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落—— by几京
几京  发于:2024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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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跟贺宣猜的差不多。
“没想到把你都惊动了。”向边庭说。
贺宣没说什么,他应该是喝酒了,浅褐色的眸子跟蒙了层雾似的,眼神有点迷离,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混合着烟草的味道。他的眉眼很深邃,盯着人看的时候总像是要把人盯穿了,情绪又不达眼底。
向边庭含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撞鬼了?”
贺宣当然听得出来那不是向边庭的声音,他也大可不必来这一趟,那声尖叫,不过是个正当又好用的由头。
他点了点头,说“是”。

眼瞧着中秋快到了,贺宣工作室收到了好多客户送来的月饼礼盒,有寄来的,也有亲自送上门的。程妤把礼盒归置到一块儿,堆在了前台后边的角落,感叹了一句:“这阵仗……这月饼能吃到过年了。”
有个客人坐在沙发上喝茶,他是贺宣的老客户了,找贺宣纹过好几次身,他翘着二郎腿笑笑:“这阵仗还算小的,你们老板以前过节收到的礼可比这多多了。”
程妤也才给贺宣打工半年,她只知道贺宣以前开过一间规模很大的工作室,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关店了,其他情况不太了解。
贺宣从工作间走了出来,招呼那位熟客:“茶喝完没?喝完可以进来了。”
那人混不吝道:“还没喝完呢我,我能端进来喝么?”
“不能。”
纹身的工作间只许进人,这是规矩,老客户自然是懂,他笑嘻嘻地把茶放下:“这就来。”
贺宣看着他说:“没喝完你继续喝。”
“不浪费贺老板宝贵的时间了。”
程妤问贺宣:“老板,这些月饼怎么弄呢?我叫个货拉拉给你搬回家去?”
贺宣扫了一眼堆在角落的月饼礼盒,问:“你家里有人爱吃月饼吗?”
程妤愣了愣。
“有的话你带回去吧。”
程妤笑了一下:“这都是客户送你的,我哪能拿啊。”
“不拿放在这也没人吃。”
程妤本人就挺爱吃月饼的,家里长辈也爱吃,她是个爽快人,犹豫了一会儿也就不再推辞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贺宣点了点头:“全带走吧。”
刚才那客人开玩笑道:“你怎么不给我留两盒,我也爱吃呢。我看那些月饼都是些高档货,味道应该蛮不错的。”
贺宣也开玩笑:“跟我的助理商量去吧,现在那些月饼是她的了。”
客人看了一眼程妤,对她说:“你们老板这是给你拉仇恨呢。”
程妤笑着说:“拉就拉吧,反正那些月饼现在归我支配了,你随便拿,全拿走都行。是吧,老板?”
贺宣配合着点了点头,客人笑着走进了工作间:“你哪找的得力助手这么会说话。”
贺宣嘱咐程妤:“以后再有客户送礼,直接拒了。”
这话贺宣以前就叮嘱过了,程妤也不是没照做过,但没啥用,她笑得无奈:“拒绝也没用呀老板,还是有人照送不误,这个拒绝了,那个又来了。”
客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这事儿你得认命,客户又不是只有固定的那几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铁打的贺总,流水的客人,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过几天就是中秋,向边庭在姥姥家陪她老人家做月饼,他姥姥以前不爱下厨房,退休了以后才开始喜欢折腾这些甜品糕点的,而且越做花样越多,难度也越来越高。
做个曲奇向边庭尚且可以独自驾驭,做月饼难度就太大了,在吴阿姨的帮助下,才勉勉强强做出几个像模像样的来。
“宝儿。”姥姥在一旁叫他。
向边庭抬了下头:“怎么了?”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一盒月饼给你邻居。之前人家帮你捡了蛇,这快中秋了,理应跟人家表示一下。”姥姥说,“咱这礼数得到位。”
向边庭点了点头:“行。”
他刷着蛋液不由得笑了一声,心想再送个几次,人家都该怀疑他家里是卖甜品的了。
向边庭没留在姥姥家吃晚饭,三点多就回家了,坐地铁回去的。地铁上人很多,他拎着一小盒月饼坐在位置上,身前站满了人。有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生站在他正前方,身材挺瘦小的,长得很白净,背着挎包,身子侧对着他,身后挨着一个瘦脱相的男人,那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穿得像个街头混混。他一个劲儿往女生身上靠,女生一个劲儿往前躲。
向边庭低头回了条消息,再抬眼时那男的已经贴到女生身上了。女生低着头,脸很红,眉头拧成了麻花,感觉快哭了。
向边庭把手机放进口袋,站了起来,把月饼盒搁在位置上占着座,看着那女生说:“你坐这来。”
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向边庭朝座位上偏了偏头,示意她:“坐吧。”
女生愣了一秒,如蒙大赦,红着眼睛嗯了一声,非常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弱不禁风的。
向边庭抬手拉了一把拉手,站到了女生刚才的位置。女生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月饼,小声说:“我帮你拿着吧。”
向边庭说:“不用了,我能拿。”
后面那男的小声骂了句“傻逼”,向边庭没搭理他。
向边庭跟那男的是在同一站下的,他走出车厢没多久,肩膀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一下,手里的月饼没拿稳,掉地上了。他抬头看了眼,撞他的人就是刚才那个猥琐男,也不知道这男的是本来就在这一站下,还是跟着他下地铁的。
向边庭弯腰去捡地上的月饼盒,余光瞥见那个猥琐男又折了回来,他还没直起身子,只见对方几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脚踹了过来。
向边庭侧过身子躲了一下,压低重心蹲了下来,在那人落脚之际抓住他的裤脚,用力一拽,往后一扯,把他拽倒在了地上。
猥琐男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哀嚎了一声。向边庭拽他的时候手背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的金属盲道,猛地一疼,他皱眉看了眼手背,上面蹭破了层皮。
向边庭把卫衣帽子扣上,脱下书包走到猥琐男身旁,不等他起身,就用书包往他脸上狠狠一砸,然后半蹲了下来,把书包死死压在他脸上,猥琐男“唔唔”两声,扑棱着两条胳膊挣扎着,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目光,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干嘛呢?”
“怎么了怎么了?”
“打架了?”
“躺地上那人先动的手,我刚看到了,他想踹人家呢,被人反手压了。”
“……”
向边庭拿书包压着这人,不想多说废话,这样下去围观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被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去都有可能。
“再犯贱我让你横着出地铁站。”向边庭说完话拿开了书包,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这人。
猥琐男脸上被压出了红印,表情又懵又怒,回瞪着他。向边庭的眼神很冷很平静,摆明了他说的这话不是开玩笑,猥琐男瞪了半天,到底也没敢说什么。
向边庭没再跟这人废什么话,拿上月饼,背上书包走了。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生气,也是头一次跟人发火,都气到放狠话了。不过其实也不算是放狠话,那人再欠一下他可能真的就动手了。
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一点点舒展开来。手背蹭破好大一块皮,都流血了,他伸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拿纸巾稍微擦了一下。
之前白钦提议中秋聚餐给贺宣庆贺乔迁,因为有几个人中秋当天家里有饭局,就把日子提前了,提到了今天。
贺宣今天回家回得早,打算先洗个澡,本来他是打算在外面订个餐厅的,洗澡前把餐厅的定位发在了微信群,结果洗完澡,拿起手机就看到那帮人在群里嚷着要来他家吃火锅。
一帮人在群里达成了共识,乔迁饭当然要在新居享用,他们提供食材,贺老板提供酒水。
贺宣从酒柜里拿出了些好酒,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外人进小区大楼要刷脸,萧易阳和白钦的人脸早就录入系统了,他们不需要贺宣开门就能直接上来,贺宣以为是他俩提早来了,打开门却看到外面站的是向边庭。
向边庭望着贺宣一愣。
贺宣穿着浅灰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胸口露了好大一片,他下意识垂下眼睛,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贺宣沉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抬起眼来。
“怎么了?”贺宣问。
向边庭把手里的月饼递了过来:“快中秋了,给你送月饼。”
小小的一盒,也没过度包装,看起来不像是买的。
“是我自己做的,卖相一般,你别嫌弃。”
贺宣看着他:“你很喜欢做甜品?”
结合上次送的曲奇,贺宣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向边庭笑了下,坦诚道:“不喜欢,我手残。我姥姥爱做,我给她打打下手。”
贺宣接过月饼:“谢谢——”他一顿,看着向边庭的手背,“手怎么了?”
向边庭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已经凝固了,除了那道最深最大的擦伤,指骨周围还渗着一道道血丝。
“没事,不小心蹭的。”
“家里有碘伏吗?”贺宣问。
“……没有。”
“进来吧,处理一下伤口。”
向边庭一愣:“嗯?”
向边庭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贺宣拿了个药箱过来,从里面找出棉签和碘伏放在茶几上。他穿的还是那身浴袍,胸口还是半敞着,微微弯腰看着他。
“会弄吗?”贺宣问他。
会肯定是会的,只不过他从来没自己弄过。别说自己处理伤口了,他从小到大受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会……”向边庭把碘伏拿了过去,用棉签沾了点碘伏,直接怼到了最深的伤口处,疼得他眉头一皱。
贺宣沉默片刻,开了尊口:“你当是猪肉?”
向边庭垂着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
贺宣站在向边庭身侧,隔了半米的距离,顶上的射灯斜斜地照过来,他看到向边庭鼻梁上有一颗颜色很浅的小痣。
在鼻梁偏右上的位置,很小的一颗痣,不凑近了看几乎看不到。
向边庭继续涂药,贺宣见他手法不对,说:“我来吧。”
贺宣抽走向边庭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拿了根新的棉签往碘伏瓶子里浸了一下,往向边庭旁边一坐。
“手。”贺宣说。
向边庭把手伸了过去,他的手很白,手指瘦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手掌微微下弯时腕骨突出得很明显。
贺宣拿棉签在伤口处轻轻打圈:“你刚才那样涂容易把细菌带到伤口上。”
向边庭嗯了一声,贺宣身上有股沐浴乳的香味,跟他平时身上那股木质香调不是一个味。
贺宣没给他裹纱布,小伤口这么暴露着好得更快。
“碘伏你带回去,每天涂一次,伤口别沾水。”贺宣把药箱收拾了一下,听见门铃又响了。
向边庭转头看向门口,贺宣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门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前前后后涌进来四五个人。
这些人在看到向边庭的那一刻全部都安静了,一帮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跟被点了穴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向边庭乖巧地坐在那儿,跟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向边庭站了起来,冲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进来五个人,都是男的,其中有个人顶着一头银发,挺拉风的。
这帮人很同频地眨了眨眼睛,看完向边庭,又把视线转移到贺宣身上。他穿着浴袍,刚洗完澡的样子,说起来比沙发上那一位更引人瞩目。信息量有点大,也不怪这帮人原地立定了这么久。
打头的萧易阳打破了沉默,看了眼向边庭,转头问贺宣:“这位是……?”
“邻居。”贺宣把门关上了。
他说完这话那帮人又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了向边庭一眼,这次眼神里都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白钦看了看桌上的药箱,又看了看向边庭涂了药的右手,收回视线冲他笑了一下:“你好啊。”
向边庭礼貌回应:“你们好。”
一帮人看孩子似的一脸慈爱地冲他招招手,表情和动作相当整齐划一。
都是知礼数的人,再怎么惊奇,也没一个劲儿地老盯着人家看。贺宣说是邻居,那肯定是邻居,这些人也就刚进来的时候脑洞了一下,这会儿不再多想,只有白钦,是个人精,能想的他都想完了。
“这么早就洗澡啊?”有人问贺宣,“一会儿还吃火锅呢,吃了还得洗。”
向边庭看到刚才跟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笑着说:“贺总臭美,你不知道啊。每天早晨晚上都要洗澡,出门肯定要洗啊。”
贺宣往客厅走来,说:“就你知道。”
白钦笑着说:“哎,你是不是洗完澡了才看见群里的消息啊?”
贺宣嗯了声。
“我就知道。”
贺宣担心人多向边庭不自在,让他们几个把菜拎去厨房,他走过来对向边庭说:“他们是我朋友,来我家吃饭的。”
向边庭点了点头,拿起沙发上的书包:“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了,贺老师。”
白钦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没离开客厅,闻言转头问了一句:“你不留这儿吃饭吗,小邻居?”
“嗯?”向边庭愣了下,心想这大哥还挺自来熟的,他笑了笑说,“我跟我同学约好了。”
白钦点点头,看他背着书包,上身穿着宽松的卫衣,下面一条休闲牛仔裤,一脸的学生气,又帅又嫩的,问道:“你还在上学?高中生?”
“大学生。”
“在江州念大学?”
“对。”
“查户口呢。”贺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白钦笑了声:“谁家查户口问这些。”
萧易阳从厨房走了过来,招呼白钦:“去洗菜。”
“怎么不找贺总?”白钦开玩笑道,“主人家你不找,差使我们这些客人。”
萧易阳说:“行,你找他,你让你贺总穿着浴袍去洗菜。”
白钦笑了起来,不再多言,跟着萧易阳去了厨房。
“我先走了,贺老师。”向边庭说。
贺宣往茶几上看了一眼:“碘伏拿了吗?”
“拿了,我放书包里了。”
贺宣把向边庭送出了家门,关上门转身看到厨房那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手上各忙各的,眼睛关注的焦点却很一致。
都知道贺宣的性取向,见他家里来了个这么英俊的年轻男孩,不八卦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谁也没见过贺宣身边真的有过什么人。他眼里从来就只有纹身这一件事情,又那么有个性,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
贺宣走过去说:“要不把你们眼珠子拿下来安他身上吧。”
几个人收回目光,在厨房乐开了花,各忙各的去了。
贺宣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吃火锅不费事,食材一会儿就准备好了,饭桌上白钦问贺宣:“刚才那小孩儿就住对门吗?”
贺宣嗯了一声。
“我记得你隔壁不是一直没人住么?”
“最近刚搬来的,他在这附近上学。”
“在这附近上学?”白钦有点意外,“他一个人住?”
“应该是。”
“我就说看着气质不凡,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白钦看了贺宣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长得还挺帅的。”
大家都知道按贺宣的性格,要是这男孩真是他什么人,他肯定不会瞒着避着,既然他只说人家是邻居,那就说明他俩之间真没什么,所以他们后来都没再提这一茬。
吃完饭一伙人在客厅打牌,贺宣躺在阳台的沙发上抽烟,萧易阳走了过来,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你上回捡的那蛇,就是刚才那男生的?”萧易阳问贺宣。
贺宣含着烟嗯了一声。
萧易阳太了解贺宣了,结合他忽然决定搬回来这件事,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笑了笑:“你以前不这样啊。”
贺宣偏头看了他一眼:“哪样?”
“看个人眼睛都不带眨的样儿。”
贺宣笑了声:“少扯,我又不是死人。”
“你对人有意思啊?”
贺宣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大新闻了,萧易阳沉默了会儿,说:“太小了吧。”
贺宣看了他一眼。
“我看他长的那样儿,也就十八九吧。”萧易阳说话直往人心窝里戳,“还没成年的时候都得喊你声叔叔。”
“十八九怎么了?”贺宣吐了口烟,淡淡道,“又不是未成年。你比我岁数还大,还有那个老脸说我。”
萧易阳笑了:“就非得互相伤害?”
萧易阳比贺宣大两岁,他跟白钦好的时候,白钦也就二十出头,两人在一起七八年了。
这是贺宣自己的事儿,萧易阳没那个必要过问太多,虽然贺宣没正面承认,但已经很明显了,他对人家肯定有那么点意思。
没点意思,那男孩根本不可能跟他说上话,更别说进他家了。
白钦跟萧易阳这对老夫老夫还是挺有默契的,回去路上,白钦坐在副驾问萧易阳:“你说今天在贺宣家里碰到的那个小帅哥,是什么来头?”
萧易阳说:“你不是都打听过了。”
“他说只是邻居你就信?”
萧易阳笑了笑,没说话。
白钦转头看着他,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你也看出点什么来了吧。”
萧易阳装傻:“我看出什么来了?”
白钦啧了一声:“少装啊你。”
“你又看出什么来了?”萧易阳反问。
“这还不明显吗,你没看见桌上的药箱跟那男生的手?人家手伤了关他什么事,还把人领家里来,还有他怎么忽然就想起来搬回去住了……”白钦细数种种,越说越来劲,他打开窗点了根烟,“我看我们贺总啊,八成是动了凡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易阳索性把贺宣捡到蛇的事也告诉了白钦。
白钦听完乐了:“不是我说,这人还挺有心机。”
萧易阳笑了下:“我看他不是有心机,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作者有话说:
贺总表示这俩不去当月老可惜了。 老夫老夫:月老啊?马上安排。

第10章
向边庭也是后来才发现家里其实是有碘伏的,夏管家把日常可能会用到的药都备好了,就放在茶几底下的暗格里。
吃晚饭的时候林羽赫看到了他手上的伤,诧异道:“你这手咋回事?”
“不小心蹭了一下。”向边庭说。
“蹭哪儿了破那么大一块皮,骑车摔了?”
“我自己蹭的。”
林羽赫听得稀里糊涂的:“你干什么了?”
“打人。”
林羽赫愣了一下,嗤笑道:“你打人?真的假的?你能打人?我想象不出来,你打谁了?”
“也不算是打,就拽了一下……”向边庭把今天在地铁站碰到的烂糟事跟林羽赫说了一下。
林羽赫听了直爆粗口:“傻逼东西贱不贱啊,这种傻逼就该打,直接给他废了。”
向边庭嗯了一声,夹了一片吊龙放进嘴里。
“你不蘸点料?这家店的蘸料特别好吃。”
向边庭吃完才开口:“我不喜欢蘸料。”
向边庭吃清汤火锅都不蘸酱料,林羽赫“哎”了一声:“你口真淡,我就喜欢吃重口味的。”
“那你多吃。”
“暮落”咖啡馆出了新品,林可薇特意给林羽赫发了条微信,邀请老弟前来品尝,附言带上向边庭弟弟。
林羽赫说他姐居心叵测,林可薇回了一句“咖啡我请”,林羽赫眉毛一扬,立马应下。毕竟那家咖啡馆的咖啡价格不便宜,味道也不错,可得趁此机会好好宰他姐一笔。
隔天下午,林羽赫应邀而来,身后跟了一帮人,林可薇看懵了,有点想打人。
林可薇冲向边庭笑了一下,眼神扫到林羽赫,收起笑意瞪了他一眼。
林羽赫招呼那帮人找个位置坐,走过来跟他姐说话。
林可薇拿了张餐巾纸往他头上拍了一下,小声说:“我让你带小向,你给我招这么多人来。”
除了向边庭,林羽赫还带了俩男俩女。
“都是你同学啊?”林可薇往他们坐的位置那儿看了一眼。
“是啊。”林羽赫一把抓走她手里的纸巾,捏在手里折了两折,“放心,不让你破费,我们说好了,AA。我们一会儿要去玩密室逃脱,先来你这儿小坐一下。”
林可薇哼笑一声:“你这妇女之友挺厉害啊,还带俩小妹妹来。”
“哪儿啊,两个都不是我喊的。短头发那个是我舍友的女朋友,另一个是我舍友女朋友的好朋友,都跟我没关系啊。”
林可薇快被他绕晕了:“那俩男生都是你舍友?”
林羽赫点点头。
林可薇又看了那边一眼,感叹了一句:“果然,帅哥是稀有生物。”
林羽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林可薇什么意思:“连我一块儿骂啊?”
林可薇被他逗乐了:“谁骂人了,我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怎么点单?”
“你过去坐吧,一会儿我拿单子来。”
“不能扫码点单?”
“不能。”林可薇从柜子底下抽了一本菜单出来,“一会儿别说我是你姐。”
“我跟你在这说半天话了,不说你是我姐,说你是我女朋友?”
林可薇笑骂:“滚。”
林羽赫回了座位没一会儿林可薇就拿着单子来给他们点单了,萧易阳拎着个浇花的小水壶从储物间走了出来,走到向边庭那一桌脚步停了停,向边庭抬头看了他一眼。
“巧啊。”萧易阳看着向边庭说。
林可薇闻声转了下头,喊了声“老板”。
萧易阳嗯了声,又看向向边庭,向边庭礼貌一笑:“是挺巧的。”
萧易阳没再多说什么,拎着浇水壶去了外面。
林羽赫转头看着向边庭:“你怎么谁都认识啊?”
“他是贺老师朋友,之前见过一次。”
“贺老师?”
“谁?”林可薇看着林羽赫。
“楼上的纹身师啊。”
林可薇“哟”了一声:“都跟人家熟到这份上了?”
“那是,微信都加过了。哎对了,他今天在没在啊?”
“谁啊?”
“楼上的纹身师啊。”
林羽赫来之前在微信上问过贺宣了,问他今天在不在店里,他没回。
“不知道,没瞧见。”林可薇说。
“那我一会儿上去看看。”
“什么纹身师啊?”舍友问林羽赫,“你要纹身啊?”
“嗯,有这意向。”
“原来二楼是纹身店啊。”
向边庭另外两个舍友一个叫刘超,一个叫陈嘉轩,刘超带了女朋友来的,他女朋友又带了位舍友,刘超女朋友和她舍友都是向边庭班里的同学。
点完单几个人拿出手机准备玩两把游戏,刘超女朋友提议说:“后面好像有个院子,我们去院子里打吧,别吵到别人。”
于是一伙人挪到了咖啡馆后面的小院子,挪之前林羽赫还跟他姐说了一下。
林羽赫看见向边庭也打开了游戏软件,纳罕道:“我还以为你不玩游戏呢。”
向边庭平时确实很少玩游戏,都是沈泽拉着他玩,手游端游都玩。
“玩。不过我英雄不多,就几个。”
“小号么?”林羽赫问。
“大号。”
“我看看呢。”林羽赫凑过来看了一眼,“都是打野啊,那你玩刺客。”
刘超问他女朋友:“你玩啥?”
“法师啊。”李蕊转头问邢晓馨,“晓馨你玩法师吗?你玩的话我就辅助了。”
“我段位太低了,跟你们估计玩不了。”邢晓馨说。
李蕊说:“没事,我们玩匹配好了。”
邢晓馨笑了笑:“玩匹配多没劲啊,不用管我,你们玩你们的,我刷微博。”
这一把赢得很快,向边庭节奏带得好,队友躺赢。
“操。”刘超看着手机屏幕,“遇到野爹了。”
邢晓馨凑到李蕊旁边看了眼她的手机,一眼瞄到向边庭的战绩:“好厉害啊……”
李蕊知道邢晓馨对向边庭的心思,她把自己的手机给邢晓馨:“你玩我的号。”
“啊?”邢晓馨忙拒绝,“别了,我很菜的,别害你掉段了。”
“没关系,掉了再打呗。”李蕊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往向边庭那儿抬了抬下巴,勾着嘴角说,“再说了,这不还有野爹在么,让野爹带你啊。”
邢晓馨耳朵有点红:“哎……我都说不玩了……”
说话间服务生端着餐盘走到了他们这一桌,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一杯咖啡,放第二杯的时候可能是被烫到了,一个没抓稳,把杯子打翻了。
向边庭的胳膊搭在桌上,被翻倒的咖啡烫了一下。
“哎!”刘超喊了一声,赶紧把倒了的杯子拿起来。
几个人连忙站了起来,抓着手机往后退了半步。
邢晓馨赶紧给向边庭递了张纸巾,向边庭接过说了声“谢谢”。他抬了下头,发现给他们端咖啡的是贺宣说的那个弟弟。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眼神一直左右飘忽,神色有些焦虑。
刘超啧了一声:“哎,这是干嘛啊……”
林羽赫问向边庭:“你手烫到没有?”
“没。”向边庭擦了擦胳膊上的咖啡液,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男生,那男生捏着盘子立在原地不动,右手大拇指搭在虎口处使劲搓着,鼻尖上都出汗了。
李蕊起身把椅子拉到了一边:“赶紧帮我们擦一下桌子吧。”
男生站着没动。
刘超有点不爽了,语气很冲,嗓门也不小:“什么意思啊,眼睛不好使耳朵还不好使吗?”
向边庭皱了皱眉:“他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冲人嚷。”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挺平淡的,几个人同时看了他一眼,刘超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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