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这个男人,肯定是为了摄政王的权势地位来的,哪有男人愿意成为别人的玩物?
只要他抵抗不了自己的威严,有了退却的心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为摄政王好的理由将他处置了,宣读赐婚圣旨。
如此,他就掌控了摄政王一次。
在场众人,感觉只有自己是清醒的,温渊感觉忍耐得很痛苦。
求求了,皇帝真的有病。
你尽管得罪摄政王和铮王殿下吧,往死里得罪。
皇帝哪里知道温渊的心思,他继续道:“你也是堂堂男儿身,你父母送你入军营,是为了让你报效家国的,他们要是知道你雌伏于男人身下,以色侍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家乡的人,又会怎么看待你?你以及你的父母,该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你若后悔,今日朕可以做主让你离开。”
跪在地上的百姓偷偷抬头,听着皇帝说话,心里有些质疑,又不敢出声说什么。
朝臣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企图降低存在感,免得将来摄政王回朝秋后算账。
有几个人看向王府里面,寻找着前来送赐婚圣旨的荀公公。
不知道摄政王怎么处置了他,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人影。
又对摄政王身旁的长得极其好看的那个男子钦佩无比,一个普通人,能神色自若的面对皇帝刻意释放的威压,以及似有似无的要挟,属实不愧是摄政王喜欢的人。
皇帝更是紧紧的盯着他,让他妥协,他很是笃定一个卑贱的男人根本不敢与自己的对着干。
气氛凝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君长阙的抉择。
却见众目睽睽之下,他拉紧陌言灼的手,神色淡漠:“多谢皇上好意,人人皆知,摄政王一向不近女色,亦不好男风,如今不过是找到了喜欢的人,与其他无关。”
他坚决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亦只许他一人,天地共证。”
他的话是维护,也是承诺。
不明他身份的众人对他面对皇帝时还如此无畏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并不曾有退缩之意。
再看他的眼底,清澈干净,是诚挚的温情,并不是刻意讨好的吹捧,
他们不免觉得不愧是摄政王看中的人,不是俗物能比的。
月皇后就是普通百姓出身,但是皇帝还是会下意识的认定其他人都是嫌贫爱富之人。
他冷冷的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以情爱为重的,你也得为你的父母考虑,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你走这条路。”
皇帝抬手,两个老人被带了上来,看到他的一瞬,眼里的害怕变为惊喜。
这两位正是闲止的父母。
皇帝看着这个场景,神色放松,有几个父母能允许自己的独生儿子喜欢男人,并和男人在一起,断了香火。
不用自己做什么,他们就能将儿子带回去。
皇帝声音温和的说:“老人家,这是你们的儿子吧,为人子女以孝顺为本,你们若是不愿意接受儿子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朕会让你们带他走的,放心,没人敢拦。”
他话里隐晦的说是摄政王强迫了闲止,他发话就能让他们带走人。
外人眼里,闲止看着忽然出现的父母,神色为难,有些愧疚与迟疑,他犹豫了一下,拉着陌言灼走上前,朝着两人跪下,磕了个头。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
两位老人家看着他和自己儿子五分像的样貌,眼泪流了出来,痛苦的捂着胸口跪坐在地,发出一声只有君长阙和陌言灼理解的痛苦呼唤:“儿啊。”
君长阙直起身子,抬手撑着闲止母亲的手臂,陌言灼也扶着闲止父亲,神色低沉。
闲止,已经去世。
他不忍因为好看的样貌在军营中被人戏弄侮辱,轻视鄙夷,也去到了北疆,君长阙手下的兵虽然粗犷了些,对他并无轻视之意,但是顾及着他看似柔弱的身躯和漂亮的样貌,会在战场上照顾他。
闲止不愿拖累别人,努力的训练,已经能够反过来保护别人。
后来他为了保护君长阙,死在敌人刀下。
也是那一次,为了替他复仇,拼着一身的伤,摘了贼寇的脑袋。
但是闲止到底回不来了。
他这一跪,不仅是为了闲止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是将两位老人当做了必须供养的存在。
更是因为此时还要借闲止的身份与陌言灼成亲,要让他们承担亲戚朋友的异样眼光,日后生活不得安宁。
两位老人是良善之人,从头到尾并没有责怪过他。
甚至将儿子的身份借给他以便行事。
种种恩情,都值得他一跪。
不知情的外人只以为老夫妻是不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男人的玩物,对他的行为不接受表现出来的痛苦。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开口道:“你跟着他们回去,你与摄政王的婚契就此作废,回去好好孝顺父母,比什么都重要。”
君长阙和陌言灼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沉默着安抚他们的情绪。
荀公公这时才拿着圣旨跑了出来,皇帝淡声下令:“荀公公,宣读圣旨吧,朕来替摄政王拨乱反正。”
他定要将君妤赐婚给摄政王,他的命令可不是他们急急的弄出一场婚事来就能收回去的。
荀公公心里都快纠结死了,他已经拖延了时间,再拖延下去,太过明显,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他不得不宣布了。
如果摄政王再没有办法让皇帝收回成命的话。
他缓缓的将圣旨打开,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兹四公主君妤年芳十七,秀外慧中,温雅贤淑,聪敏仁善,端方持重,特赐婚给摄政王为摄政王妃,钦此。”
荀公公慢慢的念完圣旨,心里颤抖着将圣旨朝着摄政王递过去。
他么的所有的好词都夸奖出来了,其实四公主符合以上哪一条?
她明明是心狠手辣,不知羞耻的女人。
不是看不起她追求喜欢的人这种行为,是看不起她觉得自己喜欢,别人就该属于她的自作多情,和别人已有心爱之人,仍旧多次设计的无底线。
老夫妻逐渐停止悲伤,仿佛才理解现在的情况。
闲止母亲抓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语气温和的说:“儿啊,我们一直都希望你能幸福就行,如果你觉得这个人是值得去爱的,那我们不会反对。”
她又对陌言灼说,“我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一路赶来,看到了这个盛大的婚仪,多少人能做到啊?你能不在意他的男儿身份,给他能给出的一切,我就相信你能给他幸福。”
“我们既然来了,身为父母,就给予你们祝福吧,祝你们不离不弃,白发不离。”
闲止父亲也道:“我们不理解这事怎么会违背人伦,只知道你们在意彼此,那你们相互扶持,并没有问题,你们好好的,我们就死而无憾了,不用挂念我们。”
君长阙和陌言灼听出他们的意思,他们即便去死也不会成为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因素,也在告诉他们,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们也不会要求儿子去做违背心意的事情。
经历了儿子死亡的事情,其他的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陌言灼认真的说:“是,我不会辜负他的。”
感谢他们的儿子救下了殿下,感谢他们对殿下的温柔理解,更感激他们对殿下的帮助。
也感激他们顶着皇帝的压力,坚定的支持他们。
闲止父亲满意的点头,然后看向皇帝:“皇上应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之前不来,是因为知道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们身子不好,不想影响他们,让他们白白担忧,又自认为我们老两口还当不得摄政王的长辈,这才没有出面,并非不认同他们在一起,”
“如今我们看到他们幸福,心愿已了,多谢皇上让人照顾我们。”
他们又不傻,早知道皇帝忽然叫人强行带他们来,还不在意他们夫妻的身体情况,就知道是要针对这两个孩子。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还想用他们夫妻的安危来威胁两人。
他们是老了,不是没脑子,儿子为守护王朝去北疆,救了这个同样长得唇红齿白的将军孩子,是儿子的选择,他能为百姓发挥比儿子更重要的作用,没什么好怨的。
再说,如果不是他照顾儿子,儿子也不会在北疆过得那么开心。
除了悲伤,他们还为儿子骄傲。
如果因为得罪皇帝出了事,也无所谓,这样他们就可以去陪儿子了。
他看似感激的话,其实是在告诉别人,他这个皇帝刻意将他们带来,是想用他们老两口的性命来威胁那个孩子离开摄政王,然后接受皇帝的赐婚。
果然,随着他的话落下,跪着的百姓开始与左右的人眼神示意着什么,只是为了性命不敢出言说什么。
皇帝感觉如芒在背,脸色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又不得不强装平静:“看来是朕误会了,既然如此,那婚仪继续吧,也让朕沾沾喜气。”
这话代表这份赐婚圣旨失效,不再重提。
荀公公将圣旨收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又有些担忧这对老夫妻,怕是得罪皇上了,说不定婚仪结束,就是他们的死期。
君长阙拉着闲止父亲的手,露出一丝孩子气的请求:“爹,娘,你们来了就先别走了吧,看着我成亲好不好?”
陌言灼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疼,殿下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心,不管是因为闲止的身份,还是因为自己惦念那一丝感情,都对两位老人有着依恋。
他开口道:“阿止说的是,你们既然来了,怎能这就离开?那岂非我的不是?我亦无父无母,阿止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上座吧,至少喝杯我们的喜酒再说。”
老人看着君长阙眼底的祈求与依恋,似乎感觉到了那双眼眸深处的委屈和破碎,再看身旁小心翼翼照顾着他情绪的男子,两个老人心软了下来。
闲母点头:“那好吧。”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让他们的婚仪没有遗憾,也是好的。
听到她的话,君长阙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让人将他们扶进去安排。
陌言灼看向皇帝,声音冷淡:“皇上和诸位大人既然来了,也进去看看吧?”
“朕还有公务要忙,就不进去了,贺礼过后朕让人送来。”
皇帝面无表情,他的脸面都被扔在地上踩了,哪里还能亲眼看他们成亲,生怕气不死自己?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又警告了一遍,“你们既然已经决定继续下去,便祝你们恩爱不疑。”
绝子绝孙。
他的话里透露着不允许陌言灼再娶王妃生子的意思。
陌言灼神色淡淡:“多谢皇上吉言。”
皇帝拂袖走人。
陌言灼看着大臣们:“你们要进去吗?”
皇帝都不进去,他们敢光明正大的进去?
朝臣笑着推拒道:“不必了不必了,摄政王去忙就是,我等就不打扰了。”
陌言灼缓缓的问:“所以,你们空手来祝贺?”
朝臣:“……是是是,我们立刻回去准备,回去准备。”
他们就多余来凑热闹。
得到他们的回答,陌言灼点头:“嗯,多谢诸位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
朝臣努力扯着唇角,转身时木着脸,很快离去。
跪着的百姓这才站了起来。
陌言灼偏头示意了一下,暗处的亲随领命离去,很快搬了一套桌椅和两套竹简出来,放在了宽敞的地方。
陌言灼抬手朝着百姓的方向鞠了三个躬,以内力提高声音:“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来为我们祝贺,言灼深感荣幸。”
“但是言灼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恳求父老乡亲们帮忙。”
看着百姓疑惑的眼神,他继续道,“这里有两份竹简,一份已写了贺词,另一份则是空白的。”
“言灼在此恳求诸位,会写字的父老乡亲们,能否给我们留下一两句祝贺的词句,不会写字的父老乡亲们,可以在写有贺词的那一份上,留下一个指印,以示对我们的祝福。”
“若能如愿,言灼牢记诸位恩情,感激不尽。”
第145章 殿下不是想要我吗
他谦逊诚挚,态度恭谨,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只是一个希望给予所爱之人所有美好的普通男子。
什么违背伦理,离经叛道?
又是什么破坏纲常,引导不正之风?
只不过是两个人相爱而已。
摄政王告诉世人的,是真挚情意,并不刻意宣扬什么。
就像那人在皇帝面前说的,摄政王一向洁身自好,修养极好,怎是玩弄感情的人?
明明他对待情感最是虔诚。
百姓们望着他,实在很难拒绝他的请求,有人大声道:“我会写字,我先来。”
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提笔在展开的竹简最前面写了四个字:天长地久。
“我也来,我也会写字。”
“还有我。”
“我不识字,就按个印吧。”
百姓兴致勃勃,分成两队排列着写祝福语,按指印。
陌言灼走到君长阙面前,将手里的红绸递给他,低沉的嗓音缱绻:“我们进去吧,王夫殿下。”
君长阙还在想有字迹的那份竹简是不是他的笔迹,听到他的声音,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红绸,伸手接了过来。
他还安排了这件事啊。
他身边真情实意的人太少,陌言灼就为他争取到普通百姓纯粹的祝福。
一开始是自己先动心,但是陌言灼在一点点的回报自己。
他一步一步的与陌言灼走到大堂里,心里愈发温柔。
他已经得偿所愿,其他所求皆不如他。
以后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再苦了。
大堂上坐了四个人,是秦玄帮忙找来赐福的老夫妻,以及闲止的父母。
两人在他们面前站定,随着主持的人高声说。
“一拜天地。”
两人面朝门口,一齐躬身。
敬告诸天神佛,今日陌言灼与君长阙结契为夫,一世不弃。
上禀九方谪灵,今日君长阙与陌言灼结契为夫,此生不渝。
“二拜高堂。”
此后,他之喜怒全是我之喜怒,他之重担即我之责任。
“新人对拜。”
执子之手,生死相依。
“礼成。”
两人被簇拥着回到主卧,没有人不长眼的来闹洞房。
陌言灼将合卺酒拿来,递了一杯给他:“殿下,交杯酒。”
君长阙伸手接过,执着酒杯的手相绕,然后靠近,盯着对方的脸将酒饮尽。
自此,浮舟靠岸,青鸟投林,小鹿遇溪。
陌言灼将他手中的杯子拿走放在一旁,抬眸看着他温和的面容,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套在他的手腕上。
纤细的手腕在紫檀佛珠映衬下,更显白皙刺眼。
陌言灼低声说:“这是我送给殿下的新婚礼物,祝殿下平安顺遂。”
君长阙看着手腕,轻轻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他很是安静,陌言灼伸手抚着他的脸,指腹在他的眼角和唇角摩擦了一下,温声说:“殿下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垫垫肚子,我出去看一眼。”
君长阙点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从袖中拿出一叠信件,放在枕头底下。
想必比起那些身外之物,陌言灼更愿意看到那三年里自己对他的每一封信的回复。
陌言灼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又回来了,看着扶着额头倚靠在床榻闭目养神的君长阙,轻声走过去。
君长阙睁开眼,盯着他看。
陌言灼坐了下来:“殿下,今日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勾唇一笑:“殿下那日说,你想要我,我向殿下兑现承诺了。”
君长阙都快忘了这事,他性子上来时的戏谑之言,本就不用当真。
不过看着他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眼神也湿漉漉的,和平日的冷静不一样。
君长阙来了兴致,他凑上前,闻到一股酒味:“你喝了多少酒?不会就一杯吧?”
他在问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别像上次那样,是假意装醉将他哄到摄政王府王府。
不过此时他醉与不醉,都没什么区别。
看着他迟疑,陌言灼先上了榻,躺了下来,声音轻缓,尾音上扬:“殿下你不是想要我吗?今夜,随你处置。”
君长阙被他挑衅到了,他放下床帘,将他推翻在被褥上,俯身压着他,唇贴在他的唇上,试探着伸出舌尖去舔他的唇瓣。
在他忍不住追过来的时候,往后撤退,凝视着他不满的神色,扯开他宽大的喜服,盯着胸前的地方片刻,头低了下去。
陌言灼很给面子的发出一丝轻吟:“嗯……殿下……”
被蛊惑的君长阙没忍住,移到他的肩头,失控的咬了一口。
“嘶~”猝不及防的疼痛,让陌言灼皱了皱眉,却没有躲避。
他撑着身子,抬头去够君长阙的唇,君长阙很快迎了回来,唇舌纠缠。
许久,陌言灼轻轻喘着,声音喑哑:“殿下,别光亲啊,也帮帮我。”
身下的东西硌着他的腿,君长阙迟疑了一下,手探进他的衣袍,生疏的抓住。
“啊……”
比起自己羞恼的压抑,他的动静毫不克制,配合的回应让君长阙觉得很有成就感,听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陌言灼感受着他有些不熟练的动作,并没有觉得不满,毕竟殿下可从未这么热情过。
仿佛放开了所有的克制。
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陌言灼想着,被他操纵的身子难耐不已。
轻轻叹了口气,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对不起殿下,我忍不住了。”
被喜欢的人亲自伺候,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得了。
君长阙轻轻哼了一声,似在嘲笑他的定力。
不过该说不说,自己主动,也是很累的。
他手都酸了。
而且陌言灼,真的很厉害。
脑海里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陌言灼吻住了唇,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的同步起来。
“殿下,我中药了,”陌言灼抽空说,“今夜应该会很过分。”
君长阙闭上眼睛,心想你什么时候不过分?
还中药了,你什么时候都像中药的。
陌言灼将两人的喜服扔在地上,眼眸看着他的神情,轻缓的让他放松,等他轻抿着唇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时,手指用了一点力度。
“唔……”君长阙轻哼出声。
今夜君长阙的心情很是平静,可以全心的顺着他,也不介意让他也有些成就感。
呵,他什么身份,怎么会哭?
在他再一次欺身过来的时候,君长阙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你不要碰我。”
他么的畜生。
陌言灼吻着他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殿下,我爱你。”
君长阙顿了顿,没有底线的被安抚了。
陌言灼低低一笑:“早就和殿下说了,我真的中药了,还没解完啊。”
君长阙指尖用力的捏着他的手臂:“我不要了,你下去。”
陌言灼忍耐着说:“殿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不。”他都听了一百遍了!
陌言灼轻声哄着:“阿阙,你叫我一声,我就离开,怎样?”
君长阙咬着唇:“唔……陌言灼,阿溯,我好累,我疼。”
“殿下,你这是在撩拨我。”
谁能忍耐得住殿下带着哭腔的求饶?
君长阙呜咽一声:就知道,你该死的又骗我。
他戴着佛珠的手腕处布满青紫色的痕迹,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指尖捏得泛白。
接下来再怎么哄他都不开口了,陌言灼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珠:“这次真的好了。”
殿下本性是娇气的,有人宠着爱着,所有的冷酷淡漠消失不见,逐渐显示出谁都没有见过的柔软。
所有的失望痛苦,孤寂折磨,背叛伤害,只是让他将所有情绪收敛,看似无欲无求,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实际上内心极为期待拥有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云琮说,殿下内心有自己都不清楚的很深的压抑需要释放,他可以陪伴着他让他心里的枷锁慢慢的消融,但是哪有哭一场来的痛快?
他俯身唤了一声:“殿下。”
君长阙睫毛动了动,皱着眉往里面挪。
陌言灼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一身的痕迹:“我不做什么,我抱殿下去沐浴吧。”
君长阙睁开眼,眼角有些肿,看着陌言灼温柔的神色,点头。
现在他完全可以依赖陌言灼,他内心的惶恐不安,也有了支撑。
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付予他。
他已确定,陌言灼对他的情感不是愧疚,不是感激,而是他期待得到的情深。
如此,不必防备什么。
陌言灼抱着他去到浴桶旁,仔细的给他清理身子,再将他抱回床榻。
君长阙眯着眼轻轻唤了一声:“陌言灼。”
陌言灼凑过去,轻柔的回应:“嗯,我在这里。”
以后他会永远都在殿下身后。
只要叫他,都能得到回应。
他声音平静:“陌言灼,以前我以为她对我不好,是因为惦念那人,嫉恨怨怼之下发疯了,所以将怎么也得不到的执念怪罪在我身上。”
“后来我也跟着发疯,我以为我天生有她的血脉,所以会和她一样令人作呕。”
陌言灼知道他说的是淑妃,耐心的安慰他:“不会,阿阙英明神武,在世人眼里的不好,也没让他们水深火热,更没动摇边疆的稳定,阿阙生着病还让他们过得很好,已经很厉害了。”
君长阙抬眸,眼眶微红:“她也曾对我好过。”
否则也不会让她几次三番的给予他伤害,他想看看,她何时能重新再对他有一丝温情。
不甘她对外人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后来隐约猜到了什么,也执着的想要去求证她养育自己多年,有没有一点在意?
“阿阙,不疼,不难过,我们不想她,她前世就如此逼迫你,仗着对你的一点点好,想让你完全的听从于她,更是以死刺激你发病,你不欠她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他欠你。”
陌言灼搂住他的背轻柔安抚。
“是啊,我不欠她什么,所以她如何与我何干?”
重生回来,他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他没有在朝堂上露面,或许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当一个普通皇子,她亦没有对自己手软。
君长阙轻轻笑着:“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在意了。”
陌言灼笑容温柔:“好,阿阙最厉害了。”
君长阙意识逐渐模糊,他呢喃着:“你不要把我当孩子哄。”
陌言灼给他拉上被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殿下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许是因为累狠了,或是已经全心信赖身边的人,亦或是心结已解,他睡得极为安稳。
就是有刺客在他身边,估计他都可以安心的睡着。
以后,有人替他防备危机。
天亮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看到陌言灼坐在身旁,手里拿着信件看得入神。
看到他醒过来,紧紧的搂住了他,语气喜悦:“殿下,我很开心。”
那三年不是自己单方面的想与他交流,分享一切,他也明明白白的记挂着自己。
他说:“这是我收到最棒的礼物。”
君长阙看着他献宝的模样,心里温柔。
“行了,看了就收起来。”怪难为情的。
陌言灼摇头:“这是殿下给我的回应,怎能收起来?我要日日放在身上,天天看。”
君长阙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清醒点,这是纸,不是玉石,放在身上不小心就会坏了。”
陌言灼想了想:“也是,那就全部装裱起来,放在书房里。”
这样就不会轻易坏了。
“……随你。”羞耻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他抬手,仔细的打量着手腕上的佛珠,十颗佛珠似乎不是代表十善业道的意思,而是一颗一颗单独串起来的。
上面刻着:喜、福、顺、安、融、佑、怡、寿、敛、鸿十个字,是他对自己诚挚的祝福。
君长阙摩擦着那些字迹,问道:“这些字,是你刻上去的?”
陌言灼点头:“嗯。”
别人写的,太没诚意。
就算是护国寺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和尚,也只能给佛珠开个光,诵经祝福。
他没提自己从山脚到山头一跪一叩了四十九日得来的佛珠,七日一祈福,得一颗,如此四十九日,得了七颗,又恳求三颗得个圆满。
大和尚那被他圆寂的师父传承下来的一百零八颗珠子,被他要了十颗来。
可他也给大和尚寻了一颗舍利子,还送了一尊香火供奉多年的佛头。
君长阙将佛珠收起来,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问:“昨夜你出去做什么?”
陌言灼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君妤让人在我敬酒的杯子里下了药,又让安严引我去找她,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成功?”
所以他让人将安严和君妤也灌了药扔君长霄的府上去了。
至于还回去的那把火能烧到谁,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陌言灼道:“君妤想破坏我们的亲事,君长霄却想连同君妤一起设计,他本打算在君妤设计到我的时候,趁我防备不足,至少也将君妤弄死在我的王府,好让我背负杀害公主的罪名。”
君长阙眼底泛过冷意:“镇国公府的世子已经带着一些人离开京城,去往西边的军营,其余被选中去军营试炼的百姓和世家子弟也分散在各个军营,分配名单皆由江亦楠一人掌握,旁人无法从中窥见什么。”
所以父皇要将君长霄安插进军营的想法,根本没有多少可行性。
况且,他也不能去了。
强行吃止疼药控制着腿上的疼痛感出来行动,让他原本可以治好的右腿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