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吃痛出声。
成箫移开了自己刚刚搭载陆玖年身际的手,小声问道:“腰疼?”
“废话。”陆玖年低声骂道,“你握那么狠干什么?”
成箫十分无辜:“你要是不跑,我至于么?”
他把人扶到了沙发上,低头冲瘫着的人道:“你这样还能拍得了戏么?”
陆玖年晃着腿,不经心道:“今天也就进个组,吃顿饭团个建什么的。何况我又不是男女主,就特别出演一下,问题不大。”
成箫环臂道:“要么我陪你去?”
陆玖年几乎是下意识,想都不想道:“别。”
“为什么?”成箫不解道。
还能为什么?
他这边腰酸背疼坐立困难,让成箫大摇大摆护送着跑到片场,那跟告诉所有人他被成箫搞得下不来床有什么区别?
他不要面子的吗?
陆玖年“啧”了声,挥手赶人:“不让去就是不让去。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呢?点饭去。”
成箫摊手,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
“好心当驴肝肺。”成箫一遍划拉外卖软件,一遍小声抱怨。
他点好餐,抬起头冲客厅的人道:“那我叫人开车送你过去。”
陆玖年比了个OK的手势,举到了头顶。
成箫翻出通讯录,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起身往阳台走,边走边数落。
“有时候挺服气你的,日程原本排的好好的,非要给自己接这么一个活。”
“接的时候那么干脆我以为你巴不得委屈自己呢,放下电话就开始骂街。不想去?不想去你拒绝啊。”成箫没好气道。
陆玖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麻烦是我的,你这么大情绪做什么?”
成箫气笑了,干脆扭头就拉开阳台门,“啪”一声把自己关在客厅外。
是,他就是有情绪。
余忆南给陆玖年安排的日程表十分合理。哪怕再忙,她也能东挪西挪,给陆玖年凑出一连串完整的小假期用以休息。
按余忆南的计划来算,拍完杂志后,陆玖年至少会有四五天闲暇时间的。
成箫对此安排十分满意。
前段时间陆玖年病着,再往前两个人又有数不清的工作安排,距离他们上一次开荤也有相当久了。
这次两人说好了这五天哪儿也不去,只在家里呆着办正事儿,转头陆玖年接了个导演朋友的电话,摇身一变就成了特邀演员。
就是不给钱,只给名,友情出演的那种。
昨天晚上导演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床上呢,陆玖年把人推开拿起电话,成箫就趴到他耳边听。
那边导演一句一个“麻烦了”“辛苦了”,这头陆玖年笑着一口一个“不麻烦”“应该的”,旁边的成箫脸是越来越黑,越来越精彩。
陆玖年放下电话时还没抱怨两句,人就被成箫掀翻了,不管怎么说怎么骂成箫都跟听不见似的,一晚上变着花样地折腾。
废话,到嘴边的肉飞了,换你你没有情绪?
再怎么恼火再怎么痛心,蹲在阳台的某位还是仔仔细细地跟助理交代了过来的时间,确定人能安安稳稳地到片场。
交代完了事情,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阳台门走出去。
某人还在沙发上瘫着,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陆玖年似乎也想明白了成箫烦躁的缘由,一边笑一边道:“就在本市,打个滴就到了。你要是想了,我又不拦你过来。”
成箫环着臂,靠在阳台门口,看了陆玖年几瞬。他盯着陆玖年脸上的笑,忽然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总这样啊?”
陆玖年闻言,愣了下,纳闷道:“我哪样?”
“就是宁可委屈了自己,誓死不委屈别人。”
“也不是不想委屈别人吧,”陆玖年想了会儿,耸了耸肩,否认道,“就是……不想当扫兴的人?”
“说别人爱听的话,做别人爱看的事,就能交到别人交不到的朋友。”陆玖年直起身子,从茶几果篮上抓了根香蕉到手上,剥开来咬了口。
“这就是交友的智慧,你没朋友,你懂个屁。”
成箫很想说你那群朋友没几个你是真心对待的,也没几个肯为你两肋插刀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要这么说了,也得被扣上“扫兴的人”的帽子。
说到底这是别人的人生,他不是陆玖年的谁,也无权置喙和干涉。
房门铃响了,估摸着是外卖到了。
成箫站直身子,迈步向门口走去,路过陆玖年时,还是没忍住丢下一句。
“你少做点自己让不开心的事儿。”
陆玖年闻言敛目,呼吸起伏间,他好像想起自己好多年前也不是这么四处逢迎的人,那会儿他优秀、孤高,不需要别人的喜欢,也不怎么喜欢认识别人。
他那时和成箫挺像的。做什么也不求旁人认可,是什么样也不求他人理解。凡事只看“我乐意”,万事皆求“我顺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算了,某人也就随口一说,他还真开始回味起来了,没什么必要。
反正他也记不清了。
反正他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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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化学反应正在悄悄变质…
ps:晚上还有一章哦
陆玖年这次友情客串的剧组就在本市。
这部剧开机有一段时间了,演员们跟组也跟了挺久,所以当陆玖年早上抵达剧组时,大部分主演都已经在片场待命了。
陆玖年下了车,便有后勤组的人来接应。他跟成箫的助理打了声招呼,跟着后勤人员走向主场。
片子的女二号和陆玖年是熟人,见他来了,没忍住迎了上来。
“玖年。”辛怡璐笑着冲他招手,走到了他面前,“怎么来的啊?”
陆玖年笑着道:“家里人派车送的我。”
“家里人?”辛怡璐犹疑道,“是......成先生吗?”
陆玖年点了点头:“是。不过他人在家呢,没跟过来。”
“哦......这样。”辛怡璐颔首,抿了抿唇。
“怎么了吗?”陆玖年看出她好像有话说,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没事没事,一些不重要的话。说之前过了过脑子,觉得不合适,就不说给你听了。”
“那行,”陆玖年倒没什么自虐的倾向,既然人家说了话不好听,那他也不乐意上赶着听。他整了整衣摆,问辛怡璐道,“我上哪儿定妆去?”
辛怡璐冲他指了指导演的方向:“导演人在那儿呢,你问问他你需不需要上妆。”
“OK。”陆玖年比了个手势,转身便向导演组的地方走去。
他身后,目送着他背影离去的辛怡璐皱了皱眉头,还是没忍住,小声叹了口气。
“麻烦了啊玖年。”林山拍着陆玖年的肩膀,感谢道。
陆玖年笑了笑,看向林山道:“哪里。我跟您也算老朋友是不是?顺手帮个忙的事。”
“我需要做个造型什么的吗?”他问道。
林山摆了摆手,道:“嗐,不用那么麻烦。你也就客串个十多分钟那样,不给特写镜头。你底子好,让化妆师给你简单整个淡妆就行。衣服就穿你的,挺符合角色气质的。”
“成,”陆玖年爽快道,“那我先回去找辛姐对对剧本?”
“好好好。”林山忙不迭道,见陆玖年这么干脆,还这么上心,一时间还生出些愧疚来。
他这个剧其实没什么含金量,最大的咖也就是辛怡璐了。一个都市偶像剧,却没请来几个流量演员,剧本也就那样,本身就是他接过来用来完成KPI的。前几天运营团队里有人刷微博的时候提了一嘴陆玖年又上热搜了,林山才恍然发觉其实也能用这个法子换一波热度。
他知道以陆玖年的性格,交情深不深八成都会同意,于是就没什么负担打了电话,果不其然,陆玖年没怎么犹豫就接下了这个辛苦活。
但现在看见陆玖年这么积极还这么好说话,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心想着要么想个法子弥补一下。
于是当陆玖年转身准备回去看剧本时,林山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哎,玖年,你先别急着走。”
陆玖年闻声扭过头,疑问看向林山。
林山温声道:“辛苦你来这一趟,我做导演的不能不表示表示。这样,今天晚上我让剧组提前下个班,一起聚个餐吃个饭?”
陆玖年是个人精,大概也看出来林山这是不好意思了。他其实对这种形式主义的感谢没什么兴趣,林山真想感谢他,托关系多把他往一些名导片子里塞就行了。但他一向不会拒绝任何形式的好意,无论有没有意义。
“行啊,去哪儿?”他问道。
林山想了想,拍板道:“东边四五公里以外有个高级会所,我一会儿让人提前打个电话清一下场子,我们今天晚上喝个尽兴。”
自从几个月前喝醉了酒和某人酿成大错,陆玖年对“不醉不归”就有了点心理阴影。
他意思着笑了笑,嘴上说着“一定,一定。”,心里实际想着索性就拿某人做借口多逃点酒。
包间里闹哄哄地,吵得人头疼。
陆玖年扯着嗓子跟人说笑喝酒了一两个小时,再怎么精力充沛也得累了。他趁林山大着舌头去烦男一号时,自己揣着手机,躲到了房间角落。
结果还没到那儿呢,就发现安逸的角落沙发被人捷足先登。
陆玖年弯下腰,对面前的人道:“让让让让,累死了我。”
辛怡璐笑骂道:“不讲理,先来后到都不懂。”
她很大方地朝旁边挪了挪,手朝位置上一指:“来吧,咱俩就在这儿躲着吧,太闹腾了这群人。”
陆玖年一屁股坐下来,发出一声喟叹,整个人便软下来瘫在沙发里。
他发了会儿呆,有点犯困,听着耳边的嗡嗡声,隐隐有点想睡过去的意思。
半梦半醒间,辛怡璐推了他两下,小声道:“醒醒,你电话响了。”
陆玖年不怎么耐烦地掏出兜里的口袋,眼睛都不睁开,眯着一条缝去看来电显示。
辛怡璐觉得好笑,盯着陆玖年看他的反应看了好久。
她于是便见证了陆玖年在看清来电显示后,表情里的不耐烦逐渐淡了下来,眼睁开了,身子不自觉坐直了点。
陆玖年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不怎么自然地偏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道:“干什么?”
电话对面的人半天没说话,等到陆玖年催促地“啧”了声,成箫才慢吞吞开口。
“你在哪儿呢?”
陆玖年莫名其妙,他小声骂道:“有病,有事儿说事儿。还查上岗了你。”
他等着成箫的轻笑,等着他像往常一样拌嘴跟他吵,但这一次成箫好像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
陆玖年听见成箫的声音很轻,在他耳边响起:“确实,这世界上有病的人挺多的。”
他敏锐地感觉到成箫的情绪有些不对,皱起眉,低声道:“你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成箫似乎是很小声地叹了口气。他凑得离话筒很近,传到陆玖年耳边的话音真实地像是附在后者耳边。
“玖年,”成箫的声音有些疲惫,平日里尾音里的趾高气昂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力感。
“我......”
“我现在有点想见你。”
陆玖年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紧。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想念应该以何种的形式被表达?
陆玖年知道,他和成箫这样的人,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往往会有不少差距。他们有太多东西心照不宣。感情在哪个阶段,什么时候该向前走一步,什么时候给彼此喘气的机会,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他其实再清楚不过,这次的分别,他和成箫多少都会有酸涩的情绪。他想过成箫会以怎样的形式表现,或许是口是心非地送来一波又一波的好吃的好喝的,或许是直接驱车赶来,再嘴硬地说“正好路过”,但他没想过成箫会就这样干脆地说出口。
又是以这样脆弱的情绪。
就好像受了伤的兽类,淋了雨,湿了伤口,转头去寻找能依靠的人,却发现那人不在时的落寞难忍。
可这不该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对话。
身份不对,时机也不对。
“你......”陆玖年艰涩开口。
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你是在试探我吗?你想听我的什么回答?是想套出一句“我也想见你了吗?”
可那么多带着尖刺的话语,糅杂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变了形式。
陆玖年听见自己语气小心翼翼:“出什么事了啊?跟我讲讲?”
那头的成箫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愣了片刻,低低地笑了出声。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捡回理智:“不逗你了。”
“是发生了点事,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不影响。”
“你在那边好好拍戏,早点拍完早点回来,我......”
他顿了顿:“猫在家等你呢。至于什么事儿,你回来了再跟你讲。”
陆玖年眉头还紧着。
他现在头脑不大清醒,脑子里只有“某人遇上事儿了”“某人不愿意告诉他”“他要不要回去”三行字来回绕着。
“我要不还是......”他犹豫着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成箫打断。
“我抱着猫睡了啊,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们那边是不是在聚会啊?少喝......最好别喝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挂了,晚安。”
陆玖年听着电话忙音,憋着一口气,放下了手机。
他身旁,目睹了一切的辛怡璐终于找到时机说话了。
“是......成先生?”
陆玖年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嗯。”
辛怡璐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他是......惹你生气了吗?”
陆玖年揉着太阳穴的手顿了顿,他疲惫开口:“不是,没有。他挺好的,没惹我生气。”
“哦......”辛怡璐眨了眨眼,抱歉着应了声。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沉默蔓延了许久。
是陆玖年先打破了寂静。
他呼出口浊气,出声问道。
“我白天就想单独找你问了,我提起成箫的时候,你总是欲言又止的。刚听你的意思,好像很想他惹我生气一样。怎么,你对他有意见?”
辛怡璐闻言,叹了口气,似是终于松下了心神。
“就说你是个人精,什么都瞒不过你。”
“意见......倒算不上吧。只不过听了些传言,总让我有些成见,忍不住担心你。”
陆玖年下意识就替成箫辩解了出口:“你也说是传言,不一定都是真的。”
“就是知道这点,我才一直没问你,总觉得不合适。不能道听途说去评判一个人,这点我清楚。你就当我是......关心则乱吧,还是想给你提个醒。”
她苦笑着道:“我嫁的就是有钱人,豪门什么的,我再清楚不过。”
“商人们或许会动真感情,但他们同样也不会拒绝利益。在他们心里没有哪个比哪个重要,只有哪个多于哪个。”
“只要摆在他们面前的利益够大,爱情往往就显得不再那么必要了。”
陆玖年看向辛怡璐,眼神有些晦涩。
辛怡璐和他对视,没忍住笑了笑:“别这么严肃啊,我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提个醒。”
“不过你要是就奔着一个月十万的生活费去的,那当我没说啊。这种好事可没什么需要劝退的。”
陆玖年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敛目看向手机屏幕。
某人在睡之前,发过来了张照片。
照片里某只毛茸茸的家伙鸠占鹊巢,霸占了他原本睡着的地方,还十分嚣张的窝在成箫臂弯里,懒洋洋看向镜头。
成箫:羡慕吗?
成箫:快点回来。
陆玖年没有回复,按灭了手机。
他抬头,冲辛怡璐小声道。
“我明白的。多谢辛姐提醒。”
辛怡璐说的那些话有道理吗?
太有了。陆玖年无法否认,难以反驳,只能接受。
他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辛怡璐讲的道理,他没有一天深夜不在琢磨、犹疑。
其实哪怕他和成箫已经越过了合约的线,搞到了一起,那又能怎么样?
男人而已,都是下了床不用认人的生物,这样过三年,拿到这辈子不用再接戏了的一笔巨款后功成身退当个前夫哥,再好不过了。
曾经他是这样打算的。
但有的人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手段,让你想着,让你琢磨着,让你不确定,让你反复徘徊,一次次自我否认。
想不明白,琢磨不透,难以确定。
那就别再想,别再研究了。
想要答案,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于是陆玖年起身,抓上了手机,拿起了大衣披在身上。
“辛姐,我今天晚上有事得回去一趟。明天一早我就回来。林导要是清醒了问我去哪儿了,还得麻烦你跟他解释一下。”
辛怡璐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应下:“行,这边你放心吧。我帮你叫个车。”
“用我陪你出去一块儿等吗?”
陆玖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别让有心人拍到了吧。”
出了包间门,空气不再停滞,变得流动起来。
冷风吹过陆玖年的脸侧,让他清醒了不少,可脑子里的念想还是挥之不去。
他知道成箫突如其来的异样不可能不事出有因,一旦了解了成箫这个人,就会知道这人其实并不喜欢遮遮掩掩有话不说。
能让成箫对他缄默不谈,要么是这个事很大,说出来怕他担心,要么是这个事和他有关,或者说会影响到他。
陆玖年心里装着事儿,也没在意走廊里异样的声响。
按道理来说,包了场的走廊不应该有这样嘈杂的人声。
陆玖年不在意声音的源头,但不代表声音的源头不在乎他。
熟悉的嗓音响起,喊回了陆玖年的心神。
他诧异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叶星洲讶异的脸。
“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玖年不用多久便反应过来了是个什么情况。
叶星洲的身后站着些有些眼熟的面孔。或打量、或喜悦、或激动、又或者不怀好意。
他有些烦躁的想。
可能今晚成箫真的要和猫睡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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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如此之晚呢?
因为我憋了个长的,哼哼……
第47章 踢到铁板
一整个剧组的主要演员们都在这边聚餐。保密工作如果不做好,有心人联系了媒体,拍出什么东西做出什么文章就不好办了。
于是当叶星洲问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时候,陆玖年点了点头,说只有自己。
看叶星洲和陆玖年如此熟络,原本缩在后面只悄悄打量的人,有些也壮着胆子上来搭了搭话。
“那个,陆玖年?你还记得我吗?”一个长发女生小心翼翼凑了过来,怕陆玖年觉得冒犯,特意离他稍微远了些。
陆玖年仔细看了她许久,他只觉得面前的人眼熟,可却没有办法从记忆中搜寻出任何和这张面孔相匹配的名字。
这是他的老毛病,太过久远的人,他总会脸对不上名。太过久远的事情,哪怕细节记得再清楚,也想不起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
他弯腰低下头,带着歉意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
“你说你费这功夫干什么呢陈淼。”
一道男声打断了陆玖年的话,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大明星还能记得你啊?人家连自己哪个学校的都不记得。”
陆玖年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各自不太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神色不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叶星洲闻言,皱眉看向男人,不悦反驳道:“齐舟,你说话注意点行吗?”
他这话一出,原本就因为陆玖年没认出她而不好意思的陈淼更尴尬了,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还难受。
齐舟耸了耸肩,冲陈淼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啊,我讲话不太过脑子。”
他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我也没说错不是吗?”
陆玖年这会儿要再感觉不出来齐舟来者不善,他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了。
他一向不乐意和人产生争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忍忍,权当不存在。
于是他没理齐舟,只转过头跟陈淼搭话。
“大一我们是同班同学,是吗?”
“对对,”陆玖年主动开口问她,陈淼还有些受宠若惊,她忙不迭点头,“不过我们没说过几句话,大二你又转去求索学院了,不认识我太正常了。”
陆玖年摆摆手:“没有的事。我是人和脸对不上号,我记得你是谁的。”
“我作证,”叶星洲拍了拍自己胸脯,又搭上了陆玖年的肩膀,对陈淼笑着道,“之前在大学里学长就因为这个毛病老被人吐槽'目中无人'。”
“我真的冤枉。”陆玖年无奈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辜地很。
这边三个人聊得火热,某个被刻意无视了的人脸登时黑了下来。
齐舟站在原地盯着陆玖年看了好久,片刻后,忽然笑了声,开口时的语气令人不爽。
“我说各位,别站着聊啊。我定了包间的,有什么我们进去说啊,好酒好菜都有。”
他说完,等也没等陆玖年的回复,径自转过身去,问身后的人群:“我们老同学的聚会,要是能有大明星一起,说出去多长脸啊,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里不知道谁先喊了句“是”,剩下的人零零星星地也开始小声应和。
叶星洲见状,焦急冲那边的同学比了比手势,叫他们不要跟着起哄。
陆玖年的曝光度和知名度,不应该随意出席这样的场合。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肯定也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自己来吃顿饭。
可哪怕叶星洲表情再怎么不悦,起哄的人也没停下的意思。
人总是有窥探欲的,尤其是对有些遥远而触不可及的东西。
曾经陆玖年是他们校园里经常能撞见,随意就能说上话的同学,后来却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名人。太多人想知道陆玖年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了。是否真的像他展示给媒体和外界的那样风光?赚了多少钱?尝过多少苦头?
千载难逢的机会,任谁也不想平白丢掉。
陆玖年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眼底冷了下来,面上却如沐春风。
他带着歉意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和大家聚一聚,是我家里有点急事,现在得回去问清楚。”
“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一定......”
“哎,说白了就是瞧不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呗。”齐舟状似恍然大悟,讽刺地大声嚷嚷道,“我还说怎么母校发邀请都请不动,其实就是不想嘛。嗐,毕竟飞黄腾达了,忘本也能理解。”
“不过我也告诉你,我混得也不差,你不用这么瞧不起人。兜了一大圈躲着大家伙,最后还不是跟我们在一个地方吃饭?”
叶星洲闻言,再也忍不了了,忿忿开口道:“我说齐舟你阴阳怪气什么呢?都是同学,你有必要把气氛搞成这样吗?”
他说完,就想冲上去和齐舟对质。他身旁,陆玖年一伸手,拦住了他。
“都消消气。”陆玖年语气平淡,似乎方才的闹剧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他环视了众人,缓缓道:“这顶大帽子给我扣的,我有点惶恐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想让大家误会。这样,今天我请,大家随意吃随意喝,我也作陪,权当给各位赔个不是。”
“用得着你请吗?”齐舟嗤笑了声,语气有几分得意,“今天这局本来就是我做的,轮不着你出钱。”
陆玖年似乎被这番话震住了,他先是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后又不确定地开口。
“但是......”
“行了大家伙,进包间吧,早点点菜早点吃。”齐舟眼神都没给陆玖年一个,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都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只剩陆玖年和叶星洲两人站在原地没动。
叶星洲比陆玖年还憋闷,整个人都像个锅炉一样,就差谁一点火就要烧开了。
“他这人怎么这样!这不搁我我都忍不了,我今天非要......”
陆玖年抬手制止了叶星洲继续说下去,冲叶星洲摇了摇头。
“走吧。”他小声说了声,随后抬脚,也朝着齐舟消失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十分钟前,叶星洲还为陆玖年的忍气吞声感到憋屈,那么现在他脑子里就只剩下“解气”两个字。
齐舟正被拦在包间门口,和服务员争地面红耳赤。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凭什么不能进?”
哪怕齐舟胡搅蛮缠,服务员仍然保持着很好的涵养,颔首答道:“我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先生,会所今天已经被包场了,所有单间都不再接受预订了。”
“可是我是一星期前就打电话预约的啊?”
“先生,我们店是不接受电话线上预约的,电话咨询只是为了方便顾客了解是否还有空余房间和桌位。这一点我确信我的同事和您提及过。”
齐舟脸都黑了。
酒店人员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记得,本想着抽时间来线下把房间定下来,结果不知怎么地忘了个彻底。
身后的众人这会儿也大概看明白缘由了。
齐舟放了大话要请大家来豪华会所吃顿好的,合着这是溜了他们一圈吗?
“怎么回事啊齐舟?大家还能吃上饭吗?”有些不怎么有耐心的人干脆直接带着情绪问了出声。立刻就有人应声也发表了不满。
“是啊,这包间还能用吗?不行就赶紧换地方吧,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我说老齐你也别逞强了,吃饭要紧。”
齐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越来越差,叶星洲躲在众人身后看得那是越来越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