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餐之后,任白延主动来到他的房间,倚着门,破天荒道:“今天晚上可能有雷阵雨,你如果害怕,可以来我的房间。”
冬歉没想到任白延怎么会主动跟他提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轻轻提醒道:“任医生,AO有别,更何况我现在还处于发情期。”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任白延便懂他的意思了。
Omega发情的时候,在浓郁的信息素的影响下,很容易催生出Alpha的易感期。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很可能沦为欲望的怪物,很是危险。
在Omega发情的时候,除了伴侣之外,其他Alpha能避则避,这是常识。
虽然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任白延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不悦。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显山露水,只是垂了垂眼眸,神色平静中似乎压抑着什么:“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冬歉的房间,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就在这时,冬歉出声唤他:“任医生。”
任白延的心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脸来,心跳乱了一瞬,有些控制不住的惊喜。
冬歉看着他,缓缓笑道:“任医生,你忘了帮我关门了。”
任白延:“......”
他咬了咬牙,气极反笑:“小歉关心的问题还真是特别。”
冬歉无辜道:“我腿脚不便,任医生顺带的事,我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任白延顿了顿,终究还是轻叹一声,握住冬歉房间的门把。
在离开之前,他温声道了句:“晚安。”
门关上那一刻,冬歉还愣在那里。
有时候,他觉得任白延这个人挺矛盾的。
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对自己做出残忍至极的事,可是在日常生活中,他又真的可以伪装成一个毫无恶意的医生,温柔地陪伴在他的身边,那样人畜无害。
难怪原主会真的把他当成亲人。
可是,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之后,最后的背叛才会显得那样残忍。
既然最后要做屠夫,那干脆连之前的温柔也一并省去,这样反而对彼此都好。
冬歉想不明白任白延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可能,就连伪善也是他的兴趣?
....
翌日,医生来到白家给冬歉做诊治。
任白延陪在冬歉的身边,用眼神提醒医生给冬歉好好治疗,不得马虎。
当然,就算不用他这么做,医生也会尽职尽责的。
注射抑制剂的过程还是那般不适,冬歉咬着唇,紧紧攥住床单,好像这样会让他好受一点。
当最后一支抑制剂注入体内,冬歉缓缓松了口气。
医生道:“过了今天,你的发情期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十天,足足十天。
冬歉摸着刚刚打过针的后颈对系统道:【足足十天啊,你绝对不会想到这对一个单纯如白纸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系统:【.......】
我根本就不信你单纯好吗?
医生看着冬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冬歉注意到了医生的神色,眨了眨眼睛,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医生。”
医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是这样的,第一次发情期过后,以后就会有一个稳定的发情周期。”
这一点,冬歉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具体了解过这个周期是多久。
他随意道:“嗯,我知道了。”
医生看着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道:“这个发情周期,是一个月。”
“一个月!”,冬歉睁大眼眸,满眼的难以置信。
一个月发情一次,一次发情十天?
有没有搞错!
四舍五入一下岂不是天天发情!
难道他以后只能天天躺在床上等着男人回家跟他上床?
系统轻咳一声:【宿主,数学不是这么算的,发情期也不一定是这么过的。】
看冬歉这么意外的模样,医生看向任白延:“你们家属都不好好给Omega做科普吗?”
任白延沉默。
冬歉也沉默。
不光没做科普,甚至还把科普书给没收了。
医生严肃道:“性教育还是要多多普及的,不然,Omega很有可能会因为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而缺少自我保护意识,社会新闻没有看吗,多少Omega因为缺少这个意识被坏人强行标记了。”
极其严厉地批评完任白延,医生又变了脸色,神情温柔地安慰冬歉:“你这次发情期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所以可能会稍微严重一点,以后说不定会短有所减轻。”
虽然被安慰了,但冬歉的心情并没有好上多少。
送走医生之后,冬歉还坐在床上发呆。
算了,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也待不长久,未来的事情也压根不用他考虑。
成年之后,他就差不多该离开了。
任白延坐在床前,垂下眼眸,将手放在冬歉的手背上对他道:“对不起。”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说对不起。
冬歉闻言顿了顿,意外至极地看向他。
“我如果早知道你会有发情期,我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哪里。”,任白延自责道。
瞧任白延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在后悔。
而这句“对不起”,冬歉可以选择原谅,也可以选择不领情。
冬歉缓缓道:“任医生,这是常识。”
一句话仿佛带有千钧重的力量,狠狠刺痛着任白延的心。
冬歉静默地看着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不过他再像现在这样明嘲暗讽的话,可能很快就要崩人设了。
这个世界的积分很高的,他可不能玩脱了。
于是冬歉笑着换了个话题:“不过任医生,我发情期这么长,只打抑制剂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要不....”
“不可以。”,任白延不容置疑地打断道,“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他完全不敢想象,冬歉被人压在身下,颤抖着身子任人标记的模样。
他恐怕会控制不住杀了那个人。
冬歉不知道任白延在介意什么,再找男人的提议屡次遭到拒绝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任医生掌握生物化学领域的顶尖科技,可是思想却跟老古董一样保守。”
任白延宠溺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不说这个了,打完抑制剂就休息吧。”
“.....嗯。”
他躺在床上,注视着任白延:“医生不走吗?”
“我等你睡着再离开。”,任白延温柔的看着他。
冬歉:“......”
说起来,原主刚被白家收养的时候,也是求任白延等他睡着了再离开。
那个时候的任白延对他还没有太大的耐心,根本不可能花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他,只是敷衍的找了几个借口。
不过,白年让任白延陪他的话,不管他的实验有多么忙,都一定会抽出时间待在他身边。
所以现在,任白延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呢?
他倒是转性了,可冬歉又不是真舍不得他。
他待在这里,自己只会睡不着啊....
冬歉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为了能让任白延快点离开,冬歉努力装作一副自己已经睡着的模样。
任白延果然好骗,等了一会之后,听到冬歉平稳的呼吸声,站起身来,帮他掖好被子,悄悄离开了。
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以为任白延把自己当成重要的亲人。
系统问宿主:【下次发情期,你打算怎么办?】
冬歉叹了口气:【别说下次,这次我都差点扛不住。】
系统想起来,发情期被关在实验室里时,冬歉好像对小怪物露出了诡异的目光。
至今,它都不敢深想那目光意味着什么。
谁知下一秒,冬歉就缓缓道:【要不是看小怪物还小,我都差点没忍住对它下手。】
系统:【......】
不是吧,那种生物你也不放过。
要是你那些前辈知道你现在这么开放,不知道会作何心情。
....
因为发情期到来的关系,冬歉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也没有联系在互助会认识的Alpha。
于是他久违的联系道:【你好啊,好久不见。】
对面回复道:【好久不见,对了,你最近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冬歉之前找他的次数太频繁,所以在连续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之后,就连他都感觉到了反常。
这种被人记住和关心的感觉,冬歉感觉莫名的好。
于是他逗弄道:【怎么,想我了?】
似乎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的轻佻,对面无措了好久,斟酌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话。
冬歉甚至可以想象,在光脑对面,【路】的脸庞一定格外红。
他玩闹够了,便也不再捉弄他,态度稍微认真了一点:【我太久没找你,是因为我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那你,没事吧。】
【嗯,暂时靠抑制剂控制住了。】
【那就好。】
冬歉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他说,需不需要临时标记的帮助。
可是加入互助会,不就是为了互帮互助吗?
不就是为了发情期到来的时候可以给一个临时标记嘛。
冬歉仔细想了想,忽然有点恍然大悟。
莫非这个【路】,其实没看上自己。
这个互助会,虽然名义上是互帮互助,可是有部分人还是会把这里当成一个类似于相亲群的地方。
就算是互助会成员,大部分人还是把标记和被标记当成一个很神圣的事情,如果最后能发展成伴侣,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冬歉以前就听说,不少互助会里被匹配到的对象都在一起了。
所以,如果【路】迟迟不肯提出标记自己这种事,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他太过老实,所以在等待自己开口相求。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没有看上自己,但是又苦于老实,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只能就这么干耗着,等着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老实人虽然逗起来好玩,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会让冬歉稍稍有点为难。
因为把握不清楚对方的意思,所以冬歉也不好轻举妄动。
所以他只能试探道:【对了,说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对面沉默良久。
他缓缓回复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只是有些时候,会莫名在意他。】
冬歉顿住了。
这个人...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那他加入互助会做什么?
这不等于是对喜欢的人背叛嘛!
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标记别人可是一个很神圣的事情,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就不应该再来到互助会里帮别人临时标记。
冬歉自己是不在意被什么样的人标记,他也不需要有一个全身心属于自己的爱人,反正他本来打算就是做任务的,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看得多么重要。
可是....
这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人嘛。
他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不会这么随便...
所以他对面的Alpha,看起来老实,不会其实是个渣男吧!
冬歉沉默一会道:【那你...想要他吗?】
路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冬歉很直白:【你动过想标记他,想跟他上床的心思吗?】
路慌忙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只是,想帮助他。】
【他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舍不得看他那么无助的样子。】
冬歉缓缓笑了:【你还真是个老好人,看谁都想帮助一下。】
不过幸好,不是什么渣男。
只是一个喜欢到处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我再确认一下,你加入互助会,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吧。】
【当然。】,对面回复道。
李南炎都已经告诉过他了,Omega在这个社会算是弱势群体,而在这个互助会里的Omega都是被人管的小可怜,每个人只有一次匹配机会,如果匹配到好人,被匹配到Alpha就会对他一对一帮扶。
算是一个慈善机构。
如果他现在撒手不管,对面的Omega就会失去被帮扶的机会,被迫离开互助会。
这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冬歉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那,按照互助会的规矩,下个月要不要跟我见个面,我们互助一下?】
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如果他拒绝了怎么办?
没事,再找别人就好了。
可是万一找不到这么投缘的呢?
那就随便找个人算了。
冬歉在脑子里反复天人交战,一会后悔自己这么莽撞的就提出标记邀请,一会又觉得是男人该上就得上。
最后,他终于等到了。
对面回答他:【好。】
等等,他这是...答应了?
冬歉兴奋地看着这个信息,缓缓松了一口气。
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感谢上帝。
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叫互助会的东西,幸好,他匹配到的是一个很安全的人。
冬歉很少用安全形容一个人。
他倒是不在乎对方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他不挑,长得稍微过得去一点,老实一点就行,身份最好不要太高,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所以要找老实人,是因为等到要临时标记的时候,这种人大概率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个可怜的【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冬歉当成了工具人。
不过,也不完全是。
之所以能聊这么久,说明冬歉也不是对他完全没兴趣。
他倒是很期待,这个木讷的人标记别人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才不会因为任白延不允许他被临时标记就乖乖地自找难受呢。
能咬一口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的那么复杂?
十天的发情期,见鬼去吧。
冬歉美滋滋地想。
第52章 坐轮椅的丑beta
帝国学校的图书馆格外辉煌,陆湛走在旋转书架楼梯上,将上次借阅的资料放在了最上面一层的书架里。
“陆湛,今天来得真早。”,李南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笑道:“互助会怎么样了?”
陆湛从书架上又随意翻出一本新的书来,语气淡淡道:“什么怎么样?”
“哎呀,别跟我装糊涂,我是问你跟互助会里的小Omega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李南炎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意味不明道:“见面了没有。”
陆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淡声道:“没有见面。”
李南炎大跌眼镜:“不是吧,你们两个人都这么保守?”
陆湛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太理解。
不跟网友见面,是一件很保守的事情吗?
瞧李南炎这副没个正形的样子,陆湛不打算将自己跟那个朋友约定下个月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李南炎挠了挠脑袋,小声嘀咕着:“不对啊,都这么久了,发情期也该来了,他怎么不找你呢?”
陆湛听见了只言片语,问他:“什么发情期?”
“就是....”,李南炎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要是在这里告诉他,陆湛不就知道自己骗他进互助会的事情了。
他跟陆湛说互助会是Alpha对Omega进行一对一帮扶的组织,可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里的帮扶是指发情期给Omega临时标记,帮助他们缓解痛苦。
总不会,现在陆湛还天真的以为,这个所谓的帮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等陆湛发现自己骗了他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发怒呢。
李南炎想着,要不要现在干脆跟他讲清楚实情,不然万一日后暴露了,他可能会更惨。
他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真有人纯情到这个地步,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互助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组织。
就在他犹豫着要怎么跟他开口的时候,陆湛将书放下来提醒他:“上课时间快到了。”
“啊?好....”,李南炎愣愣地回答道。
看着陆湛的背影,李南炎欲言又止,最后心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像陆湛这样的人,在听到对方请求能不能给自己临时标记的时候,应该就会主动拒绝了。
说起来,陆湛这些天心情好像都格外的差。
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小同桌这些天都没来上学的缘故吧。
李南炎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毕竟,那怎么可能呢。
陆湛当时主动跟他坐在一起,是因为全班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冬歉。
他索性就做了那第一个人。
李南炎不明白,陆湛出身贵族,天生就有傲人的资本,可他为什么从来不将这些名誉放在心上,甚至愿意对冬歉那种人人嫌弃的货色伸出援手。
虽然已经认识了陆湛很久,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依然看不透这个人。
.....
课程开始前的前几分钟,就算是精英班也是一样的喧闹。
陆湛面无表情地推门走进教室,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提不起一丝兴趣来。
可当他抬起眼睛的那一瞬间,目光却顿住了,无机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阳光下,冬歉坐在窗户前,单手撑着脸,目光落在窗外摇晃着的树梢。
须臾,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眼眸,对着他陆湛绽开一抹慵懒的笑意。
那一刻,陆湛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停顿片刻,缓缓走近冬歉,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期待。
看见陆湛拘谨地坐在位置上,冬歉懒散地对他笑道:“好久不见啊同桌。”
他望着陆湛的侧颜,弯了弯眼眸,半开玩笑道:“请假这么多天,我还挺想你的。”
那一刻,李南炎很明显的在陆湛的脸上看见了一抹被极力压抑住的笑容。
陆湛故作从容,目不斜视地坐在位置上,轻咳一声,关心道:“这些天没来学校,是生病了吗?”
冬歉在外人的眼里还是个没有发情期beta,自然不能将事实告诉他,他偏开目光,漫不经心道:“嗯,是有些不太舒服。”
另一边,坐在白年身边的同学看见这一幕。
有人看不惯冬歉跟陆湛走得这么近,愤愤不平地对白年道:“白年,你们白家为什么会收养这样一个人当养子啊,不光残疾,长相丑陋,还是一个尽会给人添麻烦的病秧子。”
白年沉默了一会,缓缓笑道:“不要这么说,冬歉听到了会伤心的。”
这话一出,瞬间就有人替他出头道:“白年,你这样太善良了,很容易被欺负的。”
“你明明那么喜欢他,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冬歉跟陆湛走的越来越近吗?”
白年对陆湛有好感在他们这里并不是秘密,只可惜陆湛对于感情十分迟钝,根本察觉不到。
而Omega一向矜持,表白对他们而言极其困难。
白年闻言垂下眼眸,脸色不太好看。
冬歉就算是坐在这里,也偶尔能听见身边人的一些闲言碎语。
他并不在意,继续闭着眼睛,悠哉悠哉地晒他的太阳。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陆湛用他一惯认真的口吻对他道:“你没来的这些天,我替你将所有空缺的课都做了笔记,你回去可以看一看。”
下一秒,冬歉面前的数据屏幕便亮了起来,他懵了片刻,陆湛果然如他所说,将大段的数据传输了过来。
冬歉愣住了。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莫名有一种学霸男友的既视感....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当个咸鱼,为什么陆湛非要逼着他内卷呢?
诚然好好学习前途无量,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别说是前途了,他都看不到成年后的太阳。
但是陆湛一番好意,他也只能敷衍笑道:“谢谢你,我回去看看。”
陆湛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客气。”
冬歉静静注视着陆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
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们似乎也没有多么大的交情吧...
冬歉缓缓凑近他,冷不丁地问道:“陆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湛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目光顿了顿。
冬歉看着他,满眼不解:“我没有财富,也没有权势,更没有一张好看的脸,还很麻烦,身体不便的我需要很多很多照顾,连我自己都嫌弃,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他看来,像陆湛这样优秀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接触自己,如果他看上的是白家的资源,那他大可以去接触白年。
他知道陆湛是乐于助人的人设,可是比起浮于表面的人物设定,他更想知道的是他这么做的原因。
冬歉困惑道:“你足够强大,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这个烂人待在一起,你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话说到一半,陆湛好像是听不下去了一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冬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明明就是实话实说嘛。
陆湛看向他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麻烦,我也从来没觉得跟你做同桌是自毁前程。”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
陆湛一向淡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复杂的落寞:“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强大。”
“我小的时候,心跳停止,几乎被医生断言无药可救。但就在那时,奇迹发生了,我被医生抢救了过来,不幸的是,我在那之后落下了病根。”
“那时的我,羡慕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永远无法跑得像他们一样快,我也永远无法和身边的人一样健康。”
冬歉从来没有听陆湛说过自己这样的过去。
他知道陆湛被丢掉的时候心跳已经停止,但他看了剧本后还认为当时陆家动用最好的医疗技术将他治疗痊愈,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过这样的过去。
这些在书里都没有写过。
“那后来呢?”,冬歉忍不住问道。
陆湛垂下眼眸:“后来,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我格外要强,一个人做了很多很多超负荷的训练,再后来,曾经那些比我强的人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缓缓笑道:“我经历过最无助的时期,所以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冬歉眼尾微挑,痞痞一笑:“所以,看见我,你想起了当时的你自己?”
陆湛顿了顿,轻咳一声:“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可能有点怪,但我看见你的那一瞬间....就本能地想跟你做朋友。”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冬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他忍不住夸奖道:“就算是我这样的丑八怪,你也不嫌弃,或许你和那些人,真的不一样。”
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就是有格局。
只是听到这句话,陆湛不知为何,神情微滞。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你应当是很好看的人。”
“哈?你可真有想象力。”
冬歉表面从容,但其实心里已经暗自捏了一把汗。
不...不慌。
隔着这些重重叠叠的绷带,冬歉不信陆湛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冬歉心虚地趴在桌子上,装出一副要睡觉的模样,逃避刚才的那段对话。
好在陆湛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就调出课堂数据资料,一身学霸气度。
冬歉松了口气。
也是...
陆湛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人类,怎么可能真的火眼金睛,能看出他绷带下的真容呢。
肯定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害他变得草木皆兵了。
他继续将脸埋进臂弯里,在老师的讲课声中闭目养神。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埋头睡觉的时候,陆湛缓缓转过眼眸,如夜般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探究。
....
冬歉离开的日子已经一月有余。
这些天来,从未有过他的任何音讯。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漆黑的实验室里,小怪物蜷缩在培养皿里,两只触角耷拉下来,满脸沮丧。
哪怕是被任白延捉到这里来那次,它也没有这么萎靡过。
果然自从那天冬歉被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如果那天它可以再努努力,再坚持一下的话,就算是从任白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它也不会让那个男人把冬歉带走。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他是不是,就可以像往常一样来看它了?
自责和歉疚充斥着小怪物的心脏,它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着,几乎快要流出眼泪来。
整个怪物培育室里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我们国家有一个功夫,叫缩骨功。”
“以后就不会痛啦。”
“你试试这个,很甜的。”
冬歉曾经说过的话明明那么温柔,可是现在,品味起来却是那么的悲伤。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竟是无望的等待。
没有怪物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也没有怪物知道,冬歉被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抱走之后,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黑夜是不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了呢。
唯一站在它们这边的人类不见了。
是它没有保护好他。
小怪物越想,情绪越是低落,它整只怪物都团吧起来,好像想将自己掩埋起来似的。
就在它忍不住要哭出来时,小怪物听见身后有人轻轻敲响了玻璃罩。
小怪物顿了顿,恍惚地抬起眼睛。
坐在轮椅的少年正看着它,笑眯眯道:
“嘿,开心一点啊,小怪物。”
实验室里的灯缓缓亮起。
冬歉披散着漆黑的长发,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月亮的光华。
少年的眉眼像是用极其温柔的笔触一点一点晕染上去的一般,足以驱散任何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