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 by礼蓝
礼蓝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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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着可不像联系不多。”
虽然《星光熠熠》算是有国民度的选秀综艺,但热度当然是越高越好。不少似是而非的节目录制剧透都是节目组有意放出的风声,而目前看来,除了录制过程里的细节,和各位热门选手外貌,身世,性格,学历等方面的宣传外,的确是还缺点什么。
还缺点什么呢?大约是众所周知的财富密码,cp。
一点炒作的噱头都不想放过的执行总导演当即摸出了手机,在论坛里搜索起两个人的名字来。

主题曲练习后距离录制结束时间还早。
节目组特地聘请的来自老师们分属于各大舞社和声乐教室,被分散到各个班级里去,进行主题曲演唱和舞蹈教学。对外官宣的明星老师因各自忙碌的行程早早就离开了,他们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才会回来进行教学拍摄。
教学小楼立刻被蜂拥而至的练习生们占据,一整条走廊里挤挤挨挨的塞满了人。此起彼伏的脑袋伸来探去,试图查看贴在门背后的课表,态度比上学时还认真。
顾夜宁站在A班练习室门边,仔细地查看A班的课表,周围是挤挤挨挨抱怨着时间安排不合理的其他练习生。
“为什么我们B班饭后立刻是舞蹈训练啊?刚吃过饭就乱蹦乱跳难道不会得阑尾炎吗?”远远的有人在大声抱怨,顾夜宁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盛繁。
“阑尾炎和饭后剧烈运动没有直接关系。”又有人解释,是管风弦的声音。他的嗓音又轻又柔,尾音没有落点,像是狂风里被挟裹着无法落地的雨。
“真的吗?我以为剧烈运动会让食物掉进阑尾里。”
“阑尾在肠道的中下段,饭后立刻运动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顾夜宁扭头看去,管风弦正站在走廊一隅,正巧头顶的那盏灯坏了,他半身藏匿在暗色阴翳里,姿态笔直又沉默地立着,与身边满脸都写着“朝气蓬勃”四个大字的盛繁形成了鲜明对比。
“啊是吗,谢谢啊,我第一次知道。”
“……不客气。”
社交牛逼症和社交恐惧症历史性的第一次对话,居然由自己亲自见证。
顾夜宁上辈子和管风弦实在不熟,但大概是性格原因使然,练习生中不乏有针对他的议论,善意恶意兼有。
介于管风弦虽然背倚全盛娱乐,但沉默寡言,性情内敛,他们有时甚至根本不避讳当事人,颇有些言语霸凌的意味,顾夜宁记得对方后来申请了换宿舍——和他同寝的练习生带头排挤他,故意不通知管风弦拍摄时间,导致他错过某次前采录制。
这件事后来闹大了,霸凌的练习生中带头的两人退赛,其他人受到了相应的处分,此番大动作还成了《星光熠熠》的未解之谜之一,外界对此猜测纷纷。
A班的课表显示,他们今天的第一节课是声乐课。
其实初舞台的等级评价是稍有些门道的,在参赛之前他们或多或少研究过。
除了被发热血剧本譬如“初评级失误落入F班,带领F班冲击A班”,或者“小透明黑马惊艳四座勇夺A班名额”,再或者资本力保的内定选手外,A等级的选手大致分为两类——舞蹈实力特别优秀且不至于五音不全的,比如顾夜宁,和小部分演唱实力出众的,台风也很优秀,比如卫南星。
而大部分实力雄厚,舞蹈能力欠缺的预定大主唱人选,会被丢进B班。譬如叶丛茗。
也因此,站在练习室里面朝着镜子的十几名练习生里,除了卫南星之外,只有一名凭借出色的男低音进入A班的练习生,名叫陈冰,来自好声音制造。这是一所华语乐坛享有盛誉的品牌,集团公司遍布全亚洲,旗下有不少知名歌手,也制作了多张经典唱片和歌曲。
但顾夜宁记住陈冰并非因为对方是说知名唱片公司的独苗,而是因为他的丑闻。
第一轮比赛过半,陈冰被爆出大学时期劈腿多名同校女生,并拍摄了其中好几人的不雅视频在微信群传播,又擅自发布到了网络上,作为付费视频谋取钱财。
这一丑闻一石激起千层浪,外界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节目拍摄几乎被迫中断,这样宗旨积极向上的正能量节目里爆出这种等级丑闻的选手,打击是致命的。
要知道以往的节目不是没有赛时选手遭遇爆料,但那大多是隐瞒女友参赛这种等级的状况,还没出现过进局子的法制咖。
《星光熠熠》作为国民选秀,对家不少,自然落井下石,把节目往泥里踩,网络上不仅展开了轰轰烈烈狙击陈冰的行动,连节目里和他关系不错的选手也一个都没放过。
而陈冰的部分粉丝更是打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拼了命试图拖其他练习生下水,有段时间搜索节目名和选手名,关联的都是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可怕相关词条。
“夜宁?”
“夜宁?”
顾夜宁回过神来,看见卫南星正盯着他,眼里的担忧昭然若揭。
“你没事吧?怎么走神了?”卫南星问,“昨晚没睡好吗?”
“可能吧。”顾夜宁含糊地说,从镜子里又瞥了一眼陈冰。陈冰身材瘦削,个子不高,长了一张让人怜爱的少年脸,神情还带了些怯生生的稚嫩,果然人不可貌相。
声乐老师进了屋,在钢琴前坐下,四面八方的摄像头开始运作。他暂时收敛了思绪。
上辈子顾夜宁跳了千万遍的主题曲。
也唱了千万次。
他清楚自己在演唱方面没什么天赋,所以在练习舞蹈的同时也下了狠心学习主题曲。短短三天内所有练习生就必须进行主题曲评级录制,所以时间紧迫,他不愿意打搅别人,因为练得太猛,情绪过分紧绷,凌晨时分独自在卫生间隔间里干呕。
他没怎么吃东西,吐出的只有胃酸和苦涩的胆汁。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狭窄的缝隙流淌下来,从胃部到喉间都泛起浓厚的血的味道。
而在最后播出的评级中,他的演唱实力依旧被导师认定为“普通”,如果不是舞蹈水平特别出色,加上台风稳定,表情管理优秀,他压根没机会升入A等级。
所以再次听见熟悉的曲目,虽然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一时有些……
顾夜宁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又连忙把手放下。
声乐老师在短暂地教他们唱了几遍之后,要求他们两两组队,进行分组练习,对同伴的演唱进行点评和建议。
A班一共有十九名练习生,两两分组后一定有一名练习生落单,顾夜宁自然和卫南星成为一组,眼看着两边的练习生彼此找到了固定的组合,他突听旁边传来了低低的一声:
“我们可以和你一组吗?”
他扭头看了一眼,看见陈冰和一名练习生正一同小心翼翼走近黎昼。那陈冰身边的练习生有些眼熟,似乎也和他同公司。
啊,他想起来了。
上辈子因为陈冰事件而遭牵连的练习生中,黎昼名气大,所以算是最惨的一位:作为一名主唱志愿的练习生,黎昼舞蹈实力还算够用,主题曲评级时一直带着陈冰练习,但自身实力不佳导致再评级滑至B班,黎昼被陈冰的粉丝狠狠骂了一波,说他教人不用心,让陈冰也跟着降级。
又由于他们在同一间宿舍,又都是A班练习生的缘故,自然有不少同进同出的场合,节目组也乐于剪辑这段所谓的“友谊”,陈冰在采访里一度提起自己和黎昼是“一见如故”的朋友,因此在后续他出事后,不少网友把矛头对准了黎昼。
原本就因为黎昼作为“皇太子”过于“皇”的待遇而心生不甘的其他练习生的粉丝,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加上对家公司买黑通告的推波助澜,外界沸沸扬扬一直传他和陈冰物以类聚,黎昼的待遇一度极差。直到第一轮淘汰结束,和黎昼同宿舍的一名被淘汰的选手参加采访,才在镜头前说出了真相。
虽说近墨者黑不无道理,但黎昼和陈冰真的称不上熟悉。之所以有时会和陈冰同进同出,也大部分是陈冰的请求,以黎昼的性格,如果不是他背景雄厚,恐怕会在节目里被人欺负。
这辈子大概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黎昼没和陈冰在一个宿舍,反而和盛繁做了舍友,但命运兜兜转转,眼看就要把黎昼重新推向陈冰。
“黎昼。”
情急之下,他扬声喊道。
黎昼一愣,扭头看过来。
顾夜宁和黎昼迄今为止甚至没正式说过话,他如此突兀地喊了对方的名字,连卫南星都愣了一下。
当事人黎昼茫然地看着顾夜宁,看见后者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黎昼在短暂的困惑后,真的毫无怨言地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要不是顾夜宁还算清醒,甚至在那个瞬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之前就和黎昼关系匪浅。
再紧接着他又怀疑黎昼和他一样,也是重活一世。但对上森晚整理黎昼略带礼貌性困惑的眼睛,他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和我们一组吧。”顾夜宁说,装作没看到陈冰二人的欲言又止。
他倒不至于后悔开口喊黎昼过来,但必须为自己突兀的举动负责,于是转身又对卫南星,以及周围若有若无打量他们的人解释,“跳主题曲的时候我听过他唱歌,只听了一遍,他就跟下来了。”
卫南星微微一怔:“真的?”
是真的。
黎昼上辈子时长被PD沈廉夸赞天赋——学习能力极强,但是由于学音乐是半路出家,所以基础不稳,即使天赋出众,却也是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顾夜宁点了点头。
卫南星又看了一眼连忙摇头否认,神情谦逊的黎昼,半晌凑近了他低声问:“真的是这个原因?”
顾夜宁心说。
黎昼是天赋型选手,但在主题曲评级也是自身难保,他把黎昼从其他组硬是叫了过来,很难说会不会被剪辑成居心叵测的形象。但刚才还是不假思索地开口喊住了对方。
大概是上辈子看见因为疯狂练习主题曲而在卫生间干呕的自己,黎昼曾悄悄打包了一碗热粥,摆在他练习室的书包旁的缘故。
于是顾夜宁笑了笑:“不是,是因为他的善良。”
仅此一次的善良,顾夜宁从上辈子记到现今。
卫南星也跟着笑,但显然,他没有相信这个真正的答案。

站姐来了!
晚上十点多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所有录制,由于初评级的时间紧迫,除去几个吃宵夜的,练习生大部分选择留下来继续练习。
顾夜宁觉得自己再练习下去真的会吐,于是挥别卫南星和黎昼独自先回宿舍。
他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走廊一个急刹车,顺手推开了他所以为的宿舍门。
大门一开,入眼是男性宽阔光裸的背脊。华丽的黑色纹身从后腰一路往上蔓延至右臂,骤然收紧的腰线下方,牛仔裤松松卡在胯骨,半截皮带从皮带扣滑落出来悬在半空。闻声,对方倏地回头看来,和顾夜宁猛地对上视线。
顾夜宁:“……”
对方:“……”
顾夜宁冷静地说了“对不起走错房间了”之后迅速后退一步关上了门。等大门在眼前闭拢,他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门上的名牌。在其上的四个名字里一眼看到了最熟的那个。
贺天心。
赛前就因为参加了某个国民度不低的说唱比赛积累了些名气,成为唯一一名舞蹈底子极度薄弱,仅凭单项能力出众就进入A班的选手——陈冰跳得都比他好——虽然在主题曲考核里因为舞蹈能力太弱而掉到了C班,第一次排名凭借粉丝积累稳居上位圈,第二次因一公大爆直接跃居第一。
顾夜宁听选管们议论过,根据大数据统计,贺天心称得上是《星光熠熠》历史上女友粉最多的选手之一。
只不过上辈子,他在第二轮竞演结束后就主动退赛了。
《星光熠熠》主办方风华娱乐背后,是是全国最大的互联网综合服务商和互联网企业,而贺天心是风华娱乐旗下艺人,有知名度和实力加成,出道是板上钉钉。也因此,他的主动退赛很是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风。
“咔哒”。
顾夜宁转身刚走几步,身后的门开了,贺天心撑门站在门口。
他套上了件宽松的背心,胸口的纹身图案若隐若现,走廊只开了顶灯,光线昏暗,他的眼睛隐藏在锋利眉骨制造出的深刻阴影里,一枚细细唇环嵌在下唇,泛出金属质地的硬质薄光。
像浸泡在冰桶中的龙舌兰酒,被用于狂欢庆典的浇头,溶解的二氧化碳化作雪色泡沫携裹冲劲撞击上肌肤,带了股黏腻又醇烈的畅快。
顾夜宁维持着扭头的姿势盯着贺天心,直到对方在短暂的沉默里突兀一笑:“顾夜宁,你现在有空吗?”
于是那枚唇环也成了讨喜的配饰,被这笑容衬得乖巧可爱。
顾夜宁:“……什么?”
每间宿舍都自带一个可以晾晒衣服的小阳台,大约能容纳三四个人并肩站立。许多练习生会把行李箱摆在阳台,以免霸占了本就不算有余的室内空间。贺天心把自己的行李箱从阳台挪回房间,然后把顾夜宁带到了阳台。
“你能教我跳舞吗?”贺天心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顾夜宁瞥了一眼还在矜矜业业工作的各个摄像头,把一句“我想回去睡觉”硬生生咽了下去:“……好。”
下一秒面前这个又酷又拽皮肤爬满了纹身的帅哥就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摆在地上。
他打开录音笔,顾夜宁听得快要吐出来的主题曲前奏悠然响起。
贺天心蹲在地上仰着头,表情得意地说:“我今天练习的时候录下来了,你要不要?”
“不用了,谢谢。”
顾夜宁捂住胸口,遏制住一股条件反射的恶心感。
距离宿舍楼大约百米距离的录制场地门外,寒风里一个头发被吹得蒲公英一样私下飞散的女孩小声尖叫着收回了手里的望远镜。
“快来快来!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个阳台上有人?”她招呼旁边和她一样裹着厚厚大衣的几个女孩过来看。
收缩门外成群结队的足有几十个女孩,脚下还堆着各种装杂物的袋子和闪闪发光的灯牌。
这些女孩在圈子里统称“站姐”,人手高级摄影器材,在选秀节目进行期间负责前线拍照,后期修图,在发布在专门的网站上宣传偶像,积累人气,并造福其他粉丝。部分“为爱发电”,部分提前“买股”。
《星光熠熠》的国民度很高,热门选手更是不乏一飞冲天的高热度明星,这一季虽然还没开播,但她们大多在上一季已经有了经验,提前选定了这一届节目的那些所谓的大热选手,就专门等着为他们拍照发图,积累第一批粉丝了。
她们来来去去的流动性挺大,有时候会有人带着热奶茶和食物回来,门口的保安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她们的存在,有时候还会笑着和她们说几句闲话,透露些无伤大雅的关于练习生或录制的小细节。
也因此,她们擅自拿着望远镜偷窥宿舍楼的行为也被暂时默许了。
“哪里哪里?”
“那边是宿舍楼吧?”
“那是几楼?谁知道他们现在的宿舍是怎么分配的?”
女孩们叽叽喳喳说着话,突听背后插进来一句“之前看我家小锁的营业号发过入住vlog,他好像在四楼”。一个左手抓着灯牌,右臂挂着单反的高个子女孩儿也费力地挤了过来
“小锁是谁?”
“就是贺天心啦,他之前参加《说唱天王》的时候用的是英文名Thorsson,索森,所以我们给他的爱称是小锁。”女孩儿说着,从之前的同伴手里接过望远镜,举起来冲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努力地看了半晌,视野里黑洞洞的只能看见两个在阳台上一站一蹲两个模糊身影,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看得见吗?”
“是谁呀?”
“他们怎么不开灯啊?”
像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房间的灯突然亮了,室内的灯光从内落在阳台那一方天地,原本模糊的人影在望远镜的镜头里也逐渐清晰。
女孩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镜头里的人看了又看,直到原本半蹲着的人站了起来,而站着的那个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转向他。
映在视网膜上的两张面孔,让她在短暂的几秒停滞之后,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
贺天心突然抱住自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夜宁四下看看,夜晚的宿舍楼寂静无人,大部分人应该还留在练习室没有回来。
“你听错了吧。”
贺天心嗫嚅着说:“但是我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凉意。”
顾夜宁忍无可忍地说:“那是因为你就穿了个背心,现在都快零度了!”
这大冬天的,在宿舍外大家都穿了厚重的羽绒服或者棉衣,贺天心可好,一件普通的背心松松垮垮吊在身上,不说能挡什么风,连他身上的纹身都遮不住,胸口的英文若隐若现但就是看不清写了什么,顾夜宁忍不住想多扫几眼。
“你要看吗?”注意到他的目光,贺天心选择性跳过了前一个问题,扯了一把胸口不多的布料。
顾夜宁凝神看了看,在对方光洁的小麦色肌理上横据着的哥特体文字,他需要偏过脸才能勉强辨认。
“All or Nothing?”他直接读了出来。
“嗯,不过我把它翻译成“孤注一掷”,还设计了一下样式。”贺天心一边说一边注意看顾夜宁的表情,像是在等待一句夸奖。
顾夜宁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土。”像是那种中二病时期会用笔写在本子里的东西。
贺天心佯装生气转身就走,见顾夜宁没拉自己的意思,在屋内绕了一圈默默穿了个外套回来了。
顾夜宁压根没注意到他自顾自演的这出戏,舒展了一下手臂,做出要示范的姿势:“我只跳一遍,跳完之后你要能跟上。”
“一遍有点难,要不两遍吧……”
“咔哒”。
门在这时响了一声,站在阳台讨价还价的两个人同时一顿,扭头去看大门方向。那头正好有人开锁进来,钥匙挂在食指上漫不经心地转来转去,意识到屋内有人,下意识地先扯出个笑容来,那笑如同河面浮冰,不达眼底。
是明烨。
注意到顾夜宁也在,明烨脚下步子一顿,下一秒脸上重新挂上了笑,那笑容相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湿漉漉的甜蜜,是为顾夜宁量身打造。
“夜宁。”
他喊顾夜宁的名字,两个字从舌尖滑出,居然被他说出了缠绵悱恻的意味。
顾夜宁霍地转向抬手冲明烨问好的贺天心:“你们换宿舍了?”
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这两人都从未亲近,甚至可以说,贺天心当初因为打架事件退赛的间接原因还是明烨。称不上血海深仇,但也的确是水火不容。
贺天心当然不知道他脑内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嗯,他和他们公司的人换了个宿舍。”
“不允许私下换宿舍吧?”
贺天心抓了抓脑袋:“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也没人管,他们就换了。”
“为什么?”
明烨走了过来,顾夜宁抓紧时间问。
“……什么叫为什么?”贺天心莫名其妙。
顾夜宁紧紧闭上了嘴,明烨已经走到近前,他不好多问,只觉得头又隐隐作痛。

节目未播,cp先火。
练习生们在半封闭的训练基地练习主题曲到精力憔悴,殊不知次日的《星光熠熠》第二季饭圈里,掀起了一阵范围不小的风暴。
一个名为“加热龙舌兰”的站子平地而起。这明显是个cp站,标题下明晃晃标着all for 贺天心X顾夜宁。
贺天心算个名人,无论在追星圈还是路人圈都有不小的知名度,但顾夜宁……这是谁?
宣布开站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这个站子又po出了一组九张照片。照片显然是夜间拍摄的,但由于是用单反的长焦镜头,所以画面相当清晰。取景似乎是某一栋楼的阳台,屋内的光融融地从室内流泻至阳台,夜色下两个站在阳台上的身影被细致抚过,裹上了一层氤氲的光边,因此画面连贯,自成故事。
第一张图是一人半蹲,一人站立的姿势,接下来蹲着的人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而立,蹲着的人显然更高大些,和之前站着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紧接着站立的人似乎是歪着头打量另一人的胸口部位,另一人则抬手将衣领下拉,身体前倾,两人的距离倏地被缩短到近乎于无。从拍摄的角度看,他们几乎像是在细腻的暖光里拥抱彼此。
最后一张图,是两人在相视而笑。
这画面无论构图还是氛围都惹人遐思,拍摄的站姐水平高超,一看就不是新手。夜雾升起,自带朦胧意境,照片里的两个人像封冰下簇簇燃起的火,滋生起一股鲜活浓重的生命力。
而且——
“卧槽,瓜花分明。”热评第一点赞已过五万。
“配得我口吐白沫四肢乱蹬满地打滚。”
“小说里的美人受顿时有了脸!”
“顾夜宁真长这样吗?上一届可不缺“照骗”,站姐不会P妈不认吧?”
“不是我说,这脸也太假了点吧?人类能长这样?”
站子的这组拍图扬起了轩然大波。一部分人强烈抨击拍图的站姐侵犯练习生隐私,连在自己宿舍阳台上的照片都发出来,这和所谓的窥探偶像隐私的“私生饭”有何区别?另一部分人却悄无声息地拿着这组图嗑生嗑死,并且自发地展开了一轮地毯式搜索,查看画面中这位叫做“顾夜宁”的练习生是何方神圣。
万能的网友很快扒出了“顾夜宁”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他曾出现在好几个赛前有些名气的练习生的饭拍照里,大多数练习生会将自己打扮得精致得体,以获取第一波关注,而他则戴着口罩,帽檐低压,看不清正脸。
论坛里轰轰烈烈的搜寻活动因为之前那位有过自证的爆料人的一句话彻底被点燃:
“顾夜宁?他就是首A啊。”
之前被猜测了许久的初评级首A选手的姓名,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抛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组照片的转发评论数小时后统统过了十万,顾夜宁和贺天心的“耶和华cp”超话当晚建立完毕,大量粉丝涌入超话,其中不乏红人粉,买股粉,慕强粉,还有贺天心在之前《说唱天王》积累的粉丝和看热闹的路人,一时间互联网追星圈热闹非凡。
赛前不少粉丝根据所掌握的信息盲目为看好的选手“拉郎”,没想到却被半途横插而出的“耶和华cp”抢了先,节目未播先火。这群粉丝自称“宗教批”,对着一组九幅图几乎嗑出花来。同人圈子里的各位大手们更是速度,当晚以两人为主角的各类饭绘图和小说就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贺天心好歹有些对外的资料信息可以揣摩,顾夜宁则完全是一副空壳子被套入了他们臆想中的性格,在文字里代替本人和贺天心爱到死去活来。
当然,关在训练基地的当事人们对疯狂发酵的情绪暂时一无所知。
甚至在第二日练习的时候,贺天心再次厚着脸皮蹭到了顾夜宁身边。
“夜宁。”他“嘿嘿”笑着,擅自将姓氏“顾”舍去,语气像是在撒娇,“我又来了。”
顾夜宁顶着一整个练习室四面八方的多个摄像机位,硬是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好在他主题曲跳的滚瓜烂熟,除了听多了歌想吐外挑不出瑕疵,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行,你过来。”他招手示意贺天心到镜子前去,“你在这里跳,看着里面的自己……停!不要放音乐!”
他举起手阻止贺天心摆他的录音笔时,从镜子里看到卫南星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示意贺天心先拉伸活动一下四肢以免受伤,才跟着卫南星走到了房间角落,后者冲着他倾身,低声问:“他不是和别人一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组员临阵脱逃,跑去和别人学唱歌了。”顾夜宁说,他不明白贺天心的搭档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练习生私下练习的镜头,一个练习室一般只分配一名摄像,而对方很清楚自己主要该拍谁,比如现在,他们练习室的摄像老师就怼着贺天心的脸拼命拍,他的搭档想要更多的有效镜头,应该紧紧黏着贺天心,而不是擅自抛下自己的搭档,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而且……”顾夜宁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加上还有黎昼。”
卫南星一愣,像是立刻懂了。
上辈子的时候顾夜宁和卫南星戏份都少得可怜。
黎昼,贺天心之流的练习镜头基本都是距离很近的拍摄,把动作神态表情甚至脸上的汗珠都拍得清清楚楚。而早期他们在节目中的镜头,大多是从练习室里各个角落墙壁上的摄像机里调取出来的,有时候甚至找不到他们的镜头,就随意地抽取几句他们说的话,姑且算是有点分量。
譬如现在,偌大的练习室还只有他们三个人,已经有摄像师驻扎,而刚才他们来的路上经过隔壁教室,屋里近十个人,却没有一名摄像师。
赤裸裸的不公平待遇,上辈子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许多没镜头的练习生只能通过腆着脸“蹭”来获得一些有效镜头,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分量分给别人的,尤其是那些影响自己排名的对手。
“咔哒”。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黎昼走了进来。他背后自带一个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如影随形。
这画面和他们刚才的心照不宣未免太过类似,顾夜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昼注意到他的笑,面带困惑地看了过来,顾夜宁连忙收敛笑容,和他打了个招呼。
黎昼摘掉脑袋上的帽子,将书包丢在地上,他脸上没带妆,肤色瓷白,脸颊氤氲着被冷风抚过的薄红,反倒透出股清纯的色气。许多练习生都有偶像包袱,即使是练习室里大部分人也带着妆,鲜少有他这样洗了把脸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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