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头:“好,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帮你的目的,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君长霄如今基本可以做到对想收拢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他微笑着承诺:“你的目的,也是我的目的,放心,除非我死了,我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那人不再说话。
君长霄转身离开。
回到大皇子府时,一个身穿长袍的人影拦住了他。
君长霄防备的看着对方,直到那人掀掉衣领帽子,露出真容,他惊讶的问:“你怎么……”
长袍人神色自若:“这边说。”
君长霄犹豫了一下,他们之前有过龃龉,他确实有些怀疑对方。
长袍人说:“我要伤害你,你能逃掉吗?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告诉你一些事,你最好快点,看着你的暗卫就快过来了。”
君长霄想到自己如今一无所有的局面,还是狠了狠心,跟着对方去了一个地方。
他很快就做了选择。
平静了心神后,他回到了皇子府,既然已经不能完全确定从父皇那里得到支持,那韩湘儿腹中的野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躺在床上的韩湘儿,感觉有些口渴,她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影,吓了一跳,尖叫出声。
君长霄觉得烦,冷声说:“叫什么?是本皇子。”
就是你才恐怖。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坐起身子问:“你来干什么?想来给孩子看看你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韩湘儿的勇,在最近看着他发疯时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是丧家之犬,根本不能做什么。
甚至还得忍受着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存在,为了保住他在皇上面前的一点点用处。
可如今想通了一切的君长霄,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她了。
先前为了让他将韩湘儿带回府中,君长阙抓了那几个知道真相的男人,他一直查探着他们的行踪。
最后找到了半死不活的在刑部大牢的三人,在他们出狱以后,派人暗杀了他们。
也就意味着,除了君长阙和陌言灼两人,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侧妃是不干净的,他们可没那么有兴致随意传那些话,韩家更不会出面承认,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君长霄本来今夜是想将她杀了的,甚至他的手都已经放在她的脖颈上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停止了动作。
当然不是他善心大发,放过了这个孕着孩子的女人,而是他觉得就这么杀了她,后患无穷。
还不如等到她要生产的时候下手,一尸两命,那样就没有人能抓住自己的把柄了。
现在,他就让她再得意几日好了。
君长霄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反而平静的和她说起了一些消息:“你可知,你那个庶妹此时已经成为了父皇身边的御侍,风光得很呢,就连你父亲都得敬她三分。”
她心里一直觉得,当初若不是韩茉儿换了她的药,她就不会被那几个人玷污。
她以为韩茉儿留在府里,母亲会替她收拾她,之前她也一直被母亲折磨,她的怨气平复了一些。
如今听到她居然过得那样好,韩湘儿的愤怒,都压抑不住。
她毫不怀疑,韩茉儿成为女官,她的父亲会多推崇那个贱人。
该死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就她被拖累在这个宅院里,出不了门。
她还是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堂堂吏部侍郎家的嫡女,被一个庶女爬上了头。
韩湘儿盯着他:“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如今还能做什么?
君长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着你过得挺悠闲,给你找点不愉快罢了。”
韩湘儿冷笑:“怎么?你又做什么失败了?如此心里不平衡,来找我的麻烦?”
她的话里都是对他的轻视,君长霄也知道自己之前实在太过愚蠢,如今他自然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听着她的嘲讽,也只是神色如常:“你怀有孩子,本皇子不和你计较。”
他起身,“好好养着吧,本皇子走了。”
韩湘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该找个机会回府一趟,问问父亲母亲自己该怎么办。
她又忽然想到,这个瘸子的腿居然正常了?
离开韩湘儿房间的君长霄,去到了冷慈的房间,她正在喝药,看到他进来,将药碗放下,让侍女拿了出去。
君长霄难得问了一句:“你这是病了?”
冷慈听着他温和的关心,心里的委屈消散一些,她说:“妾身想替大皇子孕育子嗣,就找人要了些方子来调理身子。”
君长霄闻言,点点头,将她抱在怀里:“嗯,辛苦你了。”
冷慈已经许久没有接受到他的温柔,有些怀念。
他今日心情很好,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儒雅。
等她怀了孩子,他们会更好的。
冷慈心里向往着那个时候。
“我刚才去了韩湘儿的住所,以后你要多关心她,特别是在吃的方面不能亏待了她,明白吗?”
她听见君长霄温和的交代,以为他在意那个女人的孩子,在那一瞬是愤怒的,不过她到底了解君长霄,他刻意这样吩咐,应该不是表面的意思。
她在他怀里睁大眼眸,感觉有些凉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要韩湘儿的孩子,但是他这么冷漠的说出这话,她还是有些心惊。
或许,她根本不了解他。
那个待人温和有礼,为人宽和仁厚的大皇子,实际上,就是如今心狠手辣的男人呢?
但是,她也没有退路了。
冷慈听话的点头:“妾身知道了。”
君长霄推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手掌在她头上抚摸着:“慈儿最了解我,以后我不管站在什么位置,你都是我最重要的贤内助。”
他这是在承诺她吗?
冷慈愣愣的看着他,看见他唇角的笑容,心神恍惚。
他是自己当初一眼就选中的男人,她势必与他同生共死的。
两人抱在一起,心思相隔很远,又在同一个方向。
皇帝的昏迷,只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很快就醒了过来,有皇后在身边陪伴。
第二日,照常去上朝。
他这个小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关于那些天煞孤星的流言,在陌言灼和君长阙的刻意推动下,已经成为今早朝臣弹劾的重点。
之前淑妃在他面前提到过几次,皇帝本就心有质疑,想到自己昨夜的昏迷,他忽然就觉得,那些事或许是真的。
他这个儿子真的就是个克星,所以和自己不亲近。
他彻底将自己之前忽视他的一切,全都当做了是君长阙自己的问题。
在他心头混乱不已的时候,陌言灼淡声开口了:“好了,子虚乌有的事情暂且不论,本王自请去处理那些事,还百姓一个安宁再说。”
皇帝定了定神,道:“那摄政王就去吧。”
真有什么问题,也让他去亲自接触一下。
他也想看看,陌言灼的能力能不能让他完好无损的从那些地方回来。
君长霄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想到监视那人的回复,和没有上朝的君长阙,认定了那个事实。
第186章 教乌沁规矩
下朝的时候,他平静的走到了陌言灼跟前,如同两个人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一样。
他轻笑一声:“摄政王与三弟,关系可真好,居然能熟稔到同住一府一整夜。”
皇帝还没有公布两人的身份,他在明面上还是大皇子,且他也不想改变这个称呼。
陌言灼挑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情绪波动。
“摄政王刻意找了个和三弟长得一样的男人,就是为了隐藏你觊觎三弟的心思。”
“也是,三弟绝色,摄政王动心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摄政王是如何让摄政王府中那个男子心甘情愿抛弃前程,成为被人唾弃的男王妃,替代不可能与男人有什么明面上的纠缠的三弟的地位?”
在他心里,闲止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他和摄政王之间,应该只是做戏给天下人看的交易。
摄政王真正惦记的,是君长阙。
为了不让父皇随意赐婚,他需要一个男人在明面上占据摄政王妃的位置。
然后掩饰两人之间的苟且。
他就说,若是两人没有关系,陌言灼怎么会这么向着君长阙,而君长阙,也为了取得他的帮助,委身于人。
这两人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实际比谁都玩得肮脏。
还装的那么正派。
君长霄心里想着这些,觉得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摄政王也就那样,他看着陌言灼,对方脸上看不到慌张,仍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君长霄厌恶他的冷静,衬托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又咬牙道:“难道摄政王就没想过这事暴露会给三弟带来什么后果?还是说摄政王就期待着这个结果,好以此将三弟束缚在身边,摄政王对三弟,就是对待玩物的心态?”
“不知三弟有没有防备着这事暴露,还是信任摄政王到了这个地步?”
君长霄说着恢复了冷静,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件事对自己又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反而他们才该忌惮着自己会不会将事情捅出去。
陌言灼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别挡本王的道。”
君长霄神色一僵,他嘲讽道:“摄政王还真是冷静,如今乌沁公主就要成为铮王妃,难道你们还想背着乌沁公主私相授受?”
那自己还真是佩服他们,两人都有明面上的婚约,却还能维持这份关系。
被自己戳穿事实,又出言威胁,摄政王还能这么冷静,是笃定以后不会再联系了吗?
还是对乌沁有什么处置?
他觉得应该是后者。
君长阙在父皇赐婚时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确实想将乌沁杀了。
为了向摄政王表示诚意,君长阙就这么不敢得罪陌言灼吗?
一个要争夺皇位的皇子,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这根本就不可能。
君长阙还真是能忍,为了最后的目标,连伺候男人的事都能接受。
陌言灼走开,冷淡的留下一句话:“本王的事,与你无关,再多说一句,本王将你舌头拔了。”
君长霄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离开了原地。
被赐婚的乌沁,从行宫出来,就打算往铮王府而去,被一行人拦住了。
乌沁恼怒的问:“你们是谁?也敢拦本公主的路?”
韩茉儿穿着束腰的官服,她面带微笑,说:“公主已经被皇上赐婚给铮王殿下,以后就是我们君氏王朝的人,自然要学学我们的规矩,皇上特地命本官来教习公主宫规礼仪,免得以后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乌沁皱眉:“教本公主规矩的?”
韩茉儿含笑点头:“是的,乌沁公主。”
这是皇帝派来的人,她也确实需要掌握君氏王朝的东西,不学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今日不想学。
她想先去和铮王殿下见见面,说说话,拉近一下关系。
她商量着说:“明日再学行不行?本公主今日与铮王殿下有约了。”
韩茉儿也没直接说不行,她问:“公主可递了拜帖了?或者,有没有铮王府的客帖?”
乌沁不以为意:“本公主哪有那种东西?本公主和铮王殿下既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自然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
韩茉儿说:“那我们今日就来学学拜帖的知识吧,没有拜帖,公主今日去到了铮王府门前,也是进不去的。”
乌沁狐疑的问:“当真?”
韩茉儿神色坦然:“公主不信尽可以自己去试试,看本官说的是不是假话。”
她太过冷静,乌沁想到这人是皇帝身边的女官,对她信服了几分。
乌沁不再纠结,心里有些遗憾,她还是点点头:“行,那本公主就听你的。”
韩茉儿将一张拜帖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公主您看,这就是我们的拜帖……”
她开始给乌沁讲东西,并没有刻意的刁难,但是乌沁就是觉得,她似乎被困在了行宫里。
每次想要外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等着她。
她完全找不到证据证明这几个人是故意的。
在乌沁学习规矩和礼仪的时候,陌言灼准备好了一切,就要离开皇城去往那些发生灾难且流言四起的地方。
君长阙一个人在他离城后的必经之路等着,一身黑衣,随风而立。
听见马蹄声,缓缓抬眼,将陌言灼的记忆拉到了那个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的时候。
三年前是陌言灼望着君长阙奔赴北疆。
三年后是君长阙站在这里送他离开京城。
可如今,他们有了可以相互拥抱的资格。
陌言灼看见他,翻身下马,忍不住将人重重的揽进怀里,声音沙哑:“殿下,真想将你一起带着走。”
君长阙轻笑了一声:“陌言灼,你怎么这么粘人?”
嘴里这么说着,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有些不舍,有爱人的人,可以卸下防备,尽情依赖对方,他如今就是这个状态。
君长阙低声说:“抱一下就走吧,等下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陌言灼叹气:“殿下这样一说,我已经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殿下软软的说舍不得自己走,这个时候这样子撒娇,他哪里抵得住?
陌言灼感觉自己浑身都软的跟水一样,戳一下就破了。
他紧紧的又抱了一下君长阙,才松开了手:“殿下,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再走,不然咱们在这里送行一日都走不掉。”
君长阙抬眼看他,眼尾微垂,有些红红的。
似乎委屈极了。
与他以往的冷情不同的情绪外露。
那一刻,陌言灼想什么也不管,就抱着他不放了。
果然美色误人啊。
谁能想到他清心寡欲两世,如今才算体会到了有人陪伴,为那个人魂牵梦萦的滋味。
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陌言灼轻声哄着:“殿下乖,我会一直想着你的,我身上带着你送我的好些东西,想你的时候我也有思念的寄托。”
他说着,提了个小要求,“不过,殿下还是得给我写信,就像之前一样,好吗?”
君长阙垂眸,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你拿着。”
陌言灼接过:“这是什么?”
君长阙说:“护身符。”
之前护国寺翻新,这块经过香火熏陶多年的木头,被他要了来,亲手雕刻成了一块护身木牌。
自己身上有佛珠,陌言灼带着这个护身符,他才安心。
陌言灼温柔点头:“好。”
君长阙轻轻抿唇,转身:“我回去了,你走吧。”
陌言灼看着他的背影:“阿阙,保重。”
君长阙脚步停了一下,没有转身,马蹄声远去,他才回头。
他默默的想,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吧,赈灾而已,总不能有战场危险?
陌言灼不在身边,君长阙恢复了淡漠的样子,话都懒得多说,往回走了一半路,看到跟在身边的归影,君长阙微微挑眉:“你这是舍不得云珏离开?”
这几日归影虽然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冷酷,但是自己也是经历过的,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的心思来,若是两人没有什么进展,归影也不至于时不时走神。
挺好的。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归影一惊,正了正神色,连忙回禀:“王爷,属下……”
君长阙摆手,制止了他的解释:“我早知你对云珏有些不同,你们能说开,我替你们高兴。”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归影抿唇:“他太闹了,简直不像个暗卫。”
哪有暗卫那样跳脱且话多的?
君长阙笑了一下:“所以才能吸引你。”
此时,两人只是谈论爱人的知心伙伴,不是身份有别的主仆。
“小影子。”
两人转身,身后一个人朝着两人跑来,还使劲的挥了挥手。
归影眼神微亮,又有些责怪。
君长阙站在一旁,“啧”了一声。
陌言灼将云珏留下,这会儿轮到自己看着归影和云珏感情亲密了。
云珏跑过来,朝着君长阙行了个礼:“铮王殿下,王爷让属下留下来跟着您。”
君长阙颔首,难得开起了玩笑:“跟着本王,还是跟着……归影?”
云珏笑嘻嘻的说:“那都一样。”
他将陌言灼的话传给他,“对了,铮王殿下,王爷有话让属下告诉您,王爷说大皇子已经知道您和王爷之间的事了,让您注意一下大皇子那边。”
不知道大皇子会怎么用这件事来威胁铮王殿下和王爷,总之得防备着。
君长阙点点头:“嗯,本王知道了。”
他说完,自己骑着马先行一步,留下他们俩在后面。
云珏站在归影面前,问:“小影子看到我不开心吗?”
归影看着他,神色严肃:“你受着伤,不要瞎折腾。”
云珏笑了笑:“就是因为我伤还没好,王爷不允许我跟着去,不过这样也好,铮王殿下和你这里更危险些,我跟着你们,王爷才安心些。”
等铮王殿下要去北疆出征的时候,估计他的伤也差不多了。
归影说:“回去。”
云珏应下:“好嘞。”
君长阙回到城门口,看到刻意等着他的君长霄,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你这么有精神,在这里等着本王?”
君长霄笑着说:“三弟这话说的,身为皇兄,关注三弟几分,这也是皇兄应该做的。”
君长阙嗤笑:“你这么关注本王,会不知道你才是淑妃的儿子,虽然本王不太想承认,但你才是本王的弟弟。”
君长霄神色自若,还有些责怪的劝说:“三弟说什么胡话?父皇根本没出来说什么,那么天下人就只知我是月皇后的孩子,我才是大皇子。”
君长阙淡淡点头:“你高兴就好。”
君长霄不喜欢他冷静的样子,他意味深长的问:“你是去送摄政王的吧?他有什么好的地方,让你愿意雌伏在他身下?三弟,你可是皇子,怎能让一个男人欺辱?”
他最近了解了一下,看着摄政王在君长阙面前殷切的样子,就知道摄政王是主动的那个人,他才是那个断袖之癖的人。
不然也不会娶王夫了。
君长霄继续说:“若是让父皇知道,父皇肯定会很失望的,更别提朝臣和天下人知道,会如何看待你?”
明明很激动的在看他的笑话,又忍不住装模作样的劝说:“三弟,回头吧,趁现在摄政王不在,你和乌沁公主举行了婚仪,就能摆脱摄政王的欺辱,也能与过去彻底告别,世人不会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的。”
君长霄说的起劲,仿佛他真的能随意掌控君长阙的事情了:“皇兄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皇兄的吧,皇兄还特意约了乌沁公主,等会儿见面,你们好好说说话,拉进一下关系。”
君长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要多管闲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把柄?”
君长霄笑容凝滞,冷哼:“既然你如此不识好人心,那就等着作茧自缚吧,天下可没有什么永久的秘密。”
君长阙的眼眸在他的腿上停顿了一下:“这句话,你应该用来告诫你自己。”
说完,不等君长霄反应,君长阙抬脚离开。
君长霄以为他会坚决的隐藏他与陌言灼的事情,但其实,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在意过世人的眼光。
若非事情还未处理完,不用他说,世人就会知道他们的事情。
君长霄不自觉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感觉有些麻木,抬不起来了。
一瞬间,他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他隐藏的东西被人看了个干净。
眼底阴沉一闪而过,他站在原地呼吸了一下,恢复正常。
“君长阙。”
刚走了一段路,乌沁高声叫了他一声。
君长阙皱眉,没有理会,往王府方向走去。
乌沁跑了起来:“你等等本公主。”
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迟早是要在一起的,君长阙还能避着她不成?
乌沁喊了两句,没有得到回应,她急了,有些生气的喊:“你什么意思啊?看不上本公主是吗?本公主已经被赐婚给你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主动就算了,本公主来找你,你还扭扭捏捏的。”
君长阙倏然转身,语气冷冽:“本王可没让你来,再者,公主若是识趣,自己退了婚还好,若是心存妄想,本王说过,你入府那日,就是命丧之时,你应该知道本王的手段。”
他气息凌厉,乌沁想起来这人杀了他们猊族的许多人,他对猊族,从来没什么好的印象。
对自己,更没什么好感。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君长阙的长相,他真的太好看了,如果有机会成为夫妻,她想自己可以为了他不再看其他好看的男人。
如此想着,她上前道:“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是猊族的人,可是我没有伤害过王朝的人,你没必要这么讨厌我。”
她说,“而且我们成婚后,我就是你的王妃,我肯定会向着你的。”
君长阙没有多说,他面无表情的离开。
乌沁想追上去,被归影拦住,她跺了跺脚,眼睛一转,到底没有追上去。
她要二哥和皇上说,让她提前与他成婚。
归影和云珏跟在他身后,君长阙说:“传信给杨玉辰,让他将本王不想与乌沁成婚,且将乌沁斩杀的消息传到乌王的耳中,本王要诱使猊族先起兵。”
归影正色道:“是,王爷。”
君长阙继续吩咐:“镇国公府那边,也得给他们提个醒,不要被乱了阵脚。”
至于京城这边,就看君长霄的本事了。
在乌商入宫请求下,皇帝同意将两人的婚事定在半月后。
皇帝下完旨意,又宣君长阙进入皇宫。
有青浣陪伴的皇帝,每天都沉迷在云端一般的生活里,那种盛宠,就是谢澜月也没有经历过。
不过,青浣那样的女人,怎会有身为皇后的修养,只要能得到皇帝宠爱,皇帝上朝与否,她都不关心。
也是这样一点的不反对的陪伴下,皇帝对其愈发在乎,了解他的人就会看出来,他俨然有了昏君的架势。
可谁也没有提醒他。
包括被青浣若有若无教唆皇帝忽视的温渊。
君长阙入宫的时候,就感觉宫里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仿佛多了些势力,插手其中。
韩茉儿被青浣调到了身边,听从她的指令。
皇帝不曾发觉,在他周围,几乎没有他的人了。
君长阙心里想着,面上未曾表露分毫。
到御书房,看着荀公公一言难尽的神色,他走上前,听见里面传来娇柔的声音:“皇上,您再吃一口,臣妾喂您。”
荀公公趁机大声道:“铮王殿下道。”
里面的声音没有收敛,君长阙也没有管,他直接走进去,穿着凤袍的女人坐在皇帝的椅子上,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在他怀里。
桌案上的奏折全部被推倒,凌乱的放着,有些还被扔在地上,混合着没吃完的糕点和盘子碎渣。
不是一般的荒唐。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奏折,并没有去捡。
皇帝就像没听到他来一样,还是青浣提醒他:“皇上,铮王来了。”
皇帝这才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君长阙:“你没有话和朕说?”
“父皇想听什么?”君长阙问,“是想听儿臣蹲在父皇的膝盖前,告诉父皇,儿臣这些年,很期待父皇的关爱。”
“还是告诉父皇,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但是以后的事,能够弥补,你我父子之间,还有天伦之乐?”
他平静的声音中反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皇帝此时根本听不出来:“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你知道的,只要你向朕说句软话,朕就能恢复你的身份,像对待君长霄一样对你好。”
青浣闻言,抬头看了君长阙一眼,默默地坐在皇帝身边没有说话,只不过低垂着的眼光有些晦暗。
君长阙问:“父皇叫儿臣入宫,只是说这些无聊的话?”
皇帝眯着眼:“无聊?你应该知道娶那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只要你恢复身份,朕可以取消你和那个女人的婚约。”
君长阙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父皇,对于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真的?皇位?还是对月皇后的感情,亦或是如今最宠爱的明皇后?”
皇帝盯着他,语气凉薄:“你什么意思?”
君长阙讽刺的笑了:“父皇自诩深爱母后,才对母后的孩子百般纵容,可如今知道儿臣才是母后的孩子,父皇因为深爱母后产生的爱屋及乌之心,却比不过父皇的尊严。”
“如今需要儿臣低头,不过是想要证明父皇并没有做错,儿臣是不是月皇后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需要一个百依百顺的孩子,是一个能由父皇随意掌控的木偶。”
就像当初迎娶深爱的月皇后一样,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世人。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对皇帝说过太多的话,这次说了这些,也不是表明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只是觉得,何必呢?
母后已经去世,他经历的不平,也已经有人抚慰,为何还要强行实现不可能的父慈子孝?
他说:“父皇的愧疚与遗憾,儿臣是弥补不了的,这是儿臣最后一次和父皇说这些,父皇要做什么,儿臣都不会在意,也不要妄想儿臣是君长霄。”
谁犯的错,谁弥补。
不是怪罪在别人身上,就能减轻愧疚的。
皇帝脸色难看,是被打脸的愤怒,他冷笑:“既然如此,朕就看看你能有多倔强。”
君长阙说:“前面十八年,父皇对儿臣什么态度,往后也不必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