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密—— by来风至
来风至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关灯
护眼

挣扎间,他身上仅剩的一件衬衫也即将寿终正寝,扣子崩掉了三颗,崩开了两颗,肩膀上的缝合中线脱了线,任清崇险些摁不住。后来索性整个人压制上去,艰难地从床铺角落里薅回他的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多久到?”
助理嘴皮子飞快:“我我我路上堵车,碰见了江医生,任总要不我带着他跑过来……”话说一半,他听见了什么古怪的动静,后知后觉发现任总喘得有点大声,话音一顿,“任总……?”
任清崇心平气和:“五分钟能到吗?”
听到这种腔调,助理被扣工资的雷达声骤响:“任总别急!我三分钟赶到!”
四分钟后,助理手脚瘫软倒在昂贵的地毯上,喘得像条狗。
江医生也不遑多让,他还背着个药箱,白大褂都要在风中滋出火星子来了,因为跑得太猛,鼻间额间全是汗,搭在鼻梁上的眼镜一推就滑一滑就掉。
他们看到同样狼狈的任清崇,觉得胃都疼了。
半个小时后,江医生收回针筒,优雅地盖上药箱盖;助理人模狗样地抱着公文包,规规矩矩地倚在门口;任清崇披着件外套,不用看成色都知道贵的要命;三人恢复成职场精英状态——如果忽略任总手中还抓着一个沈玉的话。
沈玉醒了,也没完全醒,像是初生的雏鹰,紧紧地抓着睁眼后看见的第一个人。
直到助理狠狠地清了个嗓,咳得险些声音劈叉,沈玉才猛得一惊,见鬼似的松开了任清崇的手。
任清崇轻轻一瞥:“醒了?”
沈玉:“……”
任清崇拢了拢衣服:“劲儿挺大。”
沈玉:“…………”
助理和江医生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他们拿不准任清崇的态度,按照以往的经验,要是发生这种事,不用等他们过来这人已经被扔出去了。但从任清崇的态度里,也没品出点什么暧昧的、特别的东西。
任总心,海底针。
助理和江医生对视了一眼,却莫名领悟了对方的os。
任清崇不说话,沈玉心中也是忐忑。
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缺损,脑中只间歇性地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但即便是变成了傻子,沈玉也能看得出来,任清崇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刚刚任清崇的助理说,他之所以你能出现在这,是因为王远的手下把房间号1118记成了1811,而1118,是徐锦耀的房间。
王冲……
沈玉咬了咬牙,心中嘭得升起一团怒火,又被他缓缓压制下去。
得罪了一个徐锦耀,不能再得罪任清崇这样的人物……妈妈说过,要好好生活,好好地做人……
沈玉声音干涩,开口时沙哑得不像人声:“任……”
任什么?任总还是任导?或是任……
不待他将混沌的脑子整理干净,任清崇忽然站起身来。
江医生没有让他挪窝,他被搬进来时在哪,现在就在哪。任清崇与他面对面,正坐在那张大得不可思议的沙发上。他依旧没穿鞋,赤脚从地毯上走到沈玉的跟前。
沈玉抬头看他。
从仰视的视角,沈玉能够清晰地看见任清崇建模似的下颌线。当年在荧幕上,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和无可挑剔的演技天赋红边大江南北。
现在,这个人正用那双眼平静地看着自己,一丝喜怒也无从察觉。
下一秒,任清崇弯腰伸手,触碰上沈玉的衬衫。
沈玉:“!”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任清崇优雅地帮沈玉敞开的衬衫扣上了扣子。
崩掉的三颗显然无从找起,仅剩的两颗全在靠近锁骨的位置,任清崇耐心的、缓慢地将扣子塞回扣眼儿里,最后一颗有些靠上,他甚至用小拇指微微抬起了沈玉的了下巴。
做完一切,任清崇直起身来,转身离开:“出去吧。”
助理疯狂眨眼,江医生捂着眼睛不敢看,怕今晚出去就被灭口,两人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结果扭头一看,发现任清崇正站在他们身后。
助理:“……”
江医生:“……”
任清崇微微一笑:“今晚没加班费,可以吗?”
助理:“……”
江医生心想:哈哈。
任清崇回头:“出诊费也没有。”
江医生:“……”
助理:“哈哈哈!”
沈玉懵懂地站起来,原地愣了片刻,一步一挪地离开了房门。在门即将阖上的时候,他低着头,也就错过了任清崇轻轻回首的那一眼。

江医生给沈玉打了一针,走出任清崇房间门之前,他就已经能自控了。
只是到底还是受了点影响,脑中懵懵懂懂,像醉酒似的,沈玉只好一边扶着墙,一边缓慢地走着。
他走的楼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看不见继续向下的楼梯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贵宾区和普通休息区并不相连。他只好重新挑了个门,走进了不知哪一层的走廊。
走廊里很安静,只隐约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沈玉走了几步,发现脑袋还是有些发晕,索性缓缓靠着墙面,掏出了手机。
微信列表最上面是微信运动,再往下是支付消息,一天内什么人联系过他,唯一实时活跃的还是《如鉴》的剧组群。他在聊天页面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叹着气关上了。
“砰!!!”
走廊一侧的门不知被谁用一股大力推开,撞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随即,一个人影夺门而出。
他脚步虚浮,身后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似的。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走出来,一眼没看见外面有人,径直撞到沈玉的身上。
沈玉本来就站立不稳,陡然被一股力量创到墙壁上,眼前一阵发花。
那人却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沈玉的领子:“救……救我……”
沈玉睁了睁眼:“……是你?”
是张意泽。
他穿了件单薄如纸的睡衣,摸上去滑溜溜的,透明色,带着点色【情的意味。领子已经烂了,似乎是被人扯坏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红红的一片,离得近,沈玉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奇异焦糊味和蜡烛香。
除此之外,张意泽额头上全是汗,眼眶里泛着不正常的红,抓住沈玉的手像是一把铁钳,滚烫又执着。
“救,救我……”
他狼狈不堪地再次向沈玉发出求救。
沈玉好不容易缓过刚才那阵眩晕劲,睁眼看见这倒霉催的,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
“滚。”
张意泽被打得头一偏,手劲丝毫不减:“徐锦耀他,他要玩死我……你带我走,救救我……”
沈玉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人今晚是跟着徐锦耀过来的,傍晚几杯马尿让这些衣冠禽兽显了形,在夜里露出吃人的獠牙来。
他顿了顿,一节一节掰开张意泽抓住自己衣领的手指,一脸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门被张意泽撞得散了架,沈玉移开视线时不小心扫视到屋内的情景,就那么一瞬的视线就捕捉到了一个黑影。
徐锦耀被欲望支配的身影刺眼又恶心。沈玉蹙着眉,将张意泽推开,转身就走。
整个大厦高层的住宿保持着同一种风格,沈玉刚从任清崇的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脑中不自控地想起任清崇的样子。
这个圈子,手上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尚且如此,如任清崇这般地位的人,也有如徐锦耀一般不为人知的一面么?
他也会……带小男孩回家玩么?
沈玉的脑子持续发晕,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去,眼前一会是徐锦耀恶心的肉体,一会是任清崇那双温柔的笑眼——不久前,任清崇帮他系上扣子的时候,沈玉还闻到一股清雅的香。
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直到忽然之间,他的眼前骤然一黑。
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随即而来的,是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像裂开似的,钻进骨头缝里。
有一个扭曲到沙哑的声音,带着深重的恶意响起。
“去……去死吧!”声音喘着粗气,像破败的风箱,“不救我,你就……你就跟我一起死!”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张意泽的语气越来越狠,说话也越来越顺畅。
“哈哈……沈玉……你清高个什么劲儿?”
“徐哥不是想玩么,那就让你代替我,反正他也惦记你很久了,只要你进去,我就得救了!”
沈玉倒在了地上。张意泽扑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脚,把他往后拖,竟想着就这般将沈玉推进徐锦耀的手中。
沾着血的陶瓷脆片落在沈玉手边,被拖动时他的手腕碰到了,仅存的意识让他理解到:哦,原来张意泽是用走廊的花瓶砸了他的头。
他身形虽然清瘦,但好歹有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张意泽极其吃力地拖着他,手可怖地颤抖着。徐锦耀的房间就在对面,张意泽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撑着一口气不放手。
黑暗渐渐如潮水一般像沈玉袭来,但又总是在陷落边缘又重新爬上去一点,起起落落,反反复复,直到,沈玉彻底睁开眼。
临进门口,张意泽卸了些力,正打算关上门,一只手“啪”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动作。
张意泽:“!”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就被一股大力踹飞了出去。
为了照顾贵宾,走廊里的灯都开得很昏暗,唯有正中央挂着一盏较明亮的大灯,但也是声控的。沈玉这一脚,竟直接将张意泽踹出走廊几米远,摔在地上的闷响让大灯毫无预兆地来亮了起来。
张意泽被摔蒙了,好半晌意识才回归到脑中。他撑起身子,抬头看向沈玉的方向。只见沈玉缓缓爬起来,逆着光,血顺着额角流向颈侧,又没入衣领之中。
沈玉的眼神是没有聚焦的,但一步步准确地朝着张意泽的方向走来。那张漂亮到精致的脸,有着违和的冷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得这么清楚,后来他想,也许这是生物对致命危险的本能反应。
沈玉在娱乐圈……不,沈玉甚至还不算入圈,在网红圈,沈玉刺头的名声就十分响亮,因为不懂人情世故,不愿阿谀奉承和领导同事打成一片 ,除了经纪人也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这些张意泽早就知道。
……但他刺头归刺头,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何况,声控大灯的亮起,与那几声巨响,已经成功惊醒了一些同楼层的人。
张意泽死死盯着沈玉渐渐走近的身影如此想到。
有人打着哈欠推门出来:“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小心我投诉你啊!”
有人看见了张意泽和沈玉身上的血:“我去,隔这儿演午夜惊魂呢!”
沈玉对这些杂乱的声音充耳不闻,他被张意泽一花瓶砸出了戾气,现在想收也收不回去了。张意泽有些被吓到,不止是被沈玉,还被自己方才一怒之下的举动。
但他勉力撑着不想露怯,一边坐在地上后退,一边颤颤巍巍地说着什么。
沈玉听不清,他脑中嗡嗡作响,晕得想吐,他只知道,不能让这人再伤害自己,得拿起武器。
张意泽看着沈玉手握花瓶碎片,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像陷入魔怔似的,手上流着血也恍若不知时,终于露出惊恐的神情,他向后退的动作更快了,余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骤然迸发出一阵惊喜。
“徐哥!”
“徐哥?”沈玉顿了顿,喃喃道,“徐锦耀?”
“徐哥救我!”张意泽大声喊道。
原来徐锦耀不知道何时清醒过来,正光着膀子依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场闹剧。
沈玉嗤笑了一声,张意泽这个人还真是能屈能伸,刚才还拼死想逃离徐锦耀的魔爪,转眼间又把他视为救命稻草。
不过,他现在是要干嘛来着?
哦……沈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细长的手指紧攥着一片锋利的陶瓷碎片,因过于用力,瓷片扎进手心破开了皮肤,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答滴答落进地毯里。
他刚刚好像是打算把瓷片插进张意泽的脖子……这可不行,处理人类渣滓这种事还是得交给警察叔叔。
思绪稍许清明一点之后,沈玉漫无边际地想着。
但扔开碎片保不准张意泽又发疯,只好迟钝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谁一嗓子把这事传开了,随着瑞鑫大厦大堂经理匆匆而来的步伐,许多看乐子的群众也围到了这一层。
其中不乏在今晚的慈善晚宴上露脸的“大人物”。
瑞鑫大厦的酒店走廊是半开放式,人站在各个楼层的围栏内,可以看到对面走廊的景象。如此的设计,更是给了这些人吃瓜的绝佳机会,一些潜伏在酒店中的小道记者也兴冲冲地叫上人凑了上去。
任媚也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耐不住住在一起的小姐妹想看。怎料跟随人群来到这一层之后,竟在众人指指点点的中心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沈……沈玉?”
她上下扫视了一圈沈玉的状况,更惊了:“这是……”
不过眼界如她,在看到徐锦耀和张意泽之后,心中也了然了几分。这场闹剧惊动了不少人,任媚也余光看见台里的大佬也踩着拖鞋站在人群里,又见对方也看见了她,心里不免翻了个白眼。
这位姓年的大佬每年都会出戏各种奖项的颁奖现场——还是被邀请为他人颁奖的那个。为人古板刚正,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愿意维护他们圈子内所谓的“脸面”。如果今晚这事儿曝出去,保不准上头又会发什么“xx十问”,连带着这位受训。
沈玉作为表面的始作俑者,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年叔叔。”任媚也心思百转,撩了撩头发,笑着迎上去,“这么晚了还没睡着啊?”
年大佬:“睡得好好的,被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吵醒了,老头子我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
任媚也:“那可不是,我爸爸的心脏也有点毛病,经常半夜惊醒,年叔,要不您先和我去大堂坐坐?咱们聊聊天喝杯水缓解一下?”
年大佬显然不认账。
他看出任媚也在给沈玉打掩护,但今夜的事闹得太大,不是任媚也三言两语可以撇开的。
“那人是谁?”年大佬又出声了。
任媚也:“嗯……不认识,可能是哪个从外边儿来的房客吧……”
她在极力撇清沈玉的问题,奈何软成一滩的张意泽看见那么多人,不知怎么忽然来了底气,骤然大声喊道:“是沈玉!是他!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要杀了我!”
“我知道你对我抢了你男主的位置怀恨在心,但我是凭本事拿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要想好了!”
他念台词的时候像嘴里含了个东西,总是黏黏糊糊,这时不知怎么嗓门又大起来了,嚷得整个走廊与大厅全是他的声音。
任媚也:艹!
看了后半场的徐锦耀也开始煽风点火:“是啊沈玉,你可想清楚了,这满场都是记者呢。你杀人这事儿明天可能得上头条,要不还是放下东西去自首吧。”
两人看起来是在帮沈玉说话,实则是直接将他想要杀人的举动坐实,言语间还点了一下这事现场没人能管得了。
果不其然,年大佬回头看了眼任媚也,淡淡道:“媚媚,报警吧。”
任媚也:“年叔……”
“这事交给警察处理,我老了,得尽快进入睡眠。”
任媚也咬了咬牙。
年叔说得没错,这都见血了,孰是孰非的确得看做得了主的公职人员发话。不过说到底瑞鑫大厦是个私人领地,天生密不透风,如果没人戳破墙壁,自然也归不到别人管。
但……风险整这么大,真的能让瑞鑫大厦的主人点这个头么?
就连任媚也也拿不准。
任媚也看向人群中的沈玉,结果那小孩儿像不知道自己的境况似的,正低着头盯着手上的瓷片发呆。
任媚也:“……”
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就在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大灯之外。他穿了件简单的睡衣,但衣冠整洁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连头发都没乱。
从灯后的阴影走到众人的视线之中时,无人说话,沈玉感受到了诡异的安静,抬起头看去。
“……任……清崇?”
他喃喃道。
任清崇微微抬眼,扫视一圈,在沈玉身上顿了顿后又移开,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这么多人?”
……好样的,主人来了。

围观人群的成分那叫一个色彩纷呈。
有偷偷摸摸伪装身份跟着有授权的媒体进来的小道记者,有被邀请来参加这场慈善晚宴、被迫社交的圈内大佬,有知道这场宴会参与人员的含金量后,试图浑水摸鱼搭上人脉的底层艺人,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自任清崇隐退之后,将近七年的时间,几乎没人能在镜头上看见他,而对于镜头之外他的形象,更是无从知晓。
此人低调、内敛,在如今刚刚参与演艺事业的小年轻眼里来说,几乎是传奇般的存在。而此刻,这位镇圈级别的大佬,就这么慵懒地穿着一件睡衣站在众人面前。
好像瑞鑫大厦是他家后花园似的。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
那位年姓大佬……年勋目光微闪,还没开口说话,任清崇已经朝他走来。
“年叔。”任清崇微微欠身,“这么晚了将您闹了起来,实在是小辈管理的失职,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给小辈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虽说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得体,语气也尊敬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但要是有人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倾向性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他在外人面前始终是这么完美无缺。
年勋在这张年轻的脸上逡巡片刻,心里想道,无论任清崇今夜为什么选择出来、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打算怎么解决这场闹剧………既然他已经出现在这里,言语间还搬出了任父,所有的一切就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瞥了眼暗处看不清面容的徐锦耀,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没事,是我睡眠浅。”年勋眼中带着虚伪的慈祥,“依我与你父亲的交情,说什么赔罪?”
任清崇嘴角弯了弯:“怎么会,年叔既然是受邀前来,那就是清崇的客人,作为主人,就应当让客人全方位满意。”
他伸手招来助理——那个半夜在家睡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被叫到了瑞鑫大厦、还险些被扣了加班工资的陈定,“小陈,送年主任下去休息,顺便去酒柜里拿两瓶好酒送过去。”
年勋刚想拒绝,却被任清崇拍了拍手背,亲昵中又带着一丝无人窥探的警告:“年叔,不能拒绝我哦。”
年勋:“……”
年勋:“好。”
在场最大的威胁被送走,任媚也接收到任清崇的眼神,跟着年勋一起走了。犹靠在墙上的张意泽凝视着任清崇缓缓转过来的身影,莫名感受到一阵寒意。
但任清崇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定,朝着所有人视线中心的少年招了招手:“小玉。”
“嘶。”
朦朦胧胧的抽气声被压在人群的纷纷议论中,依旧清晰——原来这小明星与任清崇有私交?
沈玉茫然地抬眼 ,没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任清崇耐心地将手停在半空中,声音中加了一丝诱哄:“来,小玉。”
这下所有人更清晰地听到了这个称呼。
一时之间,轻微的咔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想记录下这场重磅消息——在圈子消失七年的任清崇,与新进演艺圈的小明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百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沈玉被药物与物理攻击双重伤害的脑子瞬间清明过来,二话不说抓住任清崇的手靠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任清崇想怎么做,但今天晚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只有任清崇这里是安全的。
沈玉抿了抿嘴,在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任清崇清隽的下颚线。
“乖。”任清崇毫不避讳,像是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双眼睛似的,一手搭上沈玉的肩膀,准备带人走了。
然而此刻的张意泽,在震惊与恐慌间,仓促地接受到了徐锦耀眼神散发出来的信息——不能让沈玉就这么走了,否则今夜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徐锦耀私底下的作风,还是张意泽狰狞的嘴脸,都会在任清崇的默许下曝光于媒体。
他必须说点什么,让沈玉……让任清崇改变主意。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
任清崇刚刚带着沈玉转身的动作,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只是向后让开了几步,让停留在后面的警察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任清崇什么时候报警的?
任清崇报警和刚才年勋要求的报警可不一样!现在的沈玉已经被纳进主人的羽翼下了!
“林警官,刚才的事我已经在电话里大致说了一遍,如果想要监控的话,我会托人取给您。”任清崇说,“辛苦您大半夜还要出一趟警。”
被叫做林警官的警察挥挥手:“那就劳烦任总了。”
“涉事人员如何处置?”任清崇看了眼额头上全是血的沈玉,眼中之色沉沉如井,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温和,“如果要小玉配合去做笔录的话,可能要稍等一会,我需要带他换身衣服。”
林警官:“监控我们已经看了,是张意泽故意伤人在先,沈玉的那一脚只是防卫,后面虽然有过激的动作,但没有实施,也没有对人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笔录明天来录也行。”
任清崇笑道:“多谢林警官。”
林警官走向张意泽,示意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小警察将人捞起来:“张意泽,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意泽:“我……不等等……”
酒意与恐惧催生出来的勇气已经悉数褪去,他被警察架着胳膊站起来,想挣扎又不敢挣扎,最后竟将脸一撇,求助地看向徐锦耀——然而刚才还站在门口看戏的徐锦耀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张意泽:“……”
林警官:“怕什么,你拿那么大的花瓶砸人脑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张意泽张了张嘴:“那,我,我会坐牢么?”
虽然那血流一地的架势看起来唬人,但如果沈玉那边伤情不重的话,顶多按民事纠纷处置。但林警官显然不打算说明,只从轻轻一嗤,将人带走了。
某些稍远的地方仍有围观的人,但在接触到任清崇看似不经意的一扫时,又纷纷藏起来——虽然手里的长枪短炮依然在咔咔工作。
“啧。”任清崇说,“有点麻烦。”
他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小玫瑰——像被狂风骤雨摧折一遍,浑身都是狼狈的雨水,但腰杆依然挺直。
“算了。”任清崇轻声道。
他忽然走出来,双手搭在近在咫尺的走廊栏杆上,朝着暗处看得见看不见的镜头挥了挥手。
“打个商量?”任清崇笑道,“今夜诸位的胶卷送给我,我回馈给大家一次独家采访的机会,怎么样?”
江医生一边在心底哀叹给大老板打工就是如此,万恶的资本主义迟早要被取代,一边收拾着药箱,打算回去好好补个眠,结果他家大老板的总统套房们又被打开了。
江医生:“……”
任清崇:“麻烦江医生再加个班了。”
他家老板怀里窝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看后脑勺还有点熟悉,血腥味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闻到,江医生心想,不愧是大老板,就是会玩。但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反正没有加班费……
任清崇:“明天早上去找陈定拿奖金。”
江医生:“?!”
沈玉看起来最严重的伤在手心。
刚才被药物激起的愤怒与自卫机制,让他一瞬间忘记了疼痛,抓着花瓶碎片的手没收着力度,伤口戳到了极深的地方。江医生捉着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又掰着他后脑勺看了看,说:“任总,我觉得还是得去趟医院。”
任清崇想了想:“行。”
陈定现在应该还在和年勋纠缠,没空给他开车。任清崇抄起椅背伤的外套,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刚一转身就被人勾住了衣角。
“不去。”沈玉坐在沙发里,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可怜,仰头看向任清崇时,眼中微弱的光像是一汪水,“……不去。”
他重复道。
不去什么?医院?
为什么?
先不谈沈玉手心的伤,单说他的脑袋,被张意泽二话不说闷头一砸,还不知道有没有被砸出脑震荡一类的内伤。
任清崇瞥了眼抓着他衣角的手,想说什么,最后却把外套放下了。
“你需要什么,我叫人送来。”任清崇对江医生说道,“就在这里处理。”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任清崇来了个电话,是公司公关部,像任清崇这种特殊身份的ceo,为了公司形象和股票走势,务必是要检测一些影响市场走向的流言的。
电话对面说:“收到消息有一些人还是打算将今晚发生的事爆出去。”
任清崇毫不意外:“嗯,爆谁的?”
“您的。”
说实话,区区一个沈玉还不足以让那些媒体闻风而动,他毕竟没什么流量,就算说他杀人放火,那些网民也只会浅浅踩一脚吐口痰,然后追寻新的热点矛盾了。
任清崇身上代表的热点,配得上一个“爆”。
任清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接受江医生包扎的沈玉:“爆什么?”
“说您有望复出。”对面说,“最近的圈子的氛围比较凉,没什么能够引爆全民热潮的八卦,许多媒体就盯着这个机会。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您有准备地接受采访透露出的信息远不如他们亲自爆的劲爆……”
说白了这些三流媒体不怕任清崇打压,毕竟在如今的网络时代,秽土重生司空见惯,他任总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一个小媒体不放吧。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