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仙鹤泡到石头了吗/重生后本座攻略了那个石头影卫—— by沈四皿
沈四皿  发于:2024年03月26日

关灯
护眼

楚泽鹤起身,踱至书房门口。书房内燃着地龙,十分温暖。楚泽鹤打开房门,屋外冰雪的气息夹杂着冷风扑面而至,倒是令人精神一振。只是突然,他感知到一个熟悉的气息——那人与他同吃同住五年,他又怎会不认得?
“楚执。”楚泽鹤皱眉唤他。
果不其然,房檐闪过一道黑影,被叫到的人立时跪在楚泽鹤面前,恭敬垂头道:“主上。”
楚泽鹤急忙去拉他的手,把对方拽起来,果不其然,触手一片冰凉。
习武之人若运转内力,自是不惧寒暑,所以诸影卫身上的司影堂制服一整年都一个样,不过一层薄薄劲装束袖黑衣。但影卫值守,哪敢擅动内力,若被敌人察觉,必然难逃一死,所以楚执现在全身冰凉,身体饱蘸书房外的冰雪。
楚泽鹤不禁晃神。前世他是否也是这样,在冥教里的那些雪夜,如一个普通的影卫一般守着自己?若是冥教从未覆灭,楚泽鹤是否会与他错过,从不知道这家伙守了自己一辈子?
楚执自是不敢让主上真的伸手拉自己的,他急急忙忙起身,生怕身上的寒气惊扰了主上,退后半步行礼,“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楚泽鹤看着他的动作,心疼不已。
两人看似只隔半步,在楚泽鹤眼里却是隔了一生。
可半晌,他杵在原地,张了张嘴,只极轻的说了一句:“太冷了。”
楚执一愣,立刻道:“属下去将地龙烧旺些。”
不只是身上冷,他还觉得心里冷。不只是此时,此地,更是那些废了武功的彼时,彼处,那些隆冬大雪的夜里,那些四处透风的村屋中,楚执不要钱似的运起内力,捂着自己冰冷的四肢。
而自己则报复似的,用指甲将他露在衣服外的脖颈撕扯得鲜血淋漓。
现下,楚泽鹤拽住他袖子,凤眸沉沉的看着他,眼中全是要咆哮而出的情愫。那些感情凝在眼睛里,投射到楚执身上。楚执看了一眼,心下一惊,立时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前世年轻时,楚泽鹤狂放不羁,行事乖张狠绝,真真正正将冥教变成了‘魔教’。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仇家。他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这也正是为何他与影卫之间,只有主人与奴隶之身份,并无上司与下属之感情。当他武功尽废,一朝失势,竟只有楚执这个小傻子跟在自己身边。
不过即使声名如此之坏,楚泽鹤在红楼霸主榜榜首上的批语仍是“玉面修罗,身姿如鹤。冥教教主,神功盖世。”
在这短短十六字批语中,近一半都是写其身形外貌,足可见楚泽鹤容颜极胜,纵使性格狂放,红楼却仍将他比喻成高洁淡泊的仙鹤,难怪楚执不敢直视。
“不必。”楚泽鹤轻轻牵过他的手,不由分说把人拉入室内,将风雪尽数关在书房外。地龙的热气又暖洋洋的升腾起来,慢慢的包裹住两人。“现在不冷了。”楚泽鹤笑了笑说,“你留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可好?”
这话已是十分惊人了。毕竟主上想留影卫说话,哪里需要影卫的意见?更别提此人是楚泽鹤,他何曾对人闻声软语?
偏偏楚执半点没有被主上偏爱的自我认知。主上牵上他手的时候,他已经惶恐至极——主上何等高洁之人,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玷污的?主上手指骨节修长,莹白温润。而自己手上皆是练习暗器兵刃的老茧,粗糙肮脏。这般冒犯主上,回去定得自行领罚才是。
“属下领命。”楚执急忙抽回手行礼。
言毕,两人就这样站着,仿佛两个陶瓷小人摆件一般。
楚泽鹤比楚执高一些,他看着楚执低垂的眉眼,努力思索着话题。看着看着,他却突然被楚执颤颤的睫毛吸引了,只觉得那眼睫毛仿佛小刷子一般刷着自己的心。楚泽鹤看呆了,一时没想到要说些什么。
楚执也不说话,只垂首恭敬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若是人不在眼前,楚泽鹤还能忍忍,可每次只要看到楚执,他都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楚泽鹤伸手去抚楚执脸颊,喃喃的说:“你可愿……”
半晌,到最后关头,楚泽鹤硬生生把那‘做我伴侣’咽下去,改成“……听我说说今日发生之事?”
楚执连忙应下:“属下领命。”
“你呀,就只会这一句。”楚泽鹤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楚执木着一张脸,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让主上不高兴了。但是又实在不知应当说什么,最后只呐呐的说:“请主上责罚。”
楚泽鹤叹了口气:他又怎么忍心罚他,若是罚楚执,不如先自己给自己上刑。
“那你先说说,今日之事,你是怎么看的?”楚泽鹤转身坐回书房椅子上,一手托腮看着楚执问。
楚执微愣,似是没想到主上会问自己,他走到楚泽鹤身边立着,心下思索了一下,“属下听沈大人与主上交谈,只知道此事除琅风派、冥教、朝廷之外,仍有第四方势力介入……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
楚泽鹤失笑,“我也尚未看清其中局势,你又有甚好罚?”
楚执听罢,惶恐不已,自己怎能与主上相提并论?“属下愚钝,请主上责罚。”
楚泽鹤没忍住,戳了戳他眉心,好笑的看着楚执被自己戳得后仰了一下。“那我们不妨把疑点先说出来,再谈谈各自猜测。”

第一个疑点便是,另外四个探查官道和客栈的影卫为何不见了?
“沈青澜自己也身在局中,以为冥教想清理干净线索。故而手下影卫只等在叱龙庄和城主府。昨日穆意带人找过,但这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楚泽鹤沉声说。
楚执面目严肃:“主上怀疑,是那第四方势力做的?”
“你想,若我不在,如今会是何局面?”
若楚泽鹤不曾插手,恐怕现在早就坐实了冥教杀三皇子,朝廷焚叱龙庄的“真相”。
那四人消失,只有可能是想见到此局面、设计了一切圈套的第四方势力所为。
第二个疑点便是,那片骨骸,是否真的是三皇子?
“沈青澜是奉当今圣上之命,在此地杀了三皇子的。”楚泽鹤垂眸看向手中茶盏,神色不明。
楚执站在一边,没什么表情。
楚泽鹤低声道:“凉城偏远,凉城城主又经常与我们这种江湖人士打交道,颇有几分‘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架势。如今国运昌盛,当今圣上想在身死前建立几分功业,因此想着攻打西域。凉城地处枢纽,若要打西域,则不得不定凉城。是以圣上想来个一石二鸟,让沈青澜把两边都干掉,对外则说凉城城主谋反,杀了三皇子,三皇子侍卫则将凉城城主就地正法。”
这些都是沈青澜告诉他的。
楚泽鹤当年宅在冥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可能听到这么多皇家秘辛。他自己听完,也觉得君心叵测,想到曾听闻凉城城主对圣上一片赤诚,酒醉之时亦不忘发誓要为陛下守好此城,心里颇有几分复杂感情。
“主上怀疑,三皇子是假死?”楚执反倒看起来无甚感情波动,只是努力消化楚泽鹤给的信息后问到。
对他们来说,他们是主上最忠诚的刀剑,主上让他们生便生,让他们死便死。听到这种消息,楚执自然不会有何凄凉之感。
楚泽鹤点点头,“三皇子骨骸痕迹表明,那具尸体显然是被灼烧过——在叱龙庄断崖下灼烧一个成年男子的尸身,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庄里人?”
“亦有可能是在别处焚烧后带到断崖下的?”楚执说。
“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楚泽鹤扶额,“可是那处即使是断崖,也属叱龙庄范围,有庄上侍卫巡逻把守,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埋骨。而且如果是移动尸体,那地上血迹作何解释?”
“会不会是叱龙庄守卫发现了他们,动起手来?”
“那只怕会惊动整个叱龙庄——但是沈青澜发现尸体的时候,叱龙庄还好好的,并未被焚。”
这就引出了第三个疑点:琅风派之人所言,焚了叱龙庄的,究竟是不是他们?若不是他们,那三人又在这件事中起了什么作用?
“属下愚钝,请主上责罚。”楚执呐呐低头,只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不仅没办法帮主上排忧解难,还让主上为自己解释。
楚泽鹤眯着眼睛笑了,这家伙说自己笨,还真说对了。
他要是不笨,怎么会被自己骗得死心塌地了一辈子之后,又被自己骗到?说白了,他楚泽鹤才是最坏的恶人,逮着楚执一个人欺负。明知自己亏欠楚执良多,也要想办法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把对方一颗心也给骗来才行。
若聪明之人,一听这赐的名字同主上一样姓“楚”,即使不知自己究竟有何长处,也敢略微放肆些了。
楚泽鹤去牵他手,任由楚执惶恐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恩赐一般,抬眼问他:“若我如今一无所有,让你离开,你可愿走?”
楚执面色一变,那坚毅的双眼突然变得无辜、惶恐,盛满了不安、震惊和不可置信,楚执急急忙忙跪下了,说:“求主上别赶属下走!属下愚笨,会努力学的,求主上莫抛弃属下……”
说着,便要磕头。
楚泽鹤心里一疼,拦住他。可他偏偏就要听那个答案。
“你只告诉我,你会不会离开我?”他问。
楚执赶忙回答:“属下誓死追随主上!”
楚泽鹤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他只想听这人说。
因为成千上百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但能做到的,只有楚执一个。
“为何?”
“您赐了属下姓名。”
你看,多笨。
活该被自己骗一辈子。
楚泽鹤眸色沉沉的看着楚执,抬手抚上对方侧脸。楚执只怕主上不要自己,哪敢拒绝楚泽鹤亲近?只见他明明木着脸,头却微不可察的、讨好的蹭了蹭楚泽鹤的手。楚泽鹤呼吸一滞,无可避免的感受到所有男人面对心上人撒娇时的心情。
可楚执哪懂什么撒娇?即使是上一辈子同吃同住五年,恐怕楚执都没搞清楚究竟为何楚泽鹤有时心情好,有时又因为自己几句话而突然动怒,更别说现在了。若是他上一世再机灵些,也不至于让楚泽鹤总是摸不清他心思,老是发火了。
说好听点,楚执是劲竹苍松,说难听点,就是一块不开窍的硬石头。
也就楚泽鹤这只飘渺不羁的云中鹤,把他牢牢护在翼下,明白这石头是个天赐的宝贝。
楚泽鹤将楚执拉起来,楚执忙不迭起身后,楚泽鹤突然欺身上前,把楚执挤在书桌边。
楚执腰后顶着桌沿,前胸压着楚泽鹤,惊得大气都不敢喘,手脚都不知怎么放,跪下请罪都得先大不敬的推开主上。
“主……主上……”闻到楚泽鹤身上飘来的叱龙香,楚执僵在原地,小声的叫楚泽鹤,木木的声音中夹了一丝疑惑。
楚泽鹤凑得极尽,撩了撩楚执鬓边和额前的碎发。两人快要呼吸交缠,一时间书房暖和的空气中暧昧异常。
若不是外面树上积雪突然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沉闷的响声,让楚泽鹤猛然回神,看清了楚执直愣愣的眼里的疑惑,他恐怕就把楚执压在这里做些亲亲搂搂抱抱的事情了。
楚泽鹤收回手,心里钝痛——这是不是上天赐的惩罚?明明自己心爱之人就在眼前,明明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但眼前这人却懵懂无知,置身事外。
他喃喃的问:“可我又当怎么办呢……”
楚执看着主上失神的样子,能清晰的感受到主上心情低落,可他不知如何回答,也没在司影堂学过如果主上低落了自己该怎么做。于是只僵硬的说:“属下誓死保护主上。”
他明明心中能为楚泽鹤赴汤蹈火,到了嘴边,却只会反反复复说那几个词。
楚泽鹤听了这人笨拙的安慰,一笑,低头将自己的前额靠上楚执肩膀,束起的青丝滑落楚执的脖颈,让楚执一愣,惶恐得动也不敢动,任由主上靠着,鼻尖清浅缭绕着主上身上飘散的叱龙香。
楚泽鹤双臂环上楚执的腰,如仙鹤栖石,颇为缠眷。
楚执肩膀宽厚,胸膛温暖,腰肢是武者的劲瘦有力。楚泽鹤搂着,颇为满意,低声轻轻道:“那你可要护好我,一辈子护着。”
这也算是近乎撒娇的话语了。
楚执听罢一愣,心尖一颤,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自胸膛中升起,还来不及察觉是什么,他便惶恐的急急压下。他有预感,这对主上而起的感情会让他万劫不复。他不敢细想,更不敢深究,只是又回答那句话:
“属下誓死跟随主上。”
楚泽鹤又抚了抚对方脊背,待觉得精神足了才起身放过对方。
令楚执在室内磨墨,他在纸上将来龙去脉写了一遍,又并书前述三个疑点,待天光微微透亮,穆意来找楚执换班时,楚泽鹤放楚执去休息,喊穆意来商量。
穆意看过纸上所书,又看了看楚泽鹤,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泽鹤好奇问。
穆意把纸还了回去,沉吟片刻道:“属下愚钝,除这三点之外仍有一事不明。”
“何事?”
“叱龙庄被焚,属下等人昨日查探,发现庄内一百一十人,尸身尽数困在庄内残骸中,无一人缺漏。若是普通侍卫便罢,可司影堂影卫轻功卓绝,不去冥教回禀消息,为何任由自己被困在庄内活活烧死?”
楚泽鹤点点头:“是以我们猜测,叱龙庄乃是被那第四方势力灭了口的。”
“不错。但是属下又联想到之前林白泽等人口出狂言,说叱龙庄乃是他们焚毁。属下一直在想,若他们所言属实的话,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楚泽鹤想了想,眸色微沉:“你是说……在林白泽等人来时,叱龙庄已是一座死人庄了。”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焚尸或藏尸于断崖下不会惊动叱龙庄人——因为庄内早已没有活口。
但若是这般做想,便又有了一个新的疑点:叱龙庄被焚和与冥教断绝消息往来是同时发生的,那在叱龙庄被灭之后到被焚的这段时间里,都是什么人在向冥教传递消息?
有叛徒?
不,不对。
“应当是有人查探过叱龙庄传递消息手段许久,知道两方影卫如何接头、如何用记号交流、又如何传递消息。”穆意这般说到。
而且细细往下推敲,这第四方势力甚至对司影堂内部影卫的任务流程都有一些了解。
“看来和沈青澜猜测相同,这不明势力当真是冲冥教来的。”楚泽鹤面目一肃。
他唤来地五,在纸上又添上第四条疑点,封好自己私印,“将此信交于教主,让他亲自过目。”
他也想看看,楚如泉那边是否会有新消息传过来,让他们对眼下困境有些眉目。
做完这些,他才猛然想起上一世,楚如泉是在叱龙香断货后离开的冥教,对自己只说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游遍江山。莫非,前一世,是楚如泉亲自处理了这件事情?

第10章
此事牵扯甚广,冥教与朝廷皆被算入局中,而这般大的事情,前世楚泽鹤做教主却半点不知。
看来的确是楚如泉亲自带人处理了这件事,没让楚泽鹤卷进来。
念及此处,楚泽鹤心中五味杂陈。父与子之间一贯以来沉默中的偏爱,又一次闪过脑海。
没等他抓住,便有人来叩门。
穆意开门,门外是脸色苍白的地一,他勉强站着,一看就是内伤不轻。
“属下愧对主上,未能拦住那青衫剑客,竟让主上出手。属下万死,请主上责罚!”地一说罢,跪下重重磕头。
地一醒来,第一反应并非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任务失败的懊悔。他挡沈青澜那一剑,肺腑皆损,主上能费心救他一命已是天大仁慈,他又怎敢妄图逃过责罚?
地一算是地字辈统领,跟在楚泽鹤身边时间已久,他自然知道按照主上性格,那些任务失败的影卫会有什么下场。
楚泽鹤坐在上首,淡淡点点头:“嗯,你知道便好。回冥教后,便按未完成任务罚。不过现在你先待在凉城养伤,我还有事用你。”
地一听罢,感动不已。楚泽鹤此言便是没打算放弃自己这柄剑。而且按未完成任务罚,不过几日鞭刑和水刑,虽然痛苦,也远好过被主上放弃。
“承蒙主上不弃!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地一叩首道。
“当时情况,穆意与地二都与我说了。你判断无误,行事稳妥,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身份,对得起我楚泽鹤的影首之位。便赐你‘萧碣’之名,以示嘉奖。”
萧碣愣了半响,重重叩首,再抬起头,眼眶已红了。
他愧对主上信任,任务失败,本已不期望能活着了。没想到主上竟赏罚分明,他只恨自己无能,当时没能拦下沈青澜。
“属下,谢主上恩赐。”萧碣沉声道,心中发誓定要有一日超过沈青澜,起码有与那人同归于尽的能力。
多年后,某个红楼名剑榜第二的老狐狸和某个红楼杀手榜第二的影卫在月下喝酒,老狐狸大吐苦水,说咱俩都是万年老二,今日不醉不归的时候,某个影卫冷哼一声,回他说能和你打平,这便够了。
这些,便是后话了。
现在,楚泽鹤只是分配好人手,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该去探查消息的便去探查消息。
他一直在等那第四方势力的后手,毕竟如今看到沈青澜离开,而冥教影卫无事,那神秘势力应该明白自己失算了才对。
楚泽鹤猜测如今弥补之法只有两个,一是出其不备,把冥教来的影卫全杀光,届时只余沈青澜一人,他有口也说不清。但楚泽鹤想到这一层,故而让地二、地三两人先行回教。地字辈影卫,就算打不过也跑得掉,他们两人拼着重伤,也能让一个人跑掉,回冥教详述事情经过。就算退一万步,两人都被围杀,楚泽鹤也自信如今武林,武功能出他左右者,不过一手之数。那些人能杀影卫,还能悄无声息杀了他不成?
另一个弥补之法,就是杀了沈青澜。
杀楚泽鹤极难,杀沈青澜也不容易。
别人不知,楚泽鹤可是知道,沈青澜如今为朝廷鹰犬,不入红楼榜。但几年后步入江湖,短短几月便是红楼名剑榜第五了。这便代表着若剑在手,这天下能杀他的人,也不过尔尔。更何况沈青澜是个老狐狸,形单影只,行踪不定,若他有心规避,杀手要找机会下手何其艰难?
这两条路都被堵死,那第四方势力又会怎么做?
楚泽鹤让影卫都留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又去断崖下转了转。那片骨埴已经被影卫收好了,沈青澜甚至懒得捡,一直让他们露在冰原中。面对楚泽鹤询问,他耸肩:“我若提人头回去,陛下还高兴些。提一盒骨头回去,我不仅累得慌,陛下还不见得多满意。”
楚泽鹤只觉得老友说的好有道理,他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原本是骨头碎片的地方,土地上只剩下一些焦黑的痕迹。
若在此处焚尸,这火烧痕迹又太少了。若在别处焚尸后又带到这里,这黑色痕迹又太多了。是以楚泽鹤还是倾向于尸体是在此处被杀后被焚的。
楚泽鹤转悠了一下,没找到什么额外的线索,反倒是观赏了一下冰雪平原。昨夜落了大雪,现在平原上一片茫茫白雪,平原中间流过的那条小溪冻成了冰,从此处看去像蓝白色的玉石,铺陈环绕,连通整片大地。
这般景色,倒是让他想起沈青澜母亲,常雪剑剑主了。
常雪驻松林,松城万里冰。
他见过沈芜青出剑,一剑,冰封万里。
那是极无情的一剑,极冰冷的一剑。冷到楚泽鹤想起了自己母亲,冷到楚泽鹤想问问她,做母亲,需要有多冰冷的心,才能这般对自己孩子?
只是当时他忙着去救被一剑斩落松林雪山的沈青澜,没机会问出口。
想着想着,楚泽鹤又想起火。开始思索若是用火灼术的那个异域族群之人对上沈芜青,谁会赢呢?
冰、火,火……
“火?”楚泽鹤一愣,想到了那骨埴上的燃烧痕迹,他扭头去看那片焦黑的土地,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猜想。
他心下一沉,觉得得让乌骨来一趟。
楚泽鹤这般想着,立刻飞身赶回凉城小院。
如今正值晌午,影卫们做了简单的饭食,却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随便吃些干粮即可,可如今主上在,难道要主上陪他们一起吃糠咽菜?
可是若去外面买,影卫又怕被人下毒。
正当为难之际,突然,众人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携数十影卫来到院外。
等楚泽鹤回到小院,颇为意外的和满院子等饭吃的天字辈地字辈影卫大眼瞪小眼。
正巧,乌骨端着一盘宫保鸡丁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满院跪着的人影,这才急忙放下菜,对楚泽鹤行礼:“属下乌骨,参见主上。”
楚泽鹤看他这银发盘起,挽着袖子做菜的样子,有些疑惑:“你何时到的?”
“属下携天字影卫十人,地字影卫五人,人字影卫五人,供主上驱使。属下等人昨日收到主上传讯,不敢怠慢,即刻启程,仍是于一个时辰前才堪堪至此处。”乌骨恭敬垂头,汇报到。
“你这是在……做菜?”楚泽鹤不确定的问。
“属下不敢做主让主上食用外人所做饭食,是以只得自己动手,饭菜粗劣,若主上不喜……”
乌骨话还没说完,楚泽鹤已经很自觉的拿过碗盛了碗饭,一屁股坐到桌前,“两荤两素带个汤?可以啊乌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如此手艺?”
怪不得烤鸡是你来保证品质呢。
众影卫默默低头,他们倒是知道乌骨大人做菜一绝,经常下厨给拿云大人开小灶,连沙迟大人知道之后也经常去他那里蹭饭。只是听说乌骨大人一开始研究做菜,其实是为了用美食麻痹敌人,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蛊虫吃下去……
楚泽鹤可不愿意楚执干站着看自己吃,“楚执,穆意,萧碣,你们过来坐。”他指指石桌四周的凳子。
这便是让这三人与自己同桌而食了。
三人受宠若惊,顶着乌骨惊讶的眼神捧着饭碗坐下了。
“乌骨你做完了菜也过来吧。”楚泽鹤加上一句。
乌骨这才收回自己羡慕的目光,十分有礼貌的放下宫保鸡丁道:“属下遵命。”
楚泽鹤:总感觉自己刚才差点就永远失去了这盘宫保鸡丁。
三人第一次与主上同桌而食,自是有些紧张。不过幸好还有同僚,是以气氛没那么僵硬。楚泽鹤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自己一个人埋头吃的很香,完全不需要人布菜。萧碣有一种对自己主上的认知被重新刷新了的感觉,心情复杂的吃着菜。
楚执和穆意以前是人字辈影卫,与主上见面时间本来就很少,如今同桌而食,两个人拘束得如两只仓鼠,只敢吃自己面前的菜,偶尔夹夹对方面前的菜,两盘菜被逮着薅,差点被薅光。这时,一双筷子夹起宫保鸡丁,放进了楚执碗里。
楚执木然抬头一看,筷子主人竟然是主上!
楚泽鹤不知何时不吃了,只是手托在腮边笑眯眯的看他,放下鸡丁后问:“喜欢吃鸡肉吗?”
楚执不知所措,不明白现在是该跪下谢恩,还是该把偷偷这块鸡肉藏起来做个纪念,突然被主上一问,急忙严肃回答:“多谢主上赏赐!属下喜欢!”
楚泽鹤笑了,淡淡的说:“喜欢便好。”
羽*西{整 在他身后,捧着饭碗正要过来坐的乌骨听到这对话,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眼光极为锐利的打量了一下楚执。又在楚执感知到他的目光前收回视线。
乌骨心里不知拐过多少个弯,面上仍是毫无波澜,恭敬行礼后落座。
楚泽鹤边挑了几块鸡肉夹给楚执,边看了一眼乌骨。
“地二地三如何?”
乌骨沉声回答:“地二地三已转达清楚您的意思,将情况大致与拿云说了,拿云即刻去禀告教主,属下则领人先来。属下等人来的路上碰见为您传信的地五,若不出意外,今晚教主便能知晓来龙去脉。”
楚泽鹤满意点点头,“只是我如今有个新猜测,本想着请你过来一趟看看的,现在你恰好来了,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说到新猜测,穆意放下筷子悄悄竖起耳朵;萧碣正是重伤刚醒,对一切一知半解,所以也凝神细听;只有楚执,还在闷头努力吃主上夹的菜。
“若说用得着属下的地方,恐怕只有蛊虫之物了。”乌骨眼神一肃,睫毛与眉毛亦如霜雪般银白。“主上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蛊毒?”
“我遇到一片痕迹,想请你看看。”楚泽鹤想起那片焦黑,问到:“你可知‘化尸水’?

化尸水有许多种,大多为蛊虫,也就是活物。
那小小一瓶,密封着成千上百万微小虫卵。当打开瓶子,虫卵接触空气和水分,幼虫孵化,小小幼虫为成长,搜寻血肉为食,片刻便能吃光一具尸体。
同时幼虫不喜高温,人体体温亦能杀死他们,因此这类化尸水虽然价格高昂,但安全系数高,即使携带者不慎弄破瓶子,也只会收获一身死掉的小虫虫,而不是被强酸蚀去一块血肉。
而且只要温度升高,这些虫子自然会死去,后续处理再简单不过,使用者只需任虫子散开,等它们自行饿死或热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按主上所知,即使那凶手用了化尸水,属下亦是无处可寻。”乌骨不解。
楚泽鹤问:“若用火烧呢?”
“那属下自然是认得出来的。”
穆意在一边听着,明白了。
如今寒冬,蛊虫会钻入土中,而不是被高温杀死。有心人若执意探查,自然会发觉不对劲。
也有可能这是在误导众人,让人误以为他们灼烧过尸体。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