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獭我呀,被人鱼饲养以后—— by冰醉豆花
冰醉豆花  发于:202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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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无畔搓脸卖萌赢得呼声一片,廉子注就硬凹造型收获阵阵掌声。
海獭愤愤然露出肚皮表演仰卧鼓掌,人鱼就在水中用尾巴划出个气泡一头钻进去大变活鱼。
镜头里的场景越来越诡异,宫谯看得眼皮抽抽,终于耷拉下嘴角。
“够了!”
“老娘要拍的不是鱼戏团宣传手册!你们俩都给我正常点!”
聚光灯下的现眼包们被这一嗓子镇住,终于冷静下来。
摄影棚回归平静。
祝无畔不情不愿地一边配合一边感慨,未想自己穿成海獭来到海里还有机会接触到镜头和相机。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特别的缘分呢?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种更熟悉的缘分也在等着他——肉眼难以察觉的暗礁角落,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同时摁下快门并以光速将照片回传到网上。
别墅内,人鱼的脸色在光脑蓝盈盈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漠。
屏幕下方的弹窗里一行加粗大字居心叵测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震惊!当红炸子鸡廉子注挑战禁忌题材,和软萌海洋生物上演父子情深!】
配图是一黑一白两道显眼的身影‘故作深情’的对视。
好不容易收工的祝无畔没来由地打了一连串喷嚏。
耳边传来廉子注不怀好意的声音,“啧,看来是有人鱼在想你。”
祝无畔:……
怎么海底也兴这一套?
数百里之外,容渚将光脑关机,目光深沉地投向窗外。
呵,好一个父子情深。
鱼尾有一搭没一搭拍打在地面,电光火石之间人鱼将嗓音压低,
“你还敢有别的爸爸?”

对于小报消息毫不知情的祝无畔在结束拍摄后忙得乐不思蜀。
凭借超常的镜头表现和软萌无敌的外表,他成功俘获一众人鱼的芳心。
一旁的廉子注都像是短暂地失去了他的明星光环。
面上露着嫌弃的表情,眼睛却黏在被莺莺燕燕环绕的白色毛团子上,怎么也挪不开。
收拾完器材的宫谯让阿璘去接獭上车,等到一个无奈的摇头,她只好隔着人鱼群亲自叫了好几嗓子。
海獭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连耳朵尖尖都没动一下。
宫谯:…。。
她鱼尾带风,叉着腰亲自游到祝无畔跟前,一众吸獭的人鱼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骇到,纷纷退到一米开外。
祝无畔疑惑地抬头。
下一刻只听见宫谯捏起嗓子,阴阳怪气地恐吓,“再不上车,信不信我一会儿就把你给卖掉?”
对于不听话的小东西,她宫谯有的是法子。
但海獭只是静静斜了她一眼,眼皮都懒得掀,拍拍肚皮,扭头朝他温柔乡的方向游去。
什么鬼话,骗三岁小孩都过时了。
宫谯神情明显一滞,连带抽了抽嘴角,眼看小东西扭着身子越游越远。
有个词叫对牛弹琴。
在场所有人都憋着心中的所想,好几条鱼差点在喉间泄出笑声,只有廉子注拧着眉头抿了抿嘴。
欲言又止。
终于,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在众目睽睽下开口,“这海獭怎么卖啊?”
一副但凡宫谯敢出价,他二话不说就能付钱的样子。
众人齐刷刷一愣,只一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狂笑。
只有祝无畔顿住脚步,扭头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大兄弟,你没事吧?
说好的相看两厌呢?
廉子注这才后知后觉,刚才不过是宫谯开了个玩笑,转瞬撞进祝无畔清澈疑惑的视线里,他嘴唇动了动,再没敢出声。
尾巴抹油,嗖地一声像是离弦的箭——飞速躲到幕布后面,整条鱼从里到外都冒着热气儿。
祝无畔:……
顺带嫌弃地皱了皱眉。
直到被宫谯拎着脖子扔进鳐车后座,祝无畔也没能想明白。
廉子注这条鱼中孔雀唱的是哪一出?
回途的路上两条人鱼有一出没一出地聊着今日拍摄成果,提到海獭时一致高度赞扬,虽然这小家伙越到最后越是放飞自我,差点连宫谯都镇不住了。
来的时候祝无畔一路屁颠屁颠地东张西望,活泼又兴奋,宫谯看了一眼后视镜调低了音量。
“睡啦?”
“貌似是。”
鳐车平稳潜行。
“诶!不对啊谯姐——它像是在发抖!”
宫谯仔细一看,果然,海獭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安静得像个毛绒玩具,眉头因为难受皱在一起,浑身颤抖不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是外出拍照给拍出毛病来了?!
阿璘赶紧把海獭托起,用手背试探它额头的温度,声音也有些不稳。
“是有点发烫。”
“它刚刚在摄影棚有没有碰到或者吃到什么有问题的东西?”
“没……没有啊,就……就是和几只海兔子玩了一会。”
但自己明明是盯紧了的,它没有上手去摸,应该不会中毒啊。
阿璘急得头顶冒汗。
眼见即将到达终点,宫谯也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一圈,发小交给她一个全须全尾的小玩意儿,她倒好,临了给人宝贝弄坏了。
也不知道她和容渚几十年的交情够不够赔……
思绪回笼,宫谯竭力压制心中的烦躁,她准备再和阿璘捋一捋前因后果。
依旧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但是……
那个要了鱼命的小东西在气氛最胶着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女一男两条鱼的眼神过于热切,祝无畔回以他们活见鬼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他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稍稍眯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痛难耐,头上烫得不禁叫祝无畔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脑袋里吃火锅。
说来也怪,现在又缓和了不少。
“嘤?” 海獭抹了把脸。
你们这又是在干嘛?
宫谯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又好了?”
“我摸着确实不烫了。”
“那刚才是?”
助理挠了挠头,试探性地开口,“做……做噩梦了?”
“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宫谯点头。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祝无畔:……
什么脑回路。
对对对,我做噩梦,梦到你俩在我脑子里涮火锅。
他忽然又明白过来,两条人鱼是在担心自己。
突然眼睛一酸,轻轻地蹭了一下旁人的衣物,蹭到一半时整个身体骤然呆住——
容渚站在车窗外。
正在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祝无畔赶紧正了身形:……
咳,不知不觉,居然到家了。
他甚至忘记自己进家门的整个过程,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容渚,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对方身后成了条甩不掉的白色小尾巴。
容渚几乎一眼认定海獭在心虚,也不作理睬。
自顾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本杂志挡住脸,一时间看不清楚神情。
刚刚才缓和的头疼似乎又有隐隐发作的架势,祝无畔眼巴巴地看了眼人鱼,继而仰头向往地看向二楼。
他好想去用光脑搜索看看,雄性人鱼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啊。
不然怎么解释这刚进家门就摆谱的臭脸色。
海獭捶了捶胸口,试图给自己舒舒气,突然灵机一动,从囊袋里摸出一把珊瑚糖。
想了想,又揣回去一些,爪子里只剩下一个。
他满易地点了点头,一边给自己鼓气加油一边献宝似地扑腾到人鱼跟前,因为过于心急被人鱼拖地的尾巴绊了一下。
珊瑚糖滚落到地上。
祝无畔:……
难过的呜咽声还卡在嗓子眼里,头顶传来冷漠的问句。
“他给你的?”
容渚终于说话了。
祝无畔试图捡起糖果的爪子一顿,不可思议地扬起脑袋。
你怎么知道?
这些都是宫谯在摄影结束后塞给他的报酬。
未向容渚冷哼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再开口就是彻底的寒意,“不过几个小时,你们感情就这么好了。”
果然和小报上说的一样。
咽了咽口水,祝无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水温突然低了几度,不得不直视人鱼的眼睛,犹豫着点点头。
宫谯对自己的关心不假,说是感情升温……也不算太离谱。
人鱼眼底愈发深沉,祝无畔心道不好。
又实在琢磨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只能将点头改成摇头疯狂想要收回自己的意思。
容渚脸更黑。
祝无畔抓狂:狗东西,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只恨自己现在是只海獭,没办法张嘴说话,不然一定在容渚耳边激情点唱一首live版本的你丫有话直说。
海獭在崩溃边缘徘徊,人鱼却转眼变得风平浪静,他低头先一步拾起地上的珊瑚糖,眸色淡淡。
“廉子注倒是会打算盘,一两颗糖就想骗到手一只抚慰兽?”
“想都别想。”
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
海獭嘴都快合不拢了:你特么说这是谁送的?
廉子注?
祝无畔直接失神一般怔愣在原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然后,他悟了。
容渚八成是从哪里知道了今天的拍摄行程,以为自己背叛他投诚了更年轻更有名的娱乐圈新贵!
祝无畔:你们人鱼都这么忠于脑补的吗?
他嗤笑一声,瞬间有了底气,气势满满地抬起下巴。
容渚不明所以地皱眉,心情复杂地看向这个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的乖张玩意儿。
只见白色海獭又从腋下的囊袋里掏了掏——抓出更大一把珊瑚糖,高高地举过头顶以便让它们从人鱼眼前划过。
然后啪地一声,将糖果大力拍在杂志上。
容渚:……
他感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直到海獭高冷地哼唧一声,顺着对方爪子指引的方向,容渚注意到被糖果压住的杂志内页上,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宫谯是谁?
他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糖的主人是这位。
收回爪子,祝无畔明目张胆地观察容渚接下来的反应,却见他只是木然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表情。
祝无畔:……
下一秒就听人鱼淡漠地表达拒绝,“我不喜欢吃糖。”
却是大手一挥将所有的珊瑚糖统统扫进了手心。
祝无畔心头一愣,又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盒子,从容地将所有糖果装进去,连落在地上的也没有放过。
“你也不准吃。”
人鱼的语气不容置疑。
祝无畔:!!??
他现在想把珊瑚糖都收回还来得及吗?
一场乌龙有惊无险地结束,一鱼一獭再次恢复正常的生活。
只是人鱼的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
而海獭总是气鼓鼓的。
夜晚平静地到来,祝无畔依然拒绝那张梦魇一样的婴儿床,自觉地拖着枕头哼哧哼哧爬进盥洗池卧好。
动作熟练程度叫容渚语塞。
半夜,沉睡中的海獭再次被全身的烧灼感逼出满头大汗,蜷缩成小小一团。
祝无畔终于被彻底痛醒,白天的‘噩梦’再次重演。
他心道不妙:自己难道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又惊又喜。
【恭喜宿主。】
祝无畔没好气,“恭喜我快挂了?”
负一似乎已经对他的说话方式免疫,【恭喜宿主即将有机会变回人形。】
话音刚落,祝无畔瞬间清明,连身上的痛觉都仿佛消散了很多。
终于做个人了!
他满怀期待地追问,“什么时候?难道是现在?”
盥洗池太小,他还得挪个地方。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
祝无畔:……
很好,还是熟悉的配方。
思忖了良久,祝无畔目光闪了闪,他难得态度严肃地开口,“有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帮忙解答。”
负一被他异样的表现惊到。
【我尽量。】
只见盥洗盆里的海獭低头看了自己满身白毛,神情是一反常态的认真,
“那你说说看,化成人形的时候,我身上……”
“——究竟有没有穿衣服?”

这么刁钻的问题,哪怕在系统转正考试附加题里也没有遇到过。
硬着头皮地回答,【按照能量守恒原则,应该、也许、大概…。。不会让宿主您衣不蔽体的……】
祝无畔:……这个答案在他这里只配得零分。
能量守恒是这么用的吗?
学渣如祝无畔也觉察到系统的底气不足,自然是不肯信,自顾揉着脑袋瓜。
多么操蛋的獭生。
好在疼痛再次消除,祝无畔有了更多精力听系统补充其他有用信息,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负一一改先前不靠谱的样子再三强调,
【不知道您发现没有,联邦海域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
【因为陆地和人类是整个人鱼种族的禁忌。】
海獭停止手上的动作,恍然大悟。
这下连白天神神秘秘的潜水员主题的拍摄,以及宫谯那些……骇人听闻的用来描述人类的词汇就都解释得通了!
心脏砰砰直跳,如有鼓锤。
他皱了皱眉,有种自己化形即开启地域模式的预感。
负一的发言再次印证他的猜测,【等化成人形后,最好不要让人鱼发现您的真实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祝无畔:???
“照你这么说,我特么必死无疑啊!”
他孤身一獭在海底无依无靠,勉勉强强才以精神抚慰兽的身份在容渚家里站稳脚跟,现在每天寄鱼篱下看鱼脸色不说,好不容易化个人形反倒变成了人鱼公敌!
不说其他精神力拥有者,单是容渚这个没有分尾成功的都能一尾巴把他拍死在沙地上。
还有没有天理了!
系统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赶在宿主彻底崩溃之前做最后的补充,
【事情其实远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咳咳,本系统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为您化形前期准备了超给力庇佑大礼包一份!】
祝无畔没工夫听他欲扬先抑,用眼神示意系统有屁快放。
负一:……
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祝无畔深吸一口气,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能给活生生气死,“所以这个庇佑大礼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也不清楚?”
系统道,【您猜得没错。】
【另外它的全称是超给力庇佑大礼包,听这个名字相信宿主您内心还是能有充足的安全感的。】
安全感你大爷!
白眼翻了一半,系统又没了动静。
来去无常是吧?祝无畔心里突然就有了研究系统有没有投诉程序的冲动。
负一冷不丁冒出来,弱弱地问,【请问宿主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祝无畔:……
就算有,你也多半一问三不知,他一心软摆了摆手,放负一回去备考。
联想到种种,今夜终是难以好眠。
次日一早,容渚在早餐桌上接到宫谯的来电。
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打开通讯螺,他故意调整座位和听筒拉开了距离。
果然,女性人鱼的声音一接通像是机关枪一样叭叭个不停。
核心话题是昨天车上的事情让宫谯实在放心不下,想再三确认一下小东西身体究竟还有没有问题。
容渚将餐椅后退半步,捏着下巴看向二楼。
他头一次意识到,海獭其实是种很小很脆弱的生物,浑身除了皮毛就是软肉,半块坚硬的鳞片也没有。
即便自己家这只天赋异禀听得懂人鱼说话,毕竟没有语言能力,无法表达自己精神上的想法和身体上的痛楚。
可怜的小家伙。
叹息之际,人鱼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白色——毛茸茸的长条状生物从浴室门口探出半个脑瓜。
竖起耳朵再三确认屋主人已经下楼之后,夹着尾巴、偷偷摸摸溜进隔壁房间。
身手之矫健、走位之娴熟。
容渚:……
眼睁睁看着海獭做贼一样摸进自己卧室,人鱼身形稍稍一顿,表情复杂,像是要收回自己之前的怜悯。
匆匆对着通讯螺报完平安后,径直上楼。
祝无畔一整个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胆又疯狂的事情!
蹑手蹑脚走到一堵巨大的衣柜面前,微微松了口气。
容渚的衣柜不知道选用的什么材质,海獭需要用两只前爪扒在花纹上,屁股连带尾巴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左右甩动才能借着惯性拖开条缝。
柜子里的情况如祝无畔所料,和容渚的人一样沉闷无聊。
海獭揉了揉肉脸颊,又搓了搓手心,俨然一副即将大干一场的架势,心里又隐约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
只见他前爪合十,嘴巴里念念有词,
“私密马赛,容渚酱。”
“海獭我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变成人捏,借你几件衣服穿一穿~”
企图用卖萌消除心中的罪恶感。
一开始祝无畔相当有自觉,尽可能不打乱衣柜原有的整洁。
越到后面越暴躁。
原因无他,容渚平时看起来高挑挺拔,衣服却是一件比一件大。
祝无畔诧异地皱眉:平时看着挺合身的啊,怎么实际一看像是给巨人穿的?
丝毫没有反思过是不是自己变成海獭后身形过于渺小导致看到实物后对比产生的反差感。
挑挑拣拣了一大堆,终于找到几件勉强能看的衬衫。
突然间,海獭噌地一下将脊椎挺直,猛地坐起身。
他发现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世纪难题:怎么衣柜里全都是上衣???
又后知后觉:难怪!人鱼,是不需要穿裤子的!
因为他们有尾巴!!
难道自己变化成人的那一天解决了上衣的问题,却还要光着屁股吗?!
这无疑是个恐怖的画面。
祝无畔:……
他觉得自己刚刚才恢复点光的人生,再次被现实扑灭。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了围巾状衣物将所有东西打包。
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社死不社死。
看着衣柜里堪比闹鬼的一幕,容渚强迫自己定了定神。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辛勤打包的海獭,再次确定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面对突如其来的窘境,一时间,人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声喝止还是该来个瓮中捉鳖。
直到好不容易忙活完的祝无畔满意地守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狠狠抱住包裹,用力蹭了好几下。
容渚没有听错的话,对方还吧唧地大力亲了一口。
脸上倏地泛起一阵薄红,迅速转移目光。
宠物论坛的科普内容重现脑中。
【收集带有配偶气味的东西是某些动物的本能,通常不建议饲主无理由地中断这种行为。】
再次联想到无时无刻抱紧自己枕头,还有趁乱钻进过自己被窝的海獭……
容渚觉得……自己整条鱼都有点心神恍惚。
顺带杳无声息地退回到底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就在祝无畔搬运战果以及打扫战场的时候,愣神了很久的人鱼神不知鬼不觉拨通了一个不常联系的号码。
通讯螺响起对方的声音。
容渚飞快扫了眼楼上,轻咳了一声,“你们医院的精神科,明天还有号吗?”
对面传来惊叹,“阿渚,你分尾时真的把脑子弄坏了?”
容渚恢复了低沉的声线,“不是我。”
“那是?”
“我那只白色的海獭,但他本身就是只精神抚慰兽,按道理应该不会……”
昨天通宵值班的廉周按住自己暴起的青筋,
“该看精神科的人是你吧!老子他妈开的不是宠物医院!!”

容渚不为所动。
他注意到楼上的战局还没结束,觉得事情仍不简单,让廉周直接给出一份最近的宠物医院名单。
廉周隔着话筒爆锤了下桌面,又扶稳差点滚落的水杯,不情不愿说出一个地址。
然后被反问,“……最近压力有点大?”
容渚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底是谁啊!大清早的不断挑战我的道德底线?”廉周终于黑脸,却不知又想起什么,耐着性子控制住挂断通话的冲动。
“你……真的不过来复查?”
廉家和容家是世交,他作为损友兼其专属医生,对容渚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但自从出事之后对方跟黄花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一门不迈。
情况算不上乐观。
多大的鱼了,还玩叛逆,廉周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操着老父亲的心预备开启劝导模式。
对方预判到他的预判,通话挂断前响起结束语,
“先这样吧,我们出门了。”
廉周:……
他含辛茹苦忍了对方的狗脾气几十年,现在通讯螺居然说挂就挂。
呵,有了海獭儿子不理爹了是吧。
容渚,你可真行啊!
等海獭自以为瞒天过海地收整完一切后,人鱼才掐着点儿带着他出门。
询问了第三遍,容渚才终于相信廉周没有骗自己。
宠物医院的确没有精神科。
被护士投以关切眼神的祝无畔:……
在衣柜里大战了整整一上午的他全然没有力气再去揣摩容渚他今天又变着花样发的哪门子疯,心道终于能回去眯个午觉。
还没掉头,又被人鱼捉去挂了普通科室。
美其名曰:来都来了。
祝无畔颔首:这特么可是医院!
紧接着容渚的声音在问诊室响起,关于海獭之前在鳐车上的怪异表现被他一字一句地描述出来。
用词过于精准,让当事者一度怀疑是宫谯趁他昏迷录了视频还是容渚曾经也感同身受。
但归根到底,人鱼认真的神情骗不了人。
祝无畔鼻子不争气酸了酸,咬了咬下唇,任由医生掏出一大堆仪器对自己上。下。其。?手。
结论是:啥毛病都没有。
海獭别过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咧嘴偷笑了下:要真查出来我这是变成人形的前兆,那还得了,怕不得震惊整个医学界!
得到结果的容渚一回头,就看见海獭背对众人直抽抽。
愣住:小东西这是……在怕?
容渚环视四周:冷白的灯光、惨败的墙面、陌生的医生护士……
廉周的提醒回响在耳边,“小动物表现异常多半是对于陌生环境的应激反应,这种情况下多养几只同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最好是——直接给配一只异性伴侣。”
听到伴侣这个词,容渚下意识地凛了凛眼神。
毫不犹豫表示拒绝。
编出的理由是,一只海獭在家里砸贝壳已经是他的承受底线,如果还有第二只、第三只……甚至一窝海獭,简直是在他雷区蹦迪。
在耳聋之前,房子都能先给拆了。
而现在,容渚视线停留在发抖的海獭身上,毅然转战到下一个目的地。
——宠物店。
坐在门口闲得数了半天螃蟹的店老板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她还没来得及客套地夸赞几句来人肩上罕见的白色水獭,就听见对方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配种。”
话音刚落,昏昏欲睡的祝无畔差点没直接一头栽下来。
揉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困出了幻听。
祝无畔左右确认:谁?谁跟谁配要配种?
这条鱼刚刚不三不四说的什么玩意儿?
头一次听到这么有歧义的表达,店主迅速收回诧异的眼光,兴冲冲引着贵客来到室内。
满满一池子海獭,趴在笼子边,眨着可怜巴巴的豆豆眼看着他们。
更准确的说,是目光炙热地看向这只白色的雄性海獭——恰似久旱逢甘露、狼群看到羊。
祝无畔:卧槽!!!
这下惊得差点忘记呼吸,他怎么也没想到容渚这次居然是来真的!
配种的主角——竟然会是他自己!
海獭夹紧尾巴的瞬间,人鱼指着笼子问,“就这些了?”
“对的,所有的雌性海獭都在这边。”
还有一只雄性的被分开关在背后的笼子里。
眼见容渚若有其事地蹲下身,企图将备选的雌性海獭一一仔细打量,祝无畔只觉自己四肢僵硬得连带尾巴都是一片冰凉。
人鱼的视线稍在哪只海獭身上多停留半秒,他的心脏就提得离嗓子眼近了半分。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拒绝!
他恨不得要容渚擦亮眼睛看一看,笼子里哪一只海獭不是眼冒绿光,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最可怕的是它们块头更甚自己,个比个的大!
哪里是要给他配种,分明是叫他去送命!!
下一刻,容渚利落起身。
店主面色殷勤,“这么快就选好了?”
同样猛地抬头,望眼欲穿的还有祝无畔。
“嗯。”
店主眉开眼笑。
祝无畔心如死灰。
容渚突然颠了一下海獭屁股让他坐稳,祝无畔心理防线彻底坍塌,骂人的字眼马上就要破口而出。
只听容渚慢悠悠地把尾音拉长,肯定瞬间变成了迟疑。
“它们眼睛太小,会影响我们家笨笨的基因。”
现在成了赤裸裸的拒绝。
说罢还伸手挑起祝无畔的下巴,嘴角微勾,面色欣慰,“至少得是这个品相的眼睛,才进得了我家大门。”
店主:……
就你家海獭眼睛大!
感情不是诚心来配种,是特意拉踩的。
这简直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祝无畔:……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从医院到宠物店,从精神科到配种,祝无畔一天里心情起起落落坐了好几趟过山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捏紧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他觉得和容渚初次相见时的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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