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模样看的白曦失笑,而小郭奕坐在阿爹怀里,看了看自己的爹爹,又看了眼阿爹,将自己手中咬了一小口的饼也递到了白曦的嘴边:“阿爹,也吃!”
白曦抱着小郭奕,因为他天真的话语,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容。
郭嘉在一旁拿着酥油饼,眼睛往白曦的胳膊上瞅,越看越觉得小郭奕这张像极了他生母的脸格外的碍眼。虽然说逝者已逝,但是他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觉得应该给白曦一个完整的家来着?
斜眼一瞬,郭嘉看见了那个站在街角身着蓝衣的男人,他的半身立在阳光之下,儿上半身却因为所站的角度埋没于阴影之下。
忽然错乱的脚步引起了白曦的注意,他转头瞧见了郭嘉的表情:“怎么了?”顺着他的眼睛看向那街巷,不明白郭嘉忽然之间为何失了分寸。
“没什么,”郭嘉再仔细看,那街巷的拐角,空无一人,“许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一定不想知道,这文最初大纲有个*b*d*s*m*版本的Orz
后来?后来开车被发小黄牌了呢╮(╯▽╰)╭
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很努力地试图让问风甜起来,然而……
第110章 防备
郭嘉的异常自然逃不过白曦的眼睛, 虽然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在了小郭奕的身上,但是郭嘉对于白曦来说才是那个最重要得。所以当郭嘉的脚步错乱时,白曦几乎是反射性的朝着郭嘉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那里除却太阳投下的界限分明的光敏与黑暗,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郭嘉再次重复道, 侧身牵着白曦的手, “我们回府吧。”他竭力压着心里的慌乱,试图忘记那转身侧眼一瞬, 那个半身没在阴影之下, 有着一双如夜晚饿狼盯着自己夜宵一般, 阴冷又充满杀意的眼睛。
“可你现在的模样, 并不像是没什么。”将小郭奕从右手挪到了左手臂上, 白曦腾出右手包住了郭嘉冰凉的左手, “若是怕,站在我的右边, 跟好我。”宽大的衣袍之下, 白曦的手指轻轻地在郭嘉满是冷汗的手掌心划过。
“无论发生什么,我总会尽我所能护住你的。”这是最开始他对郭嘉的许诺,因为感恩他替自己瞒过了来搜寻自己的人,也是因为他的收留与救命之恩, “所以,只要看着我就好,其他的,不要看。”
郭嘉的手冰凉, 比起冬日因体寒而冰冷的手,温度更低了几分。汗水濡湿了两个人的掌心, 隔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郭嘉能够感受到白曦炙热的掌心, 和正在他手心与手背,轻轻磨挫,似是安慰的手指。
这样的动作很好的安抚了郭嘉躁动的情绪:“小曦……”郭嘉侧头看着白曦的侧脸,又看着坐在白曦左臂上的小郭奕,最后的不安也因此消散,无论发生什么,他总归会和小曦一起面对的。
“小曦,若是你离开了,且等一等嘉,嘉不会让你……”郭嘉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白曦瞬间迈开了步子,抱着小郭奕大步向前。郭嘉因为被白曦牵着左手,突然地加快的步子扯的他一个踉跄,才勉强跟上白曦突然加的步子,一起向前。
知道自己又说了白曦不愿听的话:“好了,皆是嘉之过,好么?”文人的身体自然比不过武将,更何况郭嘉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等着一大早出门练武顺带做个早餐的白曦叫起床的那个,“走慢点儿。”
白曦就当自己没听见了,郭嘉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大概真的戳到白曦的怒点了,只有不懂大人之间复杂的小郭奕扭头看了眼自家爹爹,然后搂着阿爹的脖子:“阿爹,爹爹说走慢点儿,他要跟不上了。”
“好了,嘉的错,莫要生气了。”郭嘉向前小跑两步,追上了白曦的步子,“嘉长命百岁,总可以了吧。说起来你不是不信这些命啊,卦啊之类的东西么,怎么忽然这就信上了,还不让说?”
两个人里面乖唇蜜舌的一贯是郭嘉,白曦从来是不说那些甜言蜜语的:“不想听。”
任性小孩子一般的白曦,郭嘉也是喜欢的紧:“那便不说了,”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热闹又繁华的大街,这一次他没有看见那个夕日曾在山林之中有一面之缘的蓝衣人。
郭嘉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见过那个男人,这些日子他抱着小郭奕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偶尔也能够碰上那蓝衣人。许都那么多的人每天往返重复,他又不是地方县令,如何能够认得清每一个人。
更何况自从汉帝迁都许昌,这旧城改名为许都,扩建不说,就连人口每日进进出出就有上万人,要他这种宅男如何分辨。若不是刚才那惊鸿一瞥,让郭嘉记起了最初见面时那人站在高大树木阴影之下的模样,他也未必想的起来。
看了眼毫无知觉的白曦,郭嘉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本以为白曦只是杞人忧天,可刚才那个站在阴影之中的男人,却用事实告诉他不是白曦多心,而是他太过了解鹿门,以至于连鹿门要做什么,都能够猜透看穿。
“小曦?”郭嘉笑的眉眼舒展,愣是说都不能看出他此刻心中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的心思,“你要是让小奕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他不会知道的。”牵着郭嘉拐了个弯,朝着郭宅的方向走。
“弈知道什么?”小郭奕趴在阿爹的肩膀上,脑袋朝着两人的背后,看着逐渐远去的热闹大街,“阿爹和爹爹又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告诉小奕。”
“你还太小~”郭嘉稍微落后半步,隔着半个身子用空闲的右手去敲小郭奕的脑袋,“等有一日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
听见郭嘉一如既往不走心的借口,小郭奕的包子脸瞬间就鼓了起来:“又说弈太小!”
“你就是太小,”郭嘉收手,继续与白曦并肩而行,好似刚才心中的慌乱不曾存在,“你到现在还没有你阿爹的剑高呢,等你什么时候能拔剑了,什么时候爹爹就告诉你,刚才爹爹在笑什么。”只是通知,而并非是商讨。
小郭奕也不计较,把头埋在阿爹怀里,不和成日欺负他的人说话了。
郭嘉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坏笑,就如同沉浸在他刚才欺负小郭奕成功的乐趣之中。可心里却飞快的盘算起了为什么那个司马家的仆从会站在角落里盯着他们。
是巧合,是他一瞬间花了眼,又或者他低估了司马家的能量?
郭嘉从来不认为他和戏志才当初顶替荀彧和荀攸的事情不会败露。这天下本就没有能够包住火的锦布,更何况荀家这两位也并非是什么平庸之辈,而是两操操都称赞不止的英才。被拆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甚至拆穿这件事的,就是当初将白曦追的狼狈不已,甚至差一点儿就拿走白曦性命的危险男人。
他本想着用刘辉暂且牵制一下司马家的视线,好给白曦腾出一些时间,也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和白曦摊牌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在今日,匆匆一瞥之下竟然想起了这些日子像是巧合一般经常遇见的男人。
司马家,怕是早就盯上他了。
郭府的门一如既往在他们即将行进到跟前时打开,里面的暗卫藏在门后对着两个人微微躬身,然后合上了大门,向后一退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弯腰将郭奕放在地上,让他带着自己逛街的战利品自己去内院玩,白曦盘手看着郭嘉。
“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故人,”郭嘉沉默了一瞬,将自己所见之事换了种说法,“昔日于他素有旧怨,这猛然瞧见了心情自然是好不了。”并不全是假话,却也不都是真话,“让你担心了,嘉没事。”
“你在撒谎。”白曦抬起了自己抓着郭嘉的手腕的左手,“你的心跳,一直很快。”带着一圈淡蓝色的虹膜衬托着白曦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看着越发不像是中原人:“奉孝,你在撒谎,且与我有关。”
肚子里圈圈绕绕如同迷宫的郭嘉,有时候会被白曦的直球堵得胸口发蒙。就如现在,他编织了很多的谎言和骗局,却抵不过对方云淡风轻的一句:“你撒谎了!”
“好吧,是有那么点儿。”挣开了白曦的手指,“嘉在算计司马氏。”这话明显真诚了不少,“本来看着那刘辉很不顺眼,想要从他那里入手将司马懿等人牵扯进来,却不想今日遇上了另一个麻烦。”
“能被你称之为麻烦,却是少见。”白曦看着郭嘉,似乎在辨别他是否在撒谎。
听出来白曦的潜台词,郭嘉的眼睛弯了起来给了一个笑:“不多不多,满打满算整个鹿门可以算一个。”
“所以你瞒着我的,便是你想要剑刘辉?”不给郭嘉跑题的机会,白曦盘着手臂打量着郭嘉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还是和曹公商量好的,一起整治司马……不,曹公想要对所有的保皇党出手了。”
这些事情,郭嘉不曾瞒他,跟郭嘉分享一张情报网的白曦,自然很轻易的就能够推断出这些事情来。只是他依旧不明白,郭嘉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一路上都在心悸,明明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小曦真聪明。”郭嘉像是对待小郭奕一样,好脾气的哄了哄,“所以很快,我们就有客人上门了。”他笑着,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究竟看到谁了的话题,偏移到了自己究竟有什么瞒着他的问题上。
那个叫司马武(玄五)的护卫……
郭嘉想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
白曦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郭嘉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白曦隐藏起杀意,就连赵云和童渊都无法发现他的隐藏之所。那司马武长白曦十余载,功力自然只高不低,更何况这些年小曦的武学在他的影响下逐步走向正道,这些旁门左道自然逐渐被他遗弃了。
更何况,那样庞大的杀意,是冲着他来的呢。
郭嘉垂眼,睫毛轻轻抖了抖,再抬眼看着白曦时,眼底一片灿烂。
想必,司马武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小曦了呢。
果然,司马家还是太闲了。
第111章 扭曲
校事府掌管着曹操以及朝臣们的安全, 同时也是曹操监视那些有不臣之心同僚的突途径,自然安插的都是曹操的心腹。加之每天许都的情报在其中进进出出,为防止外泄,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不为过。
而从郭嘉接手之后, 校事府还在暗地里负责整个天下的情报收集和汇总, 每天巨大的信息量,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片安宁, 院中也不见人影走动。可暗地里汇聚和删选情报的地方, 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刘辉跟着士官进入校事府的主厅时, 还沉浸在周围带着血腥气的士兵身上。他从未上过战场, 第一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脸上带疤的壮士, 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 若不是有事求见,早就吓得逃跑了。
即便是身负任务, 刘辉也想立刻挑骡子揍人。他的脸上也全是汗, 在注意到周围终于没有了那些黑甲士兵,又看见了竹帘之后趴在桌子上身形模糊的人影时,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愉悦。
给刘辉带路的士官斜眼瞅了一下刘辉, 然后向前一小步抬手弯腰,对着竹帘之后那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这样庄重的模样,让从未见过如此大官的刘辉,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行了个布衣之礼。
坐在竹帘之后的人没说话,只是那士官也没等到对反发话, 就站起身弯着腰倒退了出去。留下刘辉跪在那里, 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起身, 还是就应该这么跪着,等对方注意到自己,和自己说话?
匍匐在地上,久到刘辉都开始怀疑房间中是不是真的有人时,他听见了一声轻笑:“本官还以为,你的耐性有多好。”比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相遇时的柔和,竹帘之后的声音让刘辉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欢迎自己。
并不意外,毕竟刘辉自己都对自己来的目的,抱有迟疑的态度:“草民见过军师祭酒。”
“起吧起吧,”还未抬起头,刘辉就听见了帘子拉起的声音,“找本官什么事?”
“草民曾与大人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刘辉说的战战兢兢,“那日臣带着小妹……”
“说重点。”郭嘉打断了刘辉,语气颇为不耐,“本官很忙。”不似那日初见一般温和,此时的郭嘉声音冷漠,离刘辉仅仅是五米的距离,对于刘辉来说,却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是令人心生胆寒,更是身份地位的畏惧。
稳了稳心神,刘辉想着临行前自己被许诺的东西:“大人真的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么。”
他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将自己的底牌给眼前的大人看,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自己至今为止所接触过最大的官吏,刘辉还是胆寒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按照公子所吩咐自己的那般,讲话说出了口。
毕竟背诵了千百遍的,总是要比临时的言语更加熟悉几分:“大人对身边的侍从那般宠爱,可知自己枕边人的真正身份?”下意识地话语背诵出口,刘辉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打透了,贴在身上有几分微凉。
不到夏末,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寒冬的冷酷。
上方的人没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又像是只有刘辉一个人,房间里只能够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匍匐在地上,刘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险中求贵了,可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便无法再退了。
“草民自知无理,可自从那日见了祭酒大人便辗转难安。大人为了百姓几经波折辗转,助丞相为大汉平定叛贼讨伐逆臣,功劳数不胜数。小人是真心仰慕大人大义的……”停顿,然后转折,“所以草民是真的不忍心,看大人受骗。”
他的声音打着颤,甚至带了几分哽咽,如同为上面那人鸣不平抱其怨。
然而上方有的只是沉默,刘辉不敢抬头去看,因为他怕,怕自己抬头便会露馅,怕自己抬头便会看见外面那些黑甲士兵,要么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要么就直视前方如同他是无物一般。
他也曾辗转流离,也曾衣食不保,他受过他人白眼,也尝过圈中糟糠。后来亲生父母熬不过灾荒,与邻家相约易子,他才逃了出来。吃过树根,喝过泥水,后来才遇上了那酸腐的老儒生,给了他温饱。
不是不感激,而是他不明白若是只想有人奉个身后事,为何除却他还要再养着两张嘴。
“且说来听听。”上首的人发话了。
刘辉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原本提着的那口气一瞬间松了下来,有几分僵直的身子瘫软下来,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底气十足:“回大人的话,大人那日身边跟着的那位,原本是草民的弟弟。”却是掩去了其中波折。
关于如何解释,话语已经在刘辉的嘴里过了很多遍,也背了很多遍:“若只是草民的弟弟,草民自不会多说,可大人……那小子天生反骨。”说到这里,刘辉的声音打着哆嗦,“当年大旱,承蒙主家不弃,说是要收养庄子上的小孩儿与小少爷作伴,草民的弟弟年龄与小少爷相差不大,加上长得清秀,变得了主家贵眼。”
上方传来了淡淡的回应,这给了刘辉巨大的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主家养着草民与草民的弟弟,每日只需陪着小少爷玩耍便是最大的工作,没了性命之忧草民万分感激,却不想草民的弟弟仍不满足。”说到这里,刘辉将头抵在地上,又开始发抖了。
他抖得像个筛子:“因为弟弟年幼,主家体谅他自小离家所以对他颇有几分偏宠。可草民十二岁那年,帮着主家送信回府,却听闻草民那弟弟因为主家不愿给他一栋小院,一把火烧了主家的书房不说,还弄伤了小少爷。”
刘辉一直是不满的,明明那穷腐老书生有自己就可以了,自己会给他送终会给他烧香,为什么又要领回来另外的孩子?难道他不够乖巧么,难道他还不够讨人喜欢么,宁肯省吃俭用给那个丫头片子,也不愿为他弄双鞋。
眼中闪过怨毒的光,刘辉的声音之中恰到好处的多了几分厌恶:“主家觉得他年少,只是因为过去的松懈所以不懂君子之道,想着等他大些便好好地教育他,却不想他因为怨恨主家打他的板子,连夜逃走了。”
而且那小鬼凭什么命那么好,被他拉着去签卖身契时,卖的价钱是他的五倍有余也就罢了,后来司马家还因为他在房中做得好赏给了那老书生一套小院落。后来更是因为他将自己调至小公子身边,专门服侍小公子。
凭什么他们同样生而为人,那小鬼的运气就如此之好呢:“所以那日突然在街上遇见了他,草民心中实感惊讶,所以今日如果冒犯了祭酒大人,草民甘愿受罚。只是请大人好好地看一眼那背主之人,莫要让他算计了大人。”
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如同真的在为郭嘉着想。将事情完整的转述了一遍,刘辉匍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就连膝盖也开始麻木了。只是上面那人不让他退,他哪里有胆量和资格说要离开啊:“请祭酒大人,多加小心。”
“知道了,”头顶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如同天籁不似真人,“你且退下吧。”
“大人!”看着自己即将被送出府邸,刘辉挣扎着将自己原本下一次再做揭露的计划提前了一步。这么难的脱离奴籍的机会,他不能错过,她不想要做奴隶,他想要做人上人,如他的舅舅一般。
“草民还有最后一事!”看着门外有铠甲相撞的声音,刘辉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郭嘉深色晦暗的看着桌子上的竹简。
脑海中全是小曦仰着头站在树下,专注看着树杈上鸟巢时专注的模样。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照映在他的脸上,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甚至能够看见小曦脸上细腻的绒毛,在阳光下发着淡光。
可再好的美景,却都不抵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温暖又眷恋的神色。
清晨抬脸就能够看见的微笑,欺负小奕时转脸能够看见的无奈,午睡过后抱着自己得模样,因为说不过自己委屈的表情……
他们……怎么敢……
猛的起身踹翻了书案,往日从容又洒脱的模样荡然无存。看着桌子上的竹简、砚台、笔架等物件散落在地,甚至刚刚倒好的热茶洒在了木地板上,郭嘉只觉得心中的火越烧越大,如春日星火燎原,誓要喷发。
“司马家。”咬着牙,看着那掉落在地而摊开的竹简,“鹿门。”
几度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却都失败了。往日再好的养生功夫,在这一刻皆化作了云烟,他好像又是那个少年人,站在自己父亲的灵柩前,看着母亲哭的肝肠寸断,往日对父亲恭恭敬敬的人,将他们的家产分的干干净净。
“司马懿!”将一侧的书架狠狠地撂翻在地,看着上面的瓷器摔的七零八碎,听着青铜器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郭嘉急促的做了几组呼吸。
“大人?”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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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许诺
郭嘉本以为自己不会生气, 设计让司马家在许都不得势的是他,算计刘辉让他来校事府找自己的是他,谋划让司马家觉得自己于小曦产生了间隙的也是他,可是当他真的听刘辉按照他所预料的, 说出那些话时, 胸口像是被撕裂的一般,疼的难以喘息。
明明这一切是他亲自推手, 是他一步一步算计如此。所有的事情都完美的按照他所预料的那般前行, 所有的发展都完美的贴合他的预测, 可他就是不开心。
当刘辉说起白曦的过去, 当刘辉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 当刘辉说起他对白曦的不齿, 当刘辉说起白曦的卑鄙。那些他明知是诬陷与虚构的谎言,却像是一把刀, 慢慢的捅入他的心脏, 然后缓缓拔出,再次刺下。
明知是假的,明明如他所愿,可心底却还是忍不住, 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痛苦。
那是……他的小曦啊……
本应明亮耀眼,本应光洁无暇,本应温如玉刚如松的爱人啊……
或许那样的白曦不会再吸引他,或许那样的白曦不会再遇见他, 可只要想着他所爱的那人原本有机会得到更好的东西,原本是阳光下被宠爱着的皇子, 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想, 若是有机会, 他会不会成为更加耀眼的模样?
心底或许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庆幸,庆幸是小曦遭遇了这一切,所以他们能够相遇,所以他们能够相爱。那样耀眼有好看的人,终归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以后也要藏的好好地,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当年之事,郭嘉未曾听白曦说过,他也曾想过为何堂堂一位皇子,哪怕沦落街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成为了别人家的死士呢?可如今听刘辉说起,他才意识到并非是自愿,或许从头到尾,都是刘辉的算计。
刘辉他究竟是什么心态,才会说出‘他贪图富贵,所以私自签下了死契,进入高门从此再无消息’这句话的呢?他可知曾经那人,拥有者天下最尊贵的生父,拥有者无限可能的未来,是这天下未来的君主之选呢?
他怎么敢,怎么敢在出卖了小曦之后,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再次抓到他,想要将他最后的价值都榨干呢。
郭嘉看着地上瓷器的碎片,一时间出了神。
上一次如此无力,还是他父亲死去的时候,他生母软弱,只能看着叔伯将家中财产瓜分,若不是他出手,怕是连老宅都难以保留。在那之后,他就放下了所有君子之礼,只因他发觉这世上很多事情,君子自持身份,永远只会失之交臂。
上一次如此生气呢?
大概是在程昱面前,他发觉小曦并非是如同他所看到的那般简单,甚至觉得她心机深沉,先是借着重伤之势得了自己的偏袒,后又将那些空虚有的功劳扣在自己身上,是郭家主宅有意派过来打探他深浅的时候吧。
如今,长有二十年,短也有十年了。
他的小曦啊……
视线中破碎的瓷片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了起来,郭嘉顺着那双手向上看,看见了熟悉的眼眸:“谁惹你生了这么大的气?”那双眼睛的虹膜是中原人少有的蓝色,淡淡的如同天空的颜色。
看着白曦的眼睛,郭嘉心中翻滚的怒火逐渐平息了一些。他伸直手臂去捡自己面前的碎瓷片,却被白曦先一步抓住了手腕,制止了动作:“我来清扫就好了,”白曦的语气很淡,“出去转一转可好?”
“嘉现在没事了。”知道白曦只是单纯的担心,郭嘉很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看到你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小曦。”将另一只手搭在了白曦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如此说道,“离开吧,小曦。”
“在嘉反悔之前,离开吧。”郭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曦,不放过他丝毫的反应,就连瞳孔因为震惊瞬间缩紧这样细微的反应,国家都没有放过,“你在害怕,害怕鹿门,所以离开许都吧,这样或许你就安全了。”
郭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或是是真心的,又或者只是为了安稳自己,给自己一个其实是对方离不开自己,而并非自己舍不得对方的假象:“在嘉还没反悔之前,离开吧。”
这话说出口,就连郭嘉自己都愣了一下,只是既然说出口自然也就没了收回的余地。郭嘉晃了晃神,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小曦,趁着还有机会,在鹿门还没发现你身份之前,离开吧。”
他垂眼,挡住了自己眼底翻滚的情绪。
白曦看着郭嘉,不知他为何起了这样的心思:“刘辉说了我的坏话了,对么?”语气一如往昔那般冷静,可就是这样的冷静,点燃了郭嘉所有的不满和恐慌。
“你不在乎的对吧,”他试图遮掩自己心虚和恐慌,“不在乎嘉是否能够保护你,又或者是能否掩盖你自己的身份对吧。你只是想要让嘉替你报仇,替你挡住鹿门的试探,然后用嘉将鹿门拉下水……”
话越说越伤人,可郭嘉就是忍不住,往日所有算计和沉稳,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飞烟。只剩下刘辉匍匐在他面前,在离开前激进的话语。
‘祭酒大人也并非真心喜爱他吧,否则又怎会有亲生子。’再被驱逐后,刘辉似乎失去了理智,他抬起头直视郭嘉,底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足,‘祭酒大人若愿,天下多少人愿自荐枕席,为大人效力。’
‘大人,’郭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刘辉这么个人了,‘大人,当年他愿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卖身他人,如今又如何不会为了您的权势,匍匐于您身下。大人就不怕有一日,他踩着您,爬到了别人的床上么。’
房间里一片静谧,郭嘉数着自己的心跳,静静地等着白曦的宣判。他转身离去也好,大发脾气也好,只是今日。
只是今日,给他一次机会。
“奉孝,”以往郭嘉很喜欢白曦沉稳的模样,可如今他却恨透了这人的冷静,“希望我离开么?”
以往转的飞快的大脑,此刻就如同被卡了石块的马车,无法再前进分毫。郭嘉抬眼,看着白曦带着几分笑意的英俊脸庞,眨了眨眼:“你从不是嘉的附属,嘉的意志又如何能够左右你的判断。”
“可一直以来,我们不都过得很好么?”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郭嘉的脸,“就这么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不好么?我是不是为了报复鹿门,你不是知道的么。”
他知道么?
他是知道的啊……
郭嘉猛地向前一倾,撞入了白曦的怀中。腿部因为蹲的时间太长,酸麻的好像不是自己身躯的一部分。可这样的酸麻,却提醒着郭嘉他这份酸涩又甜蜜的爱情。
或许不能暴于阳光之下,或许不能被世人所容,可那又如何。
“嘉不会饶了刘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