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看着它,笑容浸满眼底,分明是那样迷人...
那一刻,小怪物觉得,它仿佛看见了愿意信奉一生的神明。
....
图书馆里随处是借阅书籍的身影,只要输入书名,巨大的机器手臂就会优雅地转动,帮书客取下想要的书籍。
李南炎从机器手臂里接过一本星际数据分析学,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的他没什么精神的坐在陆湛的对面。
陆湛看着面前的数据,平常钻研起这些东西来格外专注的他现在却有些失神。
李南炎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了?很少见到你在学习的时候走神。”
陆湛闻言,像是刚刚才缓过神一般,须臾,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南炎说自己现在的情况。
实际上,他最近,时常会梦到冬歉。
陆湛露出了些许苦笑。
如果跟人说了这种事,他应该会被人当成变态吧。
虽然是梦境,但是他总是莫名觉得,那些梦境无比的真实,就像是真的在某处发生过一般。
梦境中的冬歉,脸上没有缠着绷带,很好看。
他转过脸时,一双多情眼勾魂夺魄,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精雕玉琢过一般,容貌昳丽,紧抿的嘴唇血红。
比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勾人心弦。
梦中的他,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男人的脸很朦胧,他看不清楚,但是梦中的自己,似乎格外急迫,好像只要松手,就再也见不到男人怀里的少年了。
虽然两个人如此相似,但陆湛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不是冬歉。
冬歉是beta,不可能有发情期。
而梦里的那个人,正在被发情期苦苦折磨着,浑身湿透,被无法消解的欲望折磨得轻轻颤抖,只能任人摆布地被男人抱在怀里,不知道要被带到何处去。
梦到这个地方之后,那个梦就消散了,接着,他的视野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实际上,这样的梦还不仅仅只有一次。
有些时候,在那个梦里,“冬歉”还轻轻吻了他。
分明是梦,可是就连触感都是那样的清晰。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
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梦境无比真实。
非要形容的话,他就像是通过另一个生物的视角在看着这个世界一样。
他更小一点的时候,在那个视角下所看到的世界特别美丽,像是精灵生活的地方。
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做梦的时候可以看到那里的风景。
但是后来,他能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冰冷的房间。
“他”被扔在一个充满溶液的地方,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环境,和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直到少年的出现,这样无趣的梦境终于有了第一缕色彩。
梦中的“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少年出现。
而奇妙的是,那个和梦中的少年极为相似的人也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
虽然他的脸被绷带缠上,还是个beta,但是,他们各个方面都无比相似。
那双勾心夺魄的桃花眼骗不了人。
陆湛甚至心想,他那时候莫不是做了预知梦。
只是,两个人像又不像。
冬歉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自己是一个满脸烂疮的丑八怪,所以要用绷带遮丑。
陆湛其实并不介意少年的容貌如何。
他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就已经足够幸运。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每天都会梦到他的话,恐怕会害怕自己吧。
毕竟谁会希望别人天天梦见自己呢。
万一被冬歉发现了,他应该会被当成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而且,冬歉明明是beta,自己却非要将他梦成正在经历发情期的omega,怎么想都觉得冒犯。
李南炎看着陆湛这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意外:“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这个学习狂魔在学习的时候走神啊。”
陆湛看着他这副没什么正形的模样,不想回答。
李南炎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追问,过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跟陆湛八卦道:“对了,我最近闲来无事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陆湛垂下眼眸,看着数据面板,淡淡道:“没兴趣。”
“你怎么能没兴趣呢,这可是大新闻啊。”,李南炎眯了眯眼,坏笑道:“你知道吗,白家的少爷白年,貌似喜欢你。”
他原本以为像陆湛这么老古董的人听到之后肯定会很惊讶,没想到陆湛却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平淡道:“我知道。”
“啊?”,李南炎意外道,“你怎么会知道?”
“能感觉出来。”,陆湛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李南炎忍不住吐槽道:“哥们,你藏得可真深啊,你要是今天不告诉我,我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又疑惑道:“那你既然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呢?”
陆湛看向他,眼睛明亮,可是瞳色却深不见底,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照不出任何情绪,给人一种极致的矛盾和割裂感。
“我为什么要知道?”,陆湛的目光平静淡漠,“自找麻烦的事情,我从来不爱做。”
李南炎顿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陆湛这副模样。
一直以来,他看起来对感情都十分迟钝,从来分不清别人对他的好意。
只是没想到,他的心却跟明镜似的,将别人对他的心思洞察的一干二净,明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朋友,外面是白的,可是切开来看到他的内在,却黑的透不进一丝光。
可怜李南炎阅人无数,却天真的将陆湛当成了一张白纸。
他忍不住问道:“那冬歉呢,他对你来说难道不是自找麻烦。”
陆湛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带着某种警告,好像要让他就此打住一般。
李南炎被这个目光摄住了,浑身像是僵硬住的冰雕一般,不敢再多言。
....
为了下个月和路的见面,冬歉又重新翻起了科普书。
自从上次医生交代过之后,任白延就将那些科普书全部还给了他。
为了发情期的时候显得不那么狼狈,冬歉决定自己这次要早做准备,在发情还不激烈的时候把早早把这个临时标记给做了,这样才不至于沦为欲望的奴隶。
这也是他和互助会的Omega们一起讨论出来的东西。
互助会对于Omega来说算是一个大家庭,冬歉没怎么努力就打入了内部。
里面有形形色色的Omega,包括青涩男高,貌美男大,成熟男模等等....
当他们知道冬歉才刚刚经历过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发情期并且还没有体会过被临时标记的感觉时,纷纷向他传授经验。
“小朋友,你要知道,互助会的Alpha到底不是真正的伴侣,为了双方在互帮互助的时候都能够保持体面,最好不要在发情期最严重的时候见面。”
“男人说到底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还小,一辈子还很长,不能不防,我建议你们见面的时候最好还是要携带防狼喷雾,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的对的,虽然说临时标记可以规避掉抑制剂的使用,但建议跟Alpha面基的时候还是要注射一剂抑制剂,防止失控。”
对于他们的教诲,冬歉都一一听了,并且认真记了笔记。
之前发情期来的突然,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发情最严重的时期,他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有多么狼狈,如果当时有人走进那间实验室,他一定会饥不择食的扑上去。
那样的自己一定会让路吓坏的。
这次一定要规避掉这种情况。
冬歉坐在庭院认真钻研,因为太过用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现在正在远处看他。
任白延看着冬歉专注的在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缝落在他的脸上,格外好看,他一时之间舍不得上前打扰。
他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了呢。
已经记不清了。
但或许是那场手术越来越近,近到只有一年的时间。
此时此刻,眼前的风景变得愈发珍贵,看一次少一次。
任白延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远处,舍不得靠近。
空气一下子静谧起来。
静到每一阵风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
白年看着冬歉手中摆弄的东西,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要去见谁啊,还带防狼喷雾。”
冬歉听见声音,立刻将笔记合上,平静地注视着他,目光稍稍有些防备。
白年眉眼柔和,笑眯眯道:“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上次任哥哥没有同意的事情,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
冬歉沉默一会,掀起眼帘,目光复杂:“任医生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白年轻轻道,“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
“不用了。”,冬歉看向他,眸色略深,“我已经自己物色好了一个Alpha,至于那个男人,还是你拿去用吧。”
说到这里,冬歉缓缓笑了,姝色的眉眼里带了几分兴味:“正好,你也有发情期,我也希望你舒服一点。”
白年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人畜无害的冬歉会反将他一军,脸色微变。
冬歉将书拿起来,笑着说自己失陪了,可是在转身的那个瞬间,笑容却沉在眼底,晦暗不明。
在人设范围内,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怼人的冲动。
虽然稍微任性了一下,但是冬歉至少心情极好,倒也不算是赔本买卖。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聊天的内容全部都被另一个人听了进去。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远处的任白延,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
第53章 坐轮椅的丑beta
冬歉对任白延已经完完整整地听完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他从庭院里离开后,在男佣的帮助下回到了卧室。
被男佣抱在了床上后,冬歉随手从床边拿起一本日历,计算着跟路见面的日期,为他们第一次面基做好准备。
他转着笔,在日历上适合见面的日子上勾画了明显的红圈。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即将跟网恋对象见面的错觉。
但是冬歉心知肚明,这跟网恋对象见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网恋的情侣在线上就已经积累了相当足够的感情,但在这种前提下,他们线下见面后反而会比想象中的更加纯情。
如果两个人是真心喜欢的话,那么在彼此互相尊重的条件下,网恋小情侣们最初可能连拉拉小手都觉得羞涩心动。
别看冬歉这样,他内心其实还挺纯情的,比较憧憬这种小学鸡式的恋爱。
而互助会的面基注定跟这些沾不上边。
听同城的Omega说,他们互助会面基特别野,往往是见面就脱,脱了就咬,干脆利落,效率满分,合作愉快。
冬歉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冬歉以为外面的是刚刚离开的男佣,连眼皮都没有抬便道:“进来。”
门被人轻轻推开。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冬歉愣了愣,缓缓抬起眼眸。
任白延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和以往一样温柔的笑意,只是冬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化不开的情绪。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进来,给冬歉端来一杯热乎的甜可可。
“....谢谢。”,冬歉伸手接过。
杯子里的可可还散发着热气,氤氲湿了冬歉的眼眸,他眼睫轻颤,一双美人目里微微有些失神。
看着冬歉在日历上标记的东西,任白延的眉头轻蹙。
他拿起冬歉手边的日历,垂眸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么重视,小歉是想去见什么人?”
冬歉顿了顿,偏开目光道:“只是个朋友。”
“小歉,看着我的眼睛。”
每次冬歉说谎的时候,任白延就会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
往往这个时候的冬歉,都不敢再对他说谎。
冬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只是见朋友。”
这句话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没有说谎。
他跟网上认识的那名Alpha,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们只是偶然加入到了相同的组织,又偶然匹配在一起罢了。
真要说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放到现实生活中,也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任白延微眯着眼睛注视着他,好像要将他这个人看透。
他眼神微凝,一字字道:“小歉,白年已经告诉我了,你从网上随便找了一个可以临时标记你的Alpha。”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
白年怎么会告诉他这些?
任白延轻叹一声,抚上他的脑袋,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我说过的,你不许去。”
冬歉闻言,垂着脑袋,握着杯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任白延没有察觉到冬歉情绪的变化,他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和不容置疑:“不用担心你的发情期,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会怎么解决?”,冬歉多情眼微扬,半开玩笑着,“任医生不会是想亲自标记我吧。”
任白延顿在那里,目光错愕,一时之间思绪混乱。
冬歉眨了眨眼睛,缓缓笑了:“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按照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就算是任白延真的标记了自己也没有用,他们是亲兄弟,信息素之间不会产生反应。
否则按道理来说,任白延在实验室里发现正处于发情期的冬歉时,早就该有反应了。
任白延一向聪明,关键时刻居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诸多问题。
果然,聪明人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
任白延不知道冬歉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他敛下眉眼,神色微沉:“我知道你第一次经历发情期,心中不安,这一点我理解,每个omega都有这样的时期,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他语气诚恳道:“小歉,我只是不放心你。”
冬歉唇角微扬:“任医生,其实你可以放心我。”
“我以后做事不背着你就是了。”,冬歉缓缓笑了,“就比如,我被别人临时标记的时候,你可以站在一旁陪着我,这样一来,标记我的alpha肯定不敢对我多做些什么。”
在冬歉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任白延的神情变得格外难看。
他气极反笑,咬牙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被来路不明的alpha标记?”
“有什么不行呢?”,冬歉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任白延到底在介意着什么。
明明这是一个非常两全其美的法子。
有些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搞不懂任白延。
但任白延也同样搞不懂冬歉。
“小歉,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吗?”,任白延冰冷的手指触上冬歉的脸颊,危险道:“你也是白家的人,为什么不能像白年一样,自尊自爱一点?”
冬歉眼皮挑了一下:“你是指什么?”
任白延咬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被标记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可是冬歉不光不介意跟来路不明的人标记,甚至也不介意被标记的时候会不会有别人围观。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件极其冒犯的事情,就像是将主动将扔在地上任人踩踏一样。
一个人,怎么会同时有纯情与浪荡两种气质。
冬歉“啊”了一声,随即轻叹道:“原来任医生在意那种事情啊。”
“不过任医生好像忘了,被白家收养之前,我一直是待在孤儿院因为残疾无人认养的下等公民。”
“我受过的教育从来不是教我要自尊自爱,而是动用自己拥有的一切争爱讨宠。”
冬歉笑了起来,妖艳惑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凄凉的自嘲:“我天生劣等,你叫我怎么学会自尊自爱?”
任白延顿住了。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冬歉。
在孤儿院看到冬歉的第一眼,他明明就看透了少年眼中被极力掩饰的自卑。
听孤儿院的院长说,曾经也并非没有愿意收养冬歉的人。
但是冬歉被送到新的家庭之后,往往不超过几个月就会被重新送回来。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冬歉是个残疾,需要很多很多的照顾,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他们并没有兴趣做一个慈善家。
曾经的冬歉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孩子,在孤儿院的学校里,他从来是最努力的一个,他很聪明,一点就透,玩三维空间星际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能赢过他。
可是一个个孩子被领养,只有他一个人始终待在原地。
直到有一天,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收养了他。
那一整天,冬歉都格外兴奋,他穿起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将头发梳理的漂漂亮亮,还在孤儿院老师的搀扶下认真洗了个澡。
男人把他接走了。
这次,冬歉很久都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冬歉从来都是不超过三个月就会被送回来,这次居然在那里待了这么久,虽然是好事,但就是这个好事,让院长的心中惴惴不安。
于是,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领养人的家里登门拜访。
而在那里,他没有看到冬歉的身影。
男人察觉到院长的目光,儒雅地笑了:“冬歉跟其他孩子出去玩了。”
院长闻言,稍稍放下心,可是随即心中又生出了些许怀疑。
冬歉腿脚不好,能跑到哪里去玩?
就在男人给院长倒茶的时候,院长听见地下室里传来类似石头敲击墙壁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微弱,几乎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院长立刻警铃大作。
他做了自己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趁男人不注意强行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地下室里,冬歉虚弱地倒在倒在地上,手腕和脚踝上都锁着沉重的镣铐,镣铐下的皮肤都被磨破了,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一样,气若游丝,好像只要自己再晚来一秒,他就会死。
冬歉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院长见不得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受苦,愤怒至极地报了警。
警方摄入调查,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领养人有恋.童癖,当时看见冬歉那张长大后一定会颠倒众生的脸时,便控制不住地滋生了阴暗的欲望。
好在冬歉聪明,仗着男人不知道自己以前的领养家庭的情况,伪装自己早早被人玩过染上脏病,这才逃过一劫。
男人以己度人,知道冬歉这么漂亮,早就被别人领养回去糟蹋过了也很有可能。
他也不想带冬歉去医院检查是否真的有病,万一他从医院里逃掉了怎么办。
但是男人也舍不得将他送回去,于是便干脆将他囚禁,依靠虐待他发泄自己病态的欲望。
谁能想到,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实际上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为了能够活下去,冬歉对男人百依百顺,像是没有廉耻的玩偶,被打被骂从不还手,甚至在被虐待完毕后,还能强撑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听过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贱不贱啊?”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活下去。
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冬歉平静地警察描述完这一切,语气空洞,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受理案件的警方是靠关系进来的,没什么职业道德,全程用审问一般的态度跟冬歉交谈,甚至故意触碰到一些隐私的细节。
听说被他弄崩溃的受害人不在少数。
冬歉却从始至终没有被他牵动起一丝一毫的情绪,那张好看的脸上,看不见痛苦,也看不见悲伤,更多的只有麻木。
只有院长知道,他并不像自己表现的那般冷静。
从那之后,冬歉就变了。
或许是因为在那样绝望的环境下,如果有自尊廉耻,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过去,所以在冬歉的潜意识里,被人看着标记,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因为比这糟糕一万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
这些事情,他明明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的。
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呢?
曾经听起来毫无感触的过去,如今回想起来,心脏竟暗暗发痛。
这就以为着,冬歉对他而言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说起来,他跟曾经收养冬歉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是带着某种目的收养他,而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来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冬歉不够自爱。
说来可悲,冬歉就连被白家收养之后,他也没有得到过尊重。
全家人一起用餐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他们甚至不打算装一下。
冬歉一直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没有抱怨,也没有不满。
任白延一直以为冬歉是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认命了。
任白延眸光颤抖,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堵在咽喉,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天生劣等”,原来冬歉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他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自己把他收养回来的时候,心里想的不也是,这种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在意的货色,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关心吗。
他得是一个多么虚伪的人,才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那样不堪的人”。
这次的谈话,无论结果如何,任白延败局已定。
任白延垂下眼眸:“不管怎么说,私下里去见alpha都十分危险。”
“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所以,等等我好吗?”
“我一定会研制出来让你不会痛,也不会难受的抑制剂。”
冬歉呆呆地抬起眼眸,轻声问道:“多久?”
一切没有具体期限的承诺都是耍流氓。
任白延的指尖顿了顿,语气温柔道:“我尽快。”
冬歉并没有真的把他的话当真。
白年的换脸实验正进入瓶颈和关键时刻,他不信这个时候,任白延有时间和精力去研制那个什么破抑制剂。
一切都是幌子罢了。
他唯一担心的,应该是独自去见外人,可能会让白家的秘密保不住。
为了这个,所以才要稳住他。
既然任白延敷衍他,那冬歉也自然而然地会敷衍他。
于是他对任白延缓缓笑道:“嗯,好啊。”
见少年终于有所松口,任白延清俊的面容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
冬歉也同样配合着笑着。
互相欺骗就能达成彼此的目的,何乐不为。
冬歉丝毫没有骗了别人的自觉,像个得意的小狐狸,表面上友善地摇着尾巴,心里却阳奉阴违,暗搓搓地想着不好的事。
....
任白延从冬歉的房间离开之后不久,白年就推门走了进来.....他甚至没有敲门。
面对冬歉,白年似乎从来都不具备什么贵族的良好教养。
冬歉感觉他们俩今天就像是在表演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冬歉倒是很好奇,白年会对他说出什么样的话。
总不会也是来教他自尊自爱的吧。
白年看向冬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仿佛说教:“虽然任哥哥跟白家十分亲密,但他毕竟是王君亲封的公爵,就算他足够包容你,你也不能真的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忤逆他的意思,不然,白家可能保不住你。”
冬歉懂了。
这位不是来让他自尊自爱的,而是教自己要他尊他爱,对任白延唯命是从。
冬歉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恍惚,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约好了,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冬歉不懂就问:【他这是在UFO我吗?】
系统:【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纠正过你很多遍了,那叫CPU。】
默了默,白年又问:“所以你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临时标记你的alpha吗?”
冬歉差点忍不住笑了。
瞧你,前面说了那么多那么冠冕堂皇的话,最后的目的居然是拐弯抹角的跟我谈这个。
瞧白年这个样子,应该是希望自己找个alpha的。
为什么呢?
冬歉大胆猜测,可能是因为陆湛在学校主动跟他做同桌的关系。
白年暗恋陆湛,自然不容许身份低微的自己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对白年而言,冬歉对他来说是一个潜藏的威胁。
但是,如果自己找了alpha来标记自己,情况就不一样了。
对于陆湛这种上流圈子的alpha来说,他们往往不太喜欢这种所谓的“二手货”。
冬歉志不在“二手货”,如果情势急迫,他甚至可以辗转人手当当“六手货”。
反正左右不过只是被咬一口而已。
不知道abo世界的人为什么对这个这么重视。
不过冬歉可不打算这么告诉他。
既然白年想让他找alpha,那他表面上就偏偏不顺着他的意来。
倒也不用担心崩人设什么,毕竟哪怕就是在原著里,冬歉就对身为主角的白年没什么好感。
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炮灰的境地。
不跟着主角混的,不是炮灰,那是什么。
冬歉眸中闪过一丝蔫坏:“之前是打算找的,不过现在不打算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