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文里的助理也会修罗场吗?—— by江有熊
江有熊  发于:2024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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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浮动着流萤一样的青草地?上坐下,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抬起头来,能看到真正的星空。
他们两人就坐在这样的星空下。
岑霁问:“你?怎么想到要把它们打造到现实世界里。”
这样复杂阔大的主题乐园,投入的资金一定不低。
贺崇凛望着头顶上的星空:“我想让更多?的人,特别是小朋友看到,你?介意?我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其他人吗?”
“当然不介意?。”岑霁摇头,“我还挺开心的,如果能被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这处水晶乐园我会以非盈利的形式开放给?公众,每天限定名额预约探寻,不管是什么人,大人还是小孩,都有?机会看到。”
贺崇凛偏过头,语气真挚深沉:“岑岑,你?送了我一个特别珍贵的礼物。”
填补了他自以为不在意?的小时候。
岑霁被飘过来的呼吸擦过脸颊,耳根顿时红了:“我就是随随便便做的,你?要是想要,我家里还有?很?多?。”
“你?的意?思是,你?还会送我礼物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岑霁发现这个男人很?会曲解他的话,“我只是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免费送你?几颗。算了,还是你?自己买吧。”
好像不管怎么说,还是在送他东西?。
耳边便浮动起低低的笑意?。
笑意?酥人,通过耳膜传递,震得?心脏酥酥痒痒的。
岑霁想离这样的声音远一点,动了动身子,手却不小心撑在了对方?手上。
掌心压上冷玉般的指骨上,他慌忙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对不起。
然后对上一双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呼吸好像又纠缠在了一起。
原来他们两人挨坐得?这么近。
岑霁心口猛跳。
他应该逃离的。
却像他刚才?一进到主题乐园就看到的挂在头顶上方?被扭曲的星云,视线和?呼吸全都被强大的引力捕捉住,无法逃逸。
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在他们身边浮动。
他听到低哑声音有?了实质,和?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引诱着他逐渐崩乱的理智。
“岑岑,我有?点想亲你?。”
岑霁全身僵住。
他不知道别的两个靠在一起的人想要接吻的时候会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被问的那个人要不要同意?。
他唯一的经验还是那个日光融融的下午,一个仓促而又意?外的吻。
都不能算吻。
只能说是唇瓣之间的触碰。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柔软的。
那样溢出清冷声线的薄唇,贴过来却意?外地?湿软温热。
岑霁于是闭上眼睛。
准备默许这场暧昧游戏。
可是预想中的温热并没?有?落在唇上。
反而肩颈处传来一阵重量。
轻匀呼吸喷洒在脖颈间。
岑霁睁眼。
在他心口狂跳的时候,像引力一样捕捉着他的人竟然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109章
静谧的星空下, 轻和的风吹过青草地,带来一阵舒缓的草木清香,也将?男人身上熟悉沉冽的雪松气息一并送来。
前调和草木融在一起?, 淡淡绵延出寂岭之地的冷感, 像他?一贯给人的疏离印象。
可很快,气息氲开,丝丝缕缕缠裹而来, 搅出心中一种又气又想笑的情绪。
岑霁觉得, 这个人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轻易让人生出期待, 又在这份期待上加期, 于是,原本只是想?要观望一眼,却变成了伊甸园里的禁果,引诱人进入更深的禁区, 品尝那颗果实。
他?就应该坚定心底那道劝解的声音, 不要踏进漩涡之?地。
漩涡之?所以称之?为?漩涡,就是因为?被?卷进去的东西很少有能逃开的,无论一开始目的如何。
轻微叹一口气,岑霁望着这颗埋在他?身上的脑袋, 抬手, 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沉睡中的人靠上肩窝,能够更舒适地休憩。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睡着的样子,在南湖别墅那晚,他?就是从硬邦邦的胸膛上醒来, 抬眼就看到一副沉静的睡颜。
眉目冷冽之?气敛去,眼睛安静闭阖, 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垂下几缕,像冬日?短暂沉寂。
面部线条因此柔和,没那么冷硬,映着星星点点的萤火浮光,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模样。
视线下移,落在那双薄唇上。
岑霁脸微微一热。
一个日?升日?落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会从这双清冷的唇瓣里说出想?亲一个人的话。
对象还是他?自?己。
而他?闭上了眼睛,默许和纵容一个吻落下。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岑霁撇开心中纷乱的思绪,去看头顶上的星空,想?要让自?己心无旁骛地去数星星,分辨星座,像小?时候那样。
可耳畔的呼吸声总搅动?着他?,他?便只能数着数着就不知道数到了哪里,星座也辨得乱七八糟,只能看出无论哪个季节都挂在头顶清晰耀眼的大三角。
不知过了多久。
星星的位置好似移动?了一点,窝在肩窝的脑袋有了动?静。
身侧的声音苏醒后更加惑人,有种沙哑的性感,还夹杂着一丝懵然迷茫:“我这是,睡着了?”
岑霁偏头看他?,漂亮眼睛似笑?非笑?,居然也会噎人:“你说呢?带人出来,却自?顾自?睡着了。”
“对不起?,岑岑,我没想?这样。”贺崇凛呼吸乱了一拍,语气也跟着乱了,“我就是,我就是……”
“太困了是吗?”岑霁好心替他?解围,像每一次为?自?己的上司递上话柄,寻台阶下一样,又像为?自?己掩饰什么似的,“毕竟守了一个月的窗,看了一晚上的灯,一大早跑去玫瑰园采花,还要去公?司工作。”
“贺崇凛,我说过,你不用这样的。”
“我知道。”贺崇凛垂了垂眼,语气患得患失地低落,“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可你这样会睡不好觉。”岑霁怕他?说出害怕自?己离开,害怕失去一类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到时候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应对,便率先截断他?,“我接下来不会再出远门了,明?天在,后天也在。”
贺崇凛眸中落进萤火之?光:“好,我以后不这样了,只早上去给你送花。”
岑霁望着眼前漆黑眸子飞进去的萤火,心念一动?,再一次默许。
他?今晚真是太容易纵容了。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视线在昏昧光线下无声交缠。
到底是岑霁移开眼,掩饰被?缱绻眼神盯的不自?然。
贺崇凛视野里便落进一片雪白,像一场错乱季节的大雪,想?到刚才他?就是在这样温柔的雪景里沉睡,他?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岑霁没看他?:“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贺崇凛抬起?腕表,色泽矜冷的漆黑表盘里,银针滴答转动?,显示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
他?居然不知不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贺崇凛确实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从眼前人提出离职的那一天起?,他?就总没办法阖上眼睛。
第一个晚上,他?坐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看那封辞职信。
第二个晚上,还是在办公?室里,思索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接下来,不断挣扎要不要在这封辞职信上落下审批,脑海中滚过无数念头。
再然后,就是整晚整晚去看一扇窗,去等一个人。
他?在这一个多月里,患上了好像没办法入睡的睡眠障碍症。
即使闭上眼睛,思维依旧清晰悬浮,像灵魂脱离躯体,身体躺下,灵魂却在漫无归宿地飘荡。
直到今晚,他?看着漫天星光,周围萤火点点。
他?沉溺在身边人熟悉温柔的气息里,那张朝思暮想?漂亮面庞上洇出的红迷醉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掌心的温度通过指骨过渡到身上。
他?在靠近的灼热气息和星辰一样璀璨的眼眸里,灵魂像飞鸟长途跋涉得到短暂安栖。
于是,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想?亲这个人,疯狂想?亲。
然后溺毙在这样温柔的栖息地里。
这样,他?就不会再失去。
“岑岑。”贺崇凛视线从表盘上移开,重新抬起?眼眸,声音小?心眷恋。
岑霁直到现在都还不太习惯他?这样喊自?己的名字,胳膊上因此生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
“你刚才说明?天和后天都在是真的吗?”
“那你让我去哪里?”岑霁觉得好笑?,没想?到男人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语气却不由得轻缓,“我要开始找新工作了,不能一直在外面玩下去。”
“你回来秘书?处好不好?”贺崇凛轻蹙了下眉,“你的办公?位一直给你留着的。”
岑霁沉默,没有应声。
像是不小?心触到了他?们?的禁区。
大概贺崇凛也意?识到,没有再提,只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岑霁终于嗯了一声。
他?们?从青草地上站起?身。
头上星空又移了一点位置。
贺崇凛有点想?牵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我睡着前有没有说什么唐突的话?”
他?隐隐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那句想?亲你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说出口的,还是他?沉溺在睡梦中的栖息地说的。
岑霁脸一红,试图把手拉开一点距离,又很快被?追逐上:“没有。”
“那就好。”贺崇凛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因为?那时梦境一样的美好氛围和近在咫尺颤动?的浓密眼睫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如果自?己说出这种心中想?妄,他?的吻会像蝴蝶扇动?湖面,得到水波的回应。
驱车回到芸景小?筑。
时间更晚了。
在银杏树下,岑霁关上车门:“你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觉。”
贺崇凛说好。
可是并没有马上离开。
岑霁没再像昨晚那样折返回来,羞恼质问。
他?只是径直回到家中,爸爸妈妈已经睡下了,他?便直接去了三楼。
把屋檐下的橘灯亮了一会儿,关掉。
再从窗户往外面看,就看到黑色车辆缓缓调转车头,驶离小?道,融进漆黑的夜色。
忽然,这盏灯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私会暗号。
洋桔梗是凭证,灯在窥探他?们?。
从这天晚上起?,岑霁以为?不会存活很久的桔梗花一直未能凋零。
因为?每天早上,他?都会收到一束沾有晶莹露珠的纯白新鲜花束。
他?依旧留下一枝,插在那只细颈花瓶中。
原先的就放在避光通风的地方倒挂风干,他?把风干的花朵收集起?来,不知不觉就收集了一捧。
然后把干花装进相框,或是插在广口花瓶里。
于是,新鲜的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有凋零,每天和攀爬在绿藤上的橘红花朵一起?装饰着他?的窗沿。
风干的就被?定格在相框或是花瓶里,像是用复古文艺的画笔描绘出来的画作。
岑霁只能用这种方式延长它们?的花期。
就像他?依旧找不到解决这种复杂关系的最优解,只能自?欺欺人地默许和延长这场打着追求和尝试名义的暧昧游戏。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
连他?爸妈都看出来了,问他?是不是在和什么人谈恋爱。
“天天都来送花,一到下班时间就把你拐得不见人影。”岑景耀哼了一声,“你不是最不喜欢晚上六点后的时间被?人打扰吗?”
岑霁噎了一噎。
随后,脸踟蹰地红了。
向芸笑?了笑?,打圆场道:“他?现在不是不在上班期间吗,我觉得只要不是那位邵总,谈谈恋爱挺好的。”
岑霁的脸于是更红了。
今天的约见行程是先吃饭,然后去玩恐怖屋。
这段时间,白天,岑霁和猎头碰面,筛选意?向公?司。
晚上……就像他?爸爸说的那样,被?某个人拐得不见踪影。
岑霁想?到他?们?做过的事情。
继续探索那天没有探索完的水晶世界。
一起?在浪漫的地方吃无关上司下属身份的晚餐。
看一场有爆米花和汽水的电影,只是片子类型不是爱情片,而是恐怖类。
现场有好几对情侣,那些情侣选择这种片子似乎当它是调情的工具。
当荧幕上出现令人尖叫的恐怖镜头,总有情侣拥抱在一起?,于是一边大屏幕上上演着恐怖戏码,一边昏暗的放映厅下,情侣用吻抚慰受惊的对方。
只有他?和身边的人,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荧幕,期待下一个更刺激的镜头来临。
当影片结束,才后知后觉观影期间应当假装害怕一下的。
可是,彼此已经袒露无遗。
装下去只会显得矫揉造作,这就使得他?们?两个连牵手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只是目光落在没有吃完的爆米花和半瓶柑橘味的汽水时,会让人产生一瞬遐想?。
不知道他?们?两人像那些情侣一样在放映厅接吻的话,那个吻是爆米花味的,还是汽水味的。
总之?,除了牵手、拥抱和接吻,他?们?几乎做了情侣一切该做的事情。
已经超出一开始的约定了。
“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贺崇凛见面前的人从一进到餐厅思绪就在发散。
他?见过对方神游的样子,之?前在办公?室开会就看到过,像小?学生做错事被?抓包。
这张脸太不擅长掩饰了,易脸红的体质总是被?白皙的肤色照得无所遁形,偏偏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自?知的状态。
岑霁回过神,拿起?银叉,笑?了笑?:“没有,很好吃。”
“今天去见的那家公?司还满意?吗?”贺崇凛如今在和心上人单独用餐方面逐渐脱离故作老练的青涩,重回游刃有余的节奏,连之?前他?们?避开的话题都能谈起?。
岑霁摇头:“他?们?的管理体系有一点混乱。”
贺崇凛往他?餐盘里切了块西冷牛排:“那就不急,总能找到合适的,岑岑,你这么优秀,值得最好最合适的。”
岑霁望了眼这块切得工工整整的牛排,嗯了声:“我不急。”
心里却在默默地想?,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离职。
要不是一开始在你这里起?点太高,公?司环境和氛围太好,怎么可能其?他?公?司入不了眼。
这个人真恶劣啊。
编织了一张巨网徐徐网住他?,还早早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
让他?像鱼离开深海,一直没办法适应过来。
这样想?着,餐盘里这块整齐的牛排都开始看着有点不顺眼。
因为?它明?晃晃地告诉自?己,除了潜水馆,趣味运动?会,以及那些被?截掉的花,连之?前让自?己帮忙纠正强迫症都是不轨的蓄谋。
亏他?还那么热心地帮忙出主意?。
现在回想?,什么地球爆炸,公?司倒闭,听?在这个男人耳朵里一定很可笑?吧。
岑霁用刀具去戳这块牛排,不知不觉,力道有些重。
贺崇凛看眼前漂亮的眉头蹙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牛排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用餐的人。
他?看得心动?又疑惑:“怎么了?太硬了吗?我帮你重新切吧。”
岑霁微微一笑?,语气是惯常的温和:“不是,我就是看它太整齐了,想?切点棱角出来。你切的话,又会变成整整齐齐的样子。”
贺崇凛面色滞缓几秒,随后,心跳得厉害。
他?已经确信眼前人在耍小?脾气,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看起?来也好像不自?知,可他?太喜欢了。
他?喜欢这张温柔面孔上每一个生动?的表情,为?此心脏一直鼓噪个不停。
这种吃饭都能吃出心动?感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他?们?去恐怖屋。
也因此明?明?恐怖感十足的氛围,岑霁却总是被?身旁眼神盯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那些恐怖的怪物撕扯不了他?,无法将?他?拆吃入腹,身边这个男人可以。
好不容易从一个难得让岑霁产生刺激和兴奋的逃亡场景出来,岑霁白着脸,气喘吁吁,指背却覆上一层艳丽的粉。
贺崇凛的心脏从在餐厅就不安分地跳动?,此时看着眼前一张受到惊吓的脸。
看恐怖电影时没能拥抱住的遗憾,在星空下没有说出口的想?妄,还有,那些压抑了已久的情感,想?念已久的冲动?,一并在这时跟随沸腾的血液汹涌流泻出来。
于是,鬼使神差地,贺崇凛问:“是不是很刺激?”
岑霁抬头,呼吸还在喘:“你是说今天的恐怖屋吗?是很刺激,比我以前玩的体验感都好。”
然后听?到面前声音带一丝低低的沙哑,蛊惑似的:“那要不要和我做点更刺激的事情?”
岑霁微微一怔,对上这双漩涡一般深邃的眼睛,那种星体被?黑洞捕获的强大吸力又席卷而来。
“更刺激的事情?”他?疑惑,“比如?”
“比如……和我接吻。”

岑霁生于夏天, 是水象星座。
不知道其他出生在这个季节的人是怎样的,反正他完美契合了这个季节,这个星座。
性格如暖风, 人生如润水。
每一天都涓涓细流般平和平淡地流淌。
大概正因为如此, 会喜欢一支能激起人血液沸腾的重金属摇滚乐队,喜欢能带给?人感官刺激的惊悚电影,喜欢玩密室, 玩恐怖屋。
会将小时候无意间用玻璃珠探索到的奇异世界保留至今。
所以, 当有人问他要不要做一件更刺激的事情时, 理智告诉他要逃离, 身体却诚实地应允了。
于是,有吻落下?。
不再是每一次分不清真?实还是错觉的虚假幻境,呼吸灼热交缠,距离却在克制。
也不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最后两人都各自仓皇找借口?, 看似埋藏,每一次有一点星火滋溅,就能撩起一片火原。
更不是星空下?默许后的期待延期和电影院里猜测的爆米花味还是橘子汽水味。
这个吻是掠夺的。
而且是有计谋的掠夺。
先是试探地落在眼睛上,轻轻触碰他的眼睫, 像飞鸟柔软的翅膀掠过湖面。
接着, 低语一声:“岑岑,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岑霁心湖一荡。
眼睫控制不住地颤抖。
诱哄的基调就这样打下?。
他开始不设防,允许那样的触感亲了亲眼睛,然后从眼睛游移到唇间,裹上温柔的糖霜, 一点一点化开,让他在青草地上的预想成?真?——
两双唇瓣的触碰是柔软温热的。
虽然不是爆米花味或是橘子汽水味, 可他们用过餐后吃了份冰激凌甜点,绵密的榛子香和巧克力的醇香在味蕾上弥散。
岑霁便觉得?接吻是这样的甜蜜美好,是混合着榛果?和巧克力香气的冰激凌口?味,难怪恋人之间喜欢用这种?方式触碰彼此。
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后悔。
就像在眼前的男人对他剖白之前,他一次次错误的判定和认知。
在他耽溺在这样的美好中时,一场真?正的掠夺悄无声息地开始。
岑霁察觉到了危险,有点想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冰激凌口?味的气息开始变得?凶野。
一如男人撕开掩饰已久的外壳,不给?他留一丝反应余地就发起猛烈进攻。
他现在同样被用这样的方式围击着。
一开始是唇上领地失守,接着口?腔里的空气被寸寸攫取掠夺,到最后,连站立的力气都好像被抽掉了,不得?不用手去揪对方衣角,寻找支撑点。
用餐的时候,戳着那块西冷牛排,岑霁想,贺崇凛是个恶劣的人,入侵他的生活,让他像撞上蜘蛛网上的飞虫,被万千丝线粘扯,总也逃不开。
现在,又?要把他变成?脱水的鱼。
他们的初次接吻像一场蓄谋已久后的攻城略地。
对象是他的前上司。
地点在氛围格格不入的恐怖屋外场。
诱因不明。
关?系也不明。
只?有彼此触碰的体温和周围不断升温的空气是清晰明了的。
原来用作品尝美食的舌尖还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像水草一样勾缠。
这处恐怖屋在受欢迎程度上位列评分软件排行榜第一,上次林乔乔她们组局想去的就是这一家?,只?可惜岑霁要和家?人一起去溪沙屿露营没有去成?。
今天晚上,他终于找到机会尝试了一下?。
因为是根据废旧老宅改造,体验感逼真?,连墙面斑驳的痕迹都是经营者为了真?实刻意保留下?来的。
岑霁从恐怖屋里“逃脱”出来,本就消耗了许多体力。
现在被恶劣的人掠夺一番,脚步虚软下?,脊背抵上冰凉的墙面,唇舌也开始了一场逃亡。
可是逃亡失败。
被再一次攫住。
他腰在这时被揽过,流畅的手臂线条和腕表冷硬的质感擦过腰侧的蝴蝶纹身,他腰处的肉是敏感位置,那处留了伤疤,特别容易痒。
这么?不经意一碰,都没有刻意撩拨,就已经承受不住,因此发出一声像那个被浓墨浸透的夜晚让人脸红耳热的羞耻声音。
岑霁身躯一僵,理智寻回一些?。
趁换气的间隙,他抬手推了推面前的人:“贺崇凛,我不想亲了。”
贺崇凛就真?停下?了。
他攻城略地时气势一往无前,让岑霁以为自己会成?为溺死的鱼,或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窒息死掉的人。
可是停下?后就像一个矜雅的绅士,深眸情/欲浓重,语气却能克制温柔:“是我咬疼你了吗?”
岑霁呼吸短促得?厉害,听到咬字,刚才那种?撕磨的感觉放大,缺氧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不、不是。”他连忙否认,又?用手推了推眼前的人,鸦羽般的睫毛沾着雾蒙蒙的水汽,是情难自制的样子,“就是时间好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两个有一个没有宣之于口?的约定。
早上,桔梗花成?了他们私会的开始。
晚上,屋檐下?的橘灯为他们的一天画上句号,等候第二个晚上亮起又?关?掉。
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无限延期着这场暧昧游戏,拓展着游戏关?卡,探索里面的内容。
今天,解锁了接吻章节。
不知怎么?的,在不该接吻的地方意乱情迷起来。
偏偏体验感很好。
这令岑霁在感受到心跳不可控的欢愉过后,又?产生了一种?深深陷落的感觉。
因为游戏有终章,会通关?,能够收获结局。
他们好像不会。
也没办法?重置剧情,返回读档或是直接退出。
他从点亮屋檐下?的那盏橘灯,抽出第一枝桔梗花的时候就该知道,伊甸园里的禁果?一旦咬上一口?,就再也没办法?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
“那回去吧。”贺崇凛像是看出了什?么?,松开搂住他腰窝的手,放这条溺水的鱼呼吸新鲜空气。
岑霁嗯了声。
两个人都冷静得?可怕,朝停车场走去,没问缘由。
谁能想到前一秒,他们还在老旧斑斑的墙壁下?攻城略地般地忘我深吻。
只?是在车停在每日见证他们约会的银杏树下?,岑霁在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手忽然被拉住。
男人眸光沉沉,一半侧脸映着月光,一半落进阴影,声音低低像刚才在唇畔撕咬给?人的苏醉感:“岑岑,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对吧?”
岑霁下?车的动作微凝,侧过身,回望他,没有抽开被他拉住的手,就这样让他握着。
半晌,抛转回去另一个问题,“你呢?贺崇凛,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要怎样?”
男人唇线便抿得?很紧,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过了片刻,手臂揽过来,宽大的手掌扣上脑袋,把自己朝那双绷得?很紧的唇瓣压去,车内空气一下?子变得?拥挤,苦涩的味道便也过渡到自己这边。
“我能怎么?办,一开始就是我引诱的你,今天也是。如果?你真?的后悔,是我应得?的。可是,岑岑,我还是不想放开你。”
“所以说,邵成?屹说的对。”岑霁被他扣着脑袋,呼吸又?开始了被掠夺的迹象,“你就是个卑劣的坏人。”
“你之前在海岛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贺崇凛衔住蜜柚般的嘴唇,开始为自己陈述,“你说,我不算坏人。”
岑霁又?差一点气笑,红晕却在脸上蔓延开。
他总能这样,挑拨出自己心底最深层的情绪。
那个水晶世界是。
今晚刺激的吻是。
他就像是把自己这本书潜心攻读,研习出连自己都不曾翻阅过的篇章。
剖开他装扮已久的华美外壳,也把自己一层一层剥开。
泄愤似的,岑霁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我那时喝醉了,你不能把一个醉酒人的话当真?。”
男人声线便变得?委屈:“岑岑,你以前就不会这样出尔反尔。”
岑霁感到好笑:“我以前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藏得?这么?深?”
“那刚才的问题你还愿意回答我吗?”
岑霁就望着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注视着他。
在唇畔相贴这么?近的距离,清亮幽邃的,落进一点月光,都能照出彼此眼里的影像,从来没有这样清晰,深刻,没有一丝遮掩,像车窗外面悬挂着的皎洁月亮。
岑霁便知道再也躲不过。
这么?久了,他一步一步纵容着对方,也纵容着自己的心理防线,默许他们之间的交往方式一点一点变质,就该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他说贺崇凛是编织巨网入侵他的恶劣坏人,那他就是不敢迈出真?实一步的胆小鬼。
只?会用洋桔梗和橘灯粉饰自己,包装自己的心情,仿佛这样,就能像他那扇被装饰得?漂亮的窗,一切就能美好地进行下?去。
可是,游戏总要有个结局,除非关?卡是无尽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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