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当卧底都当成掌教了——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2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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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幽的手扣在他后脑勺上,五指在他的耳垂边轻轻揉动,顿时让苏折舒服得觉得自己的肌肉快要融化了,仿佛是一手的细腻银沙在揉着他的耳朵。
他彻底忘记了自己之前想说的话,沉浸在这迷惑人也诱惑人的情景和梦境里,胸腔里突突如雪潮击浪,身上好像越缩越小,像是一颗理智的心被揉裂了似的轻喘了一分。他瞧见行幽,发现他的两眼似已凝在了此刻,就连那悍横的气息,也变得极柔、极轻了。
这家伙的手段……怎一下子进步了那么多啊?
苏折在不安地享受与暧昧间,一眼瞄到了电视机,忽意识到了一点。
行幽……是在实践那些爱情小视频里的前头做法么?
苏折一惊,赶紧从行幽怀里退了出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等……你这是看了多少小视频?”
行幽却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印痕,像是从这些深浅不一的痕迹里看出了一个肥美的臀部坐出的坑形儿,接着他抬起头,随意地一笑:“不多,对付你是够了。”
苏折脸上一红,声音便有些生涩而笨拙:“做任何事都得自己去摸索,学……学那些视频里的作法,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行幽笑道:“可是我看你很喜欢啊,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东西留在记忆里吧?”
苏折咳嗽一声,道:“你分明是故意分我的心,转移我的注意,我几乎都要忘了说正事儿了。”
“我以为这些就是正事儿?”
苏折咳嗽得更重了一些,道:“你别和我闹了,我确实有事想说。”
行幽好整以暇地躺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好像在邀着苏折过来。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苏折努力克制自己过去的欲望,正色道:“我确实想影响你的计划,但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去复活画祖……”
行幽见他不过来,目光一淡,伸着的手有些无聊地拨动起了空气。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影响得到我的计划,其实我也不觉得你和丹希能复活画祖,但你可以试试看。”
苏折眉间一动:“如何试?你可是有了主意?”
行幽的手伸了回去,有些无趣地打量起了沙发上苏折留下的印痕。
“画祖被分割成了至少七片,丹希应该是知道几处所在的,只是他不肯告诉我,也不敢自己去探。倘若你问他,他或许能告诉你,然后和你一起去。”
苏折想了想,又靠近他坐下,问道:“能封印画祖的地方,是否是什么机关重地,还是什么洞天福地?”
行幽见他坐了回来,笑容回来了几分,指点道:“无论那是什么地方,都不会是什么好进好出的地方,即便有丹希带着你,你也得揣着十万分的小心。我建议你先把林宿的人身升到四阶的仙身,然后把能带的法宝都带去,把能找到的帮手也都带去。”
苏折想了一想,道:“说到帮手,我想问你一点……”
“嗯?”
苏折笑道:“丹希说他存了一些你的鳞片,我能不能,画一只你的分|身,然后带着你一起去?”
行幽抬起头,双眼几乎眯成了一线,在特殊的光霞之下,仿佛一对金黄色的琉璃瞳。
“苏折,丹希可以叫我鳞染,可你该知道我已不是鳞染了。”
苏折一愣道:“你……不愿让我画出昔日的形状么?”
行幽淡淡道:“些许鳞片,不足以画出一条完整的龙形,即便你用尽全力去画,也不过是描出一条无眼缺足的龙,又有什么意义?”
这人一说起当年,语气又是百倍地潦倒孤寂起来,好像什么开始变味了,以至于他一说完,就必须要起身,要离开。
苏折却在他背后,以一声叹息打断了这离开。
“其实……我也想在渡劫成功之后,给你画一只小金乌的分|身。”
行幽的脚步一停。
他冷漠地转过头,问:“有多小?”
苏折想了想,比划道:“可以停在你的肩头,也可以在你的头顶做鸟窝。”
回应他的,只是一阵意味莫名、难见意义的笑声。
“你是想拿这身外之身,诱我答应你什么?”
苏折道:“没有诱惑,我只是想为你画一点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语气稍微一缓:“我确实不愿你画出昔日龙形……但,如果你只是想要一点陪伴的话,就离了这梦境,出去看看吧。”
出去看看?
苏折还不太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等他退出梦境之后,从床上睁开的第一眼。
一只毛茸茸如黑炭的猫咪,瞪着金黄色的眼睛,骄傲而又不屑地弓起脊背,在他愕然的注视下,悠然自在地在他手臂上蹭了一蹭。
这是……猫咪魔尊!?
苏折满脸愕然道:“你……你在画轴山,竟还有一个猫猫分|身?”

第151章 捏
苏折蹲下了身,抱起那只墨水团儿似的猫,那猫竟也乖觉,一任他抱在了怀中,一双猫瞳眼中好似霜华洗涤过的砂金,一身轻轻柔柔无重量,四肢好似没骨没皮儿的画纸,只是绒毛如柔软温暖的黑毯,细细一闻,还依稀包含着一阵阵泛古悠陈的古墨香味儿。
苏折苦笑着重复道:“我竟不知——你在这画轴山甚至还藏了一个猫猫分|身,而且这个分|身似乎比上次的分|身更为厉害……”
“哦,怎么说?”
苏折道:“你上次制造的分|身,还需要同步传导意识,可你这次制造的这个分|身,却是早早地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入梦前,他可没见到这只猫猫,可入梦后,对方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画堂和他的身边,还在蒲团上蹭了一蹭,滚了几番,硬是留下了几根零散绒柔的猫毛。
由此可见,行幽是提前在这猫身上附着了意识,这样一来,他的本体和分|身甚至可以分开行事,如两个独立却有联系的大小魂片一般。
猫猫魔尊扬了扬头:“这可是本尊最后一个分|身了,你可得好好珍惜。”
珍惜什么?
猫猫魔尊冷哼了一声,便遵从猫猫本能,往他的胸膛处钻了一钻,好像那方寸之地是这世上最令他安心的所在。而苏折释出轻快一笑,伸手轻弄了那只肉乎乎的猫爪,手指在小小的肉球上任意揉捏了一番,揉得对方咕哝出了一阵满意的噜噜声儿,又往胸膛里缩了一缩,苏折才慢慢道:“你这两个月都不来梦里见我,都野去哪儿了?”
说者好似无意,听者却是一变。
那猫猫魔尊本被摸得心浓身酣,此刻忽顿了一顿,巴掌大的猫猫头猛地一缩,闷闷长长地喵了一声儿。
“我和本体的联系本就没有那么强,只是受了他的指令,从《百猫图》里跑出来找你罢了,他在外做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的。”
本体和分|身之间的记忆没有完全同步?
苏折暗暗疑惑了一番:“那,你最近一次的记忆同步是在什么时候?”
猫猫魔尊晃了晃脑袋,正经道:“大概是两个月前?”
这么说,这两个月间,行幽是在近乎于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办了一些要紧事儿,连自己与分|身之间的联系都已切断?
苏折细细一想,便对着猫猫魔尊道:“你能不能先去丹希那边玩玩,我想一个人静静。”
猫猫魔尊猛地从胸膛处拔出一个气哼哼的脑袋,近乎被冒犯地龇出一口尖森森的小白牙。
“本尊虽为灵猫分|身,却也是难得从画里出来找你玩儿,你就这么打发本尊?”
苏折急忙哄道:“只是让你自己玩一会儿,一会儿之后我就不和你分离了,我天天伺候你这肉爪,还不成么?”
猫猫魔尊不太开心被打断,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放下,自己蹿了一蹿,像个墨球没入空白画卷似的,几个转弯跑,就在这雅致清幽的画堂之内消失没影儿了。
苏折又从隐戒中召出了当初慕容偶留给他的几个彩色人偶,其中一个人偶便是用于通信用的。
他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一只安静躺着的小人偶上,又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灵诀,不多久,那沉睡如雕塑的小人偶忽的身上一颤,竟活转了过来,从透明光莹的琉璃桌上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好似一个老人用着不甚灵活的身躯从病床上走了下来。
小人偶站定,看看四周,瞧见了一身画轴山道袍的苏折,在它那手指般大小的脸上,纽扣作的一双眸子,竟反折出了黑曜石般的光线,如同空白的画卷上一下子积蓄了许多未知的感情,他问道:
“你总算召了我一回,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苏折笑道:“并没什么难处,只是想你了,你用这人偶身,可听得到我说话么,慕容?”
他一笑一说,便是甜汤蜜水也没他的话语声儿甜,而慕容偶本来觉得没难处便召唤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想叱几句,都被这软话咽了下去,他的声音便透过小人偶传了过来:“我听得到,只是视线都是黑白的,看不见色彩。”
苏折松了口气:“能听到就好。”
他盯着小人偶,越看越觉得对方的动作僵硬得有些可爱,只道:“我们许久未曾畅聊,你近来可好?魔尊那边可好?”
小人偶想了想,干脆在一个水果盘子上坐了下来,依着新鲜泛光的橘子,道:“一切都好,陈小睡和孟光摇都很想你,总在念叨你在画轴山的境遇……那你,过得可好?”
他话中暖意不似作伪,问到最后一句更是多了几分人味儿,对于一个冷心惯了的妖官已是破格。
苏折被这暖话浸得笑容鲜明,像把显示屏调亮了一个度似的,他把身子一低,发自内心地笑道:“我在这边一直有人照顾,过得不错,但也十分想念你们。”
那人偶沉默半晌,还是直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苏折想了想,道:“快了。”
小人偶又问:“快了是多久?”
苏折却敏锐道:“你很希望我回去么?是不是盗天宗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小人偶忽的身上一瘫,道:“并无别事,只是魔尊没了你在身边劝抚,性子越发难以捉摸,我们这几个妖官又摸不透他的心思,日子比以前难过了一些。”
苏折疑道:“魔尊体内不是少了许多天魔么?我以为他的性子应该平和了许多。”
小人偶想了想,欲言又止了几番,可最终还是坦诚道:“他最近……好像又新得了一些天魔。”
苏折一愣,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得的!?”
小人偶忽然静止了。
苏折眼见他僵止如一帧硬生生卡顿的定格动画,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被行幽下了死令,不方便告诉我么?”
小人偶终于点了点头。
苏折越发觉得这件事透着千般的古怪万分的蹊跷,可对着慕容偶他又问不出什么,便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道:“你们这两个月,是不是离开了盗天宗,去了什么地方?”
小人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而苏折仿佛已经猜出了点什么,继续问:“行幽是否利用了特殊的手段,在那特殊之地,得到了一些来自远古时代的特殊天魔?”
三个特殊叠加下来,仿佛是绕口令一般滑稽。
可是小人偶却没有半分被感染的笑意和轻松,只是沉默而静止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布偶,只有他那偶尔闪动的纽扣眼睛,还能显示出一些额外的感情。
苏折大概试探出了一些情报,便郑重道:“多谢。”
有时不说一个字,甚至比说上一千句,一万字,还能透露出更多的情报与更关键的信息。
行幽故意隐瞒行踪,必定是为了复活咒祖的计划,而去了某些秘境险地,抢得了一些功能特殊、源自远古的天魔,如此一来,他究竟又往体内封印了多少天魔,是否补足了之前那些失去的天魔?如今已走到了哪一步?还能不能有转圜的机会?
苏折原本因为猫咪魔尊的出现而放下的心又再度悬空了,他当即结束了通信,把恢复原状的小人偶放回了戒指当中,在画堂内来回踱步,一身压不下的忧虑把骨节撑胀得咔咔作响,好像要把回忆里的行幽给嚼透了,把他那些摸不透的心思给画出来。
他一遍遍闻吸着空气中的墨香,又慢悠悠地一口口呼出去,仿佛是一次次地洗涤自己的心思。
终于,苏折冷静下来,在面上填了从容的笑,若无其事地往画堂深处的画室走去,一路穿廊过窗,翻了墨笔纸画,他倒未曾找到猫猫魔尊,却找到了丹希。
而他一见丹希,却看见了一副极为惊悚的画面。
丹希取了一只笔,在自己的脖子上方虚空涂画,不一会儿就在自己的脖子上画出了一个虚幻而半透明的脑袋,乍看之下是一个幽灵般的头颅,细看之下却只是一个拥有几分光影的轮廓,好像素描画了一半的未完成稿,又似一具被切片的脑袋。
这场面令人汗毛倒竖,可苏折却按下了寻猫的心思,安安静静地站着观看,面上竟透出了一丝轻灵而快意的笑。
因为不多久,这个透明幽灵般的头颅就慢慢充实了颜色,不断加深了光影与涂层间的对比,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头颅,整个过程就仿佛是往一个空荡荡的水桶里不断地倒入彩色的浆水,又好像是往一块儿平板的石头上雕出一个人形。
这是一种真正的艺术。
是一种重塑生命、恢复肢体的艺术。
半会儿后,丹希终于完美地复刻了梦境中的那个头颅,而落笔的一瞬间,那颗头颅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其实并非真正的脑袋,而是一只由画仙之灵力所维持的头颅。
这虽非丹希真正的脑袋,却拥有了难以形容的生动神采,几乎可以看作他的第二首级。
而丹希就用着新画出的脸,转过头,看向苏折,不像是看见徒弟,倒像是看见一个刚才聚合的老朋友似的,轻盈而亲切地一笑:“你来了。”
这一份笑意,就像是黑暗里蛰伏已久的光芒,真正摆脱了以往的束缚,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与透彻了。
能见到惊悚变成惊喜,苏折也不由得欢快地笑道:“我只是来了一趟,老师却是真正回来了。”
他高兴地鼓了鼓掌,又好似漫不经心地问:“老师可有看见一只黑猫,在此处出没?”
丹希眼神一侧,似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伸出雪白云润的手指,对着一个角落遥遥一指。
苏折立刻随之看去,没在角落处发现任何类似猫猫的黑团墨球,却在墙角上看见了一幅图,一副意境深远、笔锋劲道的《白头翁独钓寒江图》。
画中有一身形伶仃的蓑衣老翁,本是独立于江岸的一抹孤影,自绝于一番天地,隔世于一方湖岸,有着寂天寞地的惆情怅怀,可在他的身边,却无端端多了一只黑猫,安坐仰头,似在等着老翁钓上一只鱼儿来喂他吃。
苏折无奈地笑道:“你怎么跑画里去了,快出来。”
那猫儿看似一动不动,犹如本就存在于画作中一般。
可苏折一旦靠近,伸手去画上一抠,那猫儿当即弓背一颤,从画上猛地一蹿,竟然没入了画的边缘,一下子就消失了。
苏折却熟练地往旁边一看,发现旁边的一副《仙姑骑驴图》中,本有一个身披彩衣、手揣花篮、骑着白毛驴儿的蓝衣仙姑,可那仙姑平实的鬓上,忽就多了一只蹲伏的猫猫,与她的黑发几乎融为了一体。
苏折当即苦笑一声儿,也不作声,悄悄地接近,紧急地一伸手,直接五指一扒拉,直接攥住在那仙姑头上的猫。
五指一攥,却是好重!那仙姑和猫猫几乎同时动了一动,好像平面里的东西也能受到平面外的影响似的,苏折再使劲一拽,还是拽不出猫猫,反倒是画里的仙姑好像被冒犯了似的,峨眉微蹙起几分怨愤,粉面含怒地看向苏折。
苏折只好无奈地收手,抱拳请罪几分,可一个不留神,那画中的猫猫又是一个弓背,从仙姑鬓上溜了下来,又是一个猛蹿猪突,跑到了边缘,从画里消失了。
苏折一愣,回头看向丹希,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老躲着我做什么?”
丹希却是看好戏似的笑道:“你与他最为相熟,难道还不知道他为何生闷气?”
苏折想了一想,无奈道:“我不就是让他去找您玩一会儿么?怎么这就生气了?”
丹希苦笑道:“他的这一抹灵识,早已与《百猫图》中的猫仙灵识融为一体,猫么,自然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性子了。”
就算不融合,他本来也猫的。
苏折扫了一眼这一墙壁的画,知道猫猫魔尊就躲在这群画里,忽的心生一计,笑了一笑,冲着丹希要了一副卷子,再要了一个捣药棍,决定现磨一些颜料,画一副金乌图。
若是旁人画金乌图,那自是临摹,可苏折画金乌图?
丹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惊喜道:“你是想……照着行幽作灵猫分|身的样子,也给自己画一个金乌分|身?”
苏折笑道:“不错。”
说完,他便取出了孟光摇之前赠送给他的人首草,那看上去与其说是草,不如说是一个绿幽幽的头颅形植物,他只下了狠心,便把这东西一棍子打碎,捣成一大杯子的绿汁,再在里面加入了金乌的羽毛,碾碎成了一抹鳞闪如星的金粉,再滴入几滴殷红的金乌血,甚至加入了一点点从徐云麒那边要回来的碎肉。
碾磨成功后,他便在画上施下几笔淡朱,几描浅金,几分轻墨,一笔一划,时如绣娘线缝,时如刀匠浮刻,那一抹抹线条就如预约好的时候鳞次渐比地出现在了画卷之上。
不多久,原本空白如雪的画卷上就出现了一只幼态的金乌,笔意灵翻秀动之际,那金乌忽从画中破空而出。
一米多的幼年金乌落了地,却是一摆尾二落羽,好像刚刚才破壳而出,有些站立不稳似的。
顶着林宿样貌的苏折便冲着他微微一笑,那小金乌竟也心意翻动,冲着他亲和羞涩地扭了扭尾羽,就像一个初生的雏鸟,瞧见自己的兄弟一般,它快乐地跑了过来。
忽然,那墙上其中一幅画竟晃颤一阵,从中飞蹿出一团儿黑球似的影子,紧急落地后,就是一只煤球似的猫猫。
苏折心中一喜,只见那猫猫瞧见那幼态的金乌,竟是眼中一亮,他瞅着对方晃动的尾羽和扑棱的翅膀,好像看见什么新奇的逗猫棒似的,饶有兴趣地扑了过去,半咬半玩地噙住了对方尾巴上那根金灿灿的羽毛。
苏折笑了一笑,上前抱住了猫猫,在他的小黑脑袋上轻敲了一敲,就如一个乐手快乐地敲动钢琴上的音符键似的。
“要不是你躲起来,我也想不出制造金乌分|身这个主意。”
那猫猫魔尊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吮含了一口,便心满意足地收回牙,提醒道:“不妨再提醒你一句,你这个分|身还是简陋了些,你可以做得更精细点儿,越精细的分|身用处越多的。”
修仙界的手办大师要来建议了?
苏折揉着猫猫魔尊的肉爪,疑道:“怎么做得精细?你倒是说说啊。”
猫猫魔尊被揉捏得哼哼了轻飘飘的一丝,答道:“很简单,你得往上面填灌灵识与记忆,也可融入一些其它仙灵的意识,就好像本尊的分|身与猫仙灵融合了一样,你甚至可以创造出不同性格的分|身。”
这就是捏人和创造马甲的快乐么?
苏折一愣,惊喜道:“看来这个金乌分|身,可以在我的渡劫中帮大忙了!”

第152章 渡劫
但凡寻常修士渡这生死大劫,多为神肃情敛,收性减意,有的专门下山,日日行善,夜夜积德,有的闭门造器,叠炼出一堆仙门法宝,为保命所用,还有的病急乱投医,会在劫期将近时,投至高人门下,求一托身庇护之所,或钻到缩身葫芦中,或隐入洞天戒指,躲着天劫走,避着劫雷跑,以求苟延性命,保全修为。
因以上种种,徐云麒料想,苏折也当如此。
他收了大居士遣仙鹤送来的信札,上面分明写道——此子进步如神,业已渡升三阶,不日将擢越四阶。
一喜一忧,半羡半嫉,说的就是他此刻心境。
自己虽是画仙道的天才,可苏折却是身兼盗仙道与画仙道二门,若他升了四阶,岂非一手掌握流转盗天之技,一掌攥住丹青化天之能?
上天何以对一生灵偏爱至此?
让他有了金乌的曼美身躯,又有了常人难以匹及的修仙天赋?
徐云麒一时想他,叹他,却又见不着他,心痒如火煎、口干似炭烤,又找个由头放下道课,去了那丹希大居士的密云峰一探,却没见到一个全副武装的苏折,只见到一个优哉游哉的林宿。
劫期将至,苏折竟是不事修炼,而是成日闲笔丹青,恣游于山水幽谷,怀中还常抱一炭球墨团儿似的黑猫,依之狎之,玩之抚之,就是不好好准备渡劫。
就这么自信?不怕被一道劫雷劈得人仰猫翻?
徐云麒有些着恼,本想撒手而去,却又不忍金乌堕尘,便上前劝了苏折几句。
三言两句无非是——好好修仙,天天向上。渡劫如临考,千万莫大意。
劝是劝了,苏折却只是认真地敷衍了几句,正经地胡扯了一番,便把他打发了。
徐云麒对此倒并不怎么意外,倒是低头一瞥,瞧着他怀里那只黑猫,越瞧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上前伸手探摸,那猫儿却猛地龇出一口尖森森的小白牙,猫尾巴却像是一条张弛的钟弦似的来回摆动,那模样,就似一只绒布做的巨虎盘踞于胳膊做的山岭,说不出的凶悍可爱、凛冽美丽。
徐云麒眼前一亮,爱怜之心顿起,搓了搓手,问:“这是那幅《百猫图》里跑出来的猫仙灵吧?苏兄可否借我一摸?”
苏折皮笑肉不笑地把凶恶的猫猫抱紧,道:“这猫仙灵吃了我的金乌羽毛,此刻已涨足了妖性,凶悍得很,徐仙师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凶悍才好啊,凶悍的猫才懂得护主,苏兄不必为我担心,你且抱着他,我摸上一点儿就好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当即伸手要摸。
苏折眉头如针扎似的猛然一挑,心说我若让你摸了岂非送掉你的命,当即就要后撤,怀中抱着的猫猫魔尊却挣脱几分,如泥鳅似的变得滑腻无比,当即从他胳膊里如一溜乌烟似的蹿飞出来,竟一下子蹬到了徐云麒脸上!
“咔嚓”一声!
肉乎乎的黑球亮出银亮亮的尖爪,狠挠尖刺了几下后,当即飞身遁入奇花芳丛,消失于林翳之间了。
苏折再看徐云麒脸上那几道狰狞滴血的血痕,心下一沉,无奈道:“你,你的脸上……”
徐云麒却不急不缓地从袖中拿出一只画笔,在脸上随意涂抹了几下,便让那血痕消失于无形,接着收笔,对着苏折一笑道:“你这吃了金乌羽的猫仙灵果真厉害,竟能在我的脸上涂出血痕……”
苏折干笑道:“仙师被猫挠而不变色,果真从容不迫……”
“这算什么?”徐云麒笑着摸了摸自己刚刚复原的脸,“身为作神兽仙禽图的画仙,我常得去造访灵山福地的神兽仙禽,被咬扑啄刺都属寻常,我早已习惯。”
……脸皮竟然厚成这样,下次还是让行幽猫猫多挠他几下吧。
苏折嘴角微微一动,只道:“我知道仙师担心我渡劫之事,但我作为金乌时已渡过一次,再以人身渡上一次也不算什么,不必担心。”
徐云麒想了想,忽收了嬉笑,正色作问:“若我还是担心呢?”
苏折见他担忧不假,便也稍露口风:“倘若实在担心,那就三日后,来潜清谷观我渡劫吧。”
徐云麒一愣:“三日后?这么快?”
苏折点头,徐云麒急了脸色,眉似乌云一剪,口气如催风赶火地说:“那你还在这儿玩猫赏景作甚,还不去加炼法宝、准备渡劫?”
苏折无奈推辞:“这猫仙灵刚刚出画,不能少了我。”
徐云麒跺脚震声道:“糊涂,这时候还管猫儿作甚?”
说完,本想再叱几句,却想起自己如今已不算他的老师,只能算是平辈,便缓了口气,道:“你若当真担心,把猫交给我便是。”
话音未落,便见一从黑影从花草浪浮之间迅飞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在了徐云麒的背上,狠狠蹬上一记,再如借着跳板似的跳开了三尺。
而徐云麒骤然遭袭,差点踉跄倒地,再度起身时,却觉背上恍如多了几点巨烫的血洞,后脖颈处却是一片清寒冰冷,一种强烈的警惕之心袭上心头后,他强自镇定抬头,却见前方是苏折——以及他肩上待着的那一团猫。
徐云麒摸了摸后脖,再伸回手,一掌的血点斑驳,还夹杂着几点被撕碎的道袍碎絮,似切碎了的夕阳分分倒灌在手掌心,他一脸愕然,眼中已多了几分锐色。
连布满咒诀图纹的袍子都被撕破了?
而且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不似恼怒,倒更似纯粹凛冽的杀意吧?
苏折先是被这猫猫魔尊的反应给惊了一惊,随即无奈道:“猫儿性烈爱闹,仙师没事吧?”
徐云麒微微一顿,收敛神情,随意一笑:“无妨,既然这猫儿还是偏爱于你,我还是不打扰了。”
待他走后,苏折才心有余悸地把猫猫魔尊从肩头上掰折下来,捏着脖子毛抱在怀里,还狠狠地敲了敲猫猫的脑袋!
猫猫被敲,下意识地龇牙要咬,可见着苏折怒色,便只龇了龇牙,咬是没咬,也就咕哝呼噜几声。
“徐云麒看似温和,却最是心思敏捷,你怎么能在他面前动手两次,就不怕露了破绽么?”
猫猫魔尊嗤笑一声:“露了更好,到时杀人灭口,岂不更顺理成章?”
苏折眉心一动:“你刚才就想杀他?”
猫猫魔尊冷声道:“他坏你大事,觊你身子,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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