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正在测试慕稚的清醒度,“下周一那个策划案是什么方面的?”
慕稚:“嗯……是你负责的,方面是,新一季度的营销总案。”
他虽然反应慢了点,意识还在,这会儿开始反驳廖松琴,“可是不吃点解酒的东西,我感觉会晕。”
“带你回家解酒。”廖松琴走近些。
慕稚眼神一变,“你会做奇怪的事吗?”
廖松琴顶着老板和林初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哄,“不会的。”
“哦。”慕稚点头,扶着栏杆往下走,“那我跟你回去。”
廖松琴要搀他手臂,慕稚就不动了,摇头,“你这样我没法下楼了。”
“我不妨碍你。”廖松琴捏起他手臂上一小片布料,“你看,没碰到你,所以不会有影响。”
慕稚盯着那块布看了会儿,慢吞吞,“好吧。”
他边走边道,“你要跟紧我,不然会把衣服扯大的。”
“嗯,我跟着呢。”
“怎么走到我前面了?”
“我帮你把地上的垃圾踢掉,”廖松琴对着光洁的地面扯谎,“这样你就不会踩到脏东西了。”
“谢谢。”
“不用谢。”
出了门,大概是冷风一吹,慕稚又找回点头脑,“你喝酒了。”
“嗯。”
“不能开车。”
“对的,我们叫车。”
廖松琴看了眼手机,扶着他走向路边的白车,“你看,车已经到了。到家喝杯牛奶就乖乖睡觉吧。”
慕稚:“没有附加的牛奶服务吧?”
这是什么话?
廖松琴哭笑不得,“什么叫牛奶服务?”
“就是,热热的。”慕稚跟着他坐进后座,想了想,声音响亮地答,“湿湿的,我还以为是我尿床了。”
廖松琴眼皮一跳,猛地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新洲那次。
司机轻咳一声,“先生,您的手机尾号。”
报了尾号,廖松琴坐到后排中间,两条腿本想岔开,右边的位置却被慕稚占满了,只能并起来歪到左侧,腰身扭过去和他说话,“今天不会有。”
“啊。”慕稚颇有些遗憾地叫了声,“我还想舒服一下呢。”
后座陡然安静,廖松琴怀疑自己鼓噪的心跳连司机都能听到。
他喉结滚了滚,按在座椅上的手爆出青筋,“这种话不能乱说的,阿稚。”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感要和审核周旋很久。触门,保佑。
慕稚酒后软热的身躯靠过来,吐息打在廖松琴颈侧,他嘟囔,“很舒服。”
廖松琴闭了闭眼,再睁开,“今天不行。”
“为涩么呀?”慕稚开口太急,咬了下舌头,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想摸摸我吗?”
他根本不给廖松琴开口的机会,“我想要。”
廖松琴彻底闭上眼,似乎在养神。
慕稚半边身子都压到廖松琴手臂上,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晚上帮你的时候,也很想揉揉。”
廖松琴胸膛重重起伏,他压抑着,“明天醒来你会打我。”
“我不打人。”
车子一个转弯,慕稚顺势凑到廖松琴面前,迷蒙的眼眨巴着,“好不好嘛。”
“不好。”
“我要生气了。”
“稀里糊涂地把过去一笔勾销,慕稚,明早你会更生气。”还会难过。
“我不会!”慕稚摇着他手臂。
“那就当我不听话吧。”廖松琴抚着他乱蹭的脸,“你训狗不成功,现在我要违抗命令了。”
慕稚丢开他的胳膊,背过身,对着车窗生闷气。
到家,廖松琴拉开左边车门,想绕下去为慕稚开门。
刚踩到地面,慕稚就踩着软趴趴的步子钻出车厢,自顾自往大门走。
廖松琴想扶,被瞪了,只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别踩到水坑。”
慕稚慢慢跨过去。
“阿稚,那是邻居的东西,放下。”
“哦。”慕稚轻声,“对不起。”
“没关系。”
“不是和你说的。”
“我知道。”廖松琴叹气,“就是想回答你。”
慕稚不理他了,继续往前,终于穿过前院来到门前。
好在面部识别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很顺利就进了屋。
感应灯自动亮起。
廖松琴跟着走进去,玄关一点温黄,照亮了鞋架。
他蹲下身,要给慕稚换鞋,“阿稚……”
“啪”,感应灯被重重一拍,暗了。
下一秒,火热的躯体猛地将他扑倒,廖松琴没有防备,歪靠在门板上。
黑暗中一双手捧起他的脸,“揉揉我。”
廖松琴难得重了语气,“慕稚。”
“你凶我。”慕稚嘀嘀咕咕,“我要给你扣分。”
“如果我那样做了,不需要你扣分,我自己就会清零。”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一样的。
他们即将展开的关系,待弥补的过错,都不允许廖松琴给予回应。
“明天酒醒了还想要的话,我绝无二话。”
因为姿势的缘故,廖松琴腿上并没有用力,他等着慕稚下去,手扶上他后背,“还有力气吗?”
慕稚膝盖忽然发力,错进廖松琴膝间。
“嗯……”
仿佛抱住湍急河流上的最后一根浮木,慕稚两腿分开,塌着腰,奶狗似的。
他声音里满是泪意,“难受……揉揉我。”
“廖松琴……”
靠在门板上的人好像真的成了木头,慕稚模糊的意识只能觉出自己倚靠的东西越来越热,肌肉越绷越紧,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出回应。
他忽然重重哽咽起来,去拉廖松琴的手,“呜……”
廖松琴的嗓音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慕稚。”
“嗯。”慕稚脸上湿了一片,吐息与哭腔都很重,“你抱抱我。”
他又叫,“廖松琴……”
终于按下某个机关,被他哀哀呼唤的人有了动作,僵硬但温柔地把慕稚抱进怀里。
廖松琴两手紧搂着慕稚的背,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哭到发抖。
他垂眼轻拍着,“就这样,不能再多了,好吗?”
有温热的液体落到颈间,慕稚头发蹭着他下颌,动了动。
廖松琴以为他是答应了。
明天醒酒了,慕稚绝对会后悔今晚的所作所……
脖颈传来阵刺痛,慕稚小兽似的啮咬,留下一片水淋淋的痕迹,最后来到喉结。
他顿了顿,含住,吸吮起来。
“慕稚!”
廖松琴要把他拉开,然而说话时喉结动了下,慕稚追过去,唇与肌肤分离一瞬,发出“啵”的声响。
黑暗中,玄关寂静无声。
某根弦绷断,廖松琴眼睫颤动,蓦地垂首咬上慕稚肩膀。
那里的衣物在混乱的动作中落到了肩头。
他势头猛,咬合时卸了大半的力,徒留下湿鹿的触感,又泄愤似的加了力道,听到慕稚的痛呼。
一直渴望触碰的部位也得到了满足,廖松琴没有留情,粗粝的手掌毫无阻隔覆了上去,每次都从头抚到尾。
慕稚受不住,推他,被牢牢禁锢在廖松琴大腿上。
“嗯……!”
他脖颈后仰,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再也受不住任何。双眼逐渐适应黑暗,廖松琴埋首在慕稚胸口,浓黑的眼自下而上盯着这一幕,有一瞬耳鸣。
想占有。
想每时每刻看到。
他甚至想,听慕稚的话,做到最后也无妨。
慕稚抽噎着,“呜……我,我把你弄脏了。”
“不脏。”
廖松琴下颌处沾到一点,他不在意地抹掉,问,“想不想更舒服?”
慕稚的答案出乎意料,“不想。”
廖松琴手上用力,把他托起来,歪头看慕稚被额发遮住的脸,“哪里难受了?”
慕稚瘪着嘴,“黏糊糊的……我要洗澡。”
“……”廖松琴深吸口气,抱着他站起来,“自己可以洗吗?”
怀里的人像没有骨头,绵软地搭着他,“我一个人会摔倒的。”
廖松琴又是吸气,再缓缓地吐出来,他忽然转身,手肘敲亮感应灯,借此光亮盯着慕稚的眼,“我就站在门外,有事叫我,好吗?”
慕稚和他对视会儿,点头,“那好吧。”
廖松琴放好水,把慕稚的外套剥下来,刚才太匆忙,外套都没来得及脱,里面的低领毛衣倒是快要挂不住了。
他扶着人,“脱衣服,扶着边沿,坐进去,玩一会儿水,然后叫我,能做到吗?”
慕稚答得响亮,“能!”
廖松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浴室,拉过自己搬来的凳子坐下,隔着门喊:“坐下了吗?”
“嗯!”
“就洗十分钟,到时间我就进来了。”
“好的!”
廖松琴原地坐了会儿,“慕稚?”
“嗯?”
“没事。”
好不容易捱过十分钟,廖松琴拿着浴巾走进去。
慕稚大概挺放松的,嘴里哼着旋律,有点耳熟,但廖松琴想不起来,也许是某个练习曲。
他的注意力都在慕稚身上。
终于把人放到床上时,廖松琴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该准备睡觉了。”廖松琴调整了夜灯的亮度,摸了摸慕稚额头,“我去热牛奶,喝几口就睡。”
“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嗯,五分钟,我很快回来。”
“不要。”
“头不痛?”
“我一点——都不难受。”
廖松琴看了眼时间,慕稚大概率要睡到中午,早晨让他喝点解酒的东西再睡也是一样的。
他妥协,“那我在这里,看你睡。”
“嗯,绝对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慕稚把自己裹好,邀请,“一起睡吗?”
廖松琴注意力却不在后面那句话上,“不会。”
或许是醉鬼的无心之言,廖松琴答复得很认真,“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陪着你。”
慕宁以前对慕稚说,爸爸妈妈就藏在天地里,等着你以后和他们相遇。廖松琴知道慕宁是真的这样认为,慕稚亦然。
在他饱览山川美景时,每一阵拂来的风里都藏着父母的问候。
慕稚翻了个身,眼瞳亮晶晶的,“那你陪我睡吗?”
“……”
他在被慕稚眼里的星星淹没之前快速洗漱,换上睡袍,钻进慕稚为他撑开的被窝里。
慕稚脑袋顶到他胸口,声音雀跃,“晚安!”
廖松琴失笑,“晚安。”
晨光熹微,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慢慢探上慕稚伸出被子的脚尖。
他眉头紧皱,呓语着睁开眼。
视线很模糊。
眼睛好像……有点肿?
慕稚下意识要揉眼睛,抬手却有阻力,他眨了眨眼,看过去。
入目是男人的下颌,一只手放在枕边,慕稚的视线移过去,看到手背上清晰的抓痕。
“……”
慕稚缓缓凑近,是他抓的吗?
廖松琴似乎被惊动,眼睫颤了颤,慕稚连忙紧紧闭上眼。
他能感觉到廖松琴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过了会儿,床垫微颤,廖松琴下了床。窸窣的响动过后,房门打开又合上。
怎么回事。慕稚翻身仰躺着,不明白事态的发展。
他昨晚……跳了舞,喝了杯蓝色的酒,然后……
然后记忆就开始不清晰了。
到底干了什么才能留下抓痕?
他把头探进被子里,虽然房里只有他自己,慕稚仍有种强烈的不好意思,借着被子下昏暗的光线看了圈身上,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痕迹。
就是……
慕稚微微皱眉,那里麻麻的。
他没多想,掀开被子进了卫生间。
“醒了?”
廖松琴煮了牛奶燕麦粥,进屋正碰上慕稚从卫生间出来。
他放下托盘,“来吃点暖胃的。”
慕稚表情却不太对劲,他坐过来,捏着勺子半天没动。
廖松琴要抱他,“我喂你。”
慕稚避开,犹豫着问,“我昨晚,对你做什么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嗯。”慕稚咬着下唇,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把视线放到冒着热气的粥上,“我是不是强迫你了?”
廖松琴都要笑了,一字一顿,“你强迫我?”
慕稚瞟他,“难道不是吗?我刚才发现……发现我腿上有掐痕。”
他说得还是隐晦了,说是腿上,其实更靠近臀部。
前后都有,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除了某些事情,慕稚实在想不出它们出现的原因。
廖松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掐的,但是你强迫我?”
慕稚忽然有些生气地搁下勺子,“你就说有没有。”
“……”廖松琴把碗往桌子中央推了推,“一半一半吧。”
椅子上的人一下就蔫巴了,长叹一声,下巴搁在桌沿。
廖松琴垂下眼帘,情绪不明,“对不起,你很后悔吗?”
“不是后悔,是……”
慕稚并不抗拒和廖松琴身体接触这件事本身,不然,新洲那晚他就该报警了。
他只是感到懊丧。
懊悔自己喝太多酒,逼迫廖松琴做了越界的事。
昨晚的他一定难缠又强硬,他明知道在确定关系前廖松琴是不希望在慕稚身上留下痕迹的,他要摆脱过去所有未经允许就触碰慕稚的亵渎,开启新的关系。
而慕稚亲手将他拉进了欲的漩涡。
慕稚眼圈发红,“你应该打晕我。”
“为什么要自责。”廖松琴微微倾身,拨着慕稚翘起的发丝,“难道你觉得我会为此难过吗?”
“昨晚是个意外的礼物。”知道慕稚也渴望被他触碰,没有比这更让廖松琴悸动的事。
“还是说你真的把我当什么正人君子?”桌下,廖松琴的手抚上慕稚大腿,慢慢上移。
慕稚没有防备,身子一颤。
廖松琴道:“慕稚,昨晚我差一点就答应了。”
慕稚喉结动了动,“但你没有答应。”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觉得我正直。”廖松琴嘴角细微地翘了翘,“我昨天说的话,你全都不记得了。”
慕稚不解地蹙起眉,“说了什么?”
“我说……”
明天酒醒了还想要的话……
粥碗不知何时被推到一边,廖松琴掌心覆上慕稚后颈,压着他向前:“我绝无二话。”
那只手动了动,摩挲着颈后细嫩的肌肤,廖松琴的眼眸黑沉,像是从来都停留在昨夜混乱火热的玄关。
“你要我吗?”
慕稚呼吸微微加重,却没有回答,而是道:“等嘬嘬学会定点上厕所,我们就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在一起=名正言顺do
第72章 返航
接下来的三天,无忧无虑的嘬嘬经历了警犬般严苛的训练,从追在廖松琴裤腿边咬,变成一见到廖松琴就倒地装死。
慕稚说风凉话,“小狗爱怎么玩怎么玩呗,你不能违逆它的天性。”
廖松琴蹲在地上,侧身抓住他的小腿,一路向上摸去。
慕稚就立刻不说话了,弯腰在廖松琴头上抓了把,快速跑开。
地上四脚朝天的嘬嘬:“汪喔——”
晚饭后,慕稚在二楼投屏看电影,荧幕上突兀地蹦出条消息。
【慕宁】:阿稚,我周三大概率回不来了,要延后几天。
慕稚其实有些预感,旺里台风入境,很多低洼处犯了涝灾,他昨天还刷到了罢 工游行。
他抿了抿唇,回复,【晚一点没关系,只要你确保自己安全就好。】
【慕宁】:哟,又开始说这几句话了。放心,我这五天哪里都没去,在酒店做山顶洞人。
【慕稚】:酒店食材够吗?听说有些地方受台风和罢工的影响,食物供应断了。
【没那么严重。】慕宁否认,【你好好实习,等我回来验收,不许叫你林哥帮忙。】
聊了几句,慕宁去开线上会议,慕稚将电影进度条往回拉了些,却始终没看进去。
他退出播放,查看旺里回国的航班。
越看越心惊,至少有三百架次原定起飞或降落的航班受到极端天气影响,等待后续安排。
慕宁还是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吧。慕稚无意识划着屏幕,与其坐在机场看着一个个航班被取消,陷入情绪黑洞,还不如安心待在酒店。
只是……
这次真的要分开好久啊。
“叩叩”,廖松琴敲了敲隔断,“先生,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慕稚回神,“不好意思,包场了。”
“我出双倍的钱,给我个座位。”
“行。”慕稚把手向后一摊,“给钱。”
“啵。”
廖松琴俯身吻了他的掌心。
慕稚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嘬嘬学会定点上厕所了?”
“成功了一半,来讨点奖励。”廖松琴看了眼他手机上的购票界面,“想慕宁了?”
“有点。”
慕稚垂眸,“我不太安心。”
廖松琴搂住他,“我们可以等情况好一点了买机票去旺里邻近的城市,然后自驾。”
慕稚捏着掌心,“暑假我要学车。”
“那太好了。”廖松琴笑,“车库好几辆车放着积灰,终于有人要大发善心带它们出去吹风了。”
“要把副驾留给你吗?”
廖松琴挑眉,“当然,在你熟练之前不许一个人上路。”
“那你坐后面。”慕稚故意说。
“副驾坐谁?”
“嘬嘬。”
“想扣分就直说。”
慕稚哼哼着略过这个话题,“开学前我要再去旅游一次。”
“带我吗?”
“看你有没有空吧。”
“哦。”廖松琴玩着他的手指,“带我。”
“干嘛,要给我当助理?”慕稚指腹被他捏得有点痒,反手拍了一下。
廖松琴不说话,在他耳畔亲了一下。
真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一直到周四,旺里的天气状况都没有好转,并且随着降水量的增加,外城区频繁骚乱,旺里主城区开始戒严,车辆只进不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酒店储备丰富,供应商也没有出岔子,慕宁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
午休时,慕稚接到慕宁的视频。
旺里和国内有时差,视屏那头黑乎乎的,似乎是在车厢内。
慕宁道:“抢到机票了。”
“!”慕稚惊喜地睁大眼,“要回来了吗?”
“嗯,在去机场的路上。”
慕宁状似不经意,“林助呢,在吃饭?”
“没有,还在办公。”慕稚回头看了眼,“呃,现在没有了。”
林初早在听到慕宁声音时就抬起眼,远远地看着这边。
“哦。”慕宁咳嗽声,“那让他准备一下,明早跟我汇报。”
“哪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抽查的,你好歹多给林哥几天时间准备啊。”慕稚趴在桌沿,笑眯眯的。
“那周末……”
“周末林哥不需要休息吗?”
慕宁被他说得蔫巴了,“小祖宗,那我把公司送给你林哥好不好?”
“要是能让你轻松点,也不是不行。”
慕稚看着昏暗光线下依旧难掩疲色的慕宁,轻声说,“短期内不敢让你出差了。”
屏幕那头,慕宁柔和地笑,“好,不走了,和你们一起养狗。”
挂断电话,慕稚激动得吃不下饭,跑到林初桌边,“林哥林哥,先别工作了,今天中午出去吃吧。”
林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订的外卖怎么办?”
“回家热一热当晚饭呗。”
慕稚晃他的肩,“走吧——”
林初摘下眼镜,笑叹,“等慕总回来就不要在办公室里这样了,不像样。”
“好的好的。”慕稚催促,“再不出发要赶不回来了。”
他们去了附近的茶餐厅,慕稚打定主意要请客,点菜时并没有手软,“林哥,你想吃甜品吗?”
“可以来一份。”
“好。”慕稚笑眯眯下单,刚要锁屏,手机上跳出来一条短信。
慕宁先前就发来了航班信息,慕稚在购票软件查询了这趟航班,大约晚上六点落地。
这会儿短信上写着:【您查看过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已被取消,若有出行需求,可以查看以下航班……】
林初见他久久不动,探身过来,“怎么了?”
他们一起对着屏幕沉默了会儿。
“看来我没法向慕总汇报了。”林初语气轻松,靠回椅背,只是手不当心碰掉了筷子。
他弯腰捡起,“我去要双新的。”
慕稚没动,坐在原位。
手机震了震,廖松琴发来消息:【我们五点出发,到机场六点左右,去吃碗面就能见到慕宁了。】
他低头打字,【航班取消了。】
廖松琴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慕稚接通,在嘈杂中听到廖松琴平稳的声音,“如果他下周一还回不来,我们可以去找他。”
“嗯。”
“现在和谁在一起?”
“林初,我们在外面吃饭。”
不是一个人就好,廖松琴稍稍放心,“下班我来接你。”
结束通话,慕稚情绪略微好转,他想起慕宁或许到机场才收到航班取消的信息,拨了视频。
对面接了,画面一片漆黑。
两秒后,视频挂断。
再给慕宁发消息,却无人回复了。
五点,廖松琴准时到达慕宁公司楼下。
他下车站了会儿,很快看到慕稚从侧门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是林初。
廖松琴快步迎上去。
慕稚唇色很白,原地看着廖松琴接近,两手搭上他手臂,“我……”
“上车说。”廖松琴向林初点了点头,把人带到副驾。
车子启动了,慕稚又一次开口。
“应该是困在机场了。”他说话的语调还算冷静,手指紧紧捏着安全带,“机场附近……有暴动。”
廖松琴动作一顿,“暴动?”
“下城区本来交通状况就不好,这几天食物供应还都集中在主城区,他们等不到供应车,就有人进城……”
慕稚说不下去,忽然侧头面向窗外。
主城区只许进,不许出。
廖松琴没有多说什么,趁着红灯覆上他手背,“我们去机场。”
“现在?”
“先去邻近的城市,旺里目前暴雨,等路况好一点了就开车过去。”
慕稚勉强找回点理智,“嘬嘬怎么办?”
它离不了人。
“托给秘书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能让你更好过,”廖松琴食指微曲,刮了下慕稚的脸,在红灯最后三秒凝视着他,“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红灯转绿,慕稚坐在行驶的车厢里,抚着冰冷的手机机身。
慕宁总说放心不下他,给他装定位,铺后路,却没想过总漂泊在外的家伙才更无法令人安心,而慕稚想要的也不是那些。
慕稚闭上眼,意识昏沉地想,等见面了,他要把过去的账和慕宁全部清算。
慕宁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旺里是“雨之都”。
收到航班取消的通知时,航站楼外有大风刮过,混杂着雨水打到落地窗上,一遍遍冲刷着疲惫的神经。
他揉了揉眉心,点开慕稚的对话框。
忽然,远处响起某种巨大的声响,雨声风声混杂着巨物倒塌的动静,脚下的大地似乎都有震感。
形色各异的乘客停下动作,齐齐望向远处。
雨幕里,憧憧人影极快地迫近,积水四溅,慕宁看到工作人员紧绷的侧脸。
“发生什么事了?”有乘客拦住地勤,“为什么要关门?”
地勤说着旺里语,语速极快,慕宁只能捕捉到隐隐绰绰的词。
“下城区”,“灾民”。
他忽然想起,机场建在旺里下城与主城交界处,位置偏僻,而酒店从前天开始忽然不再允许选择主食种类,只供应面食。
旺里下城区,暴乱了。
廖松琴和慕稚到主城区时是深夜。
主城区多个闸口封堵,不时听到警笛声划破雨幕,他们多次迂回,才终于从临时通道进了城,赶往机场。
旺里的风和雨一如既往阴沉,连绵,壮大着排水系统瘫痪后随处可见的水洼,将这座城市变为死海。
“闷吗?”外面还在下雨,廖松琴却降下点车窗,按住慕稚的手,“不要啃。”
慕稚指甲豁了个口,雨丝打到脸上,他闭了闭眼,“现在好多了。”
“再开半小时就到。”
前方有火光,廖松琴单手扶着方向盘,重新规划导航路径,在导航的机械音中驶进无人小路,“机场肯定有保护措施,慕宁这么精明,不会贸然离开机场,大概率只是信号被屏蔽了。”
“嗯。”慕稚拧开水,递到廖松琴唇边,“我知道。”
只是一刻见不到人,他就一刻无法停止焦虑。
机场距离被冲破的闸口极近,附近围了一圈警车,他们本想驶进地下车库,却不得不在地面靠边停车,等待接受安检。
廖松琴从夹层里拿出跨国公司证明,“走。”
慕稚不明所以,但乖乖跟上。
雨下得很大。
远处警车车灯直直照过来,有些晃眼。慕稚避开视线,瞥到路边排水沟浮着层油光。
心脏跳动加快,慕稚捏着拳,手心一层虚汗。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肩上忽然压下只手,廖松琴紧紧揽着他,“靠我近一点。”
他抬手蹭掉慕稚脸上的雨滴,“慕宁看到会骂我。”
慕稚眼前有一瞬模糊,他重重点头,“嗯!”
很快接近了为首的旺里警察,廖松琴将合同递上去,说了几句慕稚一知半解的旺里话,对方侧身就让他们先行通过。
安检完,他们坐上巡逻车,缓缓驶向车库。
车库很大,车轮驶过凹凸地面的回声异常清晰,撞着他们的耳膜,像种奇异的心跳。
廖松琴靠过来,“没信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