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文里的助理也会修罗场吗?—— by江有熊
江有熊  发于:2024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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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岑霁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豪门文里。
文中,真少爷主角受被找回豪门,却因为阴鸷孤僻的性格和上不了台面的言行举止不被贺家人接纳。
所有人都喜欢身体孱弱,却漂亮乖巧的假少爷。
端方持重的未婚夫为他撕毁和主角受从小订下的婚约,誓死要和假少爷在一起。
桀骜不驯的弟弟谁的管教都不听,但只要假少爷捂心细咳一声,狼崽子就会收敛锋利的爪牙,瞬间化身听话小狗。
就连贺家那位矜贵冷漠,不染世俗尘欲的最高掌权者大哥,都对假少爷抱有异样的心思。
所有种种在万人嫌主角受心灰意冷离开豪门,转投主角攻怀抱,并在娱乐圈打拼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后被打破。
全员望着台上熠熠生辉的主角受,追悔莫及。
岑霁:“……”
懂了,这是本狗血火葬场文。
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贺家炮灰大哥身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助理啊。”
游走在修罗场边缘,岑霁决定老实做好自己打工人的本职工作。
毕竟贵圈一向很乱,他当好背景板就行。
可不知什么时候,修罗场的火苗蔓延到了他身上。
假少爷握着他的手,葱白手指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挲,精致惑人的脸因为咳嗽浮出淡淡绯红,妖丽无双:“小岑哥,你的手好漂亮,还会煲这么好喝的汤,谁要是娶、咳咳,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吧?”
狼崽子把他堵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伸手就扯他衣摆,眸色晦暗狠戾:“他们都说你是大哥的地下情人,真是这样吗?大哥会在晚上掐你腰肢这只蝴蝶吗?”
主角受在星光浮动的舞台背后,拉下帷幕挡住他人视线,嗓音涩哑克制:“离开贺家给我做助理好不好?我付你三倍工资。”
就见那位薄情寡欲的大哥,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撕下矜冷面具,拥他入怀,霜雪般冷寂的眼里占有欲爆棚:“他是我的私人助理。还有,不可以觊觎你嫂子。”
岑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这个炮灰中的炮灰小助理也会修罗场?
CP:钓而不自知全能漂亮助理受x徐徐图之大尾巴狼矜冷总裁攻
【阅读说明】
1、非买股,正攻是大哥贺崇凛;
2、1v1双洁he;
3、更新时间为每晚9-12点(早写完早发,晚写完晚发),有事会挂请假条;
4、删评为审核删评,非作者删除,作者尊重个人不同言论(骂人引战除外);
5、本文设定助理为特岗助理,工作繁忙,但薪资很高,后文有讲,其他请自行判断;
6、请心平气和阅读,理性畅心评论,不要过于代入和情绪化,不生肝火,不长结节,快乐寻乐子~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甜文 万人迷 钓系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霁 ┃ 配角: ┃ 其它:预收《小傻子老攻超好用的好不好》
一句话简介:背景板也可以万人迷
立意:即使是不起眼的星星,也会散发微弱的光
在一家大公司当总裁助理的岑霁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只是一本豪门小说的背景板,平平无奇打工人,是领导用得趁手的工具。真假少爷对立不休,直属上司心思难测,还有一个桀骜不驯的狼崽子。面对复杂的豪门争端,岑霁只想躺平做好自己打工人的工作。
本文轻松有趣,人物塑造立体,讲述了不一样的打工人生活,即使是平凡的背景板,也有像星星一样闪动着迷人光芒的时刻。

蓊郁枝桠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摇成绿浪。
不多时,滚雷在浓云里响起,豆大的雨点泼珠般砸向地面。
将傍晚的城市罩上一层空濛厚重的水纱。
街道行人匆匆,一辆奢华内敛的商务车拨开重重雨幕驶进旁边不起眼的小巷,绕过坑坑洼洼的窄道在巷尾角落处低矮的瓦房前停下。
继而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撑一把透明雨伞,乌发朗目,松姿秀颜,清泠泠出现在这破败的深巷里,像开在颓靡光景一簇清丽惹眼的白棠花。
大概隔壁住户也看出了来人与这里的格格不入,撩开窗帘悄然打量。
只见蒙蒙视线下,青年踏过积了水的石砖走到瓦房矮檐下,敲响面前老旧的铁门。
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铁门后住着个可怜的年轻人。
父亲嗜酒好赌,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撑起家庭重担。
前不久两口子相继过世,却又留下巨额债务,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门催债。
这位温雅的青年是催债人也或未可知。
似乎同样想到这一点,青年在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后停止叩门,往左侧墙皮剥落被红漆涂上“还钱”二字的墙面深深看了一眼,嗓音清润道:“我是岑助理,之前见过几面。”
他说完,静静地等候在屋檐下,素养耐心地像在等一盏清茶泡开。
雨势越来越大,雨珠断了线似的从房檐坠下,噼里啪啦砸在青年脚边,溅湿他干净修整的裤沿。
过了大约五分钟,铁门终于打开,一个身形清瘦,面色阴鸷的男生出现在岑霁眼前。
他眼尾狭长,五官轮廓锋锐流畅,有种凌厉的帅气,就是黑眸浸满了冷意,语气也凉森森的,像被冰捂过:“我说了,不用来找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岑霁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在眼角漾起清清浅浅的笑意,只笑意中颇带了些苦恼。
“那能让我先进去避一避雨吗?雨下得太大,我的衣服快要湿透了。”
男生不语,手搭在门把上半掀着眼皮漠然地望着他。
屋外风势强劲。
裹挟着雨丝将门口的树吹得东倒西歪,也因此青年手中那柄伞显得摇摇欲坠,不堪遮挡。
西装两侧被洇湿,收束在腰腹的白衬衫也未能幸免,湿湿地贴着皮肤,描摹出一截漂亮的腰线。
而跟他一同来的那辆车,不知什么时候驶离了视野。
“随意。”
男生移开视线,冷冷丢下两个字,转身进了屋中。
岑霁说了声谢谢,将雨伞收拢。
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滴淌,他把伞挪开一些,搁靠在门脚,不让水流进屋子里。
其实这个地方不是岑霁第一次来。
算上这一次,他和这名叫陆野的男生一共见了四次面。
作为顶级豪门贺家前不久找到的真少爷,陆野自出生起就身世坎坷,颠沛流离。
先是被抱错,接着流落孤儿院,再然后被一对家境不错的夫妻收养。
可惜没多久那对夫妻破产,妻子身患重病,丈夫又染上恶习,生活每况日下,最后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搬进贫民窟。
今天是岑霁代表顶头上司贺总来接真少爷回家。
贺总事务繁忙,抽不开时间,因此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一直跟进这件事的岑霁头上。
岑霁走进屋子,陆野当他不存在一样自顾自蹲在地上捣鼓手里的东西。
岑霁注意到那是一些修缮用具。
雨下得太急,这间老旧瓦房有几处在漏雨,被用大大小小的水桶、瓷盆接住,才勉强没有被水漫淹。
屋子很小,堪堪二十平左右,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分成里外两个空间,因此显得更加窄小局促。
里面是卧室,外面的空间厨房和客厅共用,角落竖着张折叠床,晚上陆野睡觉的时候就在外面把床支开。
贫穷、困顿、窘迫,养父在时还对他动辄打骂……
岑霁望着昏暗光线下单薄清瘦的背影,即便知道这是书中的主角,未来会星途璀璨,前途无量,却还是在这一刻忍不住生出怜惜。
是的,岑霁生活在一本书中。
某天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豪门小说。
主角受是贺家找回来的真少爷,而自己是真少爷炮灰大哥身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助理。
全书围绕着真少爷陆野展开,他被找回豪门却不被贺家人接纳,所有人都喜欢假少爷。
从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夫怕他抢走假少爷的位置,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誓死要守住和假少爷的婚约。
桀骜不驯的弟弟见面就刁难他、针对他,可在假少爷面前就一副被驯化的乖狗狗模样。
亲生父亲不喜欢他阴鸷孤僻的性格,对他态度比不上家里一个佣人。
就连自己那位薄情冷性的上司,也会在两人发生争执时失去公准,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向假少爷倾斜。
以至于陆野成长过程中本就波折坎坷,回到豪门仍要受尽屈辱,不得不离开贺家,另寻自己的天地。
而这时,那些曾经不把他当回事的人全都后悔了。
总而言之,这就是本没什么新意的全员火葬场狗血打脸爽文。
就算有,也跟岑霁无关。
因为纵观全文,岑霁的出场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每次出现都是那几个固定称谓——
岑助理、贺总的助理、那位修养极好很有眼力的助理、贺总工作时间从不离身特别能干的助理……
瞧,连名字都没有。
不过想到他的顶头上司,那位身份显赫,商界谁见到都要观其脸色的大佬贺总都是个打脸工具人。
岑霁这个小背景板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毕竟他高薪工资每月准时发放,日常生活顺遂无忧。
火葬场的火再大也烧不到他这个背景板身上,他老实做好自己打工人的本职工作就行。
外面的雨好似下小了一些,从漏雨处往水桶滴落雨水的速度不再那么急促。
岑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傍晚六点钟还有半个小时,到时候陆野就会出门兼职,风雨不动。
他要在剩余的半小时内,说服陆野跟他回贺家,完成贺总交代的任务。
和原书中一样,陆野性格倔强,自尊心和防备心都很强。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很难再和旁人建立信任,更别提融入一个新家,所以即便生活困窘,债务缠身,他也不愿意回贺家。
这意味着他从一个牢笼,跳进另外一个牢笼。
区别在于新笼子要光鲜亮丽一些。
岑霁也这样想。
作为主角,陆野未来注定会走向辉煌,既然回去贺家也会再次离开,干吗还要折腾一遭?
然而他虽然知晓剧情,却没办法对书中内容做出干涉。
就像天机不可泄露,他能做的就是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旁观者。
“雨停了,你可以离开了。”
陆野从地上站起来,看到青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
室内光线昏昧,男人莹润的眼眸却剔透澄明,像雨后水洗的琉璃,就是里面蕴藏着一丝奇异复杂的情绪,陆野看不懂,也没必要探究。
“啊,是吗?”岑霁像是才注意到一样,视线挪向窗外。
天光钻过乌云缝隙漏了出来,他确实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不过,岑霁并未挪动脚步,脸上仍旧一派从容。
陆野也不在意,放下工具转身去换兼职穿的衣服。
门外这时响起巨大的响动,“砰砰砰”的砸门声震天响地,哪有岑霁刚才敲门时的礼貌温雅。
陆野套衣服的手一顿,耷拉着眼睑的黑眸更深几分。他脸色依旧淡漠,没什么表情,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冷静。
但岑霁还是注意到了他手心攥紧,青色的筋脉纹路在手背上蔓延,下颌也绷出一条优美的线条。
他一言不发地把衣服穿好,去开门,外面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来就是一阵推搡。
陆野个子虽高,但过于瘦削,被这么猝不及防地大力一推,直接跌倒在地,单薄的脊背重重撞在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为首的那个催债人就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瞪着他,问他钱到底能不能还上,再不还就把这破屋子砸了。
狭小的屋子因这几个人的到来更加逼仄。
陆野撑着手站起,小兽般的眼睛充满了屈辱隐忍,咬咬牙:“还,马上就发工资了。”
“就你给人家端盘子那点工资?”对方嗤之以鼻,“我听说你考上了清大,奖学金——”
“他欠你们多少钱?”
一把好听清润的声音响起。
催债人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板正西装被他穿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雅隽逸。
眉眼精致,鼻梁秀挺。
屋内光线说不上好,他的皮肤却白皙得像在上面蒙上了一层光晕,是个用漂亮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男人。
明明眼角漾着浅浅的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润无害的气质,可这些人一眼看出,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为首的催债人晃了片刻神,拿出欠条,说了一个不算小的数字,还特地补充看在这小子给他妈治病一片孝心的份上,没算太多利息。
岑霁辨认了一下字据,拿出手机:“收款码给我,我转给你。”
催债人一愣,随后喜出望外。
他们不知道这个西装款款的男人是谁,跟陆家这小子是什么关系,但拖了这么久的欠款终于收回来,他们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一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
岑霁不等陆野发问主动开口:“这是贺总的意思,你养母的事情……我们很遗憾,就当作是补偿。还有,”他顿了顿,斟酌了下用句,“能考上清大,未来会前途光明,你不应该被这些事情困住。”
这不算剧透吧?
因为原书这个时间节点,陆野本就因为困窘的生活和不断催上门的债务心理防线濒临崩溃,同意回到贺家。
为了给养母治病,陆野中途休了两年学。
才十几岁的少年,谎报年龄每天辛辛苦苦打工赚钱。
后来养母不治而亡,他返回学校重新攻读,好不容易考上清大,养父又给他留了一屁股债。
今天这群人正好是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岑霁说完,陆野垂下眼,眉心深深蹙起。
岑霁便又顺着剧情推波助澜了几句。
时针指向六点钟的时候,陆野终于同意跟他回去,打电话给兼职的地方,今晚有事需要请一晚上假。
岑霁莞尔。
其实,当个背景板助理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这种顺着剧情走就能轻松完成的工作,简直不要太省心。

趁陆野收拾行李,岑霁向贺总汇报了一下情况。
接下来,他只需要把真少爷送回贺家主宅就能结束今天的工作。
BlackStorm(黑色风暴)的十周年演唱会门票今晚九点预抢。
岑霁估算了一下时间,还很充裕。
想到这个周末就能在绚烂的舞台下近距离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乐队成员,享受难得的视听盛宴,他唇角就不自觉翘起。
陆野从屋子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岑助理扬唇浅笑的画面。
头顶上乌云未散,仍团积在上空。
但有天光凿开一道缝隙,被藏在背后的太阳描出金色的形状,碎金般撒在青年身上,明媚美好的样子。
岑霁见陆野盯着他,察觉到一时失态,连忙收敛笑容,恢复温和克制的职业微笑。
看到对方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背包,他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陆野点了下头:“嗯。”
岑霁笑了笑:“那好,缺什么到时候再补,可以跟管家说,也可以告诉我。”
陆野没有作声。
岑霁知道他在书中是沉默寡言的人设,没有再问,带着他离开了这个饱受摧残折磨困缚了他整个青春年少的破败地方。
司机小郑在巷子外面等了很长时间,以为这次又是无功而返,没想到岑助理真的把人带过来了。
他是贺总的专属司机之一,每次外出也是和岑助理搭档最多。
岑助理长得好看,性格温柔。
最重要的是能力突出,每次有难办的任务,贺总都会交给他,而岑助理也从来不会让贺总失望,总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难怪入职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成了贺总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
小郑朝岑霁投过去钦佩的目光。
又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这个堪比黄金档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找回来的真少爷,想想贺家那群难伺候的人,心道接下来定是一出大戏。
像是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岑霁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开车。
小郑司机嘿嘿一笑,专注前方路况。
车弯弯绕绕,驶进主干道。
贺家主宅坐落在半山腰上,从这破败一隅过去,要穿越大半个城区。
陆野自上车后就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路边街景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不断变换,他的脸上没有半丝起伏的表情。
直到路过一家药店,岑霁让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等他几分钟。
青年推开车门,过了一会儿,从药店出来,拎回来一个印有绿色字样的小袋子。
“给,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岑霁将装着碘伏消毒液、医用纱布片棉签还有其他跌打损伤一类药的袋子递到陆野面前。
陆野黑眸微怔。
他的左臂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划出一道口子,因为习惯了疼痛,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随便用水冲了冲,像以往每次受伤那样放任它自然愈合和结痂。
幽深的眼底掠过说不清的情绪。
陆野薄唇紧抿,接过医药袋,嗓音喑哑地说了声谢谢。
岑霁回以温和微笑,坐回副驾驶。
暮色渐渐四合,露出一线天光的乌云复又收拢,大有风雨再来的趋势。
岑霁惦念着自己的演唱会门票,催促小郑稍微加快一下速度。
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下过雨的缘故,又正值下班高峰,路况有些拥堵,等到达贺家主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过半山上的贺宅却像岑霁每一次看到的那样灯火通明。
那是一幢西式风格的建筑,被满山苍翠树木簇拥在灰色的苍穹下,巍峨恢弘。
修建整齐的花园里,蓝雪花和风铃草随风摇曳,喷泉的水流声潺潺入耳,水柱映着璀璨浮光,一派辉煌华贵的景象。
司机把车停下。
管家刘叔提前接到岑霁的通知带着几个佣人出门迎接。
岑霁替贺总做事,贺总是如今贺氏集团的最高掌权者,无论在家还是公司都有着至高话语权,所以贺宅上下对他身边的得力助理也会恭敬几分。
更别提岑霁性格一等一的好,处事细致妥帖,为人亲和友善,大家都很亲近他。
刘叔说声岑助理辛苦了,继而望向陆野:“这就是……”
他一时为难,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找回来的真少爷。
自幼抱错,家里那位贺二少爷还在,看老爷的意思,不会把他送走,那原本属于真少爷的名字……
陆野望着他拧在一起的眉,眼神平淡无波:“叫我陆野就可以。”
“好好,陆野少爷。”刘管家眉目舒展开,笑着将他们迎进屋。
大厅和外表一样华丽气派,只是偌大的正厅,除了佣人,没有一个贺家人在。
刘管家解释道:“老爷在后山钓鱼,可能忘了时间。太太外出打牌,说马上就回。小少爷参加毕业聚会,我刚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云翊少爷这几天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
说完,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尴尬的因子。
连周围的佣人都感受到了贺家对找回来的真少爷毫不重视的态度。
岑霁沉吟片刻,眼前的一切再度和剧情对应上。
书中真少爷回归当天就是这样无人在意,贺家人各有各的忙碌,直到过了好几天才终于全员凑齐,让厨房准备了正式晚宴欢迎真少爷回家。
然而当晚饭桌上气氛诡异,大家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到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之所以这样,岑霁想,或许跟贺家复杂的家世有关。
因为贺总这层关系,岑霁没少出入贺宅,知道贺家三兄弟是贺氏前任家主贺远森先后娶的三任妻子分别生下的孩子。
第一任离婚。
第二任病逝。
第三任,也就是刚才刘叔说的外出打牌的贺太太。
至于陆野,正是已逝第二任太太留下的孩子。
家庭成分复杂,亲生母亲不在,这么多年也没有相处的感情。
岑霁在心里叹气一声,难怪真少爷处境这么艰难。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该操心的事情,更不该妄议老板的家事。
岑霁抬腕看了眼时间。
七点五十分,从贺宅到他家路程要四十分钟,抢票还来得及。
他对刘叔说:“先带陆野少爷看看他的房间吧。”
刘管家从窘迫中解脱出来:“好的,陆野少爷接下来就交给我。时间不早了,岑助理也早点回去休息。”
岑霁微微一笑,向刘管家交代几句,大意就是麻烦他帮忙多多照顾。
人到底是他接回来的,不管剧情走向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责任心使然,他希望自己经手的人和事都不要出现太大差池。
陆野跟着刘管家上了楼。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顶层,视野开阔。
屋子宽敞明亮,足有一百来平,跟他之前狭小的贫民窟瓦房相比,简直就是天堂宫殿。
刘管家在旁边一一介绍:“这里是洗浴间,这里是衣帽室……”
陆野把背包放下,漫不经心地听着。
走到窗前时,视线掠过玻璃窗望向花影扶疏的院落。
载他来的那辆车停在停车坪里未动,没见离去的身影。
岑霁是想离开,一心想要下班,可没走几步,头顶一个声音叫住他。
“小岑哥。”
岑霁转过身,向上望过去。
灯光氤氲的视线里,二少爷贺云翊坐在轮椅上,眼神低落地望着自己。
这正是和陆野对照的假少爷,自幼体弱多病,十六岁那年出车祸伤了腿后,就需要借助轮椅生活。
正因为如此,贺家人对他格外怜惜宠爱,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和自尊。
他人长得乖巧精致,性格非常讨喜。
岑霁有幸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瓷娃娃般的男孩坐在花枝繁簇的花房里,像养在城堡的小王子。
如今长开,更是眉眼天赐,昳丽无双。
就是脸上常年浮着病态的白,让他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美丽艺术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岑霁不知道二少爷喊自己做什么,他赶着下班。
但这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弟弟,即使已被证实没有血缘关系,岑霁还是不敢怠慢。
他走上二楼,贺云翊因为腿脚不便,自己又喜静,便把房间安排在楼上,有自己的专属电梯通道。
岑霁恭敬问道:“二少爷叫我有什么事吗?”
贺云翊垂着眸,没有回答,只是驱使轮椅进了屋中。
岑霁跟上去。
贺云翊房间里的窗户没关,大剌剌敞开着。
外面风又吹起,几扇法式落地长窗的白色窗纱被掀出凌乱的美感。
岑霁听到有雨点拍打窗沿。
贺云翊就这样望着窗外,昳丽眉眼笼上一层深刻的忧郁。
“小岑哥,你说我是不是以后没有家了?”
岑霁心思漂浮,闻言微微一怔:“二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那个就是他吧……他回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爸爸一定会把我送走。”
“不会的。”岑霁终于知道为什么向来被当作珍宝捧在手心的贺二少爷会这么忧忡满怀。
联想到刘叔说的他这几日身体不适,看来,真少爷的回归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和陆野“低开高走”的爬坡似人生不同。
贺云翊前期有多众星捧月,受尽宠爱,后期就有多惨淡。
所有爱他的人全都倒戈,这种巨大的落差足以让他发疯,变得神经质,并为了挽回曾经的拥有不择手段,犹如天使堕入地狱。
诚然,岑霁无法将眼前乖巧的病美人与疯批联系在一起。
他只是安慰道:“贺先生和太太都很疼爱你,贺总也是,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二少爷担心的事情发生,还请二少爷放宽心,保重身体。”
不得不说,岑霁在安慰人方面很有一种独特的魔力。
他嗓音温和清润,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像一阵轻柔的纱拂过耳畔。
再加上他看人时总是很认真沉静,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细碎的光影,轻易把人笼进他的世界里,莫名笃定心安。
贺云翊低落的情绪散了些,仰起脸:“谢谢你,小岑哥,我这几天心太乱了,也不知道向谁说。”
“二少爷客气了。”岑霁微微笑道,心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一道闪电在眼前划过,伴随着突然炸起的惊雷,将窗外漆黑的夜幕撕出几道蓝色的裂口。
胆大如岑霁,也被这雷声骇了一下。
再低头,他腰腹处埋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贺云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贺家上下都知道贺云翊怕打雷,娇生惯养的少爷每次打雷下雨都要有人陪。
这次他在房里独自困扰,屏退佣人,岑霁便成了他这种时候的支撑点。
岑霁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
被人抱着腰,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贺云翊发丝很软,柔柔地扫着腹部。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皮肤,让腰腹敏感的他不由得一阵酥痒战栗。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瞥见手表上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十五分钟,外面又下起了大雨,这下除非他瞬移到家,不然没有高速网络加持,他别想抢到演唱会的票。
好在贺云翊很快从惊吓中缓过来,把头抬起,精致惑人的脸上浮出羞窘的红晕。
“对不起,小岑哥,我有些失态了。”
岑霁内心苦涩,脸上仍旧保持打工人的得体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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