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仅凭惨叫就觉得声音似曾听过,原来受难的是个‘老朋友’。
赶到的容渚目光从祝无畔身上转移到灯牌上,也是一愣,不等祝无畔反应过来一把捏住对方的手腕就要离开。
“疼疼疼——我不过就是好奇去看一眼嘛,把我手腕捏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鱼淡声提醒, “没什么好看的。”
祝无畔咳了咳, “容泊他当然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单纯……”
“别告诉我你只是说单纯好奇人鱼的身体构造?”联想到对方还是海獭时候就不知收敛的目光,祝无畔闷声冷哼。
祝无畔惊了一下:容渚怎么知道的?
只见说话者用一种‘你脑子沟壑里想的那些事我还不知道’的眼神直勾勾望着他。
祝无畔:靠!我单纯还有错了?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容渚毫不犹豫地点头。
祝无畔:…。。
面对死脑筋的鱼,他深知自己百口莫辩,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胆子却大了不少, “别和我说话。”
容渚眼皮一颤。
祝无畔学他声音淡淡, “我不想和思想复杂的鱼有任何沟通。”
容。思想复杂的鱼。渚:……
看着对方兀自走在前面的决绝背影,人鱼无奈地掐了一下眉心,快步跟上后再没有追究。
走廊另一边,提前结束问诊的容泊原准备唤来下属,开口却发现嗓子算是废了一半。
左右张望的时候捕捉到一两个熟悉的背影,他揉了揉眼睛。
会不会刚刚起猛了,眼花?
“什么事?”已经回家饱餐过的祝无畔早就泄了气,见人鱼过来时却还要故作冷淡地开口。
看容渚一副淡定里透着无奈,无奈里带着隐忍的神情,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转瞬,祝无畔就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震惊了!觉得自己肯定是白天和无良医生相处得太久,连带想法也有些疯疯癫癫。
但他确实也不敢想象以容渚的狗脾气要是有朝一日成了家,被祸害的那家姑娘还不天天在冰火两重天之间煎熬。
想想看自己的现状也差不多。
祝无畔:……
打住,自己好歹混迹在娱乐圈里都宁折不弯,如假包换直男一枚。这个想法很危险。
站在对面的人鱼见青年眼珠子一直在转,猜到对方又在胡思乱想,干脆直接地伸手, “拿去。”
落在祝无畔手心的是一枚通讯螺。
和容渚的那个几乎像是一窝里生的,只是颜色不同,一个柳青,一个…。。桃红。
“能不能换个色?”刚说什么来着,他毕竟是个直男。
人鱼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简单介绍了通讯螺的各种功能,听上去和人类社会的智能手机几乎没差,只是海底世界的精神娱乐方式简单,通讯螺摒弃了花里胡哨的游戏和追剧功能,只保留了基础的拍照,通话,聊天和视频。
“懂了,海底老年机。”
人鱼保持不动, “以防万一,里面我已经帮你提前导入了几个号码,都是你认识的人。”
祝无畔一愣,这个操作却是自己没想到的。
他面上的错愕还没消失,头顶传来熟悉的冷漠腔调,
“没什么事最好不要联系他们。”
尤其是宫浩启那个小崽子。
这一次祝无畔难得乖巧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多问一句为什么。
见他如获至宝地抱起通讯螺一阵研究,容渚便起身上了楼。
书房关门声一响,下一刻祝无畔躺倒在沙发上,动动手指就在宫浩启发来的好友请求上点了通过。
家有悍姐: 【好久不见我哥可算是给你买通讯螺了!】
此用户暂未注册昵称: 【。】
家有悍姐: 【不会改昵称吗?头像也没换?叫一声哥哥,我来教你哦】
祝无畔:…。。
不一会儿,宫浩启的通讯螺震动了一下。
别烦你哥: 【不用。】
头像是新鲜出炉的四十五度角自拍一枚,偏光加仰角,显然,头像的主人对于如何放大自己五官的优势娴熟得堪称一绝。
宫浩启暂停打字的动作,企图学习一下构图,震动再次响起。
别烦你哥: 【回家了?相亲相得怎么样?】
家有焊姐: 【……】
家有焊姐: 【说起这个你那天喝多了我哥来抓人的时候那脸黑的,都比得上乌鱼吐得墨汁,嘿嘿,你是怎么渡过难关的?说说呗?】
别烦你哥: 【……】
聊天外的两人看着并列的两排点点点,像是隔着通讯螺都能想象到对方吃瘪的样子,继续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幼稚方式继续掰扯。
不过一个下午,显示框里象征聊天热度的小标识就从无到有,冒出一颗灰扑扑的小爱心。
别烦你哥: 【截图:这是什么玩意儿?】
家有焊姐: 【这是我们情感升温的见证。】
别烦你哥: 【……哦。】
家有焊姐: 【不如我们直接视频吧,这样不需要多少个小时小爱心就可以变成粉色哦】
下一秒, 【家有焊姐请求和您发起视频通话,是否接受?】
祝无畔老人坐地铁脸,直接点了拒绝。
家有焊姐: 【愤怒河豚表情包X1】
家有焊姐: 【愤怒河豚表情包X2】
家有焊姐: 【愤怒河豚表情包X99】
“人呢?正准备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怎么好的不学直接学会玩失踪?”宫浩启抱着通讯螺直拧眉。
另一边,拒绝掉视频请求的青年无意间点到旁边的界面;
【是否接受为您匹配可能认识的好友?】
祝无畔瞬间明白宫浩启是怎么第一时间添加到自己的,他思考了一瞬,手指轻点选择了【是】。
眼睛死死盯着显示框。
很快,出现两三个五颜六色的头像。
视线快速下移,落到一个与之前几个反差极强的诡异黑白头像上——像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未接生物,远看像烧半焦的大饼上撒了两粒芝麻,近看……
近看时祝无畔差点骂出声。
靠!!要不是大饼脸两只爪子上捧的小圆石头就挂在自己脖子上,给他个八倍镜都认不出来照片里的诡异生物是他自己!
——海獭版。
几乎一瞬间,祝无畔收回手指,改变了主动添加对方好友的决定。
怎知屏幕闪了闪, ‘大饼脸’在屏幕上瞬间放大。
叮地一声之后, 【不喜门铃,外卖放门口请求加您好友是否通过?】
祝无畔:…。。
犹豫之际,楼上传来响动。
人鱼同样一脸费解地俯视他,握着通讯螺那只手挥了两下。
“怎么不接受?”
————————
容渚:桃红配柳绿。
祝无畔:哦……你大爷。
宫浩启:懂了,你不应该叫’别烦你哥‘应该叫’别烦你俩‘。
祝无畔:哦…。。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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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鱼昵称这件事,直到正主出现祝无畔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别人是反差萌,容渚的喜恶分明简直让人望而却步。
搓了把脸,祝无畔在人鱼的略为不满的注目中dj了【通过】选项。
然而容渚的视线一时间并没有从青年脸上离开,他想起来什么,嘱咐道, “不早了,洗漱完就快点休息。”
明明半个字没有提到通讯螺,祝无畔却觉得对方半信半疑的目光像极了睡前提醒孩子不要沉迷手机的老母亲。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祝无畔顿了顿。
身体却诚实地放下通讯螺,转身走进浴室。
等浴室的水流声结束,人类起身回到侧卧的时候人鱼才气故作定神闲地重新回到书房。
坐下的一瞬间,修长的手指微动。
将那张广角自拍放大了又缩小,凑近看了之后又将脖颈后仰,一脸七分探究三分凝重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破解什么世纪难题。
最后长按数秒,选择保存。
数墙之隔的人类并不知道自己的自拍被一而再再二三地细审视过,伸手戳了戳水母灯,调节成柔和的睡眠光。
通讯螺被放在远离床头的位置——倒不是有多听人鱼的话,今天在医院里折腾了太久,祝无畔只想好好会周公。
困意将至,周公刚刚向青年张开怀抱却被一阵类似青蛙打嗝的声响吓跑。
看着【不喜门铃,外卖放门口请求和您发起视频通话,是否接受?】的提示语,青年心情十分复杂。
祝无畔揉了揉眼睛:说好的放下通讯螺,早点睡觉呢?
容渚你特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半夜响起的青蛙打嗝声属实不算太美妙,原本还抱着一丝善意选择相信对方只是误触了视频功能的青年揉了揉发胀的耳朵……
随后肯定以及确信:对方就是故意的!
有什么事当面说不清?非要在同一幢房子里打视频,吃饱了撑的不是?
站在书房门口,容渚将侧卧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看在眼里。
他撩了下眼皮,思绪在人类究竟有没有睡着之间游离,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祝无畔接通视频自己就以突击检查的名义圆过去,如果对方已然入睡……就选个合适的时机挂断。
许久过去,人鱼的手指仍然停滞在通讯螺显示屏上方,像是随时可以挂断,却又犹豫不决——他舍不得。
眼见屏幕就要灰掉,他墨色的眼睛也随之黯淡。
下一秒,通讯螺发出光亮,祝无畔以一个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角度——45度侧脸俯拍出现在屏幕上。
容渚怔了怔,在对方因为睡眠灯光更显柔和乖巧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说好事先准备的说辞。
祝无畔:……
得知人鱼只是来监督自己睡觉时祝无畔也生出些哭笑不得,虽然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坐在床上调试了半天才凹出一个满意的造型。
也许我也被传染得有病了吧!
祝无畔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他才不想陪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原本想截断视频的手指却停住了,
——通讯螺对面的人鱼显然缺乏视频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整张脸已经完全出画,镜头里只剩下一枚轮廓清美的喉结,还有脖颈两侧隐隐绰绰张合的腮缝。
祝无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
靠,不就是喉结吗?有什么好看的!
他有的我自己也有。
仍不能收回视线的某人:……
我肯定也被传染了疯病!
再次在心中骂了一句,祝无畔将通讯螺放在水母灯下,果断躺倒摊平成一张饼。
容渚也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入睡。
诡异是的,通讯螺上投射出莹莹灯光。
谁都没有把视频挂断。
直到青年那边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容渚才睁开眼睛,附身满意地看了眼通讯螺后才勾着嘴角入睡……
一夜好眠之后祝无畔看到床边近乎奄奄一息的通讯螺。
思绪回笼,他红着脸掐断视频。
怀疑自己和容渚昨晚是不是幼稚鬼上身,就这么连线了整整一个晚上?
稍微得到一丝喘息的通讯螺偷偷亮了下屏幕,像是在表达对于自己超高负荷工作的不满。
借着屏幕起死回生的一亮,祝无畔看到个不得了的东西!
——【恭喜别烦我哥和不喜门铃,外卖放门口成功点亮一颗小红心,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祝无畔:……
对比自己和宫浩启那枚灰扑扑的小爱心,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视频连线,容渚他就是故意的!
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才回光返照一秒的通讯螺再次发出孱弱的震动。
靠!这条大尾巴鱼不会幼稚到还要互相说早安吧。
低头一看,发起视频请求的人变成了【家有悍姐】。
青年略微失意地接通,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嘿,我说好歹一起同过桌,怎么大早上脾气这么冲。”人类脸上失落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掩饰,宫浩启眯着眼半开起玩笑。
“谁和你同过桌?”祝无畔心想自己在这个海底世界连学都没上过。
宫浩启朗声一笑, “嘿嘿,同一张饭桌也算是同桌啦。”
祝无畔:…。。
这次他几乎是强忍住挂视频的冲动。
对方像是意会,挑着眉不嫌事大地转移话题, “别烦你哥,没看出来呀,昨天晚上和谁视频呢?我起视频请求一直到大半夜都显示对方尚在视频中。”
祝无畔愣住。
很快反应过来, “你自己不都说了吗,别烦你哥,一边儿玩儿去。”
宫浩启:…。。
他似懂非懂地转动眼珠,抛出憋了一晚上的正题, “不要这么暴躁嘛,我这次找你是有正事,搞钱的那种。”
祝无畔万万没想到自己含了金汤匙小半辈子,还有谈钱色变的一天, “谯姐又有活儿找我?”
“更好的消息,我姐一个导演朋友说是一眼成了你的颜粉,邀请你去他执导的短剧剧组试戏。”
祝无畔:??
祝无畔:!!
没等他彻底把这个迟了一晚的消息琢磨明白,宫浩启撂下最后一句, “地址发给你了,下午得陪着我姐应付我家太后去估计没办法陪你了,话已带到要不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看你自己咯。”
“稍等一下,能不能简单说一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祝无畔自知也就在拍照方面有点天赋,演戏这种事他上辈子也带资进过组,被群嘲花瓶,做作后就再也没敢涉足过。
隔着视频,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强烈压下嘴角,像是正等着他这句话。
“角色方面你得亲自和郑导聊,”宫浩启摸了摸鼻子, “据我所知,虽然戏份不多但绝对出彩……”
看青年满脸狐疑,宫浩启不再卖关子, “据说是男主的绝对劲敌,体弱多病每吐一次血都能让女主心疼半天那种。”
“懂了,体弱绿茶。”祝无畔下意识总结。
宫浩启:……
对方用词之精辟,他也是没有料到,身后传来鳐车的声音只能匆匆和青年道别。
等祝无畔找到容渚的时候,对方一脸淡定,仿佛昨晚拨通视频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本人。
现在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祝无畔主动开口将宫浩启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自从上次醉酒之后,他总算长了个心眼,知道凡事让容渚然自己才能幸免于难修得个善始善终。
反正对方不是点头就是摇头,祝无畔心里想了若干种说服容渚的借口只待对方开口拒绝就贴脸开大。
谁料人鱼坐在沙发上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只是淡淡说了声, “知道了。”
祝无畔瞪大眼睛,用一种‘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的目光投向对方。
“怎么?你希望我反对你出去试镜?”容渚睨了他一眼,见青年明显呆愣了一瞬,又将眼皮垂下, “这次,我送你上路。”
这句话落进祝无畔耳边莫过于容渚要送他上天。
诚惶诚恐!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我……我自己可以。”
容渚反问, “你认识路吗?”
对方摇头。
容渚又问, “你有鳐车?”
对方依然摇头。
“那你是准备凭借意念把自己隔空传送过去吗?”容渚最后瞧了他一眼,像是一锤定音,事已既定。
祝无畔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傻站在客厅目送对方上楼。
之前两次进棚,一次宫谯亲自来接,另一次宫浩启偷带着自己出门,虽然两次容渚都没有同行但他隐约有种预知:人鱼并不怎么喜欢接触外人,特别是某些特定的公众场合。
好比镜头和媒体。
是身为容家人,下意识的风险管控吗?
这次又是为什么主动陪自己去试戏?
想了半天,没有半点头绪,祝无畔只能上楼拾倒自己,毕竟时间紧迫,机会它不等人……
两小时后,位于某郊区的影视棚外,一驾星空灰的鳐车刚刚停稳。
就有八卦的人鱼指着窗外惊呼, “靠!颜色再低调也是限量版!哪个投资商爸爸亲临现场?”
“不对啊,只听说下午有个试戏的新人。”
话音刚落,两者四目相对,万分默契地交换心思:
原来如此,这新人有靠山,只怕是不好惹!
————————
大尾巴鱼:我老婆睡觉的呼吸声都好好听。
祝小畔: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都分房睡开视频?
大尾巴鱼:……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划破车里沉寂。
祝无畔还没来得及道谢,人鱼就已经操作鳐车替他把车门打开,一副一秒也不想在此地多呆的样子。
祝无畔:…。。
青年正准备滑出车门,又被人鱼叫住,侧头用下颌指向后座, “东西别忘了带。”
祝无畔这才将笑容重新挂回嘴角。
“还有……”容渚将对方嘴角的弧度尽收眼底,声音顿了顿,也放软, “等你这边结束了我再来接你。”
人鱼的说罢就不自然地转过头,祝无畔隔着车窗都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根。
嗡地一下,祝无畔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开始发热。
等他完全冷静下来后鳐车早消失了个没影儿。
祝无畔:……
学雷锋呢,做完好事就逮不到人。
转身进门时,青年觉得自己连游动的姿势都有些别扭,毕竟这是他来到海底世界第一次单独行动,说不紧张那当着容渚的面嘴硬。
路过的人鱼无一不青春时尚,只是他们不是在窃窃私语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打量这个从限量版豪华鳐车上下来的白发青年。
好在听宫浩启的描述这个未曾谋面的郑导对自己印象不错,不然的话在演戏方面完全是门外汉的祝无畔绝对不敢肖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有无需带资的出镜机会。
大概是上天怜惜自己前脚变成海獭后脚又变成海洋公敌不容易,终于舍得发发慈悲了吧!
见到郑导的一刻,祝无畔却觉得老天爷还是残忍的。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郑导开口即是扑面的窒息感, “硬照拍得不错,学过表演吗?”
非科班选手祝无畔心想,曾经在弹幕上被观众现场指导……算吗?
导演又问, “有没有信心演出叶恣滕那种体弱但深情,爱惨了却心口不一的感觉?”
祝无畔:没信心。
转瞬在心中吐槽起角色的名字,叶子疼?
他现在是脑瓜子打架——嗡嗡疼!
青年躲闪的神情落在对方眼里,看破不说破,导演大手一挥唤来一旁的卢晴, “来,你过来先替代女主角陪他试试戏。”
祝无畔完没还全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演上了。
卢晴搭戏的片段是女主白依依被继母赶出家门后身心俱疲的片段,剧本里她和男配就是在这个人生的低谷相遇,从此开始在彼此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作为本剧的女配,卢晴第一眼看到祝无畔时就知道这条人鱼眼神里根本没戏,却无奈导演挑中他一副姣好的皮相,心里泛酸演得更是用尽全力。
于是,视频显像仪里拍摄出来的画面如下:
卢晴扶额走来;
祝无畔无动于衷。
卢晴泪如雨下;
祝无畔纹丝不动。
工作人员连忙使眼色, “郑导,这——”分明就是接不住戏啊!
对方却抬手打住, “等等再说。”
工作人员:……
得了导演眼神示意的卢晴咬咬牙再接再厉,索性直接抱紧全身蹲在地上,颤抖的肩背烘托出女主此时的绝望与无助。
紧绷着全身站了半天的祝无畔心里也飘过无尽的绝望与无助。
至少这一时刻,镜头里的二人达到了同频。
郑导眯着眼凑近画面捕捉器, “有那么点意思了。”
工作人员:???
只见画面中的年轻人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脸色也变得略有些苍白……
全然是因为紧张。
工作人员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样真实的细节,和叶恣滕病弱的人设完全匹配,难道……自己之前真的看走眼了?
卢晴躬身蹲了半天尾巴都要麻了,搭戏的人仍是一动不动,导演那边也没有动静,一副把喊卡忘了个干干净净的样子。
就在她快要保持不住重心的时候, ‘叶恣滕’开口了。
“你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喝点热水?”
怎料上一刻还在尽心尽力表演的卢晴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扭头看他。
祝无畔面色不改心里却发懵: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反观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竟无一不目瞪口呆,像是刚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说了人么不得了的话。
不等其他人再变换神色,导演直接掀开眼皮喊了声“卡——”
伴随着这一声卡的除了卢晴一脸解脱,祝无畔直接心凉了半截。
他已经不敢去看郑导的脸色,心想这次一定玩儿完。
安静的片场瞬间沸腾了起来,周遭人鱼的议论声纷纷钻进青年耳朵里。
“笑死,他有没有常识啊,人鱼会主动随着环境温度调节自身体温,本来就疼痛难忍怎么能让人喝热水呢?”
“就是就是,这个新人看着挺机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祝无畔:……
他原以为自己打出了张保险牌,未料是在作死。
绝望之际却听沉默许久的邓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年轻人不错,很有想法。”
嘈杂的片场再次安静,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最不解是的卢晴两条细长的眉毛都拧成了倒八字。
祝无畔搓了把脸,没听错吧,导演语气竟然比之前好上几分。
此时,他从对方眼底看到有戏,一时竟被莫名其妙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谁知郑导下一句发言彻底离了大谱。
“无畔这孩子悟性高,对叶恣滕这个角色吃得透,显然是在短时间里面下了功夫的。”
祝无畔快找不着北了:有么?
其他人鱼也都是一脸装外之外的表情。
对于寻常人不能明白祝无畔良苦用心这件事,郑导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又止不住心情大好地解释, “按照常理来说女主难受确实不应该给她热水,但是——”
所有人目光灼灼,期盼着对方高见。
“他叶恣滕是普通人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你们你怕不都忘了他除了病弱和深情,最重要的一点是心口不一还工于心计,换言之让对方喝热水一方面能引起女主的注意,另一方面疼痛加热水谁又能说不是一种以毒攻毒呢?”
大手又挥动了一下, “编剧,这段按照他演的改!”
说罢附赠青年一个你的心思我全明白的表情。
祝无畔眼皮跳个没完:……
此时此刻他很想问导演一句,请问您拍戏是靠脑补吗?
连他自己都不能从喝热水这个烂梗里找到这么多解读。
再一转眼,不说围观的众人就连刚刚搭戏是明里暗里都对自己有些不满的卢晴都投过来一丝‘居然小瞧了你’的视线。
祝无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诺大个西海联邦科技高于人类社会,但整个文娱产业却远落后于自己原本社会的究极原因——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突然之间觉得拍戏这份工作自己似乎就可以胜任了。
到最后意料之中,叶恣滕这个亮眼的配角花落祝无畔。
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青年的第一个举动竟然是下意识地给容渚报备。
看着他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又有声音在墙角响起,
“我就说了是有金主嘛,你们不信,第一时间报备情况还真是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
“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他那个通讯螺看到了吧,可不一般!又是个顶配限量款!据说几万窝里面才出得了一个,等长大能用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
“你说他年纪轻轻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啊?”
八卦的人鱼正准备张嘴,却被同伴伸手捂了嘴。
原来是青年已经高高兴兴地完成报备,等来了接他的人鱼。
心思各异的人鱼一扭头,又见那辆眼熟的鳐车,等对方上车后才缓缓开口, “听说前几天郑导参加了宫家的晚宴,祝无畔背后会不会……”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一道凌厉的声音, “小丫头片子背地里说我们宫家什么坏话呢?”
“姐,好不容易对付完老妈你就省省心,别忘了我们今天抽空过来的目的。”
宫谯这才别开眼,刚才嚼舌根的人鱼逮住机会四散而去。
大门外的星空灰鳐车扬长而去,宫浩启眯了眯眼, “我就说看着有些眼熟,姐你说刚刚开走的是不是我哥那一驾?”
宫谯这才取下墨镜, “你的意思是我们前后脚扑了个空,人家已经试完戏走了?还是阿渚亲自来接的?”
“我哥亲自接人?”说到这里宫浩启若有所思地神秘一笑,轻扬的嘴角隐藏一丝狡黠, “你说那人精神治疗师的身份会不会有假?”
皱了皱,宫谯心说我看你这个亲弟弟才是有假,内心却也腾起几分怪异。
宫浩启一张娃娃脸上调皮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随后微眯, “你说他是不是有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精神治疗师,而是我哥金屋里藏的娇啊?”
宫谯:……
“放屁!阿渚和老娘一样断情绝爱很多年,臭小子你眼睛眯什么眯,视力不好就不要瞎指认,要不要去廉周他们医院挂个眼科啊?!!”
————————
么么大家周末快乐
回去的全程,祝无畔只顾着高高兴兴和容渚分享自己在郑导面前的神奇经历,压根没想到自己的捏造的身份已经遭到了质疑。
两篇红润的嘴唇叭叭个不停,人鱼略有些无奈地瞟他一眼奉上句, “恭喜。”
视线停留在青年那颗饱满的唇珠上,容渚顿了一下,回过头不再看他, “预计什么时候进组?”
祝无畔一脸天真, “几天之后吧,说是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