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发生这么多事,就算原本有事现在也没心情说。他们便一齐行礼恭送,赵钰起身离开。
待赵钰离开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去,往常还有一二同僚结伴离开的贾家三人此时却没有人搭理。贾赦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有将信亲手递到你大姐姐手上?”
“是,她接了我才走的。”贾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大姐姐确实得到了她想要的,但只怕这结果不是父亲和二叔想要的。
他先前也曾以为大姐姐是最懂事听话不过的,但她却也敢先斩后奏...之前甄家落马的事也不知有没有大姐姐的手笔。
不然进宫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就成了凤仪女官了呢。
贾赦和贾政兄弟俩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压下心底的怒火。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自然不会在宣政殿闹笑话。
此时孙国栋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他们的马车行走在官道上,无聊之时便磨牙唠嗑。工部一向是个清苦衙门,旁人都坐在衙门里喝茶闲聊时,他们却在外奔波辛苦。
虽说油水也不少,但到底难熬。
孙国栋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们从前便跟着他一同出外差。只是后来被贬,来往便少了许多。不过如今眼看孙国栋得了新帝的青眼,又一同出外差,自然又亲近起来。
“别说,陛下可大方多了。我这辈子修了不少路,还是头一次和劳役们相处这样好。”皮肤黝黑的主事打出一张牌,笑道:“诶,快出。”
“呵,陛下那么多银子砸下来,又让他们好吃好喝的,劳役们当然高兴。”另一位主事将一张牌抽出去,“压。”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明白最要紧的还是白侍郎奉旨巡查。白侍郎算是新帝的人,又向来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自然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就连当地的那些豪强也不敢伸手为难他们。
这一趟挣得外快是少了些,幸好孙国栋睁只眼闭只眼,不然只怕是颗粒无收。
孙国栋听他们闲聊也不在意,只说道:“陛下心中装着百姓,心里都悠着点。”
只要能把路修好,稍微捞些钱也就捞了。毕竟朝廷那点儿俸禄,要是没油水在京城压根活不下去。往好处想,他们还是能办事的。
他们此行修葺太原府的官道便花了百万纹银,顺带将到县城的路也修整了一遍。只是陛下传信说拨出一千万两银子修路,若算上人情打点只怕不是很够。
况且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只怕无法督促他们。路修不修得成另说,摊子铺这么大也容易出事。他也要回去劝劝陛下,总要慢慢来才对。
作者有话说:
柳安:我短暂的出现了一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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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赵钰下朝后便直接吩咐道:“今日前朝那些人过来一律不见, 只说我在忙。另,贾司丞的俸禄算正六品。”
“是。”
赵钰不好让贾元春一个未经科举的人一上来便位居高位,这样也有失公允。但毕竟贾元春也算是帮了自己大忙,提高俸禄也算是自己的补偿。
有这份俸禄在, 旁人也能高看她一眼。
满京城当官的自然没几个是靠着俸禄过活的, 但做着七品的官儿领着六品的俸禄,至少能表明自己对元春的看重。
即便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官员们想把元春赶走, 但也能让他们多些顾忌, 免得下手不讲究。这世道能为难女子的地方太多, 他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冲着元春的性别下手。
今日桌上仍是满当当的密折,自己正式下旨后龙威卫的人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 势必要让自己看到他们的价值。
他随手拿起放在最上方的折子,展开一看便知是谢宁家的事。
因着太上皇驾崩,百姓们百日内不得嫁娶婚庆。这也算不得苛刻,毕竟满打满算也只是耽搁三月的时间而已。只是昨日暗卫去查谢家时偶然发现谢小公子竟悄悄纳了外室, 在外寻了处宅子安置。
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是没被发现自然没事,但若是被御史参上一本, 那谢宁这个首辅也算是做到头了。
赵钰也时常想不明白, 谢宁虽说有些迂腐,为官多年手上算不得干净, 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在其中协调理事才使得父皇一朝没出过太大的乱子。
这样有本事又城府极深的人教养出来的儿子却是满京城都在传的纨绔,更是无视礼法做出这样大不敬的事, 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刘康见状便道:“谢首辅夫妇膝下只有这么个独子, 谢老夫人在世时对其也是千娇百宠。渐渐大了, 到哪儿都有人捧着, 这才长歪了。”
有些事不能等皇帝说了再去查, 而要提前将朝中重要大臣的事记得一清二楚。总不能让皇帝问起自己再答不知,这便不是为皇帝分忧的道理了。
赵钰听了颇有些虎父出犬子的感慨,但随即便丢开了。这对他才更有利不是吗?
自古君权相权便是此消彼长,他既然有心革除弊病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君权旁落。只是谢宁到底有功,日后给他个闲职荣养便也罢了。
第一步便要从恩科开始,慢慢将官场上的人都替换成在朝上没有根基的新人。更是要多多提拔寒门,朝中也该多些新鲜血液了。
至于之后如何防止新人再做旧人,他还未曾想好。说句不好听的,人的本质便是追权逐利,自己再如何严防死守也防不住的。
“陛下,这是在想什么呢?”
赵钰听到柳安的声音回过神,抬头便见柳安斜斜的依靠在门边笑着看向自己。
柳安见赵钰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便笑着走过去,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我叫了陛下好多声,陛下也太过入神了。”
赵钰闻言笑道:“那我给你赔不是,竟险些误了柳大人的事。”说完便正儿八经的站起身给柳安作揖。
柳安:“岂敢岂敢,陛下下次不要再犯即可。”说完便伸手将赵钰扶起来,很是大方宽容的模样。
一旁从头到尾没走神的刘康憋着笑,他自然知道柳安这才刚来,只是诈陛下而已。陛下向来机警,未尝不知道小柳大人的把戏。
前些日子两人过夜后便越发亲近,忙的时候各自忙,黏糊的时候又黏糊的很,他有时也很觉得自己该找个对食才行。
柳安冲着刘康眨眨眼,和赵钰一同落座后便道:“不少大人都知晓我是陛下的宠臣,都来游说我,让我劝陛下不要被红颜所惑。内务府衙门整个都翻天了,吵吵嚷嚷的,我不耐烦就躲出来了。”
毕竟在昨日之前,谁都以为功劳定然是纺织司郎中的。那郎中昨儿还将东西收拾了,预备着升迁呢。谁知今日就彻底定下贾司丞的名分,这一出便让他丢了脸面。
赵钰倒很是淡定,笑着捏了下柳安的脸后道:“那朕的宠臣,如今朕有一事要你拿主意,不知可否啊?”
柳安微微侧头避开赵钰的手指,微微瞪过去道:“光天化日之下,陛下注意点。”又道:“做陛下的宠臣可不容易,那就请陛下快说,臣也好替陛下分忧解难。”
赵钰道:“说正经的。我拨一千万两看着是多,但一百万也才够修一个太原府的路,要修全天下的路这点钱怕是远不够的。要想法子把朝廷的成本降下去,或是多拨些钱。”
柳安听是这事也微微蹙眉,他先前也替陛下算过账,知晓要用一千万两白银去修全天下的路有多难。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若是大道用三合土、小路用石子路,这样也能降下些成本。
不过修路一事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当地父母官如何,若是父母官不作为或是干脆贪污受贿,这路也是修不成的。可不修路就无法做到政令通达,而政令不通又让当地官员有了欺上瞒下的资本,更无法修路。
若是放任不管便是恶性循环,只能祈祷当地官员是个好的,愿意为民做主。
他有些犹豫道:“一下把摊子铺得太大也不好,不如先将几个富庶的郡县的路修好?况且咱们手上也没多少人,便是调走那些不好的,咱们也没人顶上去。”
“况且三合土修路太贵了。”柳安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赵钰,“便是那些地方官在龙威卫的监督下修路,这钱怕是也不够。”
这也没办法凭空再变一个甄家出来,国库哪里能一下子丰裕起来呢。至于陛下的私库倒也有些钱,可总不能但凡出点事都要陛下出钱,陛下手里的钱是预备着购置牛羊用的。
戎狄一事事关重大,可比修路更要紧些。
“富庶...”这话提醒了赵钰,朝廷是没什么钱,可旁人有啊!
他兴致勃勃道:“不如放出风声让当地富商捐钱捐粮,朝廷出一部分,富商出一部分,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柳安有些意动,却道:“可商人逐利,怕是不乐意掏钱修路的。纵然都知晓路对行商的重要性,可白白让他们掏钱怕是不行。”
商人中自然不乏儒商,目光长远又谦恭厚道。可最多的怕是逐利的短视之人,恐怕难以说动他们。
倒是赵钰有些神秘的笑道:“这可未必。商人最清楚有条好路的重要性,要不然也不会干铺路修桥的事儿。只要有人牵头捐钱修路,不怕他们不跟着捐。”
他倒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当初我下江南时偶尔结交一二商户,也算是当地的大户。虽说江南富庶之地的路不用怎么修,但下面也还有些小县城的。等政令发下去后我去信一封,等他们捐钱后赐下牌匾或是其他,也算是个鼓励。”
江南一向是甄家的地盘,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听甄家的。他能从江南囫囵着回来,自然也是借了其中几家的力,走了一趟江南总是要有些收获才对。
乾朝向来重农抑商,近些年因为君权旁落,那些大臣们打压商户打压得更狠了些。但又因为从商的巨额利润,商户仍旧有许多。
即便自己赐下的牌匾亦或是称赞的圣旨都只是虚名,却也值得那些商户为之疯狂。毕竟在百姓看来,皇帝即为天子,即为真龙下凡,是贵不可言的贵人。得到皇帝赏赐的商户,自然也就能洗去一身铜臭味儿,与人交接来往也更有底气。
柳安眼睛亮了下,他也觉得此法大有可为之处。商人称“富”,官宦称“贵”,虽说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地位却大不相同。
商户既然已经过上好日子,下一步求的自然是名。可从商...不少百姓宁愿饿死在土地上,也不愿去当被人唾弃的商人,可见商户地位之卑。
若能有机会得到御赐之物,还只需要付出一点钱财,孰轻孰重自不必说。况且有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旁人自然也是眼红的。
“陛下此法甚妙,比臣想得好上十倍。”柳安赞了一句,又想起什么道:“薛大人做官商,认识的人定然也不少,不如便请薛大人放出风声。”
“这是自然。”赵钰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有熟人才好办事。薛兆为人圆滑又交游广阔,他来是比我亲自说更好些。”
柳安垂头一笑,状似不经意般道:“昨日和薛大人闲聊,说才从咱们乾朝回去的五王子在边境时水土不服殁了,怕是有得掰扯呢。”
赵钰闻言和柳安对视一眼,随口道:“没死在乾朝境内就行,管他们呢。”说完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话题。
人是怎么没的自然没有人比赵钰更清楚,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不起眼处扎了毒针。通汉话懂汉礼的戎狄王子实在是个大威胁,不除掉他恐怕乾朝危矣。
也就父皇那般愚钝才会打肿脸充胖子,白白资敌。
柳安不知赵钰心里想什么,只笑道:“先前送肥皂的时机不对,至少该再等等才是。如今各家大人们只怕忙着修路、调兵,找贾家麻烦,怕是没空买肥皂了。”
“这有何难,我们做这个生意又不是为了与民争利的。百姓又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好用又便宜他们清楚的很。况且这东西多是女眷在用,她们知道就行了。”
既然把肥皂分了档,自然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须知制肥皂需要用到猪油,这是用白猪肉熬出来的,自然不便宜。
卖给百姓的肥皂算是卖个成本钱,还未曾算上人工费。但高档的肥皂不过多加了些花瓣或是精油、羊奶一类的,价格却要翻上三十多倍。
赵钰正要说些旁的话,外面内侍小心通报道:“陛下,驿站传信说孙国栋孙大人到驿站了,您可要宣召?.”
“宣。”
赵钰又看向柳安道:“孙国栋是个可用的,正巧等他过来也说说在太原府的见闻。”
柳安道:“这样也好。孙大人是工部的老人了,也才管过修路的事,他来定然没问题。”
刚到京城的孙国栋只是匆匆梳洗一番便被送上入宫的马车,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殊荣也很是惊喜。毕竟按惯例是回京第二日自行报备后入宫述职,只有少数陛下信重的臣子才能在一回京便得到召见。
他原先已然是心灰意冷,没想到转机竟如此之快,原本还能嚣张十几年的甄家一朝倒台不说,就连自己也入了新帝的眼。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在意陛下要修路这桩事。他在驿站也听说陛下发明旨拨款修路,既如此他也只能尽可能想办法帮陛下把路修好。
全修成三合土路是不必想了,一里地便要将近两百两,就那些银子也就够修五万里路而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先的官道大多完好,富庶之地也早就有了三合土路。
剩下要修路的多是一些下面的县城,或是比较偏僻贫瘠之地。这么一算倒也勉勉强强,钱实在不够还能说动当地的一些富户捐钱。
他从前多是修桥,常有当地富户施粥捐钱,到太原府修路时自然也是有当地富户捐钱的。不过陛下给的银子不少,便额外应了那些富户的请求用他们捐的钱多修了一段。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孙卿家起身吧,赐座。”赵钰目光极为和善的看着孙国栋,见他眉宇间仍旧带着些许疲惫便道:“这些日子辛苦孙卿家了。”
“此乃惠民之举,这是臣的福分。”孙国栋到底年长些,此时也很是谦逊。他心中未尝不感慨陛下宽仁,见到他竟也这般关怀。
“此行前去太原府,共修葺三合土路近四千里。按着陛下的要求将大小道路都修葺一新,着重修建商道。白侍郎也一直在旁,待修路之事步入正轨时才前去巡行......”
孙国栋不断口述并无间隔,想必是路上便打好了腹稿,赵钰和柳安听得也很是认真。
待孙国栋说完后,赵钰才点头道:“辛苦孙卿家了。你前去监督修路时当地的劳役和商户、乡绅可有为难你?”
“托陛下的鸿福,您从私库出补贴、又专门拨出饭菜钱,劳役们吃得饱有力气干活,这才做得格外快。百姓们见劳役过得好自然也没有怨言,言语间颇为拥戴陛下。”
孙国栋面上带着笑意说着奉承话,但听来却又极为真实,反而让赵钰心中开怀。毕竟这虽是奉承自己,却也是实话,赵钰听了自然高兴。
作者有话说:
路为什么修那么快?
答:因为在太原府请求拨款支援时,他们当地的工部官员就已经开始干活了。孙国栋相当于上面派下来指导工作的专家,在各个工地跑+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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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待孙国栋述职完成后, 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道:“先时朕传信说要拨款修葺天下,不知孙卿家有何建议?”
“陛下,这未免太过冒失。”孙国栋面色有些无奈,“朝廷拨款修路, 自然是要修好的。这些银子看着多, 但又要负担劳役的吃喝、以及各处打点,着实不够的。”
赵钰身体微微前倾, 沉吟片刻后道:“这也无妨, 若是小县城修成石子路也可, 总不能都是土路。况且也可召集当地富商捐款,届时给些赏赐鼓励一番也可。”
“陛下说得是。”孙国栋心知陛下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听陛下说的倒也很有可行性。
“到时朕派出龙威卫一同过去,凡是开工的各地都派去监督。你回工部后先拟个单子给朕,总要分出轻重缓急才是。”
“是,陛下。”孙国栋见赵钰没什么旁的要吩咐, 便赶忙回工部衙门去。
往常工部算是最边缘的部门了, 陛下忽然来这一出,倒像是要重用工部一般。虽然忙碌了些, 但好歹也不用坐冷板凳了。
既然陛下心中有数, 他们尽力做好便罢。至于刚回京便又要出外差...他年轻那会儿正受重用时也是这般,仿佛哪里都离不开他一样。
柳安待他走后道:“陛下, 不如召薛大人来询问?”
毕竟是准备向富商要钱,怎么要也是有讲究的。总不能上去一封信便是要钱, 那就成了勒索财物, 名声也不好听。
倒是薛家做着官商与商人们有些往来, 如今看着正受新帝喜爱, 从他这儿透出些消息也正常。
“不必, 今日事多忙乱,若再召见大臣只怕我这儿就不得清净了。”赵钰摇摇头,又笑道:“今日早朝一下子抛出这么多事,他们也是一时忙乱才没来得及找我。等他们反应过来还不知要如何呢。”
“也是陛下手段凌厉。”柳安浅笑一下,想起殿上被拖出去的梅翰林和刘主事。
“昔日先皇待官员太过宽和,以至于他们竟敢咆哮宣政殿。况且登基月余也未曾立威,正好拿他们开刀。”赵钰面色平淡,并不觉得自己太狠了。
今日朝堂上说得难听些,便是庄子上的鸭子都没他们吵闹。莫说是在御前,哪怕是到了县衙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柳安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也未曾见过这样不讲究的人,当着陛下的面竟然吵起来。这无论放到哪儿都是大忌,但凡语气平和些也不至于惹得陛下生气。
说到底还是不曾真正敬畏陛下。
赵钰见柳安沉默下来,反而笑着道:“这都是常事,不然也不会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再不服,他们也不敢当面驳斥。林海已经上密折请求调任,随信来的还有一本盐商的密账。”
“哦?”柳安眼前一亮,“既然林大人要回来,那咱们也能把咱们的人安排过去。”
赵钰笑着点头,江南盐商的税收太重要了,能尽早安排信任的人过去才好。尤其甄家倒台,正是适合瓜分甄家残留势力的大好时机。
柳安不便多说,他虽和陛下有些情谊,但对陛下手下的人到底不算太了解。便自然转移话题道:“先前竟忘了与陛下说,既然宁国府的私兵已经被咱们扣下,那宁国府是不是也要把欠下的银子还回来?”
之前收缴欠银时,宁国府仗着自己有私兵愣是只还了一半,当初陛下为了避免多事也便按下不提。现下连北静郡王都伏诛,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宁国府了。
不过中间还有贾琏和贾元春绊着,到底还要给个机会的。
赵钰淡然道:“你见着贾琏的时候让他提醒一声吧。”
没落的勋贵不足为惧,但到底和贾琏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打了贾琏的脸面。他随即又道:“先前薛兆说的那条商路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等西北开互市后便能大量购进牛羊。还是先开了肥皂作坊,适时推出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当了皇帝才知道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若能借着肥皂赚些钱财,也算是能给自己多些周转的能力。
柳安在心中记下赵钰的话,今日贾琏应当还要在下衙前回衙门,到时候便先叮嘱一番。
他们在殿内说话,浑然不知今日早朝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任用女官、拨款修路、改革科举三件大事引起的轰动超过了赵钰的想象,新帝也从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变成切切实实的一句话:他们真的换皇帝了。
对下面的百姓和商人们来说,最关注的便是修路一事。作为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好事最先惠及的便是他们。只是京城内的路实际上并不需要修葺,只有京郊的路需要重新修。
百姓们当然不会频繁出城,但若有节气或是佛诞也会出城。而商人们对路则更为敏感,若真如皇帝所说将全天下的路都修好,那他们可就赶上了发大财的好时候。
先不说将京城的时兴玩意儿带到别的地方去,只说南方盛产的很多果蔬也可以运到京城来。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这些不易得到的东西就是攀关系的敲门砖。
若能侥幸成为那些权贵手下的门人,便也算是有了靠山,从此便不用再发愁如何在京城做生意了。
书院的学子们听到改革科举的消息则是五雷轰顶一般,原先考上举人的正待明年二月份便要下场,正是紧张备考的时候,这会儿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哪怕他们能做到弓马娴熟,也一样会为这样的变数感到紧张。不过因为弓箭本就是君子六艺的一部分,他们不敢正大光明的声讨心血来潮的新帝。
理应最引人注意的任用女官反倒是“隐形”了一般,除了权贵官宦家族在试图挑起争端以外。赵钰对此也早有预料,女子为官说到底目前和普通百姓们干系不大,尤其在底层百姓的家庭中女性同样参与繁重的劳动中时。
总而言之,整个京城忽然活过来一般,现在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谈论这三个话题。而暗中让人传播谣言挑拨百姓的刘主事则是被气个半死,不死心的盯着家丁道:“你们传消息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头上的伤口被包裹着,此时顾不得头上传来的闷痛,恨不得自己亲自出去看看情况。他死死咬牙道:“女子就该安守内宅,抛头露面是何道理!冥顽不灵,不识礼数!”
一旁小心看护他的妻子也连声附和,心里却不以为然。
作者有话说:
rua一把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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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女子固然多是在内宅待着, 倒也不意味着她们就真的痴傻愚钝。不过是因为出身问题而不被允许有出格的想法或行为而已。
刘夫人本就读书人家出身,出嫁后嫁给刘主事这么些年,对这些言语早就熟悉极了,因此面上也未曾反驳。她温婉一笑, 极为包容道:“如今就是这个世道, 老爷这话倒也没错。”
刘主事冷哼一声,得益于刘夫人平日的温婉贤良, 他并没有计较刘夫人话外的意思。
他沉声道:“文儿怎么不见, 可是又和旁人出去吃酒了?”
刘夫人神色微妙的一顿, 险些没掩饰住面上的厌恶。这么长时间足够宫里的事传出来了,原本宫中略有风吹草动便能传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今日朝会上发生这样大的事了。
梅翰林因着咆哮宣政殿被赶出去,他们家老爷是因着死谏未成被送回来的,就连陛下那句子孙三代永不录用也一同传了出来。
三代啊!
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这让她如何接受自己的儿孙无法为官, 这让她无法不恨!
但受到的教导让她无法对着刘主事抱怨, 只是微微沉默了下便道:“文儿往城东去了,百香斋的老师傅今日亲自动手, 他去给老爷带些点心回来。”
“蠢才, 每日只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刘主事嘟囔着将妻子和儿子都贬损一番才心满意足的睡去,睡梦中仍是躁动不安的。
他骤然被贬, 可以说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迫切的需要用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权威。当然, 作为被无条件顺从的丈夫、父亲, 他理所应当的将之发泄在妻子和儿子身上。
只留下身心疲惫的刘夫人坐在床边发愣, 想着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陛下收回成命。至少陛下只是口头说了一遍, 而不是正式写下圣旨, 这也代表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看着在一边显然靠不住的丈夫,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走进陛下的视线呢?至少要想个办法让自己的儿女有个出路,不然女儿日后出嫁可怎么办。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陛下对修路怎么说。”刘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走出屋子对外面侍奉的管家吩咐道。她见管家面上有些迟疑,便沉声道:“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管家闻言不敢再迟疑,连忙骑马出去打探消息。眼看老爷已经废了,反倒是大爷还有些指望,自己还是跟着太太走才是。
赵钰留柳安用了午膳,两人略散会儿步消食便避开旁人耳目一同回了宁寝宫。当然,柳安停在宫外的空马车也被车夫拉走,佯装成已经离开皇宫的假象。
至少现在年轻而野心勃勃的帝王是值得宫人们献上忠心的,他们在宫里生活得太久,早就明白什么时候该对某些事视而不见。
中午时官员们是不下衙的,若有年老体弱的可在衙门专门腾出的地方休息。但若是官位较低,便只能在自己办公的位置稍微休息会儿。
这会儿官员们都在衙门里,若是柳安不回衙门又未曾出宫,未免惹人怀疑。赵钰并不准备现在就暴露这段不容世俗的恋情,至少在自己足够强大前不准备。
他至少要想个办法,让柳安成为自己皇夫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能被百姓接受。不,不只是皇夫。柳安亦有富国安民的大志,放到后宫是糟蹋了。也许可以效仿前朝二圣临朝的旧事,先封王,待时机成熟后与他一同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