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皆付笑谈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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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后,惊诧的光芒从眼中消失,放大的瞳孔再无生机。
陆续朝前踢了一脚,对手后仰倒下,他顺势拔出剑,甩去剑刃上的血迹。
艳绝双眸朝四周掠视一眼,动作忽然一顿。
为何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这么古怪?
他不过杀了一个妄图挟持他的对手,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闻风一步飞跃至他身旁,将人揽入怀中,低头深吻。
雅声轻笑:“你出招还是这么快,这么令人心醉神迷。”
陆续的剑,一如既往的迅捷狠辣,惊鸿掠影美的动魄惊心。
敌方已尽数消灭,东令回过神,急欲捉拿羽宵和孽徒,骤然惊觉她二人此时已经不在此处。
“那个贱人!”竟然趁着篱落城修士挟制陆续,几人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的时候,趁机跑了。
他急忙看向绝尘和寰天:“我们快追。”
绝尘紧搂着陆续不放,朝寰天耀武扬威般得意一笑:“长寄,你们先行一步,我和阿续等会跟过来。”
说罢又作势要和绮丽瑰宝交颈缠绵。
东令道君此时顾不上艳羡,眼神急切看向寰天。
寰天脸色骤然阴沉,目光幽黯瞥了绝尘一眼,刹时转身朝羽宵逃跑的方向大步走去。
东令急忙跟上。
二人飞速追赶,很快在连甍接栋的高楼挤出的一块光秃小空地上,追上羽宵。
羽宵从容不迫朝寰天道君福身行礼,似是故意停在此处等候。
“妾身此生最佩服痴心长情之人,今日再见道君,更是万分敬佩。可惜无酒,不能敬道君一杯。”
寰天道君勾了勾嘴角,一声哼笑。
东令在一旁怒骂:“贱人,孽障,将龙筋交出来!乖乖跟我回去受刑。”
羽宵对他视若无睹,朝寰天淡淡一笑:“不知寰天道君可有雅兴,听听我二人的故事?”
寰天漠不经心:“说吧。”
“道君可知我二人为何要盗走龙筋?”
清越嗓音嗤笑:“你不盗走龙筋,他未必会下决心追到篱落城里。”
“正是。道君不仅修为高深,心思也玲珑剔透。若我二人只是私奔逃入此处,东令必然不敢追进来。”
东令闻言,暴怒不已。二人故意盗走龙筋,是为将他引入篱落,在城里杀掉他。
“你竟能在短短一天就找到帮手,我倒是小看了你。可惜你没料到,绝尘和寰天也会一同进来。”
“我当然有料到。”羽宵不屑冷笑,“若非请动他们,你怎么有胆进来。”
她又朝寰天恭维:“方才能得见炎天剑尊的一成修为,已让妾身大开眼界。道君相貌出众,权势滔天,在妾身看来,能得道君倾心之人,何其有幸。普天之下怎会有人拒绝炎天剑尊的一腔深情。”
“只可惜……”她叹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妾身有些好奇,道君是如何看待我和阿严。”
东令暴怒插话:“你这贱人还有脸问?!你水性杨花,四处勾引男人,还勾引到我徒弟头上。”
他又怒骂自己徒弟:“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背叛师门……”
亲传徒弟冷声将他打断:“在你抢去羽宵的那一晚,我就没再把你当成师父。”
“寰天道君清楚,妾身是东令的枕边玩物,也知他是好色之徒,但凡见着美貌修士,便仗着权势强行纳入后院,将人当做物品狎玩,玩腻之后又无情丢弃。”
羽宵从容镇定的脸上,露出几分悲痛和厌恶:“我们这些人,无力反抗,只能委曲求全。”
“道君可知,妾身在被迫沦为他的小妾之前,早已和人定下婚约?”
她无奈一笑:“妾身和阿严年少相识,互生爱慕,定下终身。成婚之前,阿严带我去见东令,朝他的师父告知我两婚事。”
“谁知那个老畜生,竟然连自己徒弟的妻子也不放过。在我和阿严的新婚之夜,他强行将我虏到他的榻上,将我强夺。”
凛冽丽音恨声道:“老畜生,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爱妾娈宠,稀罕做什么夫人?!”
寰天道君漠不经心勾了勾嘴,不置可否。
羽宵说完自己的故事,清荡眼神骤然一变,厉色拔剑朝东令杀去。
阿严也举剑跟上,以二对一,和东令战至一团。
东令是个道行高深的元婴高阶,在炎天界内,她二人连对方衣角也难以碰到。
但她们盗走龙筋,以此为诱饵,逼着东令不得不追着她二人进入篱落城。
阿严是东令亲传,在此处,他们的战力相差无几。
法修不擅短兵相接,二人又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念,豁出一切,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我虽然是只小弱鸡,也是能在篱落城称王称霸的小弱鸡。

羽宵二人以命相搏, 东令道君惜命,渐落下风。
他左支右拙,急得满头大汗, 只得央求寰天道君:“寰天, 寰天你快帮我。”
寰天抱臂立在一旁,恍若未见。
羽宵仙子冷笑:“老畜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一剑挑开东令的法剑,跟着又一剑袭来。东令堪堪避过, 正欲还击,忽然动作停滞在半空。
阿严趁他不备,一剑从身后刺穿他的胸腹。羽宵趁势跟上, 又一剑从前胸刺入。
两把剑一前一后, 将东令捅了个对穿。
叱咤风云的一代大能, 炎天界第一法修,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死在两个金丹修士手上, 宛如一颗小石子沉入水中, 没翻起一点浪花。
如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 悄无声息死去的底层修士一样。
羽宵收起剑, 没朝老畜生的尸体看过一眼,只向寰天道君福身:“多谢剑尊成全。”
寰天事不关己, 满不在乎轻轻嗤笑一声。
东令和寰天追出去后,绝尘道君将心上珍宝紧紧按在怀里, 肆无忌惮地想要深吻。
陆续偏过头, 又好气又好笑, 一掌将他的脸推开:“朗朗乾坤, 非礼勿动。”
闻风下流无耻得坦坦荡荡:“此处没人。”
陆续同他无话可说, 将鼻子埋在峻瘦肩膀:“臭。”
纵横交错的拥挤巷而南边过来的大风道中, 原本就弥漫着一丝馊臭味道。
此时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被热风一吹,臭气熏天。
闻风轻笑:“那我们回去,别忘了你答应的补偿。”
冷音恨声道:“没忘!”
这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下流东西。
他方才还对闻风的剑境无比钦佩,此时此刻又想欺师灭祖。
陆续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也挂心羽宵那边的情况,催促他快些跟过去。
温言软语不以为意:“有长寄在,大可放心。”
陆续深知以寰天道君的本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他好奇,想看一看羽宵仙子还会不会再布个陷阱。
二人十指相扣,慢慢悠悠追到四人所在之处时,陆续霎时傻眼。
寰天道君神态高傲,抱臂立在一旁。
羽宵和阿严低眉垂眸,态度恭敬站在一侧,并无一点想要逃跑的模样,也无一点惧色。
东令道君躺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身下积了一滩血泊,深红的血液融进沙土灰尘,肮脏不堪。
清艳双眸惊诧看向地上的尸体,又抬眼看向寰天道君。
东令道君死了?!怎么回事?
闻风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意外,笑问:“长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俩?”
柳长寄漠然冷嗤:“九方宗蝉渐峰的事,与我何干?”
他问向陆续:“你想怎么办?”
陆续微怔,这事和他也无关。
在此之前,能不能先给他说说,东令道君为什么会死?
寰天道君见死不救?有意为之?为何?
柳长寄扬扬嘴,居高临下朝羽宵二人道:“把你的故事说给他听听。”
羽宵意味深长笑看一眼陆续,将自己和阿严的事又说了一遍。
陆续静默无言。他早看出东令这个老畜生不是个东西。老畜生把美貌修士视作物品,言辞粗鄙下流,早就令他不快。
殒命在篱落城这个肮脏偏僻的角落,死有余辜。
只是羽宵二人该如何处置?
他看向闻风。
闻风挑起尖削下颌,温柔笑道:“你想怎么办?都听你的。”
陆续轻微恨了他一眼。
有阿严这个弑师的逆徒在这儿,他不怕自己效仿?
绝尘和寰天两位手握大权的尊者,都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陆续这样无权无势的底层金丹,更没资格决断羽宵夫人这种高阶修士的去留。
那就等蝉渐峰的人自己处理呗。
他们要为峰主报仇,自己想办法抓人。没本事抓到人,只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绝尘道君温雅一笑:“把龙筋交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羽宵摇摇头:“龙筋已不在我们手上。”
“二位道君以为,我们以什么条件,在短短一日之内找到这么多帮手?”
陆续微惊:“你们将龙筋交给篱落城的人,让他们出手帮你们?”
“是,也不是。”
羽宵解释:“我很早之前就想找机会杀东令。这次将他引入篱落城,并非临时起意。”
她早有预谋。
“只是之前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他引来这里。而十日之前,东令得到了龙筋这个绝无仅有的秘宝。”
陆续双眼微缩,仔细打量她半晌:“东令道君得到龙筋,并非偶然。有人故意送到他手上,给你制造机会?”
羽宵点点头:“我想,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这事,应当从几年前说起。”羽宵看了一眼阿严。
阿严朝三人道:“东令在我们新婚之夜抢走了羽宵。他是我师父,又是权势滔天的蝉渐峰主,炎天第一法修。我毫无办法。”
“他若真心爱羽宵,对她好,那便罢了。可你们也看到,他对那些爱妾娈宠如何。哪个不是被他强行霸占随意狎玩,玩腻后无情丢弃,又找下一个。”
“羽宵和我都活在痛苦之中,可惜我们打不过他,也无处可逃。”
“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在九方镇上借酒浇愁,半醉时,偶然遇见一位修士。”
陆续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无涯魔君?!”
阿严摇头:“我不知他名字。”
“是不是穿着斗篷,带着兜帽,脸上还带着面具?”
“有没有带面具我不知。但确实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陆续暗暗骂了几句。又是无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批。
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阿严继续道:“他见我独自买醉,好心询问我为何如此伤悲。我将爱妻的不幸遭遇告诉了他。”
“他告诉我,想杀东令,可将他引入灵气受限的篱落城里。”
好心个屁。陆续再次暗骂。
无涯以救苦救难的菩萨自居,说什么“日行一善,度化世人”,看似指点别人报仇,实则将他们变成手中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己则在一旁笑看他们“热闹有趣”的表演。
羽宵接着阿严的话继续往下说:“我从阿严那儿听到这件事后,就和他偷偷来过几次篱落城,了解城中情况。”
“那位前辈还好心从中牵线搭桥,介绍我们认识了篱落城的地头蛇。”
“可惜万事俱备,却还欠着东风,需得有足够重量的筹码才能引东令踏入篱落城。而且,”她看了一眼寰天和绝尘,嘲笑道,“东令没胆自己进来,必须得请到你们二位同行,才敢踏入。”
“我们苦等几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直到今年。”
“几位道君每隔三五年便会轮流做东,清谈论道一回。今年正巧是东令授封道号的整十年份,他会请二位前来参加私宴。而在宴会前十日,他又偶然得到龙筋。”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大吃一惊。”羽宵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二位会来蝉渐峰,又有龙筋这样一个绝对能引东令进入篱落城的秘宝,两件事恰好凑在一起。”
“我的运气一直不好,但这一次,好到了极点。我不认为,这是老天给予的偶然机会。”
“我不确定龙筋是否有人故意送到东令面前,所以我才说,应该是。”
陆续眉头微微一蹙。
一定是。龙筋本就在无涯手上。
他知道东令要宴请绝尘和寰天,刻意让东令得到龙筋。
东令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哪知一切都是无涯布下的陷阱。
羽宵又笑道:“无论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对我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白白放过?”
“所以我和阿严找准机会,偷了龙筋,逃入篱落城。”
陆续:“那个被你们杀掉的女修……”
羽宵淡漠一笑:“小楼是那夜轮值的弟子,不杀她,我们要如何偷偷盗走龙筋?”
她又道:“东令不可能坐视龙筋被我们拿走。有你们二位同行,他也有了入城的胆子。我此前就已和篱落城的地头蛇说好,只要有足够的钱,他就派人帮我们。”
“于是我将龙筋交给他,他派人设计将你们引入此处。虽然中途出了点变故……”
羽宵嫣然一笑,毫无惧色:“二位道君神勇无敌,羽宵钦佩之至。”
又朝寰天再次道谢:“多谢剑尊成全。”
陆续好奇:“若寰天道君帮东令,你又该怎么办?”
羽宵别有深意笑看他,看得他莫名其妙。
“那天晚宴,寰天道君受了我敬的酒。”
“第二日,我和阿严又在花园中见到你们,我就知道,寰天道君一定会成全我和阿严。”
她又看了一眼绝尘:“倘若追来的是绝尘道君,我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东令是炎天第一法修,哪那么好杀,我们也赌上了一切,赌我和他谁能杀得了谁。”
“我运气一向很差,幸好这一次,终于好上一回。”
羽宵和阿严携手离去,陆续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闻风温柔轻捏白玉脸颊:“在想什么。”
冷音沉声道:“龙筋此刻应当又回到了无涯手上。”
无涯设计将龙筋交给东令,羽宵将其偷出来,交给篱落城的人。
篱落城的人,是无涯介绍他们认识的。
无涯一定有办法从篱落城的人手上拿回龙筋。
绕了一圈,他什么损失都没有,道门死了一个排名第一的绝世法修。
闻风轻声一笑,不置一词。
柳长寄冷笑:“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修扯上关系的?”
这题陆续答不了。
他在一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无涯。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从许多人口中得知他的存在。
某些事情,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似有若无的联系。
而无涯,想必在几年前他刚被绝尘道君收为亲传之时,就已经在某处见过他。
陆续问二人:“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东令还有几个活着的弟子,我们得在他们死之前将人送回蝉渐峰。”闻风神态尊贵温雅,语气森寒冷漠,“得让他们回去告诉九方宗的人,东令是被羽宵夫人和他自己徒弟杀的。”
“否则只剩我们,我怕有人将东令的死赖在我们头上。”
陆续:“……”
似乎很有道理。
他瞥了一眼寰天道君。
清越嗓音哼笑:“看我做什么,羽宵杀了东令,我来迟一步,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陆续心诽一句:狐朋狗友,一丘之貉。
“蝉渐峰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闻风不痛不痒,悠然淡笑,“但是炎天各派很快会听到东令长久闭关的消息。”
“闭关?”
“九方宗一定会竭力隐瞒东令的死。”劲长手指温柔玩弄着白润脸颊,“你可知为何?”
陆续面无表情将驴蹄子拍开:“死的……不光彩?”
宠妾和徒弟私奔,偷了他的宝物。他来捉人结果被两个金丹修士所杀。
无论哪一点传出去,都会成为天下笑柄。
“不,对。”驴蹄子再次捏了捏令人爱不释手的脸,“东令是道门第一法修,其地位在九方宗举足轻重。”
“被人知晓东令死了,九方宗的领地很快会被别的门派盯上。”
陆续默然点点头。
若乾天宗没了绝尘道君和寰天道君,就如同没了柱石,很快会从道门三宗之一降格为二流宗派。
九方宗同样如此。为了保持九方宗在道门中的地位,他们不能让别的宗派知道,九方宗没了东令道君。
三人沿路返回,找到东令那几个受伤,但命还在的弟子。几人畅通无阻出了篱落城。
将人送回蝉渐峰后,剩下的事已不宜再多管。
陆续又跟着闻风上了金车,头顶月色星辰,返回陵源。
一路经过几个灯火辉煌的城镇,点点荧光如织,夜色祥和安宁。
但陆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
先是龙眼,再是龙筋。无涯接连主导了两场大戏。
以他的行事做派,必然会选择一个位置绝佳的观众席,兴致勃勃地观看才对。
可他藏在何处?
陆续觉得有些地方莫名其妙的违和,却难以理清头绪。
****
清阳照入宽大窗棂,为半个房间带来金黄暖调。
陆续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房间里的靡情味道还未完全消散。
惺忪睡眼皱眉瞥了一眼旁边,闻风居然不在?
他筋疲力尽睡的太沉,完全不知该感谢谁,能将那头驴牵出去。
——可惜高兴的太早。
一声轻笑传入耳边:“醒了?”
脚步声轻动,闻风从屏风后面走出。他随意拢了一件中衣,衣带未系,峻悍身形瘦而不弱,力而有韵,完美糅合了刚力与柔美,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金边。
陆续有些好笑和无奈,如此金玉其外的一个人,为何心这么黑。
“如何,可有被我迷住?”温言软语轻薄调戏,“是否想和我共赴云雨。”
薄唇淡笑微微一敛,瞬间甩出一个枕头。
闻风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击,温柔坏笑着将人打横抱起:“过来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准备的?”
屏风的另一边,雕花的金丝木桌上摆满了烫金纸页。
陆续好奇:“你在处理公务?怎么不去书房?”
闻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在书房不就看不到你了。”
“这些是婚典的礼单,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陆续一怔:“问我?”
他以前又没结过婚。
“我想办一场能让你满意的婚典。”指尖轻抚微垂的嘴角,“每次一说起,你都不太开心。”
薄唇淡淡扬起:“没有。”
他只是不太想面对众多暗含妒忌和怨恨的目光。
绝尘道君的道侣,何等殊荣,他却并未准备好。
“这是要邀请的宾客名单,你看看,还有哪些认识的,想要邀请的?不用在意他们的身份,无论仙凡,无论境界修为,你想请谁来,都行。”
陆续僵着嘴角摇头:“我没多少认识的人。”
认识的,还活着的,都已经在名单中。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请帖——绝尘道君的合籍大典,宴请了整个炎天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几位顶级大能,需他亲自书写。
陆续看到了妖王,星炎魔君凌承泽,寰天峰主柳长寄,以及,无涯魔君。
“你……请了无涯?!”
“当然。他是炎天界中,统御魔门半壁江山的人物。”闻风不以为意一笑,“和我早年就有交情。”
“何况,”他挑起尖削下颌,温柔轻咬,“若非他那一把销魂散,你此刻恐怕仍然难以明白我的心意。说来起,我还应当感谢他。”
陆续:“……”
无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批,明明用着连合欢宗主都颇为不耻的下作手段,将众人随意戏耍。
闻风这番歪理邪说,粗略听起来却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道理。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绝世大魔头,心情复杂。
闻风当年和无涯一同游历,想必也沆瀣一气,坏事没少一起做,二人各取所需。
俊美凤目闪过一丝阴戾锋光:“阿续,你现在已经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你后悔,反感,厌恶,我也绝不会……”
“我不后悔。”薄唇微微扬起,“森罗剑派都是伪君子,真小人,我也是。”
无论好坏,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绝尘道君都是他心中无比崇敬仰慕的神明。
他自己同样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小魔头,他从未想过离开。
唇齿相依,缠绵缱绻。
过了片刻,陆续又疑惑问道:“无涯会来吗?我担心他来捣乱。”
闻风毫不在意:“不知。他这人极少亲自露面,通常都派门下修士代为参加。”
“别担心,我的婚典他翻不起浪。”
温雅声音又哼笑:“东令也闭关不能前来,甚是可惜。”
绝尘道君的合籍大典,妖魔道三门,所有顶级大能都会赏光出席,这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隆重婚典。
陆续淡漠笑了笑,明明也是他自己的婚典,却感觉自己置身事外。
春山暖日和风,小桥流水飞红。(* 1)
尘风殿后院花园,仙雾缭绕的凉亭内,陆续跨坐在闻风腿上,靠在峻悍肩膀上浅眠。
二人衣衫凌乱,一张薄毯遮盖住山水相连的泥泞不堪。
闻风一会轻捏白玉脸颊,一会缠绕黑亮青丝,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轻微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食指放在嘴边,朝来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方休在凉亭边站定,轻微皱了皱眉。
眼前的场面极其刺眼,让他心中嫉妒。
他似乎应当转头离去,可陆续这段时间都待在房里,隔了这么多天才见他一次,又舍不得走。
清绝面孔沾染些许霞红,幽静绮丽,轻易就能勾出人心本性的凌/虐/欲/望。
方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浅眠中的冷玉被吵醒,冷音朦胧:“有事你们商量就是了。”
这段时间陵源峰主几乎将所有事务都交由方休和秦时代管——虽然也没什么大事,琐事都有专门的殿前亲随负责处理。
但陆续希望能发生一点大事,来个人把人面兽心的驴牵走。
秦时轻声道:“烈地峰主依旧没找到龙眼,已经气急败坏。他接任乾天宗主,向仙门各派发出请帖,请他们来参加他的上任仪式,”
朗音不屑嗤笑:“只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门派来了人祝贺,大宗派的元婴修士都说自己门内事务繁忙,婉言拒绝。”
可这些贵人事忙的掌权者,一个月后都会来乾天宗参加绝尘道君的婚宴。
陵源峰的喜帖发出后,修士们津津乐道,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而同为乾天宗的元婴尊者,新任宗主的上任仪式,鲜有人知。炎天大能们对此不屑一顾。
“新宗主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的日子越来越近。”
听着三人几分幸灾乐祸的不屑和嘲讽,陆续眉头微微一蹙。
秦时又道:“不过,沧阳宗主派人送了一份贺礼,算是给了他不小的面子。”
“以前没听说过沧阳宗主和临泉有来往。”方休眸光闪过一丝鲜亮的残忍阴狠,“沧阳宗主闭关多年,我还以为他境界无法提升,阳寿已尽,只是死讯一直被沧阳的人压着。”
闻风神态尊贵温雅,言辞极尽嘲笑:“他可能觉得烈地峰主和他同病相怜,二人惺惺相惜。”
三人又是几声鄙夷不屑的嗤嘲。
沧阳宗?
陆续连日来都未好好休息过,神思混沌,回想了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想起这个曾经在某处听说过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1 《天净沙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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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排雷!!
下一章重要转折,真相暴露(虽然姐妹们大多都已经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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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真相大白
沧阳宗和乾天宗, 九方宗并列炎天三宗。但沧阳和乾天一东一西,相距万里之遥,少有往来。
之前几次元婴尊者的聚会, 陆续见过几个沧阳宗的元婴修士, 却从未听人提起过沧阳宗主。
原来沧阳宗主因为道途遭遇瓶颈,境界无法提升,不得不常年闭关,想办法续命。
他又蓦然忆起, 前几年师尊隐藏身份,陪他去乾元镇王家时,遇到的那个沧阳宗姓张的修士。
张道长不知绝尘道君身份, 想用一件高阶法宝换他这个徒弟, 因而惹怒了绝尘道君。
闻风本想杀了他, 但他用替死术秘法逃之夭夭, 也不知后来如何。
陆续当时还曾担心, 师尊会否因此和沧阳宗主结怨, 影响到陵源峰, 甚至导致整个乾天宗和沧阳宗不和。
现在想来, 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不懂闻风究竟有多强,有多可怕。
闻风三人又谈笑风生说起九方宗。东令道君的死讯隐瞒不了多长时间。
他一直闭关不出, 很快就会有别派修士起疑,随后开始试探。
炎天三宗三足鼎立的局面, 很快会有改变。最快一两年, 就会有别的宗门蠢蠢欲动, 抢占九方宗的领地。
他们只需等着看戏就行。
陆续依旧插不上话, 只能在一旁缄默不语。
青冥浩荡, 日月照耀, 祥云万里。
陵源仙山上空云蒸霞蔚,流光绚璨。
绝尘道君的合籍大典,规模空前盛大,引得百万修士惊叹不已。
“这是九方宗主的座驾!”
“妖王!是妖王的飞车!”
“这一辆銮驾是?”
“魔尊!星炎魔君也来了?!”
“那是玉衡宗的徽记!”
不仅乾天宗,就连山下的乾元镇也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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