时间,就拿下了青州,”萧君泽有点感慨,“可以科技碾压了,不然有高欢在,说不得还能打几出名留青史的战役呢。”
高欢的军事水平比宇文黑濑要差一点,但领导力却更上一筹,也算是起于微末,如果不是后代实在太拿不出手,北齐才是更有机会一统天下的那个。
可惜军事水平再高,马刀也打不过枪械。
阿欢,时代变了。
不过南北朝最后的三国时代,居然莫名地和东汉末年三国有些相似,都是最强的魏国被权臣篡位,再一统天下,建立的晋和隋也是寿命短暂,也算是历史的小小幽默了。
“魏国这个国号有毒啊,还是别用的好。”萧君泽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提起这事,青蚨把小公子也抱回来,忍不住欣喜道:“您的国号有想好么?”
如今襄阳朝廷的下辖土地已经有关中、河西、并州、河南、雍州,天下已分其三,再叫“襄阳”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说南齐这个国号,那是萧道成的法统,陛下如今是从无到有,新建一国,又哪能再继承“齐”这个别人留下的法统呢,必是要改的。
是时候了,总不能等一统天下后再立吧,要知道,襄阳名义上,还是套着北“魏”的壳子,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会给修改法令、收归势力等事上带来许多麻烦的。
“这个还真没想好呢。”萧君泽想了想,道,“看崔曜给过来的单子:昭、启、黎、明、元……好像都行的样子。”
“老奴觉得昭不错,”青蚨忍不住道,顿了一下,他又道,“这既是您的名字,又有天命昭昭,为显,为明之意;启也可以,开启盛世,继往开来之意。黎有百姓之意,明更不说,是日月当空,元,大哉乾元,一元为始,也十分的霸道,不过……这是元魏宗室的姓氏,额,拓拔家果然镇不住这姓啊……”
萧君泽凝视他数息,突然微笑道:“那就叫昭吧。”
青蚨一僵,有些沉默地放下了小孩,默默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地,伏身不起。
“你在惶恐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真不知道么?”萧君泽忍不住抱怨道,“你记得那个名字,难道我就忘记过?占了他的身体,我留下一点纪念,也不是什么大事。”
青蚨身体颤抖起来:“奴只是一时失言,还请万万不要在意,昭字也并非……”
“我想用哪个,根本不用问你,”萧君泽冷声道:“还不滚起来,我难道还会为这点事责备你么?”
青蚨依然伏地不起。
房中的空气一时冷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青蚨才低声道:“不,不是你占了小殿下的身体。”
萧君泽骤然抬头。
似乎心中压下的巨石,过了许久,他才艰难道:“陛下,那一年,奴是亲眼看着小殿下咽气的。”
萧君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青蚨低声道:“那时候,娘娘、太子先后傧天,那几月,小殿下总有恶梦连连,看到什么东西都抖如筛糠,许久不吃不喝,还说,还说,他是好不容易才死的……”
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小小少年,哪怕他每日抱着他,哄他入睡,说没有事,自己会保护他,不会让他比自己先死,却只是让好少年哭得更加绝望。
那少年后来病得极重,却不喝药,极少进食,他那样抗拒这个世界,以至最后离开时,才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微笑。
青蚨都已经打算追随小殿下殉主,梁绳都已备好,却没想到,那床上已经冰冷的少年,却再度睁开眼睛。
明亮,耀眼,困惑中又带着危险。
那不是小殿下,但青蚨却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庆幸小殿下愿望达成之余,他又忍不住怜惜这位新来的殿下。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世道,实在太难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如此强悍,把他一开始对他的怜惜,很快就变成了对陛下部属敌人的同情……
“你在说什么胡话,”萧君泽皱眉道,“我是很难啊,这些年多辛苦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还能厚此薄彼呢?”
岂有此理,他这些年不辛苦吗?
连孩子都生了那么多个,还要当两个国家的皇帝,萧衍崔曜还有青蚨都不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动不动反对他,这样的他还不够努力,不够辛苦,不够让人同情么?!

第306章 这是你自己过来的
这些年来,萧君泽其实和青蚨的关系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青蚨最初以为,自己是唯一知道殿下秘密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灭口了。
他最初对于生死并不在意,在家族被诛后,他只是因为守着当初与谢家的承诺才守护着小殿下,后来小殿下去了,新殿下来了,他也就想看在小殿下的份上帮一把,以后被灭口也就灭了。
可青蚨等了很久,不但没等到被灭口,反而等到了各种不应该是他承受的任务。
陛下是真把手下的所有人用到极致,青蚨从一开始的佩服,到最后摸索出适合的相处方式——和陛下在一起,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做好事情,他是很好相处,甚至会让没有求生欲望的他,也感觉出生命可贵的好人。
在这乱世之中,他会免人颠沛流离,免人的生死恐惧,免人的饥渴寒苦,免人心无所依。
就像阳光一样,他所照耀之地,都会渐渐变成乐土,以至于青蚨在这些年时,偶尔会忍不住幻想,要是小殿下生活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那样恐惧的死去。
“那可说不准,”萧君泽轻嗤一声,“你还真当现在就是乐土了?想什么呢,现在乡野之间有一部能推行的律法吗?普通人受了冤屈会报官么?萧昭泽那性子,在这个世界,想过得好,除非我庇护他,否则绝对讨不了好去。”
青蚨怔了怔:“这都不算么?”
在他看来,如今雍州治下,几乎没有战事,山匪都极其稀少,人皆有衣可食可穿,这都不算乐土,还有什么才算乐土。
萧君泽想给他解释,但最后却只是微笑着摇头:“那要很久以后了,你我都看不到的。”
他的描述只会被的青蚨当成的幻想,因为在这个世道,离着他来到的世界,还有十万八千里,远的不说,如今的底层是没有法律的,发生什么凶杀案,无论是官府还是宗族,都是鼓励血亲自己去复仇,而不是派出差役去捉拿。
维持治安的游缴,更多的责任是平定各种冲突,以及处理一些白日大街上发生的恶性案子。
也因此,在治安不够的情况下,女性和未成年人的权利是非常低下的,因为他们需要亲族保护,从而无法脱离自身就是财产的属性。
而想要改变这些,就只工业发展,有更多的枪支弹药,可以让少量的人,就威慑住基层维持治安,需要足够的岗位,让弱者也有工作,也有发言权,需要更多的粮食,只有物资不再匮乏,才会让贩卖人口的成本变得昂贵,从而把人命不足牛价的世道改变。
说得不好听一点,在没有工业化的时代,一个普通农人在农业上生产出的价值,确实比不过一头牛。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法律都是空谈,改变不了基本的社会结构,那旧的秩序就还是会在那里,安静,却又像冰山一样坚不可摧。
所以,萧君泽也能理解那个叫萧昭泽的孩子为什么绝望,南北朝这个时代,就算他知道未来,也没办法改变——叔叔萧鸾篡位已成定局,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典签监视,无法逃离,加上他南齐王族嫡脉的身份,最后哪怕会有一点改变,但离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差得太远。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刚刚穿越时,也是杀了不少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脱身,萧昭泽那些年不是在小黑屋,就是在被关小黑屋的路上,又能有多少知识去改变未来?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给青蚨说了,毕竟,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怕把青蚨也牵连死了,才死得那么干脆的。
希望你来世,在我治下,能得到安宁。
萧君泽乱想一番后,伸手写了一个“昭”字:“叫这国号也不错,毕竟,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天命昭昭,喵喵喵喵!”
青蚨一脸问号。
萧君泽却没有解释圣喵教的口号,而是提笔给崔曜写信,说自己选定了国号,可以在襄阳之中造势了。
八月,襄阳。
收到消息的崔曜大喜,立刻叫来明月贺欢等人,表示自己的提议已经通过了,请大家悄悄透露出去,报上该登什么文章,就上什么文章,军中和吏部该怎么说,都要打好腹稿,这是大好事,必须快点定下来,毕竟咱们的主公把这些事已经拖了很久了。
襄阳的三巨头都非常高兴,纷纷表示这没问题,会处理好。
然后便是另外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登基大典他总要出席吧!”贺欢认真道,“立国号,要祭天地祖宗,称帝称王,才名正言顺,总不能咱们就登个报公个示就完了吧?”
这话一出,空气顿时凝固。
贺欢、斛律明月和崔曜三对视一眼,都牙疼一样嘶了一声。
“你别说,”崔曜惆怅道,“这事他还真做的出来。”
何止做得出来啊,简直就一定会是这样,立国号这种大事,本是该大议的,但是那位却只是发了一道命令,就当这事过去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这事专门回来一趟呢?
斛律明月摇头:“老实说,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主公并不想管太多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控制着许多事让我们自己做主,好像等着我们篡位一样……”
这话一出,斛律明月和崔曜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贺欢身上,这位可是和主公有孩子的,按理,是可以垂帘听政……啊呸!可以摄政的。
贺欢顿时像被烫到一样跳了起来:“你怎可血口喷人!我便是当政,你和崔曜会依么,到时难道还要再天下三分一次?再说了,他现在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忠臣,斛律明月,这事我必要告你一本!”
斛律明月摸摸鼻子:“你就告呗,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压下我,你这些年没少吹枕头风。”
“胡说,你是大都督,本应在都城总领大军,我想要出去立几个军功,哪里是为了压下你!”
崔曜无奈道:“好了,事就是这么个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大家散了吧,我也要去议政厅忙了。”
众人于是作鸟兽散。
这两年,因为拿下北方大量土地,原本崔曜一个人能做的事情,现在已经远远不够了,所以,在先前萧君泽的安排下,雍州将六个部渐渐扩充至十二部,每部都有尚书,部门的数量还在增加中,平时向崔曜负责,崔曜向萧君泽负责。
虽然引起了巨大非议,但军方无论是贺欢还是斛律明月,又或者是胡人、汉人的势力,都坚定地站在萧君泽这边,也因此,也平稳运行下去,虽然有时这些部门会相互扯皮,但处理起事来倒也没有太多拖延——因为不需要君泽亲自的批文,少了一道最麻烦的程度的程序,他们最大的冲突就是每年的预算报告。
因此,部门和吏员编制,都远比的南齐和北魏多,但问题不大,襄阳如今的财力,支持得起这样的组织。
也因为这样的巨大的组织度,襄阳对其它政权的碾压几乎是降维一般。
几乎所有襄阳的官吏,都期待着新的王朝崛起,带来大汉那样长久的风华。
青州,在北魏一朝,原本占据整个山东的青州被拆成了八个州郡,而高欢部,占据了其中的五个,北到黄河,南到琅琊,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
剩下最东边的光州因为是南北海运的必经海路,让辽西、辽东的草原诸族牢牢控在手中,高欢曾经想要打过去,把蓬莱、劳山两个大港占据,还有数十盐场收入囊中,从而获得钱财,以养兵丁。
但几乎是立刻,辽西便趁着的他立足未稳时,带了十余大船,以火炮轰击他们扎在河岸高处的军营,又有坚壁清野高欢的六镇兵马在他们面前,还是欠缺了些。
在战力方面,这些草原诸胡,那真是悍不畏死,杀人如麻,连高欢也不能掠其锋芒。
但,冬季将至,高欢不得不又烦恼起手下二十余万部族的吃喝了。
当初,六镇大乱,尔朱荣将打败投降的二十万人安置在河北,后来,因为战乱了离散的六镇人,还有一些本地流民,都进入这一波组织中,他们与河北汉人争夺土地、粮草,有时敌对,有时又不得不合作。
而这次,青州大乱,能征的粮草,他都已经征过了,依然离供养他的手下过冬还远。
高欢非常明白,当他不能给这些人活路时,这些人也必然起事,不会给他活路。
但如今,河北之地的高氏也是饿得眼红,对着青州磨刀霍霍,他们两打一架,必然两败俱伤。
而他给襄阳和南朝的臣服书信,都石沉大海,似乎都对他不屑一顾,这让高欢十分恼火。
但襄阳,他是真不想打,自己就算打得过,恐怕也抵不过那连环的报复。
所以,想要获得粮草,能打的地方,就只有徐州。
徐州原是北魏之土,但在北魏崩塌后,这里的刺史便举州投奔了南朝,南朝的那个萧衍指使着傀儡皇帝,在这位名相治下,这里也算得上风调雨顺,青州的那价格高到让高欢头痛的粮食,便大多是从徐州悄悄送来的。
如果,拿下徐州,不但能获得大量粮草,还能向南国、襄阳都展示自己的实力。
到时,他再向襄阳去书信,当不会被无视了。
确定这一点后,高欢下定决心,立即招来自家妻弟与好友侯景等,准备南下攻齐,大干一场。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能打。
但非常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南朝徐州刺史,姓韦名睿,是萧衍的心腹,同时,也是南北朝里数得出数的大将。
战斗力之强,在整个南北朝排行是坐五望三的存在。
虽然这位文臣已经七十多岁,但面对骤然而至的高欢,却是立刻派出军队,同时坚壁清野,命令属下严阵以待。
双方在彭城的一番大战,高欢久攻不下,便带兵去攻打百里外的下邳,准备熟练地断掉韦睿的退路,来个围点打援。
但韦睿却没有被这困扰到,他在徐州这几年,治下严明,仓中的粮食富足,下邳也是城高粮足,高欢本以为是块肥肉,没想到踢到铁板,冬季快到了,他们没办法在徐州城外拖延太久,但高欢立刻想出办法,他立刻派出手下,在徐州乡野里勾结寒门与乡豪,表示只要拿下徐州,便可以一起去投奔襄阳,到时,在新朝必有一席之地,不比在南朝被高门压制着强么?
许多徐州乡豪因为入了南朝,失去了原本在北魏的政治资源,同时也知道青徐二州素来是前线争夺之地,便也心动了。
有这些人的相助,高欢虽然没能攻破徐州的州治彭城,却也在本地带路党的帮助下攻破了下邳,断去了韦睿的退路。
韦睿见势不妙,便决定投降。
高欢自然大喜,但万万没想到,韦睿居然诈降,高欢的前锋入城后,韦睿亲自在高欢营中,与其宴饮,以解除对方的戒心。
随后,在半夜里,数百名身着高欢部服饰的敌人便趁夜进入军中,一边大喊着“高统领已经被杀,外边都是南齐军队,快逃”,一边见人就杀。
同时还不忘记放火,混乱之中,高欢虽然逃了出来,却也损失惨重,拿到了粮草,正要收拾兵马整顿军阵,韦睿已经藏好的军卒正好杀了过来,又是一番大战饒袭后,高欢察觉不对,没有停留,立刻带兵直接退回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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