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道撤离得太过突然,祝无畔一趔趄整个人因为惯性摔倒在人鱼身上,双手好巧不巧落在容渚胸。前。
硬邦邦的。
鬼迷心窍地戳了戳,又弹又紧。
容渚:……
凛冽的眼刀飞过来,吓得祝无畔迅速收回爪子。
少年的发丝又多又软,落在人鱼颈边轻轻摩挲,既烫又痒,容渚皱了皱眉, “你准备在我身上趴到什么时候?”
祝无畔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哆哆嗦嗦站起来。
视线却没能从对方胸口上移开。
容渚身材不赖,他之前洗澡时就见识过,但看上去和摸上去又是两码事,祝无畔上辈子只够胆子和大。胸。妹们牵个小手,啵儿都没打过。
刚刚指尖的触觉死皮赖脸地黏着他,钻进脑海里抹也抹不掉。
相对无语,最后还是叫了外卖。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中间离了一条银河那么远,气氛说不出的复杂尴尬。
终归是容渚没忍住开了口。
“你之前说自己有名字,叫什么?”他感到沙发另一头的少年先是松了口气,又莫名紧张起来。
差一点报出全名的祝无畔,将那三个字在舌尖上转了圈吞进肚子里,他自知作为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海獭不可能有名有姓。
思来想去在容渚凌厉的眼神下蹦出两个字, “畔畔。”
“盼盼?”
这两个字从人鱼一张一合的嘴唇里吐出来,多了点莫名的缱绻。
祝无畔见对方唇角微微掀起,突然想起种品牌名为盼盼的小面包,又香又软的那种。
肚子咕咕地发出抗议。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
抬手间扯动宽大的袖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口。
容渚别过头,沉默了一瞬,冷不丁开口问, “你是不是还会长大?”
这次换作祝无畔僵了一下,用你怎么知道的惊恐眼神望向他。
人鱼直接起身,不再看他, “猜的。”
祝无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殊不知无声的沉默已经给容渚透露出答案。
明明是意料之中,仍然下意识屏住呼吸,人鱼觉得什么东西轻柔地拂过心间,令人发痒。
随后是悄悄升起的烦躁。
容渚背对着祝无畔的时候,少年脸上的呆愣不见了,眼神直勾勾盯在他背脊延伸引入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
人鱼身后像是长了双眼睛,他迅速回身,语气里带刺。
祝无畔歪头眨眨眼睛, “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打断,喑哑的声音夹杂一点不自知的怨气, “之前你还是只海獭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宠物店里整整一笼子雌性海獭你愣是没看上一只。”
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这小子不管是海獭还是人类都不正常。
动手动脚也就算了,眼睛还敢往不该看的地方偷瞄。
“不是你想的那样!”祝无畔慌乱之间也跟着站起来。
下一瞬,容渚后退一大步。
祝无畔:……
这人前一秒捏着自己手不放,现在避他如蛇蝎。
什么毛病?
在人鱼你还准备干嘛的斜睨中,祝无畔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 “刚刚在花园里你臀鳍上沾了一点点海藻。”
容渚:……
之后还嘟囔了几句什么,人鱼没有听清,他以比之前救人时更快的速度闪现到二楼,将自己关进书房除了吃饭就没出来过。
祝无畔眉头皱成川字型,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
对此,他唯一能想到的对策就是努力表现。
谁让容渚的心比海底的洋流还要变化莫测?
好一番暗自鼓励加油后少年眉心的纹路才渐渐舒展。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就有了气氛更加诡异的几幕。
首先是祝大少爷为挣表现主动挽起袖子承担起所有家务。
他的家务水平和做饭水平不相上下,擦桌子能把花瓶打碎,泡茶可以把杯具烫炸,打扫灰尘动静大得像能把天花板上的雕花震下来……
每一次行动都充满危险,但又总能化险为夷。
——容渚恰巧都能在最关键时刻赶到,但危机接触后又都臭脸离开。
像是被设定好的固定程序。
人鱼出现时的眼神里混杂着厌弃,责备还有一些祝无畔琢磨不明白的情绪,有几回他刚刚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却只被留了个更加决绝的背影。
祝无畔:……
突然自己也有那么瞬间想养一只精神抚慰兽了,抚慰自己一惊一乍,受苦受难的小心脏。
但想想就罢了,谁叫容渚现在一无所有呢?能多养活自己一个已经很不容易。
容渚最后一次关上房门之后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耳鳍仍保持展开状态以时刻注意家里闹出的动静。
下一瞬,他扯起一边唇角。
嘲笑自己。
就算受伤又能怎样,那个人类的能力他亲眼所见,不仅能治愈别人还可以快速让自己伤口愈合。
转眼,心里响起另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可他会疼。
喉头滚动,人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当客厅里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重物坠地声时,容渚还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转瞬赶到。
抽抽嘴角,他觉得自己病了。
又一个海水升温,临近中午的时刻。
人鱼蓄势待发整整一上午,楼上楼下竟没有半点动静。
一开始他还装模作样地开启光脑浏览起最近的时事要闻,越看越坐不住,平时到了这个时候少年早该叫自己吃饭。
今天的外卖还是他亲自开门取的。
一切似乎瞬间归于平静,但反常。
容渚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少年房门口的,开门的一瞬慎重得更像是付出了某种勇气。
门缝由小及大,人鱼的心跳愈跳愈快,最后仿佛漏掉一拍。
床上那位被汗水沾湿的长发铺散了满床,昨天还没有褪完稚嫩的眉眼今天已经有了属于成年人的线条,但仍偏向柔和,微微抿起的嘴唇比寻常人厚一些,透着点不常见的娇憨。
如果祝无畔此时醒来,怕也会惊讶于和人类时期别无两样的长相。
几乎是屏住呼吸,容渚静静将房门合上。
楼下却传来乓乓的敲门声。
“哥,你在家吗?”
“哥,你说话啊,到底在不在?”
容渚脸上的表情僵掉。
会这么叫他的人只有一个——宫谯那个舌头比谁都长的弟弟。
不放心地看了眼祝无畔房间的方向,人鱼绷直的脊背放松了一些。
但他显然忽略掉宫浩启除了一张大喇叭似的碎嘴,还有一个嗅觉灵敏到远胜于大部分海洋捕猎者的鼻子。
鼻翼抽动张合,门外年轻的人鱼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喊, “哥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不对啊,怎么还有其他人的味道?我姐不是说你只养了一只海獭吗?”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给我开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
于是,披头散发地推开门出来的青年一抬眼,对上的就是容渚那副被当场捉奸的表情。
祝无畔:???
楼下的拍门声更加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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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丝来晚啦,今天的容渚有点开窍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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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无畔离得太近,容渚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敲门声络绎不绝,他用眼神示意对方在二楼保持不动,自己掐着眉心来到门前。
开门声响起,人鱼只留了道缝。
颇为不耐烦的目光从门缝里扫出来,宫浩启还准备敲门的手停滞在半空。
不知道为什生出种错觉,他觉得容渚在用眼神让自己快滚。
好在屋内人鱼好像被他手里的行李箱吸引,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悦, “你这是做什么?”
“哥!亲哥!收留我一下吧,被家里逼着相亲,冻结了我所有账号,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容渚用一种你相亲关我什么事的冷漠眼神看他。
下一秒做势要关门,被宫浩启用尾巴卡住。
人鱼撩起眼皮, “第一我没有亲弟弟,第二去找你姐。”
就差没把别烦我写在脸上。
谁料宫浩启这次像是真的被逼到绝路,在对方眼皮底下直接一屁股坐下,行李箱一横——
不走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容渚。
“砰——”大门毫不留情被关上,门外的年轻人鱼被彻底无视。
这套拒绝的动作一整个行云流水,祝无畔抿了抿嘴,脸上的一点情绪很快被捕捉。
“你觉得他可怜?”
祝无畔心里做出肯定的回答,面上却摇头。
容渚没有点破他,把人往洗手间里带。
照镜子的人再是做好心理准备,也被张和自己人类时期一模一样的脸震惊到,不同的是瞳孔还是呈现琥珀色,白色的头发也更长了些。
同样盯着镜子看的还有容渚。
祝无畔从镜子里对上他目光时不自觉心里一紧,觉得浴室的顶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刺眼,而自己也像是被铺平展开暴露在灯光下,从此没了秘密。
哪怕对方早有预判,祝无畔仍是支支吾吾不知道从哪头开始编。
短暂的沉默之后,楼下的敲门声再次哐哐响起。
琥珀色的眸子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
“你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我家?”容渚单方面掐掉他的念头。
祝无畔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就是个黑户,顿时怀念起做海獭的好,至少能以精神抚慰兽的身份示人。
思考得过于认真,不经意之间把全部想法说了出来。
念叨多了,突然福至心灵。
祝无畔看向人鱼的眼光古怪又谄媚, “在我还是海獭的时候是专业的精神抚慰兽,现在变成人了你说能不能暂且先充当一下精神抚慰师?”
容渚:……
眼前这人对于专业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对方立刻补充, “还是说没有这种叫法?那精神治疗师?心理治疗师?”
祝无畔列举得越多,容渚太阳穴突突跳得就越快。
他品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出言打断,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祝无畔立刻就乖顺地等他开口。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正常?”
容渚看见青年有一瞬的呆滞,用手指了下自己的头,艰难地再做解释, “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我这里有病?”
祝无畔哑然:你心里没数?
他没想到容渚对自己竟然没有清晰的认知。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发作的时候忽冷忽热,阴晴不定顺带有系统认定的隐藏危险评估等级罢了。
吐槽归吐槽,祝无畔认怂,只敢摇头。
容渚:……
“你最好心口如意。”
祝无畔跟着长舒一口气。
宫浩启手都快敲断了,终于盼来第二次开门。
待看清楚他哥身边还杵着个人的时候,倒吸一口气,目光里欣赏和探究参半。
人鱼下意识拦住宫浩启的视线,一脸戒备。
“哥,这是谁?”
刚刚已经见识过这人的倔强性子,祝无畔主动从容渚身后探出个脑袋,简答做了个自我介绍,和之前协商好的一样以容渚的疗愈师身份自居。
但具体是哪方面的疗愈,没做过多赘述。
年轻人鱼露出一副略微失望的表情,驾轻熟路地拖着行李箱闯进客厅,还没落座就被撒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吸引了视线。
祝无畔急忙解释, “这是我昨天晚上不小心打碎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居然还留宿么?
宫浩启开始重新打量这条银尾长发的人鱼,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都收敛了些,顺带扫了眼沉默不言的容渚。
迅速捕捉到他轻蹙一下了的眉头。
结合之前的谣言,年轻人鱼一寻思,先是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故作淡定地整理好思绪,在心中兀自下了定论:
结论一:花瓶一定是他哥打碎的,且不愿意让人知道。
结论二:这个疗愈师职业操守不一般,愿意替客户背锅。
结论三:他哥精神状态确实不佳,需要疗愈师留宿治疗。
下一秒,祝无畔莫名收获一个来自宫浩启的钦佩眼神。
真挚又诚恳。
祝无畔:???
容渚:……
他的脸色难看了些,眉心皱得更紧,看着两双眼睛里透着的同一种清澈见底的愚蠢,竟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觉悟。
垂下眼,容渚有意把话题往别处引, “吃了吗?没吃就一起点外卖。”
祝无畔正准备说好,只见屁股刚刚沾到沙发的年轻人鱼一下子弹起,袖子正被他熟练地挽起,瞬间就起了范儿,满脸自信地走进厨房。
待桌上被摆满丰盛菜肴的时候,祝无畔才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做饭要命,宫浩启做饭好吃得要命。
对方看着虽然和自己一般大,顶着张吊儿郎当的娃娃脸做饭的手艺堪称一绝。
在饭桌上才得知宫浩启由于天声嗅觉灵敏,连带味觉也格外挑剔,外卖那种东西压根儿入不了人家的眼。
说说笑笑间,祝无畔和这位少年神厨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容渚不知怎地,突然放下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
青年们很快闭上嘴巴。
但人鱼自己的通讯螺震了震,容渚低头看上一眼就拧紧了眉头,他盘子里的食物并没有动太多,突然告知二人自己临时有事需要外出。
祝无畔好奇地看了眼准备出门的身影,自他住进来貌似没有见过容渚独自离开过别墅。
更别提像今天这样神色匆忙。
反观宫浩启,进食的速度一刻也没有落下,只等关门的声音一落又开始叽叽喳喳拉着祝无畔聊个不停。
“和我说说呗,你这个疗愈师是不是主攻精神方面?”
容渚走了,宫浩启的胆子也就大起来。
祝无畔呆了一下,不管对方猜到了什么他都不打算回答。
因为心虚。
见人面露难色,宫浩启心中然,一定是签了什么保密协议,满脸熟稔道, “那以你的高见,能不能给我支支招,看怎样才能让家里不催婚啊?”
对着张一张显嫩的娃娃脸,祝无畔心想容渚他都还老光棍一条都不急,你看着比他还小上不少,哪来的必要相亲?
问者眼神真切,他又不能演得太假,只能试探性地和宫浩启聊几句。
“这种事急不来的。”祝无畔故作淡定。
“嗯嗯。”对方点头附和之后,煞有其事, “我妈常说我家两件大事,一件是她结婚一件是我结婚。”
祝无畔汗颜, “怎么说?”
“哦,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和我姐虽然都姓宫,但我妈带着我俩早就脱离了宫家。”
祝无畔心道,原来是离异家庭。
突然又回过味来, “那怎么就你妈和你两个人的结婚是大事?”
“主打一个她有的你也有?那你姐呢?”
“哦,我姐她总拉着我哥做借口,说哪天容渚脱单了她自己才能放心成家,”说到这里,年轻人鱼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说我哥分尾有没有成功,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对谁谁动心过,所以我妈也就死心了。”
祝无畔然,得了你家就你一根独苗。
又生出些难以置信,不说别的,容渚样貌哪怕在人鱼里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要说他感情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自己是断然不信的。
对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 “不信是吧?虽然我哥他从小就优秀得有目共睹,但不知道是不是时候没到,还真没见过谁能入得了他的眼。”
宫浩启眼里的戏谑是真,但敬佩和赞赏更真。
祝无畔难以想象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容渚和他形容的那副天之骄子是不是一个人……
两人东拉西扯着就从饭桌聊到了沙发,从中午聊到晚上。
宫浩启不愧是喇叭成精,一张开嘴就叭叭个没完,祝无畔哪怕再多关于容渚过往的好奇也有些怠倦。
他不自觉掏出那颗宝贝小圆石头,顺带抓了把花蛤,敲敲砸砸取出些鲜美弹牙的蛤蜊肉后,边吮边示意对方继续。
话说到一半,宫浩启挑了下眉,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停下手头动作,祝无畔没听清, “什么?”
“你刚刚敲花蛤的动作特别像海獭?”
祝无畔瞬间瞪大了双眼。
年轻人鱼牵牵嘴角, “紧张什么,我开个玩笑。”
祝无畔:……
才过了片刻,宫浩启又问, “对了我哥不是养了只海獭,怎么进门就没有见过?”
祝无畔:……
因为它就坐在你面前。
他正准备思考编个怎样的借口,却因为分神不小心被花蛤壳划伤了舌头。
被疼的嗖地一下从沙发上蹿起,祝无畔吐出来的口水里都混着血丝,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扯动脆弱的神经。
不得不仰头将舌头伸出来,让宫浩启帮他看看伤口究竟深不深。
这副场景落在刚刚开门而入的容渚眼里就变成了一人嘴巴张大,另一人捏住他的下巴作势要吻……
喑哑的嗓音混着凛冽的寒意骤然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
嘿嘿助攻出现
PS:小宫对容渚是单纯的仰慕,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切开有点黑捏
祝无畔(冷漠脸):感情只有我是白切白是吧?
容渚(嘚瑟):我就不一样了,我切开是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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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就迎上全身紧绷的容渚,一副盛怒的样子,脸都青了。
“别让我再问一次,你们在干什么?”
祝无畔这才下意识和宫浩启拉开距离,他全然不解人鱼的愤怒,忍痛解释起前因后果,因为舌尖受伤的原因他说话很轻很慢,等说完最后一个字容渚的脸色才稍微有所好转。
存在感降低的宫浩启揣着手望向二人,目光里全是惊讶和探究,还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
他打探的视线越来越明目张胆,怎料他哥一记眼刀睨来。
“有时间愣着不知道去做饭?”
娃娃脸人鱼怂了怂肩,吊儿郎当转身向厨房,尾巴游动的速度却极慢。
他的耳鳍保持竖立,像是随时要捕捉点什么风吹草动。
身后祝无畔见容渚面色稍霁又板着张脸,正觉奇怪,下一秒就被人鱼牵着上了楼,临了还听他冲楼下嘱咐了一句, “晚饭记得做清淡一点。”
不自觉地,祝无畔因为心虚轻咳了两声。
人鱼却将他带到洗手间, “嘴巴张开。”
祝无畔乖乖听话,为了让对方看清些甚至主动伸出了舌头。
灵巧的一片微微颤动着,红润的舌尖上一道浅浅划痕,渗着点鲜红的血丝又混着亮晶晶的口水,即脆弱又勾人。
容渚呼吸逐渐深沉,眼底有墨色翻涌。
捏着青年的手指开始不住地轻颤,脸却顺势凑过去像是要一探究竟。
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热烈气息,祝无畔不由自主地全身战栗,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觉得人鱼仅凭眼神就能把自己一口吞噬掉。
很快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祝无畔一闪而过的惊诧撞进人鱼的眼底,容渚的眼神瞬间错开,他骤地后退半步,轻捏眉心后再次睁眼,神色又是一片镇静清明。
想到了什么,人鱼开口打破寂静, “疼吗?一会儿就好了。”
前言不搭后语,又不像在说笑。
祝无畔抽了抽嘴角。
不可能的,他以前也不小心咬伤过口腔,伤口直接扩散成溃疡,喝水说话都疼得要命。
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收回舌头后预料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祝无畔好奇地照了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原本的伤口比一开始淡了一些。
转瞬又从镜子里看到人鱼绷紧的下颌线,那是种不大自然的表情。
等容渚离开之后,祝无畔总算后知后觉, “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刚刚容渚帮我检查伤口的时候像是要一口把我吞了?”
系统看破不说破:……
感受到熟悉的电波,祝无畔有点惊讶, “今天这么闲?”
被说中的负一点点头, 【参加完考试了,在等成绩。】
祝无畔然,又探出舌尖换了个角度照镜子, “我怎么感觉伤口又变小了?不会吧,年纪轻轻就老花?”
负一心道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你小子神经粗得没救了。
念在刚刚看了场好戏,系统仗着心情不错并没有打击宿主, 【叮——恭喜您发现金手指一枚。】
青年眨巴着眼睛:???
什么情况,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就强调没有金手指吗?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质疑负一作为系统的专业水平。
【咳,此一时彼一时,宿主刚刚穿越的时候的确是没有这项超常的治愈能力的,至于获取的动机恕我暂时不能告知。】
祝无畔目光闪了闪,他想起刚刚人鱼的安慰,咬了咬下唇,问, “容渚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但他没有理由啊。”
负一叹了口气,看着一脸认真的青年不忍心点破他平日里破绽百出。
只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等不到答案的祝无畔准备再向系统确认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楼下传来宫浩启穿透力惊人的呼唤声。
“大功告成,吃饭啦——”
简单别过系统,祝无畔在桌旁坐好,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让人家准备晚饭的容渚迟迟没有下楼。
“我哥说他晚上有事要处理,我们两个先吃。”
宫浩启说完就动了筷子,一边帮对方布菜一边自卖自夸, “要不是我哥面子大,本天才可是很少下厨的。”
眉飞色舞的样子让祝无畔觉得自己沾了光。
他中午就见识过年轻人鱼的手艺,刚吞了口清蒸海鳗就被差点被鲜掉眉毛。
宫浩启看他行云流水的吃法,某个念头闪过,又换上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舌头还好吗?”
祝无畔一愣,下意识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他额角的细汗没有藏好被对方尽收眼底。
年轻人鱼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你和我哥关系是不是很好呀?”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界定关系好于不好的,祝无畔觉得容渚虽然怪是怪了些对自己还是不错, “嗯,容渚挺好。”
如果不说话只说一半,少给自己些脸色看会更好。
宫浩启放下筷子,托腮看他。
祝无畔被盯得有点自不在,只见对方突然凑近,鼻翼抖了抖活像只嗅住了猎物的狐狸。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我哥的味道?”
祝无畔直接被问住,他从这张娃娃脸上读出些自己吃瓜时才会有的兴奋和激动。
大脑迅速运转之际,又听宫浩启小声嘟囔, “从进门那会儿我就闻到了,不过现在他留在你身上的味道更重了些。”
眼珠子转了转,娃娃脸凑得更近,一双招子雪亮, “说说呗,你们刚刚在楼上做了什么?”
祝无畔:……。
他们还能做什么?
容渚指尖停留在自己下巴的触觉突然浮现,他抹了把脸,想要开口解释,热气不知不觉顺着被触碰过的下巴爬上整张脸颊,慌乱间他视线转向袖口。
突然灵机一动,解释说是衣服的缘故。
随便编造个借口说自己忘记带换洗的衣服,容渚就顺手借了一件。
殊不知容渚的洁癖远近闻名,自己的一番自作聪明的辩解在宫浩启那里只会适得其反——越描越黑。
祝无畔的脸烫得发红,娃娃脸眯了眯眼。
正准备再凑近些,从楼上再次传来人鱼不悦的声音。
容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眉毛皱成川字,眼神凌厉得像是要刀人。
“宫浩启,饭吃够了就闭嘴——”
“另外我这里没有别的客房,尽快给宫谯打电话接你回家。”
逐客令已下达。
话虽是冲着宫浩启说的,容渚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祝无畔还有些泛红的脸,感受到对方目光的白发青年没来由地愣了愣,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祝无畔却壮起了胆子,
“我隔壁房间还有一间空着,要不就让他住下吧。”
一开口就喜提两道目光,一道诧异,另一道则深谙无比。
后者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又生生忍住,连个招呼都不打又啪地关上房门,像是生气了。
祝无畔和宫浩启交换个眼神:他又怎么了?
宫浩启朝他眨了下右边的眼睛,做了个意味深长的wink。
意思是,你猜?
祝无畔:……
他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帮这个人说话。
吃过饭后宫浩启拖着自己的箱子上楼,自觉地收拾起来,大有一种要在此常住的架势。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惹得人鱼不高兴的祝无畔,开始为自己这张脆弱的长期饭票担忧,鼓足勇气之后还是来到了书房门前。
接连敲了好几下,容渚并没有理他。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儿,随后消失。
手里报告都拿反了的容渚:……
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听见敲门声。
还有青年干净清爽的声线, “晚饭还是要吃的,我下去帮你热了一点。”
人鱼的眉头舒展得太快,等他自己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上前开了门。
强行压住嘴角,容渚示意祝无畔把餐盘放到书桌上。
青年照做。
目光从桌面移开时扫到摊开的纸张上报告了一起关于暗河流域最近发生的人鱼失踪案。
神经一下子被触动,祝无畔俯下身想看得更仔细些,视线却被人鱼的手掌遮住。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容渚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祝无畔失落地“哦”一声,等到对方开始慢慢享用起晚饭后才自觉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