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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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至少来年春天之前,他没有力气再大规模攻一次徐州,好在这一番大战后,收集的粮草还是不少的,至少能勉强让他治下六镇军民熬过冬季了。
萧君泽收到消息时,他家小公主已经勉强能站起来一会了,虽然还站不稳。
“这小孩子长得好快啊!”萧君泽摸着小女儿的胎毛,看着她肥肥嫩嫩的胳膊,觉得非常可口,没忍住,咬了一口。
小姑娘咿呀反抗着。
萧君泽觉得她更好吃了,于是又咬了一口,软软的带一点奶香,口感超绝。
青蚨生气地上前,把小公主救出来,拿着口水巾给小公主擦干净胳膊,怒道:“你怎么只咬小公主啊,小殿下在旁边等着你咬呢,你倒是咬一口啊!”
萧君泽抱起另外一个瘦瘦弱弱,只有一对眼睛特别明亮的儿子,轻声道:“小狗这么瘦弱,我抱他都不敢劲大了,更别说咬他一口了,这要破了皮,你不念我一个时辰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小狗抱在怀里,悲声道:“我可怜的狗啊,你家青叔好狠的心啊,他居然让我咬你,爹爹怎么忍心啊,你那么可怜,以后就只有我来疼了——”
说着,还把头埋到宝宝怀里,嘤嘤嘤地哭着。
青蚨额上青筋都快跳出来头皮了,愤怒地把小殿下也抱了出来,放在双生子的婴儿推车里:“你没玩的去玩你那些大臣,我带他们去晒太阳了!你没事也多出门走走,殿里太暗,别把你憋坏了!”
萧君泽看着青蚨嫌弃的表情,长叹一声:“青蚨变了,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如今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
青蚨懒得理他,带着小孩就走了,走得还很快——为了方便婴儿车,萧君泽把几个宫殿的门槛都拆了。
看青蚨走了,萧君泽这才懒懒地挪动到书案边。
这几天来的消息都是高欢南下,朝中群情激愤,都建议征发大军,北上拿下青州之地。
当然,这些群臣中,没有萧衍,朝廷最主要的还是想多地征发一些土地,获得一些军功,封赏勋贵,毕竟南朝从萧君泽继位后,除了最开始和北魏打过两场,后边十来年,是一仗都没打过了。
不过,韦睿的动作太快,快到大家还在商量阶段,他就把事情解决了,以至于如今封赏许多人都不赞成大赏,毕竟进步的路被挡住了。
萧君泽指尖轻敲着桌面,又有点想贺狗他们了。
同一时间,高欢本来准备就暂时安稳渡过这个冬季,但北方渤海高氏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高家的家主、原幽州刺史高翼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他年纪也不小了,居然因此一病不起,处于不能自理状态,高氏大权便自然而然地落到年轻长子高乾手中。
但是高乾毕竟才二十出头,远没有他父亲高翼有威望,一时之间,人心自然有些动荡。
而正在渤海当吉祥物的小皇帝元修,被人进了谗言,说高翼就是曹操,高乾就是曹丕,只要高乾拿稳朝局,就会杀他篡位——但天可怜见,就河北地这个风雨飘摇的地盘,平日里光是别让治下民众逃往河南、并州就已经费尽心力了,又哪里有空篡这个连空壳都没怎么剩下的“魏”国的位啊。
元修却不懂这些,他听信了谗言,准备跟着心腹逃亡,在他看来,哪怕投奔南国甚至于襄阳都不失于一条生路,留下来,肯定要完。
偏偏他还办事不严谨,很快就让人发现了,没逃掉,却气极了高翼的第三子高敖曹,这个暴脾气的青年差点当场暴死了小皇帝。
这种小小的内讧平时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在如今,河北依附于高氏的家族们很难相信这些摊子真的能走向胜利了。
一时间,大量河北氏族开始联络起襄阳,主动送出消息,发出各种不同的投降价格。
崔曜收到这些消息后,没有迟疑地转给了萧君泽,同时附带了一份新的毕业人数报表。
萧君泽不由得思考了一番。
他本来是想把河南地安置好后,再吞青州和河北,但崔曜发过来消息,却让他有些迟疑。
如今河北地青州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旧的权贵倒下去,新的还未成长起来,正是最好的收拾的时候,如果坐等这机会过去,河北地估计会有新的政权融合消弭后,成为新的生态位,处理起来可能会更麻烦。
要知道他开垦海外,最需要的就是人口,再战乱一番,土地又大量荒芜,到时新生人口都去开垦荒地了,他的开海的人从哪里来啊?
处理了吧。
萧君泽没有再迟疑,他决定亲自去洛阳。
如今南朝这边没有大事情了,出海的秩序、政策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有萧衍把握,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需要亲自坐镇洛阳,准备东征事务。
于是,第二日,萧衍就接到这个噩耗。
“你都不管管的么?”他没忍住,对一边的青蚨咆哮。
青蚨一脸问号,他什么时候能管住陛下了。
萧君泽劝道:“阿衍……”
“为臣担待不起!”萧衍猛然一甩袖子,“说到要待到最后的,你凭什么半途就跑掉,那我也告老还乡——”
“闭嘴!”萧君泽猛然一拍桌子,终于,让混乱的场面安宁下来。
萧衍闭嘴,然后等他能吐出什么象牙。
萧君泽这才柔声道:“不是我想去洛阳,而是不去不行,这次军功,诸军期盼以久,我不亲自去洛阳前线,必然是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的,若大军不和,弄巧成拙,贻笑大方便罢了,还会影响我一统天下的大计,阿衍啊,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么?”
萧衍想说你不是就没有人是了,但他心里也明白,对方说的有道理,斛律明月、贺欢的威望,却远不如萧君泽,别看这些看到这位陛下在襄阳的时间不多,但人心却拿捏得极死,高车、敕勒、契丹、甚至底层鲜卑,对他崇拜如神,雍州治下士卒,更是因他而安居乐业,这是真正的人心背向,有他在分配任务,这些兵将才会服气。
萧衍对此也是服的,以前,底层士卒,在他看来,与牛马无异,但在陛下治下,这些兵丁无论士气还是军规,都是天下公认的强悍,对襄阳更是死士一般的忠心,是天下君王都梦寐以求的存在。
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篡位的原因,因为他自己,自己做不到,既然如此,跟着一位可以做到皇帝,不比自己折腾来得的强么?
萧君泽看萧衍已经没有了反对的意思,不由微笑道:“既然如此,这家就交给朕的萧丞相了。”
萧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又疑惑地道:“不对啊,征伐个河北、青州之地,都要你亲自坐镇了,那将来拿下南朝,你难道还能居于建康城中,等着大军打进来么?”
萧君泽一怔,有些为难地蹙起眉。
是啊,南朝可是堪比整个北朝的国土,能刷的功绩远在青州、河北之上,到时各军更不可能一团和气了。
“那个,要不然,你找个有点像我的替身,暂时坐在主位上。”萧君泽的声音在萧衍的目光下越说越弱,最后不好意思地道,“然后,我在前线接收你们的投降,你们也更安心不是?”
萧衍冷淡道:“那我呢?”
萧君泽摸了摸下巴,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放心,到时你肯定没事,我会及时出现在皇宫里。”

说是要去洛阳,但也没有那么快,至少,冬季是非常不方便行军的。
所以,萧君泽先发了消息给襄阳,准备预热一下。
这消息就像落入滚油的火种,瞬间引起了滔天巨震。
天啊,主上要攻东征了!!!
随后,崔曜、斛律明月、贺欢等纷纷发来如雪花般的消息,中心意思就是个:别闹了,别等到洛阳才出面,这边快压不住了,顺便过来登个基,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东征的事情,否则你的老家要崩了!
崔曜贺欢他们是真的没有骗萧君泽。
襄阳城里,萧家三个狗子正躲在府上愁眉苦脸。
三狗已经快七岁了,他看着两个正在看书但却许久都没有翻页的兄长,有些无奈地摇头,本想悄悄翻墙出门,但又沉思了一下,走到哥哥身边:“阿大阿二,你们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萧道途挑眉看他一眼:“怎么,在独孤如愿面前我们就是哥哥,到了家里,就连当哥哥都没资格了?”
萧端端无辜地看他们一眼,小声道:“是你们上次说,若是输给我,就喊我做哥哥,我叫你们阿大阿二就好……”
萧道歌轻嗤一声:“行了,三狗,上次是我和你二哥不对,想拿你去骗老母亲,这次不一样,咱们几个需得同心协力才行。”
萧道途点头道:“对啊,这次咱们必须出兵,不然这次功劳全被他们拿走了,咱们这一辈就只能捡捡他们不要的骨头了,你也不想独孤如愿读那么多书,将来只是一个伴读吧?”
萧端端忍不住笑道:“他当伴读有什么不好,不都在我身边么。”
萧大狗和萧二狗不由磨牙:“装什么,他又不在!”
萧端端轻哼一声:“我才没装呢,我就他喜欢的端端弟弟,至于你们……算了,既然遇到你们两个孽债,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我就认了。”
萧道歌就不明白了:“同样的是爹爹生的,你怎么就那么不可爱,看看道途——嗯,看看咱们另外两个弟弟妹妹,爹爹现在都喜欢他们两个,对我们的关心都少了!”
萧端端乖巧道:“那肯定是母亲又告我们的状,好了,别东拉西扯了,老母亲和那些个可恨大人一起,把咱们禁足了,咱们得自己想办法,我能去崔曜阿叔那骗来军需情况,他们各自的武器,就要自己准备了。”
萧道歌低声道:“你就这么确定爹爹这次一定会回来?”
萧端端笑道:“确定,母亲说梦话时,我问过他了,他说这次爹爹一定会回来,估计就在开春之后。”
三个狗子顿时相视一笑,萧道途伸手拍了桌子:“太好了,这次咱们一定能要到一个千夫长的编制!”
他们已经联系过独孤如愿黑濑李虎他们了,他们的部族里也有是这次想去,但没有去成的年少族人,每人组一个百人队不在话下。
但是萧端端却是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是有,那我呢?”
他才七岁,再怎么听话懂事,家里人也不可能让他凑这个热闹的。
萧道歌笑道:“你可以缠着爹爹,让他带你一起出门,到时独孤如愿要闹出什么麻烦,还要依仗你求情呢。”
萧端端不屑道:“如愿哥哥听话懂事,做事谨慎,要出什么麻烦,也必是你们,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了!”
三兄弟于是又商量起这次该做一个什么大事,让爹爹看到,证明他们这些小年轻的能力,从而获得出征的编制,他们是想当霍去病那样的人物,虽然年轻很多,但对面也不是凶狠的匈奴,而是一些边角溃兵而已。
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萧端端坚决要独孤如愿单带一兵,道歌和道途则想要如愿和黑濑一起带兵——他们三个是不要想去前线的,在这一点上,崔曜等人少见的同心协力,只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就直接把他们关禁闭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爹爹威力那么大呢,也只有爹爹同意了,母亲还有明月阿叔他们才敢点头。
唉,都是胆小鬼!
同样的,崔曜、贺欢、斛律明月这些日子,也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襄阳有贺欢手下的西北、六镇兵马;斛律明月是草原、雍州、河东等兵马的总督,更是贺欢名义上的上司。
崔曜有护卫雍州治下,供卫襄阳的汉人精兵。
另外,在府兵制推行后,各州郡有专门的府兵,但这些兵马如今都像发情的野马一样,快要拉不住了。
河北、青州两地那都是遍地的军功啊,尤其是对于新附于雍州治下西北、并州、洛阳司隶等地,他们正想要借此机会向襄阳表示忠心,融入新的朝廷之中,为了进入这次出征的队伍,大家都使尽浑身解数,请客送礼,相互拉踩,无所不用其极。
崔曜和斛律明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就收到三百多位美人,其中不乏有绝世之姿,尤其是崔曜,他虽位高权重,这些年来却没有娶妻,只过继了个弟弟生的孩子,处于被无数人围追堵截之下。
崔曜那个本来如透明人一般、只是给兄长当个普通秘书的崔载一时间也惨遭牵连,被美人围绕不说,连妻子老丈人都被包围了,险些妻离子散,不由向哥哥发出尖锐的爆鸣,要求哥哥把他调到南国去,不然以后每天给哥哥挤加料的羊奶喝!
崔曜没想到还会牵连家小,只能严肃处理,将一些实在过分的人解除了出征资格,这才勉强得到一点空隙。
贺欢因为有着特殊身份,倒没有被美女美男包围——毕竟贺皇后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正因为这特殊的身份,贺欢身边的压力却是最多的,不但手下诸如宇文洛生等大将整天像个背后灵一样殷勤备至,连自家三个狗子也不给他松口气的机会,让他在给阿萧的书信里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各种哀怨。
三个狗子则悄悄小伙伴里合纵连横,准备大干一场,三个狗子更是拿出所有零花钱和爹爹送他们的新武器,准备先组织一个精锐小队,给母亲和那些将军们一个小小震撼。
到时就能在爹爹面前证明自己,说不得爹爹一个高兴,就像汉武帝赏霍去病那样,给个八百人,让他们也能年少成名,名留青史……
萧君泽也知道这次是给他们出难题了,于是便委婉地向萧衍表示,自己可能过完年,就要去襄阳。
“陛下登基,不带上微臣么?”萧衍叹息着问。
萧君泽不由恼道:“你这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胜负心呢。”
然后又温柔道:“表哥你别生气,实在是你走了,南朝这边镇不住啊,你也不能安心,不如这样,你选个子嗣,我带着去襄阳登基,就算是你也去了,如何?”
萧衍虽然对此还是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便沉默了一下,才幽幽道:“如此,便让维摩与你同去吧。”
萧君泽微微挑眉:“你可想清楚了?”
在这个世界里,萧衍长子叫萧绪,生性桀骜冷厉,行事冲动,被萧衍不喜,次子萧统却是温柔好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萧衍最喜欢的儿子。
维摩是萧衍次子小名,如果让萧统跟着萧君泽过去,那就说明萧衍已经选定自己一脉的下一任家主了。
萧衍轻叹息着点头:“绪儿性情桀骜,为人专为断,你也不喜欢他。你如今年轻,我为大计,自然只能选维摩。”
萧君泽知道这是萧衍在小小的地抱怨,但他却没有多解释,因为原著里,萧昭泽被萧宝卷收到后宫,萧衍起兵杀萧宝卷,顺便把萧宝卷的后妃也一起收入自己宫中,萧衍当时还不知道萧昭泽穿的女装,只当是个美貌惊人的后妃,惊为天人,睡了之后才发现不对,他还算仁厚,就准备放萧昭泽出宫,好好生活。
结果萧昭泽出宫,却发现有孕,带着孩子过了一段还算安宁的时光,被他刚刚成年的长子给看上了,一番虐身虐心,又因为孩子把萧衍卷了进去,朝中大臣们知道后,纷纷要求把萧昭泽这妖孽杀了,以免他迷惑皇帝,让他们父子相残,最后慈悲温柔的萧统背叛父兄带着萧昭泽逃往北魏朝……
这种剧情要萧君泽对那萧绪温柔,实在是为难他了,要不是看在需要萧衍的份上,早把打发走了。
不过,既然萧衍决定相助了,倒也还好,萧君泽又去见了自家国舅。
那硝化甘油或许不那么对症,谢澜这些日子不那么难受,呼吸畅快、脑子也不昏沉了,却还是不能劳累,萧君泽也不让他做什么事情,谢澜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朝局的一种稳定。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带着小喵和小狗两个一起去襄阳。
初春天还很冷,这个时代,小孩疫苗也没有,很容易夭折,两个狗子还没满两岁,让他们远行太麻烦了。
萧君泽思考许久后,决定把青蚨和魏贵妃留在宫中,看着两个狗子,把许琛也留下来,这才安稳。
至于谁来护送他去襄阳——萧君泽决定让斛律明月带着人过来,然后再启程。
同时,他也向襄阳去信,准备登基大典。
这次,他要向天下宣告,襄阳正式起兵,同时要通报国号、建立国都,把临时运行的官制调整固定下来,然后封赏功臣,设立各种行省,然后再出兵。

第309章 生活不易啊
正月,历阳书院外,一户人家正在清点着米缸里的腊肉,头发已经半白的妇人将一整条腊肉用麻绳串起,有些不舍地抚摸了数下,这才与几个米糕一起,放在桌上。
一名身形健壮的少年拿起书袋,看着桌上的腊肉,提在指上:“阿娘,还是换那条瘦的吧。”
妇人还没开口,旁边的汉子已经皱眉道:“法生,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祖院长给你机会,让你入学,这恩重如山,如今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一点束攸你都舍不得?”
陈霸先不由无奈道:“祖夫子喜欢素食,不喜肥油,时常让我送肉时拿瘦的送去,但凡是肥的,他都直接丢出来,不收的。”
陈文赞有些胡疑地看着儿子,对方坦荡地回视,这才有些犹豫地让妻子将那条几乎全肥的腊肉放回米缸,又挑了一条的七分瘦三分肥的腊肉出来。
陈霸先这才收起腊肉,趁着天还未完全亮,前去拜访师长。
“ 把这豆乳拿上!”陈文赞指了指桌上竹水壶,叫住他。
陈霸先顿脸色一青,连忙道:“这个给三弟和长姐喝吧,我这赶着去上早课呢!”
说着,飞奔而出。
看儿子走了,陈文赞问老妻道:“这几日,家里的黄豆还能换多少银钱?”
“二十石,卖了七石,当还能再卖得十二贯钱。”妻子温柔地答道,“到时加上年前攒下来的,足够让老二读完整个学年了,另外,姑娘的嫁妆,也够老大娶个媳妇了。”
她眉宇间虽然都是生活的风霜,但在说起这事时,却是喜滋滋的。
他们家本是在江东讨生活,前些年,建康城风起云涌,吴兴的郡守以服役之名,挑选壮丁前来建康,参加了“吴兴运河疏浚业务”招标,赚了许多钱,换了大量的机器,在吴兴纺织羊毛、丝绸,而陈文赞是其中一个因着丁役留在建康生活的普通汉子。
为了在建康城生活,他们夫妻还有陈家其它几个族人,租佃了这里的菜地,赚了不少钱,家里的长子因为识字,也很轻易地找了一份在码头记录的活计。
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家里孩子们都能顺利求学、读书,有了大好前程,尤其是最近,他们靠着书院的机器,发了大财。
那轰鸣机器,在他们眼里,那机器一点都不吵,只要能让孩儿们过得好些,连那呛人的烟雾,都是好闻的。
另外一边,陈霸先才出门,三弟就悄悄摸摸地从窗外翻了出来:“哥,你别害我!”
“谁害你了,”陈霸先理直气壮地道,“这豆乳一般人还喝不上呢,你休要胡说。”
没办法,他们家开了个豆腐坊。
先前,祖夫子弄了一个铁制的大机器,能以煤推动,但又重又沉,还挺耗费炭石,夫子说此物废了,既不能放马车上,也放不了大船上,动力差得太远,准备把它拆了回炉重铸。
陈霸先和几个学生却觉得大有可为,便说服了师长,把这机会赊去做些小生意,买机器的钱他们会想办法。
祖皓觉得学生们有想法是好的,便大方地把机器借给他们用,看他们如何改进,至于钱,就不必了。
于是这台机器在修改过后,便放在秦淮河畔,建立了一个机器磨坊,历阳书院附近有铁矿碳石,价格不贵,用小船运来,便被机器吞没。
秦淮河因着行船甚多,自然是没有堤坝修水利磨坊的,几个学生想法一用出来,这昼夜不息的磨坊瞬间便碾压了周围的畜力磨坊,不但黄豆、菜籽来者不拒,芝麻、纸浆也信手拈来,更能一次催动两个磨盘,效率上去了,钱自然也不会少。
陈家便靠着这不贵的磨盘,开始做起豆制品,豆浆在点过豆腐后,剩下的清浅豆汁也被节约的夫妻二人拿回家,让陈霸先和弟弟陈休先可遭了大罪了。
听夫子说,这机器叫蒸汽机,是用陛下赐的图纸做成的,只是他们技术不精,离达到陛下的要求,还有很远的距离。
陈霸先决定答应夫子把他调去海事院的要求,至少先逃离家里顿顿不离的豆腐,他要过不下去了。
同一时间,萧君泽在上船前,正在对祖皓耳提面命。
他早就见过祖皓的蒸汽机新产品,虽然比原先有所改进,但因为密封性不足,以及铸造成的锅炉体积太大,根本不能用在车船上,只能将就着用在磨坊、织坊等需要机器循环做功的地方。
污染大能耗高,离大规模使用还是差了一截。
“如今襄阳和历阳两个书院都在争头筹,你身上重任,也要明白,”萧君泽温和道,“襄阳毕竟不是山川形胜之地,到时是定都洛阳还是建康,还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祖皓当然是激动不已,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个荣誉交给襄阳那边的书院。
萧君泽这才踏上大船。
他也有些忧愁,如果国家将来的重心必然是在海上,没办法,当火器成为军队的常备武器后,所有的异族都会变得能歌善舞,北方的威胁就几近于无了,他无需重复后世王朝对草原提防,只需要给工业文明孕育足够的养料。
而这养料,是需要海洋来提供的。
所以,为了支持航海事业,都城最好还是定在长江流域,建康就是很不错的地方。
但这些,肯定还要说服手下那一群才是,他都能想到萧衍知道这消息后,胡子能翘到多高。
这水不好端啊。
二月初时,萧君泽在寒风里,到达了襄阳。
他还没来得及下船,就见码头一个撑杆上,一个俊美的少年一根绳子就荡了过来,他背上还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大喊着爹爹。
萧君泽瞬间抬起手,周围已经开始举枪的护卫心有余悸地放下武器,看着那少年一个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少年背上的孩子也兴奋地跑过来,那真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孩,从头发丝到手指尖,无一不精致无暇,让人看到就想抱起来,亲亲贴贴,揉捏埋头。
萧君泽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提起自家三狗,放在腿上,一巴掌就拍在他的柔软Q弹的小屁股上。
萧端端本能就挣扎起来:“爹爹,我是端端啊,我是你最听话的端端啊——”
萧君泽停下手:“我知道啊。”
萧端端委屈:“知道爹爹你怎么还打我啊?”
“那你知道这样上船很危险吗?”萧君泽又拍了一掌下去,“不是我动作快,他们就开枪了。”
萧端端顿时哇哇大哭:“端端想爹爹了嘛……”
那边少年叩拜恳求道:“主君明鉴,此事是小人的主意,三公子只是被小人迷惑,还请饶过三公子吧!”
萧君泽拎起三狗,看着对方泪水和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的大眼睛,微微勾起唇:“是这样么?”
萧端端本想点头,但又本能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小声道:“没有,是我让如愿帮我的,如愿其实不是很愿意……”
“不,是小人自愿的……”“是我……”
萧君泽危险地眯起眼眸,很好,他才刚到,就给他演这个棒打鸳鸯的反派角色是吧?
于是他微笑着看着独孤如愿:“既然你们都是自愿的,那就一起罚!”
正这时,大狗和二狗,还有贺狗上了船,本以为是家人见面,抱头痛哭的场景,但看到父亲/恋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纷纷退了一步,相互使着眼色,让对方上前去求情……
一家人亲密无间,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你们也逃不掉,”萧君泽瞥了一眼家中大小狗子,平静道,“连三狗都看不住,都有责任!”
回到府上,四个狗子纷纷靠在墙角,头顶水壶,神色委屈。
萧君泽在一边和崔曜,斛律明月商量起登基的事,独孤如愿有些拘谨地坐在一边,仿佛臀下有刺一样,想要逃,又逃不得。
明明说好一起受罚,怎么不但不罚,还奖励他当主君的随从呢?
他有这资格吗?
“要追封先王……”崔曜迟疑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淡定道:“没有先王,不需要,天生万民,生而平等,草民为何不能登上大位?报纸上就这么写。”
开玩笑,他的爹是南齐太子萧长懋,他对萧昭泽十分厌恶,萧昭泽的悲剧人生,这个爹爹也是要负大责的。
“国号为昭,定都……”崔曜又问。
“先定襄阳,安稳民心,需要的时候再迁都就是了。”萧君泽道。
“后宫和太子……”崔曜看了一眼墙边四个大小狗。
“不定,”萧君泽看了一眼墙边,“他们一个个,都还缺些磨砺。”
贺狗瞬间垂下耳朵,整个人都冒起了黑烟。
大狗二狗小声道:“三狗,你完蛋了。”
三狗委屈地道:“爹爹好狠的心,我等会就让他把我屁股打肿,一定要让他把如愿哥哥还给我!”
大狗不屑道:“如愿能被爹爹看上,是他的福气,别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他会谢谢你的。”
三狗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你看看母亲,他就知道担心,墙都要被他挠穿了。”
大狗二狗同时把余光瞥过去。
贺欢立刻停住了挠墙的手,低声道:“萧端端,你就不能像你哥哥们那样,听话懂事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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