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英看着侍从眼中划过的暗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变得虚软无力。
此时此刻,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他被暗算了。
盘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凯英倒在地上,浑身虚脱。
为他送餐的人此刻正阴冷地注视着他:“你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他唇角扬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说来好笑,我并不是因为血色恐怖之后讨厌上你的。”
“仔细想来,我或许很早之前就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直接杀了你,只可惜你的命和那位的爱宠绑在一起,倘若你死了,牵连到了那个人的生命,那位恐怕会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替他陪葬。”
他缓缓俯下身来,嗤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等着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呢。”
“或许死对你来说已经是最轻松的选择,但是很可惜,你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男人嬉笑着看向他:“那位说把你废了再交给他,至于怎么废掉你,我想了很久。”
“你看....这样如何?”
下一秒,凯英的掌心就被一把锋利的刀给扎破。
血流如注。
凯英的脸色苍白,但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他垂下了脸,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男人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可就在他要捅下一刀的时候,凯英却忽然伸手劫住了他的动作。
男人微微一愣。
原来就在刚刚,凯英往自己嘴里送了一枚可以帮助快速恢复精力的药。
只是药效不足,纵然这药能帮他短暂的恢复经历,他恐怕只能勉力抵抗片刻。
男人的刀落在了地上,凯英踉跄了一瞬,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看着凯英逃走的背影,男人嗤笑一声。
“逃吧,逃吧....”
“反正想废了你的人,铺天盖地都是了。”
.....
铺天盖地都是了。
在黎明发生的事情,以凯英没有想象到的速度,疯狂传播。
曾经那些批判冬歉的报纸全部清空,现在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是一个始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白眼狼。
知晓冬歉的人并不少。
对于大多数的血猎家族来说,比起凯英,他们甚至对冬歉更有印象。
这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每次黎明想要大规模对血族发起狩猎的时候,最离不开的就是获得其他血猎家族的协助。
像冬歉这样的美人参与,他们的交涉往往事半功倍。
冬歉虽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十分木讷,但是面对这些人,他表现的十分得体,巧舌如簧,轻而易举地获得他们的好感。
甚至很多血猎家族的小姐床头还留有着他的相片。
他实在是很有风度和个人魅力。
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人们才会滋生阴暗欲望,想探究他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完美。
后来,当冬歉成为阿塔尔的血仆之后,关于他的负面消息满天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吧,他果然不如表面那样正直,只是一个廉价的,贪生怕死之徒。
果然,他装的很好,背地里不知道有多么怯懦恶劣呢。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就算冬歉亲口说出自己是无辜的,恐怕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
比起他的身不由己,人们更愿意相信的是他果然虚有其表。
这种高高在上的认知会让他们感觉到心情很好。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凯英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而冬歉则成为了一个一直默默牺牲的,决定一个人在至暗之地偷偷死去的可怜的小美人。
有很多事情,黎明为了名声一直没有透露出来。
比如冬歉是为了保护凯英才被阿塔尔掳了回去。
比如凯英哄冬歉跟他签订血契结果自己又给他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冬歉甚至没有想过让凯英成为那个牺牲者。
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接纳自己了,也知道从此以后成为吸血鬼的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了立足之地。
既然如此,一个人默默死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当时的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可是黎明又做了什么呢。
他们在他原本就已经困难至极的处境中又烧了一把火。
如果冬歉不在黎明的话,他一定会活的很好。
如果冬歉没有喜欢上凯英的话,他一定会活的很好。
对于凯英的谴责铺天盖地。
像是当初对冬歉坐的那样,舆论反噬了他。
他们最擅长的添油加醋。
他们最擅长的煽风点火。
如今,就像是回旋镖一般刺在了凯英的身上。
正如刚刚那个男人所说。
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想要抓他的人比比皆是。
这就是冬歉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如今已经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
“我就说冬歉看起来不是那种人。”
“那个凯英,我一直看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者,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跟我们共情呢,就连他的心上人为了救他被人带走,他都没打算去救他,甚至还打算跟别人订婚。”
“要我说,跟这种人谈恋爱,简直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凯英出来原本是希望找到人给自己解毒,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感觉自己只要一露面,瞬间就会完蛋。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一步一步变成这样。
在某个阴暗的街头,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男子无意间一个抬眸,瞥见了凯英的身影。
斗篷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南。
自从跟普拉利亚解除关系之后,他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了黎明。
可是黎明的人对他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就连凯英也对他拒之不见。
人心,关键时刻就是这样冰冷的,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斗篷下,他的手用力攥紧。
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抱着这种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心态,卡南忽然冲着人群大喊:“是凯英!我找到凯英了!”
那一瞬间,凯英后背发凉。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卡南。
这就是卡南。
这就是他曾经放弃冬歉也要跟他订婚的人。
这就是黎明塞给他的责任。
原来....一切都是这样的可笑。
他亲手将这个世界上唯一珍视他的人推进了深渊。
是他亲手将重要的人推远了...
那曾经,是他的至爱。
事到如今,凯英已经没有了继续挣扎的欲望。
愤怒的人群扑了上来。
凯英现在的样子不可谓是不狼狈。
失去理智的人朝他的身上扔东西。
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
有什么液体在他的脸上蜿蜒爬过。
恍惚间忽然想起了那天订婚宴上的冬歉。
那个时候,他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茫然。
为什么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道躲。
还有自己。
他当时在想什么。
为什么任由冬歉被那帮人按在地上没有阻止。
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眼睛。
锋利的刺痛感从眼膜中划过。
凯英痛苦地捂住眼睛。
有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视野血红一片。
搞不好这只眼睛算是废了。
紧接着,他就被涌上来的人按在了地上,似乎是害怕他反抗,他的两只手臂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扭在了身后,脸也被按在了地上,同冰冷的地面贴在一起。
原来当时....你这么疼。
地上还有那帮人刚刚丢下来的碎片,凯英的皮肤磨在那些碎片上,无比刺痛。
右眼的血液顺着眼眶滴落在了地上。
凯英心想,这算不算废了他的条件之一。
再后来,他就陷入了混浊的梦里。
明明他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但是那帮人依然吧他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提防着他的实力。
他浑身没有知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自己被弄到了什么地方。
像是棺材一样的地方。
窄小的空间,连翻身都无比困难。
燥热的环境,受伤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眼睛像是有千万只蚁虫在爬。
好痛苦。
仿佛间,他竟感觉自己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正在承受着太阳刑。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的盖子被打开了。
凯英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还有视力,一时之间竟难以对焦。
终于,他捕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影。
是冬歉。
看见冬歉的那一瞬间,凯英的心里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希冀。
“小歉....我”
我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也不该为了试探你是否还喜欢我,问你我跟卡南订婚宴的事情。
我不应该忘记我们之间定下的血契。
我们之间....
能不能....
可是对上冬歉的视线之后,凯英浑身僵住了。
那是冰冷的,没有掺杂一丝感情的视线。
和冬歉曾经望向他时那充满爱意的眼神截然不同。
凯英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那个曾经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的冬歉晃了晃手中的项圈,垂眸道:“凯英,爬过来。”
他发现的太晚了。
见凯英没有反应,冬歉又恶劣地重复一遍:“怎么,只是让你爬过来而已,这还委屈你了?”
系统:【咳咳,过了。】
冬歉:【不好意思,角色扮演玩过头了。】
看着凯英的表情变得屈辱,冬歉暗搓搓跟系统聊天:【他现在应该很难接受吧。】
系统点头应和:【毕竟不久之前,他还在卡南跟你之间纠结应该放弃哪一个,现在,你却成为了可以轻飘飘地主宰他的人,角色转换,想必一时之间,他也承受不了吧。】
【而且你刚刚的变态发言跟阿塔尔简直如出一辙,师出同门,你在凯英那里清纯小天使的滤镜恐怕碎了一地。】
冬歉轻叹一声:【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阿塔尔的恶趣味。】
【他就想看看我跟他反目成仇的样子。】
【既然他想看,我就演给他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么?】
虽然冬歉这么说,但是系统感觉他看起来兴趣也很高涨的样子,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系统看向他:【宿主,你对阿塔尔....】
冬歉敛下了眼帘:【别误会,我没有喜欢他。】
【不过我能看出来,他似乎对我有一点点好感。】
【只要能捏住这点好感,他就会因为顾及我的性命不至于让凯英丧命,毕竟我们之间还有着一层血契。】
看着冬歉这副不太感情绸缪的模样,系统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阿塔尔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是能轻易主宰一切的血族亲王,却爱上了冬歉这样的任务疯子。
冬歉所有的一切都为任务服务。
在冬歉的眼里,恐怕保住主角的性命才是至关重要的。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宿主并不太相信感情这种东西,总认为阿塔尔对他的爱意只是出于兴趣,迟早有一天会散尽。
原主也这么认为。
所以他才会这样急迫的进行献祭,不敢堵阿塔尔什么时候会对他丧失兴趣。
它并不属于恋爱系统,也没有权限查看人物的好感度。
但是它出于好奇,还是找了找关系,看了看阿塔尔对冬歉的好感度。
答案是百分百。
它当时虎躯一震,cpu都快烧了。
百分百是什么概念?
是愿意为了爱人去死的概念。
阿塔尔怎么会对冬歉有这样深厚的感情。
担心冬歉批评它滥用权限,系统就没有将这个数据告诉他。
不过,按照冬歉的性格,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当回事。
毕竟,这里只是任务世界啊。
他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动容。
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崩盘了,但是冬歉还是在尽力规避主角的死亡。
这个宿主他真的,系统哭死。
这样尽职尽责的好宿主已经不多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任务完全没有成功过。
怎么说呢,很努力,但非酋。
眼下,冬歉缓缓来到了凯英的面前,俯下了身子。
凯英的右眼受伤了,正用一只手捂着。
冬歉正要想要伸手将凯英挡住眼睛的手拿开,方便看看他的伤势。
但是就在伸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间想起了阿塔尔交代他的话,仿佛是觉得他脏一般,慢条斯理地往手上套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才堪堪去触碰他。
忽然想起来阿塔尔刚刚将冬歉带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副做派。
那个时候,阿塔尔还完全将冬歉当成一个不听话的,尚且需要调教的宠物。
阿塔尔的调教是高高在上的。
冬歉的衣服已经快要褪干净了,阿塔尔还衣冠楚楚地站在他的面前,满眼玩味的看着他,欣赏着他羞耻的样子,挑逗着他的神经。
这么一想,阿塔尔在某些方面还是蛮坏的。
所以也很难想象他后来,怎么会愿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将自己的温柔和脆弱展示给冬歉看。
每次夜里,冬歉快要受不住的时候,阿塔尔都会贴在他耳边,缱绻又霸道地低语着,“忍忍...还不够。”
但对冬歉来说,前期那种傲慢又霸道的阿塔尔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参照物。
至少现在,凯英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似是没想到冬歉现在连拿手碰他都嫌脏。
他的喉咙轻轻滚动,像是有钝刀在切割他的心脏一般。
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冬歉攥住了凯英的手,同时也看见了他被砸伤的眼睛,以及眼眶周围残留的血迹。
冬歉:【能治好吗?】
系统:【如果能够得到妥善的治疗的话,应该可以。】
冬歉:【你觉得他在血族这里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吗?】
系统:【那大概率.....不能。】
冬歉沉默片刻后,嗤笑一声:“你这只眼睛,估计要废了。”
凯英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已经丝毫不在意这只眼睛会怎么样。
此时此刻,冬歉居然感觉自己居然在凯英的眼里看见一股执着的情绪。
那情绪....竟像是深情。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曾经原主守护在他的身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尽自己所能替他摆平一切的时候他没有深情。
为了他承受血契的献祭之苦时他没有深情。
但是现在,他成为自己的阶下囚的时候,反倒愿意用这种非他不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了。
不觉得....来得太晚了么。
冬歉站起身来,垂眸摆弄着手中的项圈。
“这是阿塔尔专门找人给你定制的项圈的,你是想自己戴,还是我给你戴?”
这个项圈的做工十分粗糙,磨在皮肤上,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磨破了。
看来阿塔尔对凯英真的非常嫌弃,连一点点好的东西都懒得给他用。
这也是当然,毕竟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凯英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前男友,阿塔尔自然是厌恶透顶的。
不光厌恶,而且还要狠狠折腾。
这确实符合他睚眦必报的特点。
就在这时,凯英忽然伸手攥住了冬歉的手腕。
不得不说,凯英的手劲还是挺大的。
一时之间,冬歉竟然没有挣脱出来。
冬歉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命令道:“放手。”
凯英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祈求:“小歉.....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我知道,这些年来是我误会了你,我听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
“小歉,我真的很后悔。”
“事已至此,我已经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
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只是,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凯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艰难道:“小歉,我们....”
冬歉抽出了手。
“凯英,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已经跟卡南订婚了。”
“甚至在更早之前,你就已经将我放弃了。”
“我永远不是你的第一选择,我随时都是可以被你舍弃掉的存在。”
冬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凯英,我累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现在,你在我这里,也是可以随时放弃的次要选择。”
“很公平,不是么?”
冬歉俯下身来,笑眯眯道:“阿塔尔交代过我,我可以随意一点对你做任何事。”
“你放心,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把你丢掉的。”
“不过在此之前....”
下一秒,凯英的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冬歉冷冰冰地看着他,在他的手中,一把带血的小刀正发着寒光。
这是阿塔尔交代他的事情。
阿塔尔说过,将凯英抓过来之后,他会亲手开启凯英的献祭。
为期两年的献祭,每天一杯血液和阵法,绝对不会断。
这是冬歉曾经为凯英所做的一切。
现在,凯英需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了。
阿塔尔还无比嘲讽地说,都称黎明的人是正义之士,知恩图报,想必他们也会甘之如饴。
他当时说的咬牙切齿,可见他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但是冬歉最终还是主动请求让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毕竟看阿塔尔那副样子,说不定会在看见凯英的那一瞬间就控制不住把他给杀了。
为了凯英的命,也为了自己的命,冬歉觉得这件事还是自己亲自操刀为好。
如此也能证明自己的忠心,让阿塔尔对自己的信任多延续几天。
凯英看到冬歉亲手割开自己的手腕也没有阻止。
他知道冬歉想对他做什么了。
这就是冬歉独自隐瞒了两年的献祭之苦。
冬歉的指尖沾上了凯英的血液,敛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在地上画了献祭的阵法。
凯英的血液滴落上去,很快又被阵法吸收。
最后,冬歉冰冷的手指触上凯英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将项圈戴在他身上。
“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做我的狗,明白吗?”
项圈锁在凯英的身上,对他这种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他一直是黎明的希望,一直以来高高在上惯了,恐怕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奴役。
还是被冬歉这种人给奴役掌控。
现在的凯英,一定非常非常不甘心吧。
当初两个人签订血契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多么讽刺啊。
冬歉慵懒地笑了一声。
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倒在地上的凯英却捉住了冬歉的脚踝,虚弱道:“小歉....别走。”
冬歉站在原地,决绝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随即,冬歉缓缓垂眸注视着他,唇角绽开一抹艳丽又迷人的笑容。
“最后再教你一件事情吧,凯英。”
冬歉一脚踩在了凯英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
他多情眼微挑,说出的话傲慢又绝情: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样子。”
“只配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等待主人垂怜。”
“我不喜欢会撒娇的狗。”
看凯英面露痛色,冬歉渐渐收敛了力道,不耐烦的嗤笑一声,离开了。
走出关押凯英的房间后,冬歉面无表情地对守卫道:“给他准备一点药,别让他因为伤口感染死了。”
守卫恭敬地低下了头:“是。”
再抬起眼时,守卫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很快转为敬畏。
“怎么了?”,冬歉正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他。
阿塔尔冰冷的指骨抚上他颤抖的腰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一道低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过来。
“心疼他了,嗯?”
就因为自己跟凯英单独在一块,还让守卫给他拿药的缘故吗?
看来阿塔尔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幼稚的。
冬歉勾了勾唇角,攥住阿塔尔的手腕,敛下眼眸,慵懒地在阿塔尔的手背上吻了吻。
酥麻的触感顺着冬歉吻到的位置传遍全身。
阿塔尔瞬间僵住了。
冬歉在阿塔尔的怀里转了个身,缓缓贴近他的耳边,声音轻到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我不会心疼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的眼里,除了你以外,再也看不见别人。”
说完,他暧昧一笑,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守卫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的。
虽然一直知道冬歉备受亲王宠爱,但是他刚刚的举动这么大胆,亲王应该不会生气吧?
再抬眸看向阿塔尔,守卫惊奇地发现,他们的亲王耳根已经红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明明吸血鬼没有体温,可他感觉亲王大人此时此刻已经快要冒烟了。
良久,阿塔尔轻轻抬起手,看着冬歉刚刚吻过的地方,温柔一笑。
守卫都看呆了。
从来没有见过亲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简直同他以前见过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似乎冬歉的每一次主动,对于他们的亲王而言都是一次盛大的惊喜。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阿塔尔顿了顿,转眸看向呆呆地看着他的守卫,不甚愉快地剜了一眼。
守卫赶紧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喉咙紧张地滚了滚。
这个世界上,敢对阿塔尔这么放肆的人,恐怕只剩下冬歉一个人了吧。
倘若换做旁的人,胆敢多看亲王一眼都是不知死活的冒犯。
.....
总而言之,冬歉凭借自己的手段,完美地解决了阿塔尔的吃醋危机。
经此一役,他觉得自己从此以后要多多学习一些土味情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塔尔会爱听这些,而且越土越好。
明明是一个高贵的血族亲王,却对人类惯说的情话无力招架。
还真是意外的反差。
这么合计着,冬歉很快让系统去下载最近流行的一些土味情话,让他好观摩学习。
系统也很快给他搜集了一些有关的信息。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我怀疑你的本质是一本书,不然为什么我越看越像睡。】
【我不是不会对别人动心,而是因为已有了你,我没必要再对他人动心。】
【爱你就像呼吸,让我如何停得下来?】
【我想要的生活,睡前有你,醒来吻你。】
【我之所以会感冒,是因为我看见你就失去了抵抗力。】
......
确实如冬歉所料,很土,也很有感情。
想必如果妥善运用到实际行动中,应该会有所前途。
冬歉懒散地倒在椅子上,脚恣意地踩着桌下的横杠,舒缓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对系统问起:“艾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歹也是主角之一,确实要给出一些必要的关心。
系统有些为难:“其实....我对他的行踪也不太了解。”
冬歉挑起眼眸:“为何?”
系统解释道:“我的级别太低,没有根据生命力追踪定位的权限,只能通过云端监控,利用面部特征进行监控,毕竟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主角们的颜值都是普遍比较优越的。问题就在于艾森精通易容之道,就算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你恐怕也认不出他来.....”
越说,系统的声音约是渐渐低落下去。
好像生怕冬歉会觉得他是一个无能的系统。
但是这完全是它多虑了。
因为冬歉同样觉得自己是一个连任务都完不成的无能的宿主,他跟这样的系统匹配在一起,完全是半斤八两,非常对路。
“这样啊....我明白了。”
冬歉微微眯了眯眼睛。
如此一来,艾森会成为一个隐藏的危机。
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复仇。
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定位到他的行踪,从而提前预判他的行为。
这就给他的任务带来了很多的不确定性。
但是他现在的任务距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有这些不确定性因素那又怎么样,恐怕对于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能继续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出于他的职业素养。
倘若艾森就算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认不出他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冬歉尝试着联想了一下,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这种不安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既来之则安之。
连阿塔尔自己都能搞定。
他还能害怕一个艾森不成?
.....
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冬歉再次来到了关押凯英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阴冷潮湿,并不是个适合养伤的好地方,凯英眼上的伤口在这里很容易感染。
他不是血族,没有血族那样强大的自愈能力。
不过,为了吊住他的性命,阿塔尔从来没有短过他的药,各种各样的良药都安排守卫给他送了过来。
但是为了不让凯英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每每送给他的药都被事先装进了看起来非常廉价的容器里,看起来像是丢在路边都没人要的垃圾。
不得不说,这确实很像是阿塔尔的行事风格。
冬歉俯身来到凯英的面前。
他眼上的伤确实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
记忆里耀眼的金发此刻却如同褪了色一般,失去了光彩,一双眼睛里满是颓色,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