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 by礼蓝
礼蓝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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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练习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是明烨,正一边扭头和身后的练习生说着什么,一边迈步进屋。
待他重新扭过头看见屋内的顾夜宁和卫南星之后,神色明显一顿,紧接着像是满不在乎似的挑起眉毛。
自从上次认错了人之后,顾夜宁就没和明烨有过什么交集,不知道是对方避开了自己,还是本来作息就有些区别。顾夜宁私底下回忆起,也觉得这对他们两人未尝不是件好事,本来就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见面省得给自己找气受。
“哦呼——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明烨在顾夜宁晃神的短暂几秒内举起手按住前胸,露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语气是尤其的不友善,“二位原来在这里……一起练习呢?”
顾夜宁:“……”
卫南星:“……”
这又冲又阴阳怪气的程度,并不是询问的意思,实在不是很想接话。
明烨也得亏是知道没有收音,所以才如此大胆地这么说话,否则他精心设计的“虐恋深情”套路估计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要直接殉了。
三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倒是明烨身后那个顾夜宁面熟却叫不出名字的练习生察觉到气氛不对,忍不住开口说:“那我们换个教室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练习了。”
“又不是一个队伍的,有什么好一起练习的?”
顾夜宁去看明烨,后者已经恢复了往常灿烂微笑着说话的模样,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说的话依旧不那么好听:“况且,不是都拒绝邀请了吗?”
同来的练习生:“……”
这个圆场算是白搭了。
顾夜宁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明烨在不爽了,可是到底不爽什么他实在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所以架不住他本能地觉得明烨幼稚,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两年前的对方更幼稚。
“那我先走了。”卫南星看了眼手表,转身对顾夜宁说,语气里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顾夜宁冲他挥了挥手,目光还看着明烨。
“没什么不好的。”他说。
明烨盯着他。
“在开始就不相互选择,总好过被拆队的命运,你说呢?”
明烨愣住了。
有那么若干秒他恍若凝滞,整个人僵直地站在原地,目光抖动,睫毛颤抖,半晌,他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却又像被什么人操纵了似的猛然垂落。顾夜宁根本看不出他眼里翻涌的情绪,
窗外的雪落得无声无息,纷纷扬扬地撞上窗玻璃,逐渐化作一道道虚无的水渍。
“你……”
你怎么敢?
顾夜宁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有什么不敢,先试图利用“曾经”的是明烨,先想踩着他立人设的人也是明烨,明烨敢把他们的过去——无论好的坏的当做工具,凭什么畏惧于自己直接提出来?
但到最后,明烨也没能再说出一个字。他只是把自己拧作一团的手指,僵硬地,用力地塞进了裤子口袋,挤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很不明烨的笑容。
让一切被掩盖在伪装下的平静中。

《爱盲》A组的C位换成了管风弦。
一是他的外貌气质的确更符合整首歌的氛围,二是他在许多部分和C位跳对称位,相较而言整支队伍能够更快地重新磨合。
除了第一天的颓废之外,叶丛茗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其他情绪,像是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顾夜宁本想去找他谈谈,但和盛繁讨论过之后,决定暂时不要再给对方施加更多的压力了。
距离舞台彩排还有三天时,他们正式去录音棚准备为《爱盲》录音。
录音的路上,陆航被分配了任务,为节目组记录录制花絮,作为后期放出给粉丝的福利。也因此,他被给予了一个小小的手持DV用于摄像。
顾夜宁走在前边,注意到后面的陆航拉着几个同组的练习生,对着镜头谈笑风生,从暖气料到天气,从南方说到北方,几个人在推来搡去,一副和乐融融的气氛。从拿到相机一直到走道录音棚近十分钟的路程,完全忽略了顾夜宁二人的存在。
赫然已经形成了不言而喻的小圈子。
“连累你了。”顾夜宁说。
叶丛茗笑了笑说:“陆航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怎么能说是连累。”
他的眼睛很疲惫,并非黑眼圈,眼袋这种肉眼可见的疲惫,更像是种精神上的倦怠,体现在了眼睛上。
顾夜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除了在一公表现突出获得青睐之外,他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只有叶丛茗自己能救回逐渐颓废的自己。
贺天心和管风弦目前都还没和他们合流。前者去录制《星光学院》第二期的节目了,后者有一个中插的服饰广告,赞助商指定要管风弦上。
霍弋从后面追上来。
他曾是海外练习生,训练时间在整个节目中都稍有低手,实力出众,歌唱能力尤其,顾夜宁记得他上辈子是在第三轮投票从第十一直落第二十一名,遗憾地于决赛前落败。落败当夜整个粉圈血雨腥风,或许是粉丝们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节目中资源咖的存在会如此恐怖地夺取本该进入决赛的练习生的生存空间。
赛时顾夜宁和他没什么交集,也没关注过太多他的动态,后来据说他重又远赴海外参加了其他国家的选秀,但那些节目在国内没什么水花,《星光熠熠》热度下去后,他也自然没了存在感。
“今天真的好冷。”霍弋搓着手抱怨,嘴里呼出成团的白气,“听说一公的公演现场暖气供应不足,表演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
顾夜宁说:“那应该不至于吧?”
他印象里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不过一公现场的确差点出现了踩踏事故,一名因为见到了自家爱豆太激动的粉丝当场晕倒,被雀跃的人群包围,差点被踩伤,幸亏被保安及时发现。
“谁知道呢,到时候还是穿的保暖一点保险。”霍弋又搓了搓手
从他们的角度,正巧可以透过两栋参差的小楼,看见远处挂在墙上的那块巨大的液晶屏,液晶屏的数据再次刷新了。
先导片已经播出,目前顾夜宁依旧暂列一位,他知道自己被沈廉提起过,有了一波不知是好是坏的存在感。二位贺天心没有变动,出道位的三至九咬得很紧,每个小时顺序都不尽相同,目前的第三名是黎昼,谢逅紧随其后。
“我在第十五。”霍弋指了指那块液晶屏,“一看就知道公司给我大力度营销了,否则以我的脸哪能冲破前三十啊。”
他倒是谦虚了。先不说顾夜宁选人的时候看了外形,就算抛开这个,前世霍弋的粉丝一直爱给他刷的词条是“黄金比例脸”,大致指的就是“符合国际认可的黄金比例界定了双眼、嘴巴、前额及下巴之间的最佳距离”,五官大小分布极其标准甚至几乎贴近电脑建模。
顾夜宁倒是看不了那么细致,但他知道霍弋应该是最符合粉丝心目中“男友感”的练习生之一,大部分练习生想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在“给妹妹介绍的男朋友会选谁”的投票环节,他票数位列前三——如果他能不一直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就更好了。
霍弋顿了一下,看向顾夜宁:“我还要给你道个歉。”
顾夜宁收回弥散的思绪:“为什么?”
“初评级首A啊。”霍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没宣布之前我公司给我营销了好几拨,好多人都觉得我这种海外归来,练习时间超常的家伙实力必定超强,结果呢,就一直是个B等级,我看着都脸红。”
顾夜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道歉。”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选秀里的营销屡见不鲜,除了营销首A,营销初C的公司也不在少数。如果运气好真的成功了,在先入为主的概念下会先收揽一大批红人粉——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毕竟追星是为了自己开心,只要不在最后因为发现事实不符押错了人怒急攻心破口大骂就好。
京皇娱乐应该也出手了,虽然力度不大。
他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地被沈廉提及,在训练生们关注的营销号里也刷到了先导片沈廉评价他的cut,不知是好是坏的,许多人说会好好关注他,看他是不是符合“美惨强”的标准。
压力骤增,但顾夜宁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停下。
《星光熠熠》2第一期就爆了!
如果说先导片还是前菜,那么第一期正式播出后,概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本身的国民度就如同滚雪球般不断扩大的缘故,据统计数据显示,《星》2无论是播放指数还是网络热度,大选手讨论度,都稳稳压过《星》1一头。
继贺天心顾夜宁的“耶和华”以及黎昼顾夜宁的“不舍昼夜”cp超话和站子后,随着第一期《星光熠熠》的播出,各式各样的个人站,cp站,超话,讨论组雨后春笋般挨个冒出,那边厢两季节目的节目粉正式开掐,这边厢粉圈也是好一番天翻地覆。
第一个吃到红利的“耶和华”cp因第一期贺天心还未出场而偃旗息鼓,与备场准备有短暂交集的“不舍昼夜”暂时打成平手的,是因初评级回身望向对方的镜头而冉冉升起的新cp,风姿夜丽,恐成为最大黑马。
顾夜宁、管风弦。
一个对视,一个晚上,粉圈剪辑大手灵感大发,文学巨匠妙笔生花。
在他们的妙手下,顾夜宁和管风弦走过的选手通道不是通道,是寂寥夜色下的街道,那一眼的对视也不是对视,是孤峭寂寞的回望,他们不是参加初评级的两名素不相识的选手,而是一部长达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里,两个阅尽人生中俯拾皆是的孤苦,早已支离破碎的男人。
——“他们身上有股压抑的悲剧感,看着他们,我想到了擦肩而过、逡巡不前和空荡荡黎明时分的小巷。”
一位曾经追过《星光熠熠》1,并产出了相当多优秀同人作品的写手是这么说的。
说得很好,但不知道到底是如何从短短一个几秒的对视看出这么多的。但对于顾夜宁和管风弦的解读,又不能说不对,甚至可以说很对。
如果顾夜宁在场肯定会对她的说法大加赞赏,毕竟他和管风弦上辈子,就一直维持着那种擦肩而过都不会对对方打招呼的疏离姿态,全靠粉丝拉郎努力,方得一席之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一期因为一个对视嗑出花来的粉丝,只是上辈子“风姿夜丽”这对cp的小小缩影罢了。
相比于还未成型的选手们的cp,突然暴起的必然是各大热门选手的粉圈。
节目刚播出第一期,初评级的舞台大多是为了让观众对于选手们有个基本的认知,在这个阶段,大部分观众都还没开始真情实感,他们或多或少有几个好感的练习生,或者只是抱着“旁观者”的心态不带任何倾向性地看节目,投票是随手为之,还随时都有可能更换自己的选择。
自诩优等生爱好者的高三生小楚就是其中之一。
学校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星光熠熠》节目播出后的骚动氛围,无论是体育课还是在食堂,都能听见附近的女生兴奋地议论着节目中的选手,她喜欢的卫南星第一期还没出场,因此讨论度不高,而耳朵听烂了的几个名字,无非就是“顾夜宁”,“管风弦”,“黎昼”。
尤其以“顾夜宁”为多。
选秀首A加主题曲C位的关注度是致命的,哪怕这只是个外表平平无奇的选手,也足够吸引大半的关注。
更何况这是顾夜宁,即使带了偏见,或者不太喜欢这样的长相,也不得不承认其极其优越。
“顾夜宁好看是好看,舞跳得也很好,去A班也名副其实,但……”小楚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合适的形容词,“他长得太……不平易近人了。”
为了让朋友们明白她的意思,她又继续解释:“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生活里的脸,让人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男朋友,他根本就不长着一张男友脸。”
卫南星的脸也在生活里可遇不可求,但总归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喜欢顾夜宁的朋友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男朋友,那是我老婆!”

非顾夜宁本意的,他再次出圈了。
出圈的并非他发挥稳定的初舞台——多个视频网站的美妆up主争先做起了“顾夜宁仿妆”,而仿妆的精髓,就在他眼尾顺眼角向上的那道红痕上,他们称这种风格为“厌世妆”。
殊不知这只是正主在镜前为自己仓促修正的妆容,那道眼尾的红,是多余繁赘的口红用指腹拖长后的结果,美妆博主们竭力寻找各种眼影或腮红模仿的红色,也只是最普通大众的色号。只不过节目组并未放出那部分视频,或许对他们而言,那不算是多有争议性的画面。
顾夜宁后来借手机查看过自己第一期出现的画面。
有一组他在观众席堪称出圈的动图,终于被开始干活的京皇娱乐公关部买上了热搜。
镜头于他的侧脸落定,眼尾拖曳的红痕颓废旖旎,意识到镜头的存在,眸光一闪,眼风斜斜扫来,不温不火的一眼,甚至稍显倦怠疏离。
“他长得太美,线条纷繁,容颜鲜辣,活色生香,他也知道自己的美貌有别于俯仰皆拾的劣品,于是愈发恃艳行凶,这潦草一眼都显得嚣张跋扈。”
这是他初舞台后的新站子-阿芙洛狄特顾夜宁-转发他那组动图后的配字。
如果说cp所带来的的影响力暂时有限,在节目初播还只是小打小闹,这组图就是货真价实的出圈神图,挂在热搜上,引得路人也忍不住驻足观看。
上辈子顾夜宁没有这个待遇。
第一期节目,他镜头寥寥,第二期则遭遇移花接木的恶剪,被带节奏嘲讽“面美心恶”,哪怕有不明真相的路人被他的外貌吸引,也不敢轻易为他说话。
想来可笑,同样的一张脸,引起的却是极与极的风评。在观众眼里,他可以是颠倒众生的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特,当然也可以是代表七宗罪之一,嫉妒的恶魔利维坦——
前世有人把他的头,拼接在地狱七魔王之一利维坦的照片上,讽刺他是吞噬一切的巨大海怪,内心丑陋不堪。
而现今,汹涌而来的是观众们炙热的爱意,因着没有前世那样的大规模嘲讽和攻击,他们可以尽情将自己对他的喜爱尽情倾吐,这份待遇顾夜宁受宠若惊。
“我命运般的老婆!”
类似的言论不在少数。观众们还没窥见顾夜宁的真实性格如何,就已经很擅自地将他称呼为“老婆”,对于许多练习生而言,被这样称呼甚至是对他们外貌的认可,和人气的象征。因此顾夜宁虽然不理解,但也不会对此有不满怨言。
打开超话,或者微博评论区,顾夜宁几乎快被这股情绪彻底淹没,他看了几条,就迅速关掉了界面。
他无所适从,只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毫无杂质的爱意,于是又穿上外套,打算去练习室多跳几个小时的舞。
彩排当日经过那块液晶屏的时候,顾夜宁习以为常地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待自己的排名滚动出现。
他目前还是第一名。
但相比前一晚因那组动图出圈带来的票数加成,那个数字又往上窜了一截。
但在他印象里,并没有出现任何新的物料,可以让他的票数如此离谱地往前冒了一截,除非京皇娱乐再次发力——但据他所知并没有,前两天每天叶丛茗都要摸出他藏的很好的手机查看热搜榜,虽然《星光熠熠》练习生挂在上面的次数不少,但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回去再借个手机看看情况吧,顾夜宁这样暗自想着。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顾夜宁回头看去,看见了在日光下对他微笑的黎昼,对方身形端正,气质拔群,瞳色清浅如琉璃,湿润温顺。
“夜宁哥。”
黎昼笑着打招呼,神色稍显腼腆。
最近因为在同一组的原因,时不时能在黎昼附近看见明烨的身影,顾夜宁忍不住警惕地私下扫视几眼,注意到他目光的黎昼迟疑再三,还是说:“他不在。”
连黎昼都已经察觉到他和明烨间的不和睦了。
顾夜宁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后知后觉的无奈,无论是明烨还是谢逅,上辈子闹崩的人,这辈子依旧没法和谐共处,一半是因为本身就足够性格不合,另一方面,大概是顾夜宁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去修复那些并无可能的关系。
黎昼站在顾夜宁身侧跟他一起重又看了一遍他们的排名情况。
黎昼的排名目前落到了第四,原本第四的谢逅也顺势下滑一位来到了第五,目前处于第三位置的是第一期崭露头角的管风弦,票数和第二名的贺天心咬得很紧。
黎昼看起来并不在意,他顺势和顾夜宁一同并排前行,嘴里说:“昨天凌晨的时候有条关于你的微博上了热门榜单。”
“什么微博?”
“好像是你的一个新的站子吧。”黎昼回忆着说,“而且还专门买了广告位,发了一组你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好像是看月亮的照片。”
顾夜宁依旧满脸茫然。
“不过拍得很好看。”黎昼说,注视着顾夜宁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看。”
“……谢谢?”
顾夜宁不确定地说。
看月亮的照片必然是在夜间拍摄,但这不足以让他回忆起什么。毕竟他如果不睡在练习室,每天也必然踏月而归。
“Of course I won't try to pick the moon I want the moon to come to me。”
“嗯?”顾夜宁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黎昼的英文发音很好,字词流畅地从唇间吐出,像在念诗。
黎昼说:“那是那组照片的配字,我觉得很好,就记下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顾夜宁说:“这句话是奥黛丽赫本的电影里,台词改编的话,后来成为了一句广为流传的句子。”
“真的吗?”
“真的。”
顾夜宁看过这部电影,大学选修的电影赏析课,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大学校园生活回忆,譬如和近百名同课同学一起看完了这部电影,当然,这堂课卫南星也在。
黎昼小声说:“我出去之后会去看的……这部电影。”
顾夜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也没有细想,只拍拍他的肩膀:“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其实只是随口一问,黎昼的实力驾驭这首歌并不费力,上辈子表现的也相当不错。
黎昼说:“大家磨合得很好。”
《念旧城市》和《爱盲》在风格特点和基调上有些类似之处,上辈子被归结于同一类歌曲,顾夜宁自己觉得并不像,但选择这两首曲子的好处就是,压力或许没有激烈的舞蹈譬如《战歌器》,或者优越的唱功方能驾驭,类似《I love you once》,也因此,单项特别出众,需要依靠实力被人看见,达成一公翻身的练习生可能反而会受到制约。
譬如齐继,靠一首对舞蹈实力和表现力要求较高的《疯》实现逆天改命。
顾夜宁有些怀疑地挑起眉。
他并不太相信有明烨在的队伍能够完美地磨合,但考虑到黎昼的自身性格,这又似乎并不难理解。
“其实我本来想和你比一比的,但是被思燃哥抢了先。”黎昼遗憾地说。
顾夜宁稍一怔忪,随即笑了:“总有机会的,不差这一次。”
他和黎昼上辈子从没有分到一队共同奋斗过,只要不是队友,就必然是对手——不,也不一定,即使这一次是团队作战,队友依旧可以是敌人,这点同队的陆航几人身上历历可辨。
黎昼还想说什么,目光一转,触及到一个匆忙从他们身边跑过的人,开口叫住了对方:“林柏悦?”
被叫了名字的练习生脚下一顿,扭头看来。
他留了半长的头发,眉目秀美,身形单薄,不细看简直像个高挑的女孩儿,神情透着股怯气,看人的时候惯常以仰视的角度。
顾夜宁慢慢将手揣入外套口袋,视线定格于对方身上。
林柏悦,上辈子被霸凌最严重的练习生之一,造成贺天心愤而退赛的始作俑者之一——当然,在这件事里他纯然无辜。
黎昼将他选入了《念旧城市》A组,和上辈子并不一致,顾夜宁不清楚这样的变动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贺天心因为他人的错误自动放弃追求梦想的机会了。
林柏悦小声打了个招呼,目光微垂,没敢落在顾夜宁脸上,打了个转只敢看黎昼的领子。
“别紧张。”黎昼叮嘱他。
“……好。”林柏悦的声音也细细的,他是专攻舞蹈位置的练习生,之前学的是古典芭蕾,顾夜宁听练习生们议论过,要不是林柏悦在再评级时过于紧张忘记动作,他的实力不应该困在F班,更不至于无法登台跳主题曲。
顾夜宁无意和这样羞怯的人多说什么,林柏悦看起来也正有此意,和黎昼短暂地交流过后转身快步想走。
他穿得单薄,统一的羽绒服内,只有一件矮领的《念旧城市》组黄色训练服,脖子上围了条薄围巾,他转身的时候,本就松垮的围巾微微散开了几分,露出半截白净脖颈。
顾夜宁视线正巧落在那处,他眯起眼,似乎有什么痕迹一闪而过。
“等一下。”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顾夜宁已经张口叫住了他。
林柏悦突兀被他叫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顾夜宁却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他身边,几乎是有些无礼地扯开了林柏悦的围巾。
他看见林柏悦锁骨处一块清晰的淤青,向下一些的位置,还有个历历可见的……
顾夜宁猛地一僵,目光抖了几下,有些无所适从地移开了视线,背脊却攀升起一股凉意。
那是个未消的牙印,暧昧些说,甚至有可能是一块吻痕。

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不是舞台C位,任谁都会松下一口气吧。
顾夜宁两辈子都没能理解为什么贺天心会因为一起没被处理的霸凌愤而退赛,后来逐渐了解到对方的性格,于是把其归结为本身的仗义性格,热血上头,眼里容不得沙子。
但得以窥见的林柏悦身上的一点点痕迹,足够顾夜宁脑补出一段或许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但那背后隐藏的东西,是顾夜宁上辈子哪怕绞尽脑汁,也没猜测过的方向。
他理解了贺天心曾有过的愤怒。
“怎么了?”黎昼在背后问,迈着步子向他们的方向追来。
顾夜宁嘴唇紧抿,他目光一落,正对上林柏悦求助般的视线,对方面色苍白,眼里氤氲着水雾,无声地注视着他,像是在乞求,却怯于开口说话。
顾夜宁迅速抬起手,拉过他脱开的围巾,牢牢遮掩住那两块痕迹。他摸了摸口袋,正巧还有一片之前练习没用上的创口贴。
他将创口贴塞进了林柏悦手里,用力捏了一下对方冰凉发颤的手指作为安抚。
“天太冷了,你下次穿多点。”他低声说。
林柏悦颤抖着憋出一个“嗯”的音节,攥紧了手里的创口贴,头也不回地跑了。
“夜宁哥,怎么了?”黎昼在他背后好奇地问。顾夜宁回过头,对上对方一览无余的清澈眸光,勉强地笑了笑,他发现对着这双眼睛撒谎并非易事:“……没什么,我看他穿的太少了,和他说这样容易生病。”
黎昼不疑有他:“你穿的也太少了。”
顾夜宁攥了一把自己的手指,才发现惯常温热的手此时冷得吓人。他只能把手揣进口袋,佯装无事地笑了笑。
《爱盲》AB两组,和《念旧城市》AB组是被放在同一时间进行彩排的,顾夜宁二人抵达现场的时候,正巧遇上《Eureka》和《I love you once》两组抒情歌组彩排结束。
卫南星刚裹上外套从舞台上跳下来,看见顾夜宁,就冲他打了个招呼。
顾夜宁心事重重,无暇多谈,只四处看看,嘴上问:“贺天心呢?”
卫南星一愣:“他不是去录中插广告了吗?”
顾夜宁恍然大悟:“啊,哦对。”之前明明选管和他提起过这件事,贺天心被选去拍摄另一个赞助商的一组中插广告,可能会暂时缺席,如果果真如此,负责教授他们的舞蹈老师会暂时代替他的站位进行彩排。
他急中生乱,忘记了这件事。
“没事吧?”卫南星问。
“……没事。”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夜宁是想要和卫南星全盘托出的,但在“彩排结束和你说”临到嘴边时,他还是犹豫了。上辈子他和卫南星的早期关系太好,分享太多大大小小的喜怒哀乐,也因此,在后期突然被疏远后,才会形成无法舒缓的落差。
这辈子,他不确定自己和卫南星的关系会怎么发展,但他也的确变得谨慎了。
卫南星注视着他。随即他微微阖眼,欲言又止似的,但最终只笑了笑:“没事就好。”
贺天心在彩排快轮到他们时匆忙赶了回来。
妆容未卸,行色匆匆,打了满头发胶,依旧被冷风吹得凌乱。他携裹一身冰凉寒气,脱掉羽绒外套,露出内里薄衫,兴冲冲跑到顾夜宁身边,将一瓶温热的盒装饮料塞进他手里。
“喝。”他简单地说。
顾夜宁捏着饮料低头去看,这是节目赞助商之一的“纯心牛奶”,贺天心拿了顾夜宁喜欢的草莓味。
他道了声谢,一边心不在焉地撕扯包装吸管的塑料纸,一边思索着如何询问贺天心比较合适。上辈子的贺天心永远都只活在过去了,面前的这个人对那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该问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怎么了?”
顾夜宁恍然回神,恰巧贺天心从他手里拿过牛奶,帮他将吸管戳破锡箔纸,又塞回他手里。
“紧张啊?”贺天心问他。
顾夜宁欲言又止。他注视贺天心,对方凌厉的眉低压着轮廓锋利的眼睛,半遮半掩着蕴含着倦意的目光,眼下有因疲惫产生的两道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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