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在红楼搞基建—— by意真
意真  发于:2024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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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都做好要在户农司郎中上做一辈子,没想到峰回路转, 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好事等着自己。尽管棉花、爪哇薯都是陛下寻来的, 番薯是民间传入的,可这些东西都在户农司过了一手, 他多少也能喝点汤。
一想到马上就能升官发财, 怎能让章荣不心生喜悦。
赵钰早在经历一月前的狂喜后便已经有所准备,因此面上只是淡淡一笑, 赏赐户农司上下后便将他打发走。一应后续种薯、贩卖等事都由内务府做主,接下来便没有户农司的事了。
章荣也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内务府抢功, 毕竟属于户农司的功劳已经到手了, 毕竟很多事都是内务府出面。相较起来, 还是内务府帮助他们户部更多。
他欢天喜地的被刘康带着去赵钰的私库里挑选承诺赐给他的玻璃摆件, 柳安则是从屏风后头绕过来, 笑道:“如今怕是不用再担忧粮食不够吃了,只是玄泽可有想好要如何分配?”
用作种薯的爪哇薯和番薯不在少数,可大乾人口众多,先不提种薯千里迢迢到了那边后够不够分,就是阻止这些种薯烂掉也是个问题。
赵钰也知这个问题,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想了想道:“番薯在民间本就有种植,但因为种种原因只是私下行动。我们也无需做别的,只要把这两样东西能种的消息放出去,自然有百姓愿意出售一部分。咱们再发一部分,想来不过三四年光景,这两样在大乾的土地上就能铺开了。”
不管百姓们是从周边人手中买,还是买他预备发放的种薯,自然都是要钱的。既然有得赚,那种植番薯的百姓也不会吝啬分一些出去,更有利于将番薯传播开。
而且对百姓来说,番薯自然是越早到手里越好。既然跟官府买和跟街坊买都要花钱,那自然是跟街坊买更容易。
柳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此事记下后才抬头道:“两位王爷到田宁去,说是已经派人潜入进去了。咱们的人传信说这是个大的银矿,只是里头做苦工的人都是各地拐来的。”
说完,他又暗示道:“这些被拐来的人若是与我们里应外合,有把握在银矿上的人传出消息前解决掉。而且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大王子连带两个使臣在西平郡王驻地身死,只怕亦力把里与西平郡王之间的裂隙不小。”
先不论亦力把里内部的汗位更迭如何残酷,这些都是他国内政,一旦有外人参与进去只怕下场不好。何况争夺汗位的都是大王子的亲兄弟,哪怕他们兄弟间争得你死我活,也决不允许自家兄弟死在外人手上。
而且随大王子出使的也都是亦力把里内部出挑的人才,皆是出身大族,忽然死了两个人家家里定然也不依。
他们都以为这是个难得的肥差,毕竟大乾一年前凡是遇到使团都是尽心招待,使臣们都是连吃带拿两手满满的回国。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个皇帝,竟然还暗杀起使臣来了。
这还不算,整个使团也都背上盗窃的污名。虽说他们内部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至于嫌弃,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无人敢向他们托付大事。
赵钰道:“既然如此,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调一队神机营的人去西边,一旦亦力把里与西平郡王发生摩擦,伺机就将双方都拿下。”
神机营新出的火器威力甚大,因此赵钰也敢夸下海口。在火器的威力下,只要弹药充足,一小队人完全可以抵挡万人。
柳安并未劝阻,眼看如今银矿马上到手,正好能同时收拾西平郡王与亦力把里。到时候保管亦力把里不敢追究,被打怕了也不敢再来寻是非。
届时再派人前去驻守边关即可,正巧那边有银矿在,顺带把守边关也不费什么事。而且自从重开武举之后,他也提拔了不少身手好的小将,有不少都送到李将军手下历练,便是要调人过去也是有的。
赵钰命人即刻去办后,和柳安商议道:“西平郡王好解决,只是先前昭毅将军传话说南边的番邦小国似乎有些异动。再加上南安世子在周边大肆购入米粮,恐怕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赵钰其实并不担心,只要这三个人还活着,三王的世子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赵钰将自己代入到南安世子的身份,若他与番邦对战后战败,由番邦提出联姻或南安郡王亲自献降,前者也需生父送嫁,届时自然可以将南安郡王从京城中带出。
自己身为帝王,若不想劳民伤财,自然是由捅出篓子的南安王府去解决,也有很大的可能同意下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赵钰自忖若他身为南安世子,自己马上就要造反,他最想做的就是杀死南安郡王。到时候皇帝灭杀生父的仇恨在,他揭竿而起也算正常,还能刺激南安郡王旧部英勇作战。
这样一来前有身为属臣的藩国叛乱,后有南安郡王离奇死亡,都是君王不仁的证据。南安世子勉强也算有了正当理由,也能忽悠着百姓随他造反。
柳安听了赵钰的猜测后反而道:“但南安世子应当是真心希望南安郡王活着回去的。虽说他们父子间可能没有太多温情,可南安郡王一向严厉,南安世子也早就习惯了郡王的管辖。就算想要独掌大权,没有郡王在一旁坐镇,他也是心虚的。”
他从小摸爬滚打,也算是见多识广。再加上在军中时兄弟间可谓无话不谈,有不少战友都有这样的困扰。既厌恶父亲的管辖 ,可一旦离开父亲又心神不宁无法自主。
这也是大乾无数家庭的缩影,父亲在家中就象征着无人敢挑战的权威。直到多年以后他们的父亲去世,他们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随即又仿照父亲的模样对待自己的儿女,成为一家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赵钰闻言一愣,但他知晓柳安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便虚心请教道:“此话怎讲?”
他虽也有生父,但碍于母后和他奇特的身世,父皇少有与他亲近的时候。天家父子之间的规矩比寻常人家还要更大,他反而只将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上,从未感受过父子温情。
后来虽然从深宫出去,能见到普通人家的父子间如何相处,但他作为太子,即便是他的好友也不会将父子家事告诉他。
是以他从未将父子亲情放在眼中,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益,历史上父子兄弟相残的事难道还少了吗?
柳安见赵钰这般说,整理下思绪便道:“他们父子间要说有什么亲情恐怕是说笑,只是南安郡王在时常常为王府大业筹谋,只怕世子面上不显,心中却也依赖。如今剩下世子一人思虑,倒是有可能瞻前顾后下什么也做不成。”
赵钰有些明白过来,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世子已经习惯父亲为他打点筹谋,即便没什么父子亲情,敬畏其父的威严?”
柳安点点头,笑道:“这才是常事。弑父杀君的事多少年才有一次,民间多得是家中全由父亲做主,即便是父亲年老再也打不动孩子,孩子在他面前照样缩头耷脑的。”
他想到这也不由想到贾家那位政老爷,都是一样教出来的,怎么贾元春就和贾宝玉的性子全然不同呢。
听说那贾宝玉如今在家被他父亲教着读书,每日见了父亲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学识也不如其姐。原还能混在女孩儿堆里快活度日,如今他姐姐妹妹都出去读书,家里只剩他一个,可不就显得扎眼了。
倒是他那块儿通灵宝玉...柳安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重提,给赵钰提个醒。
赵钰先前听了柳安的话正在细细思索,若南安世子果真如此想,那南安郡主的想法就值得商榷了。不过这些日子南安郡主也没少给他们提供消息,是以赵钰心里虽还防范着,但并未十分警惕。
毕竟南安郡王都要把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卖到番邦了,郡主肯认这个父亲才有鬼。
正思索间,就听柳安道:“说来倒也有现成的例子,先荣国府贾家你可还记得?”
赵钰回过神,笑道:“当然记得,不就是贾琏贾元春那家吗?”
柳安缓缓道:“贾司丞的父亲贾政膝下有三子,他的长子就是长年累月被他逼着念书考功名累死的。也正因此,现下他压着二子贾宝玉念书,他的母亲妻子都颇为不满,久而久之贾政也只能松懈了二子的功课。”
若非有贾珠的事在先,即便贾母王夫人是贾宝玉的祖母亲娘也不能阻止贾政教育儿子的。可事情就是这般凑巧,长子被逼死了,贾政再有天大的本事面对淘气的儿子也不好使出来。
柳安又道:“便是如此,这贾宝玉面对其父也是战栗不已,每日宁肯绕远道也不愿到其父的书房前走一圈。他祖母溺爱他,其中又有个缘故。”
赵钰可没有忘记贾宝玉生来带玉的事,当即道:“是那块儿通灵宝玉?”
柳安一笑,说道:“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虽不知是否应验,但胎里带玉未免离奇。你又生在他前头,如今登基为帝,贾家自然以为贾宝玉生来就是襄助你的。”
这话若说真假倒也分不清,毕竟先前贾家与甄家交好时从未这般说过。但贾宝玉的能耐也着实帮过赵钰的忙,他研制出的染料可是帮着他姐姐坐稳了纺织司司丞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18号的更新
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是通灵宝玉上刻的字

第181章
赵钰想到贾宝玉便想到卖出去的那些贵重的俏丽颜色的纺织品, 当即便笑道:“人生来能有一技之长已是难得,虽说民间擅长染织者多为女子,但贾宝玉之才应在此处也未可知。”
说完又正色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一则父子天性不可不防, 二则...他虽生来带玉, 但不入仕途便不必在意。便是有朝一日他入了仕途,你我根基已成, 难不成还要怕个小孩子?”
当然, 京中但凡受些重用的, 都有暗卫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那贾宝玉偶尔说出的话也着实让赵钰牙酸,光凭他说出的什么“禄蠹”, 他日后要是顶不住压力入了仕途才可笑呢。
就贾家那样四处漏风的,贾宝玉这话早就传遍不少人家,只是人家不乐意跟小孩子计较。若贾宝玉入仕后有人问起,也不知他是会据理力争还是面红耳赤。
贾宝玉倒是个纯粹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也必然不愿入朝为官。纵然学会了君君臣臣那一套, 想来也是不乐意弯腰的。
赵钰想着也是一笑,才不到十岁的孩子罢了, 当初他不到十岁时也是以为天老大他老二。若不是有母族仇恨压着成长的快了些, 还不知会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柳安没想到赵钰会想得这样多,他听了方才赵钰的话后便用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的看着他。
他们相伴的时间虽短, 可从第一次见面便有故人之感。这一年来赵钰可谓信他爱他,从没有将他当做外人, 就连说话间都是我们、你我。
他忽而有些面红耳热, 半晌才缓过来, 轻声道:“你说得极是, 往后我不再提便是。”
柳安在感情上天真又诚挚, 他发自内心的相信着赵钰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将自己放在谏臣谋臣的位置上。也许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的身份注定他所说的话会被赵钰听进心里。
他想了想,又说起正事道:“昭毅将军练兵不过几月而已,便是装备上新式火器也不知能否成功。若此战失败,只怕不光那些番邦小国,那些西洋人只怕也忍不住了。”
赵钰先是一愣,垂眸道:“怕什么,即便番邦联合起来赢了,难道就能讨到好处不成?”
他当日可看过新式火器的威力,一头五百斤的大肥猪都直接被轰成渣,换成人就更不必说了。这些日子他私库里的钱流水一样往神机营送,才收上来的香皂钱一点都没留下,这才换来成箱的火器。
双方对战,只要那些番邦人没有绑了他们的百姓在前面当肉盾,此战只会赢不会输,甚至大乾也将直接扬名。
即便番邦赢了,他另辟蹊径乘船绕过海岸,带着火器攻占番邦的国土也并非难事。
柳安眨眨眼,不知是否明白了赵钰话中的深意,只是一笑便不再纠缠此事。他思忖片刻,说道:“爪哇薯和番薯的种植册子已经命印刷坊印制好几万份了,可要现在便命人送走?”
赵钰颔首应下,笑道:“自然,越快越好,在土地收获后还能赶着冬季再种上,土地也不至于荒废。”
这些册子自然不是今日才开始印的,而是在皇庄一开始收获后便将负责各田地的农人们汇集在一处挨个询问。又有皇庄上农官的详细记录,再加上户部农官先前的记录,这些册子很快就新鲜出炉了。
虽说不至于尽善尽美,但至少按着册子养出来的粮食产量不会降低太多。
赵钰从未想过百姓栽种这些东西也会有上千斤的亩产,毕竟皇庄经过精挑细选,里面的土地又都是上好的沃土。即便是放着不管的旱地,条件也比寻常农家的土地好上不少。
赵钰估摸着百姓精心侍弄下,亩产约有七、八百斤就足够了。
柳安笑着将此事记下,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喜春进来回话道:“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柳安整整衣襟坐在下首处,赵钰将桌上略收拾一番便示意喜春让人进来。
尚书满脸喜色入殿,一见赵钰便喜不自禁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工部有匠人研制出了新的土料,牢固紧实胜过三合土!”
天知道,自从当着朝堂众臣的面脱衣受杖后,江利的一张老脸算是捡不起来了。他即便上朝也是紧绷着一张脸,一下衙就匆匆归家,半点没有在外逗留的意思。
倒是近日陛下忽然将不少官宦府邸的翻修交给工部,虽说他清楚其中有些猫腻,但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江利还是命工部好生准备。除此之外,还特意叮嘱工匠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若是为官做宰的,偷偷探听一些消息对他们只有好处。可若是工匠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就连他这个尚书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护着一个小小的工匠了。
工匠们本就为官府做事,比旁人更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都将江利的话放在心上。甭管这位尚书带着他们工部上下丢脸丢到百姓面前,至少他待他们还算有几分真心,为人也算是赏罚分明。
赵钰闻言有些上心,正色道:“比三合土还要坚固紧实?”
三合土向来是铺路、造房的首选,就连造堤坝时也要用到三合土。若这个匠人所说的土料真比三合土还要好,若造价比三合土低些,他就能修更多的路了。
江利面上有些得意,笑道:“臣说再多,陛下未曾亲眼见过也是不信的。臣特意命人将之抬来,陛下一看便知。”
既如此赵钰自然是要亲眼见上一见的,便抬首示意喜春照办。喜春早看见几个抬着东西的工部衙役和一个匠人在一旁等候,料定这就是那种新土料和制造它的工匠,扬手示意他们过来。
又怕匠人怯上,特意叮嘱道:“陛下为人宽和,最喜欢实在人。便是有一二错漏也不会与你过不去,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匠人从前都闷头在工部做工,从来都只听说阉人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猛然听到他这般提点心中很是感激。又觉得自己太过轻慢,便连连作揖感谢。
待衙役们抬着东西入殿后,赵钰也没有忽视站在后头缩肩站着的匠人,见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便问道:“可是有什么症候?”
匠人祖传有一手制三合土的好手艺,因此才得以入工部为官匠。他们家中凡是入了这一行的都早亡,还都有肺部的毛病,匠人自然也有。
他见皇帝垂询,一时有些惊慌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讷讷道:“小匠肺部素有症候,乃是家中所传。只是咳疾而已,并不打紧。”
柳安的目光在颜色奇特的土料上转了一圈,又看向那抑制不住咳嗽的匠人,心中不免有些想法,只是并未明说。
赵钰见匠人紧张,便没有再过问,而是亲自从桌后转出细细打量起这略有些奇异的土料。眼前的土料泛着淡灰色,用手触摸只觉如石料一般坚硬。上面似乎是被抹平了,显得很是平整。
赵钰有些惊奇道:“若说土料只怕名不副实,倒是石料更恰当些。”
江利捣了下匠人,匠人回过神讷讷道:“这土料是由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烧制成的,还用了不少砂石,圣人瞧着像石料也正常。”
“哦?”赵钰很是感兴趣,“这方子虽简单,但你是如何想到的?”
匠人忙道:“启禀圣、陛下,近来多位大人家中要翻修,工部里三合土紧俏,小匠正是负责烧制三合土的,机缘巧合下才发现的。小匠在工部许久,又因为家传极为熟悉三合土,便明白这种土料用来铺路或是在堤坝上糊一层都是极好的。”
他说着说着忘词了,有些卡壳儿的浑身冷汗的停下来。一旁的江利忙道:“不仅如此,这土料因为酷似石料,便是用来建房子也比三合土更结实些。”
赵钰并未在意江利和匠人说的话,人已经站在已经凝固的土料上感受一番。而且虽然路面平整,走起来却也是粗糙的,并不会使行人摔倒。
他拍拍双手上因为触摸过土料而留下的灰尘,扬声道:“取一大盆水来。”
他虽猜测这地面即便沾水后也不会很湿很滑,但总要验证一二。
此刻被赵钰的一系列行为看傻了的江利和匠人才反应过来,江利这才想起自己来之前竟然没有多做准备,连道自己是昏了头。毕竟从前送到赵钰身边给他看的东西都要里里外外弄个一清二楚才罢休,自己也是太贪功了。
赵钰在见到这土料的第一时间便有了用它铺路的想法,只是到底还有许多疑问。待那水被送上来后,赵钰便命人在其上泼水,亲自走了一遍。
他有些惊喜道:“就算沾了水也仍旧不见打滑。”
柳安见状看过来,扶着赵钰下来后也亲自上去感受一番,也觉颇为不错。他见江利满脸喜色,冷不丁问道:“这土料似乎不会渗水?”
江利一愣,没想到柳安会问起这个。他飞速的瞥了一眼土料后说道:“还是会渗水的,只是速度极其缓慢而已。”
柳安思忖片刻,有些遗憾道:“若是如此,那这用来大规模铺路恐怕不行,倒是用在堤坝或是桥上还算过得去。”
江利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便想起什么,蹙眉道:“即便只是用来筑堤坝、修官道,这土料也已经是顶好了,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毕竟天底下哪有尽善尽美的东西,有这个就不错了,至少比往常用的三合土好多了。只是铁矿粉需要陛下批准,也不知陛下肯不肯。
赵钰本有些疑惑为何不能大面积铺路,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懂得规划修路的人才太少,若是将此事交给懂得的人还好,若是让不懂的人随便修,只怕城镇内部一下雨都要成河了。
这又不像寻常的土路能将水渗下去,若单靠这人力舀水还不知要舀到什么时候呢。
柳安并未多言,想了想便对匠人道:“可还有与这个一样的板子?”
匠人知道柳安乃是圣人的宠臣,一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有好几个,都是前几日才制出来的,若大人要用命人送来就是。”
柳安想了想对赵钰道:“若要修路只是这样还不行,一旦天冷或是天热裂开可怎么好。依我说这自然是好东西,只是不比粮食是重中之重,还是应当暂且缓缓。”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柳安说的是正理, 便是急着立功好让人刮目相看的工部尚书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匠人虽说是制出这类土料的人,但后续运用的事并不归他管,因此也闭口不言,只告知衙役他将多余的板子放在何处。
赵钰沉吟片刻, 此物即便现在不能用来铺路, 改进一番后能有何用处也未可知。不过暂且还要看这土料现在的好处,才好定下给这匠人的奖赏。
他便依着柳安所说, 让人将这几块石板都抬过来。头一块儿泼上水后放在太阳下暴晒, 第二块儿则是将厚厚的冰块覆盖其上, 又有一块儿被整个浸泡在水里。
有多少算多少,将这些制出的板子都各自放在不同环境中试验。眼看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赵钰便温声叮嘱道:“江卿家,你先带着人回去,过几日出了结果朕再行召见。”
说着极为温和的看着明明极为健壮但身体似乎不大好的匠人,安抚道:“你的功绩朕记在心中, 这几日回去既能休息一二, 也可着手改进。待几日后有了结果,朕定然论功行赏。”
匠人喜不自禁的应下, 他知道有了赵钰这句话自己的功劳必定跑不了。有些事对他这个小小的匠人来说千难万难, 对圣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琢磨着前儿玻璃坊的匠人被赏了百两银子,他也不贪多, 也有个百两银子就好了。如果陛下再开恩允许子孙脱了匠籍,供着孩子念书就更好了。
这般想着, 匠人心里更是干劲十足, 也不打算依着圣人的话休息几天。说不定就这么几天时间改进一番, 他们家就能改头换面了, 这可不是躲懒的时候。
待工部尚书带人离开后, 柳安面带笑意道:“虽不能试出这土料的极限,但绝对是强过三合土的。陛下可想好要如何赏赐?”
他是行伍出身,看到这土料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来铺路或是建造边城的城墙。若边关有了这个,只怕戎狄的铁骑就算再厉害,也轻易打不破他们大乾的城墙。
而且以这种土料铺路,虽说可能对马蹄有些损害,但官道上不再泥泞,运送军需物资定然也更快。虽有瑕疵,可总体而言仍是利大于弊。
赵钰心中有了想法,虽说不适合告诉旁人,但告知柳安是无碍的。他缓缓道:“这土料不过刚出世就如此优秀,若再改进一二,只怕对大乾的影响将更加深远。”
柳安略收敛笑意,试探道:“玄泽是想封爵?”
大乾确实有功臣能封爵的规矩,例如那些四王八公一类的勋贵,都是当年开国随祖皇帝征战的功臣。除了这要旧勋贵外,也有历代皇后的娘家、皇帝的母家封爵的规矩。
并非柳安吝啬,而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匠人一跃封爵的先例。诚然,开了这个先例后匠人们都会更加踊跃,他可从未怀疑过他们大乾工匠的智慧。只是大乾的爵位又不仅仅是爵位,还要给他们发俸禄。
今日这个匠人做出奇特的土料,明日那个匠人做出更先进的火器,后日又有人研制出更高产的粮食,难道都要挨个封爵不成?前朝可不就是因为皇室宗亲太多,被硬生生拖垮的吗?
更重要的是,这种土料究竟如何还要看试验的结果,以及实际应用后的效果,不是一拍脑袋就能论功的。
赵钰知道柳安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有分寸。”
他曾通过系统的另一个宿主窥见过未来的世界。即便他们能在天上飞、水里游,有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可地面上却正是这样淡灰色的类似石料的东西。
原先他也想过要找到这种石料,可谁知寻寻觅觅竟然毫无成效,如今却是自己送上门了。那样先进的国度都用着这种土料,必定有它强于其他材料的地方,赵钰因此也对其抱有很高的期望。
便是现在这种土料并不完善,可好歹也让人看到了苗头。
柳安见赵钰心中有数便没有再劝,而是说道:“我方才命人查过卷宗,这匠人祖上便是官匠,大多是将近四十便去世的。”
赵钰若有所思道:“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寻常人若是四十去世也实属正常,用不着特意添上一笔。”
柳安闻言面上带着凝重,点头道:“我虽不通医理,但全族但凡从事这个行当的皆是如此,未免显得怪异。而且即便是在殿上,那匠人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这不符合常理。”
柳安因为与赵钰相处时日久了,实际上并不畏惧生杀予夺的皇权。但别说一个小小的匠人,就算是寻常的街边百姓骤然见了高居深宫的皇帝,绝对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更别提咳嗽了。
在御前咳嗽,细细追究起来也有一项罪名,便是御前失仪。这匠人乃是工部的官匠,只会比旁人更明白尊卑上下,但凡能忍住便绝不会咳嗽一声。
而工部尚书也显得见怪不怪,显然明白这是匠人的老毛病。或者说...这是所有从事这类行当的匠人的通病?
赵钰闻言也重视起来,思忖片刻后说道:“伴伴,你去工部调一下卷宗,查查往年的官匠亦或轮值的私匠是因何而死的。”
他心里有了猜测,一时间也有些不忍。若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也狠不下心让匠人们继续一无所知的混沌下去。但若果真与石料灰尘有关,匠人们吃饭的手艺竟成了催命符,不光匠人们要面临祖业无人承继的问题,他日后要铺桥修路召集工匠也心有不安。
赵钰知道,没有人是傻子。
即便匠人们不清楚他们所做的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大多的损害,但一些猜测总归是有的。更残忍的是,一日入了匠籍,子孙后代也都是匠籍。
官府划分匠籍自然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官匠属于官府管辖,领着官府的俸禄便要上工。民间匠人则要每隔一段时间入官府轮值,这便是匠籍的徭役。
匠人们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要命的行当,他们中也许有人心知肚明:每次上工都距离死亡更进一步。
也许是赵钰的神情很是低落,柳安想了想便对一旁的喜春道 :“去太医院将张太医请来,就说有要紧事。”
赵钰也回过神,说道:“也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法子看能治不能。便是不能治,也总能想个法子让他们少受苦楚,这样也算为时未晚。”
柳安闻言,思忖道:“《谈苑》中曾有记载:‘贾谷山,采石人,石末伤肺,肺焦多死’,我想着既然都与石料打交道,说不得也是类似的病症。若是想法子能减少粉末,说不得也能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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