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 by木瓜黄
木瓜黄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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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店后,没有桌布遮挡,虞寻牵不了云词的手了。
他觉得有点无聊。
手指无意识摩擦了下骨节,然后看着自己那位多年兄弟,对云词下了判断:“他确实疯了。”
云词:“你不过去关心下?”
虞寻:“不太关心。”
他又说,“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跟你独处一会儿。”
他们这个恋爱,谈得并不是很自由。
寝室是六人寝,平时还要上课,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云词没说话,掏出手机。
虞寻:“怎么?”
云词:“我关心下李言。”
虞寻刚说完那番话,云词的注意力就立刻转到别人身上去了,他松开捏着骨节的手:“哦,李言比我重要是吧。”
“……”
“他都疯了,”云词说,“不该关心一下。”
虞寻:“流子也疯了,我就不想关心。”
说话间,红绿灯跳转。
但还是有自行车不按交通规则,胡乱穿行。
虞寻说话时面对着他,背对着马路。
云词第一反应是去拽他的衣服,把他往马路边上拉了一下。
然后虞寻嘴里剩下的一连串“原来我在你心里不重要”心甘情愿咽了下去。
这天晚上,多了四个睡不着的人。
云词本来很有睡意,但是虞寻一直在给他发消息。
他打开,发现全是图片。
yx:[/图片]
yx:[/图片]
yx:[/图片]
舞台照。
各个角度,全是他和虞寻。
yx:[情侣照。]
这些合照拍得还不错。
虽然他跳舞不怎么样,但定格的照片看不出什么动作瑕疵,站在台上,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其中有一张,他和虞寻之间的站位很近,近到好像在跳什么双人舞似的。
白衬衫在光照下略微透光,强光穿透衣领,将锁骨间的沟壑照得尤其明显。一个假期过去,虞寻头发更长了点,明明没有化妆,但五官浓得好像被刻意勾勒过。
这么多张照片里,几乎大半时间,他的视线都穿过光线,落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
云词顺着照片里虞寻的视线去看他自己。
他五官相较之下淡一些,但架不住光线太强,上镜之后平添几分立体度。
身上那条牛仔裤,还是穿的虞寻的。
学长在上台前,只在群里通知说统一穿紧身低腰牛仔裤,强调了低腰两个字。
当时有人表示:[这么烧。]
还有人说:[你是懂节目效果的,兄弟。]
学长回复:[废话,我这节目排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没点数?只能另辟蹊径了。]
云词犯了难。
直到他男朋友问他:“穿我的?”
现在那条牛仔裤就挂在他床边的栏杆上。
云词甩开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打字问。
yc:[你还不睡?]
虞寻回得很快。
yx:[等照片下载完就睡。]
yc:[有多少照片?]
虞寻轻描淡写:[也就还有几百楼没存吧。]
yc:[……]
云词捧着手机,听着下铺传来的细微动静,虽然觉得去论坛存图这种事有点傻,但还是一张一张点击了保存。
另两个睡不着的人,一个姓李,一个姓柳。
李言没想过有一天,他聊天频率最高的人会变成流子。
他发:[你睡得着吗。]
流子秒回:[你觉得我睡得着吗,发生了这种事,我他妈睡得着吗。]
李言已经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现实,问:[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流子仍不愿相信:[你不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李言:[但也眼见了太多次了。]
流子:[……]
夜聊情绪很容易发散,也容易聊上头。
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其他地方,聊着聊着吵了起来。
李言:[反正不管他俩是怎么好上的,有一点毋庸置疑——是姓虞的那小子主动亲的我兄弟。]
流子:[?]
李言慷慨激昂,手指头都快和手机屏幕摩擦出火星子了:[这说明,我兄弟魅力无穷。]
流子:[……]
神经病。
找这种角度是吧。
他也加快手速,开始应战:[你他妈放屁。]
[你也知道是我兄弟先亲的?懂不懂,谈恋爱,强势主动的一方,才是占领主导地位的一方。]
[……]
云词对于其他两个没睡着的人的情况一概不知。
他存完一堆“情侣照”之后,后半夜睡得很沉。
由于文艺汇演法学两个班派出的代表表现优异,隔天,高平阳又把两人叫去办公室,准备了两份小礼品以资鼓励。
云词早上起床,换衣服前,俯身向下铺探了眼,曲起手指在边上的栏杆上敲了下,提醒:“裤子。”
虞寻也刚起,他套上毛衣:“什么?”
云词:“借你的那条,晚点洗了还你。”
虞寻睁开眼,眉眼仍有点困倦,但嘴里却说:“跟我这么客气?”
“用不着,”他视线锁着云词,强调说,“我穿还是你穿,没什么区别。”
他这么说了,云词也没继续坚持,随口说:“帮我拿下外套。”
虞寻已经掀开被子,起了身:“哪件?”
云词:“白的那件。”
虞寻“哦”了一声。
然后云词眼睁睁看着他黑白不分,从他自己的那堆衣服里,拿出了一件很熟悉的黑色冲锋衣递给他。
云词提醒:“白色。”
虞寻面不改色:“我知道。”
云词:“你拿的什么?”
虞寻:“黑色。”
云词不说话了,看着他。
虞寻抬手,把自己那件衣服直接往上铺扔,轻飘飘地说:“看你那么客气,就挺想让你穿我衣服的,多穿几次就习惯了。”
“……”
穿虞寻外套这种事,之前意外发生过一次。
当时两人还是“敌对”关系。
现在的感受和之前很不一样。
云词再推脱显得矫情,三两下把衣服套上,然后从上铺翻下去。
两人吃过早饭,就赶去导员办公室。
“这两本书,是我自费买的,”等两人到了,高平阳把两本《法制的细节》递给他俩,“节目我看了,挺好的,年轻的时候是要像这样多留下一点青春记忆。”
云词接过:“谢谢老师。”
虞寻拎着书:“我也觉得,以后这种活动,多喊我们。“
“……”
云词倒是没有满意到这种程度。
但他严重怀疑,虞寻是为了情侣照这种东西。
高平阳高兴地拍了下虞寻的肩,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你先提了,那我就直说了。”
云词右眼跳了下。
高平阳:“咱们学校篮球队,每年都会组织场比赛,这不是,现在天气也慢慢暖和了。”他说话的时候,看向云词身上单薄的外套,隐约觉得这外套有点眼熟。
但他也没多想,继续说,“咱们年级也得出一支队伍,既然你们这么积极,这件事也交给你们了。”
云词:“……?”
他打断说,“老师,我应该不算积极。”
高平阳转而去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这个人,面冷心热!你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你积极的内心已经展露无疑了。”
这事就这么被老高一锤定音了。
以前在西高,他和虞寻在篮球队从来都是各自带领一支队伍打比赛。
这次篮球赛交给他和虞寻的话,就只有一种走向,就是他俩得从各自的队伍里挑几个人出来,组在一块儿比。
西高论坛里,曾经有人畅想过这种事。
[有没有人觉得,他俩如果在同队打比赛,咱们西高的实力会暴增吧。]
[不觉得,不像能配合的样子。]
[如果能配合的话。]
[这个前提条件好难成立……]
[……]
现在,这个很难成立的前提条件,成立了。
出办公室后,虞寻看见他在出神,问:“怎么。”
云词:“没什么。”
他又说,“李言最近已经很疯了。”
“他要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更疯。”
一门之隔,办公室里。
送走两名学生后,高平阳正在打电话,他说:“书已经送了,不过你怎么不自己送?”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
高平阳又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是你亲儿子,一个是你以前的学生,有什么不方便。”
对面的人说:“总之谢谢,麻烦你了。”
高平阳:“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说着,又习惯性跟严跃报备云词最近的动向,“最近功课方面挺好的,还安排他参加了个活动,哎,你也别太紧张,孩子适当参与点活动挺好的。”
“而且我觉得,”高平阳说话时莫名想到云词身上那件衣服,“这两孩子最近关系不错,走得近了。”
这点严跃倒是也挺意外的。
他印象里,云词难得冲撞他,每次都是因为不想在家里看见虞寻。
严跃:“关系不错?”
高平阳:“对啊,还要一起参加球赛。”
末了,他补充,“可能同寝,同吃同住,关系更容易缓和。”
与此同时,门外。
云词和虞寻商量了下,各自在自己阵营里挑了几个人出来,整合完名单后,分别给李言和流子发了过去。
没等到这两人发疯。
“李言回了。”云词看了眼手机,说。
虞寻:“怎么说。”
云词:“三个点一个哦。”
虞寻:“这么平静?”
云词“嗯”了声,又问:“流子呢。”
虞寻照着聊天框,念出三个字:“妈的,哦。”
“……”

南大校内的篮球赛, 主打一个友谊赛,不争排名。
当然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班级太多了,打不完。意思意思得了。
但哪怕不争排名, 比赛这个东西, 也天然带着很强的胜负欲。
李言和流子各自在自己的“打架群”里, 发布了一则新动态。
【明天下午四点,球场。】
这则动态太熟悉了。
地点也熟。
篮球场, 男人打架专用的地方。比赛谁的实力更强劲的地方。
然而次日四点,一队人在球场集结后,面面相觑。
一支队伍里, 有自己的兄弟, 也有自己昔日的对手。
更别提上学期东门巷子大战那天, 他们差点就互殴过。
“怎么回事啊, 流哥,”有人发问,“新打法?”
“……”
流子说话的时候像是牙疼:“可以这么理解。”
要这帮人和云词的人打出点什么成绩出来, 也不现实,于是流子只叮嘱:“随便打打得了,最重要的是……”
所有人屏气凝神, 等他后半句话。
流子:“最重要的是,要讲礼貌。”
“啊?”
“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 难道不该学着礼貌待人吗,有问题?”
“……”
另一边, 李言买了半箱水, 递给流子他们, 也做出了表率, 他恶狠狠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流子他们, 并同时对自己那帮兄弟们说:“讲礼貌,他们能讲得过我们?我这就展现出我们过人的素质,请他们一人喝一瓶水。”
“……”
所有人都沉默了。
流子“操”了一声,没想到李言的准备比他更充足。
虞寻和云词毕竟还没直接公开关系,他这边也不能显露什么。
于是他扭头对自己的人说:“都客气点!赶紧说谢谢!”
被拉来比赛的人,有的来之前还在宿舍打游戏,有的刚下课,脑子晕得很。这下直接短路。
他们接过水,很懵地说:“谢、谢?”
起猛了。
这个世界好像哪里不对了。
另一边,云词还没下课。
老师拖堂,多讲了几个知识点。
虞寻坐他边上睡觉。
自从在一起之后,这人每次上课就专门坐他边上了。
渐渐地,两个班之间的分界线也变得模糊,有人开始试探着往对方班级蹭,发展到现在大家都开始胡乱坐座位。
云词手里记着两份笔记,记到一半,虞寻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这人头都没抬,把手机递给云词:“大概是流子,帮我回。”
云词接过手机,把手机藏在桌底。
“回什么。”他问。
然后得到了虞寻很随意的回答:“随便。”
云词拿着他的手机,正要输入那串生日密码。
虞寻忽然间不困了,发现自己忘记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支起身说:“我手机密码——”
云词抢过话:“我生日。”
虞寻愣了下。
云词问:“难道改了?”
虞寻说:“没有。”
他想了想,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云词:“某个人喝醉的时候说过。”
虞寻困意散去大半:“我?”
云词:“不然是罗四方么。”
“……”
虞寻又问:“哪次喝醉?”
云词:“跪着给我磕头那次。”
“……”
他想起来了,当时酒醒,他右眼一直在跳,不断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记忆断片,只记得是云词把他扛回去的。至于具体怎么扛,以及扛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所以那条找云词聊天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除了告诉你我密码,”虞寻说,“还干什么了?”
云词重申:“磕头。”
就算是胡编乱造的磕头,虞寻也认了,他撑着下巴说:“行,下次还给你磕。”
说话间,云词点进他微信。
流子:[人都到了]
云词代他回:[还没下课。]
[马上。]
回完,他把手机扔回给虞寻。
虞寻低下头,光明正大把手机摊在桌上,不知道又给流子发了什么。
云词去看课本。
然后过几秒,课本上的字被手机挡住。
虞寻又把手机递回来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录入指纹页面。
“每次都要输密码太麻烦,”他说,“干脆录个指纹。”
云词想了想,谈恋爱互相看对方手机好像是基本操作。
于是他把自己手机从桌肚里捞出来:“行。”
课后,两人往球场方向走。
上大学后,去球场的次数倒是没有以往多了,除了体育课和军训那会儿,几乎很少再踏入这里。
球场周围围着好几圈人,都是来观赛的。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冲着他们这个“合作”而来,云词进去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听说那两这次一队啊……这怎么打。”
“不知道,反正估计会是史上最灾难配合。”
“……”
云词身上还穿着虞寻给的那件外套,他拉开外套拉链,和那帮人颔首打招呼。
队里有几名男生对这件衣服有印象,愣了下。
等会儿就轮到他们上场了,李言在边上简单做热身:“说实话,很久没打球了,这把不一定能行,别抱太多期望。”
流子:“众所周知,老子勤工俭学,也没什么时间打球。”
云词倒是对结果不那么在意,边脱外套边说:“尽力就行。”
虞寻表现出了一些在意,但他在意的地方很歪:“怎么把外套脱了。”
云词:“……”
边上的李言:“……”
边上的边上的流子:“……”
“有点晒,”云词面无表情说,“运球不方便。”
虞寻:“不能克服吗。”
云词拒绝:“不能。”
很快,裁判把计分板归零,然后吹了声口哨,喊:“下一组——”
他们对面一队人是金融系的,一队人还特意买了同款队服,说说笑笑地,看起来关系很好——起码比他们这边好。
赛前可能是做了点背调,还对他们放了几句狠话,大致意思就是等着看你们队的精彩配合。
上场前,虞寻倒是很自信:“我们比他们有经验。”
云词:“那是对打经验。”
虞寻挑起眉,眉眼被光线点亮,一如高中时那样,沾着锋芒:“那也是经验,所以我们一定会赢。”
上场后,云词掌心触碰到球,感受到熟悉的,被阳光晒过的温度。
随着下一声口哨声,场上人动作激烈地往前动了。
前两个球,他们都没拿到。
实在是队伍成员之间太陌生,没有配合过,经常在一个人做完假动作后,另一个人都没意识到要接球,好几次被对面轻松拦过去。
场外,也有人发出果然如此的评论:“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配合得了。”
“我操,”流子有点维持不住礼貌了,对李言喊,“你看不出那是我的假动作吗!”
李言:“没太看出来。”
流子:“他妈的高中我用这招进过不知道多少个球——”
说着,场上局势忽然变了,变得比变天还快。
云词和虞寻意外地配合出了默契,对对方所有招数都了然于胸,适应节奏后,在没有任何其他队友支援的情况下,连进两球,硬是把比分给追平了。
比赛节奏很快。
紧接着,队形转换后,云词假上篮,在对方起跳滞空无法转向的时候,手腕一转,一个干脆有力的背传。三分线后的虞寻稳稳接住,出手,投中。
又进一球。
反超了。
这一套打下来,对面防守的人只能看着篮筐懵逼。
云词也没想到这个球虞寻还能反应过来,回防的时候,两人随手击掌。
擦肩之际,虞寻说:“高中那会儿,你用过这招。”
云词一愣。
虞寻接着说:“但当时李言没接住。”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是他,这球肯定能接下来。
没曾想念头成真。
现在,的确被他接到了。
流子更是暴怒:“你看看人家怎么就能接!!!多熟悉的路数,你一点都不记得,你这脑子什么记忆力。”
李言也暴怒:“那能一样吗?他俩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忽地止住。
流子也反应过来,那两位的关系是未公开关系的情侣。
情。侣。间。的默契。
“……”
“算我没说,”流子抹了把汗,“继续。”
不过这三个球之后,他们队像开了挂一样,纷纷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从这几次不成功的配合里,确实发现有很多招数以前见过。
赛前放话说等着他们“精彩配合”的那队,脸色渐渐有点青了。
他们队越打越凶,分数一路上涨。
云词运着球。
感受到跑步、跳跃时掀起的热风。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西高那个小球场。
记忆在此刻重叠。
他忽然间意识到,以前为什么那么爱打球了。
因为他们这两帮人幼稚、肆意地较着劲,这股锋芒贯彻了整个高中生涯。
所以大学后,他们这些人都很少碰球了。
时间到。
裁判吹哨。
比分比对面高十几分。
流子抛开球,大喊:“我太牛逼了,这么长时间没打球,还是这么强。”
李言:“我也太牛逼了,居然能配合你这种人。”
云词喘着气,扯着衣服下摆扇了会儿风。
在全场的欢呼声里。
虞寻越过其他人,向他走来。
然后虞寻揽上他的肩,像战友一样,嘴角微勾,肆意地说:“赢了。”
“说了有经验,”他最后说,“打了三年,他们拿什么比?”

流子更直接:[老子的事, 少管。]
有人表示:[真的很可怕, 谁懂我此刻的心情, 大学的你们让我感到陌生……]
李言心说:不止你们,我们也感到很陌生好吗。
下了场后, 所有人都没在球场多逗留。
李言走之前,云词跟他道了声谢:“临时找你帮忙,改天请你吃饭。”
李言手握成拳, 想在云词肩上捧一下以示兄弟情, 但对着云词穿的那件外套, 又下不去手, 半途变道,又把手揣回兜里了:“没事,都兄弟。”
李言礼貌问:“等会儿干嘛去?”
云词:“回宿舍。”
李言想问“自己回去吗”, 想了想,肯定是跟姓虞的那个一块儿回。
他有点牙疼地说:“那你赶紧走吧。”
等这两人走后。
边上流子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到一件遥远的往事。
“上学期, 我说姓云的怎么跟我兄弟穿同款,还说他战术肮脏, ”他回过味儿来了,“我真是个大傻逼。”
这么想, 这事很早就有端倪了。
李言:“想开点。”
李言也想起了上学期:“我当时还问我兄弟为什么特意买同款, 傻逼的不止你一个。”
流子和李言关系一直都不好, 但此时此刻, 他居然发自内心地想说一句“有你真好”。
边上, 其他队员换好衣服,也准备走了。
“流哥,”流子队伍里,有人实在憋不住了,走之前书,“……到底什么情况啊。”
流子很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别管。问就是大家都成熟了。”
“……”
但是抛开这些前情旧怨不提。
这次这场球赛,打得确实酣畅淋漓。
很久没有这么打过球了,刚才和对面那几个人一块儿配合,还挺爽的。
赛后。608寝室里。
罗四方是宅男,对球赛没兴趣,其他人都有课。
但罗四方精神上支持,并在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提醒:“你们来的时候看到楼下贴的表没有?今天咱们楼停水。”
“……”
浑身是汗,并且有点洁癖的云词难得有点烦躁了:“停水?”
罗四方:“昂。”
云词:“到几点。”
罗四方:“明天早上吧好像。”
“停水,”云词扭头问虞寻,“出去洗?”
他说完,罗四方倒是没觉得哪儿不对:“也行,王壮他们今天就商量这事来着,他前几天懒得洗头,结果今天洗不成——”
虞寻倒是难得沉默了。
半晌,他别开眼。
明明藏不住的情绪涌上来,嘴里却轻飘飘地说:“行啊。”
“哪家?”他划开手机,查找学校附近的酒店和钟点房,然后挑了家环境设施都还可以的,说,“这家还行。”
云词收拾了几件衣物。
他和虞寻换洗用的东西不多,衣物就干脆装一起了。
等拉上包袋拉链,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
虽然平时嫌寝室人多,谈恋爱不方便,但也没想过其他手段。
学校附近酒店不少,等两人推开大堂门进去,发现不少人都是因为停水才过来洗澡,人来来往往,手里拎着洗漱篮。
于是心里那点不自然消散了点。
“一间房,”前台接过两人的信息,录入后,把房卡递给他们,“两小时,按现在起算,八点前退就行。房间直走到底左转。”
一路上,两人都陷入某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直到虞寻刷了房卡,推开门。
“你先洗。”他开了灯说。
云词把东西放下。
然后身后的门关上,和外面的走廊隔开,不大的套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男生洗澡速度很快,等他和虞寻两个人都洗完,离退房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云词吹头发没耐心,胡乱吹了几下就从浴室出来了。
于是虞寻洗完后,手里拎了个东西。
“坐过来点,”他把电源线插上,手里的吹风机运转起来,“把头发吹干。”
云词依言坐在床边,电源线从床头柜勉强拖过来,暖风吹在他微凉的发丝上。
吹风机声音太响,谁都说不了话。
但感受被放大——比如说虞寻压在他发顶的手。明明已经吹得差不多了,但这人的手还是压在他头顶,像是单纯想摸摸他的头一样。
吹风机声音止住的瞬间,虞寻的手下移,扼住他后颈,两个人齐齐往后倒,跌进柔软的床被里。
亲过太多次。
虞寻的吻已经没有最初的青涩,娴熟地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只是动作间,唯一不变的是紧张。
他手上青筋明显,声线下压:“……张嘴,小词。”
这回没有像在寝室里那样,接完吻之后就松开他,或者只是抱着他睡一会儿。
动作越来越过。
云词刚洗过澡,又觉得身上开始发烫。
过了会儿,虞寻停下动作,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听说会很疼,不想你疼。”
云词手腕撑着床,翻过身,两人上下位置调换:“这话应该我说。”
“会疼,”云词抿着唇,好胜心在这种时刻被激起,“你忍一下。”
虞寻:“……?”
虞寻额前碎发遮着眼,散漫的眼神里透露些许危险信号:“不会这种时候还要跟我打一架吧。”
云词刚想说也不是不行。
虞寻主动扯着他的衣领,拽着他往下,让他直直栽倒在他身上,然后吻变得汹涌。
云词差点被亲晕。
虞寻不给他换气的时间,在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刻里,两人位置再度调换。
云词半睁开眼:“你……”
虞寻又亲他一下:“试试?”
“……”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舍得让他忍痛,用手去帮某个不肯服软的人。
虞寻手指很长。
很炙热。
云词清晰感受到对方略微粗糙的指腹是怎么动的。
所有的感受,最后汇聚成一片空白。
空白片刻,理智才回笼。
事后,虞寻亲了亲他的发顶。
“有点事。”云词却突然推开他。
虞寻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没做:“作业么,课上看你做完了。”
云词:“出题,西高快期中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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