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态诱捕—— by虞辞砚
虞辞砚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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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贺冷冷地放下菜单,他不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争风吃醋,但若是这小孩实在碍眼,他不能保证自己的仁慈几时能够消磨殆尽。
等到Ezio心满意足地从谈宴旁边挪走椅凳,谈宴的注意力才分给钱仲贺,看到钱仲贺眉眼深沉,像是怀揣着某种心事,不由问道:“你想点些什么吗?我给你点了一盅花旗参炖鸽汤,还有一些清淡的菜,没点酒,你的胃不太好,今天别喝了。”
钱仲贺眉宇展开,对谈宴的体贴入微无可挑剔,他揉了揉谈宴的发丝,道:“没别的了,再给你加一道山药百合粥吧。”
谈宴眸心微动,轻嗯一声,便在菜单上勾选那道甜粥,将菜单递给侍应生。
等菜期间,三人闲聊着,谈宴将两人的茶杯蓄满茶水,话题便围绕着茶叶展开,钱仲贺素有品茶爱好,对茶叶的见闻也博闻强记,哪种茶都能信口展开,由浅入深地说解一番,声音不急不循,恰到好处。
Ezio对华国茶文化十分欣赏,自己也了解过不少,但从未遇到像钱仲贺这般能将茶文化说的头头是道的人,心里不免涌出敬佩之意,很多地方他听不太懂,还特意让谈宴给他翻译,而后又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钱仲贺,继续听他浅谈见解。
钱仲贺向来不吝探讨,有着向下兼容的能力和修养,即便是对面坐的是他的假想情敌,他也依旧能够含蓄内敛地输出观点,并让人为之信服。
菜品在聊天中慢慢上齐,杏仁佛手,龙井竹荪,如意卷,挂炉山鸡,红烧赤贝,明珠豆腐……每种菜品都精细美味,摆盘精巧,传菜员如数家珍地将菜放上圆桌,随后退出包厢。
吃饭间谈宴照顾到两人,一会儿用公筷替Ezio夹鲍鱼,一会儿有带上一次性手套替钱仲贺剥龙虾,钱仲贺给他夹了一块嫩海参,道:“别替我忙活了,自己吃。”
谈宴把剥好的虾尾沾上特制料汁,酸甜口,放入钱仲贺面前的餐碟中,颔首道:“好,我知道。”
Ezio用筷子不太利索,只能拿汤匙给谈宴盛一勺凤球,道:“别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谈宴好笑地把他手里的筷子换成银质叉,无奈道:“快吃吧。”
钱仲贺面无表情地吃下虾尾,只觉得虾尾配的料汁只有酸味,再尝不出其他味道。
吃到八分饱,谈宴起身去洗手间,包厢内留下钱仲贺和Ezio两人。
Ezio蠢蠢欲动,像是对开饭前茶话题恋恋不舍,想要重新开头,听钱仲贺继续说,钱仲贺的脸色比谈宴离开前冷淡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扫兴,浅聊几句。
钱仲贺单手撑着座椅,手心向下抵着桌子,修长食指有规律地敲打桌面,传出闷闷的敲击声,他话锋一转,低声道:“你喜欢谈宴?”
Ezio神情一愣,刚刚钱仲贺聊茶的时候每句话都听不太懂,偶然来了一句能全听懂的话,反应了两秒才回答:“喜欢啊,我想只要是见过Yan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Ezio的大胆坦白,让空气中的酸味又明显渐增,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钱仲贺俊朗的眉宇又冷淡几分,他对Ezio不加掩饰的示爱不置一词,倒对后半句话表示同意,谈宴确实招人喜爱,这母庸置疑。
钱仲贺不知道谈宴已经在Ezio面前坦白过他们的关系,还仍旧以为Ezio当他是谈宴的朋友,他正想向Ezio坦诚布公时,Ezio又说:“Yan是我见过最勇敢,最优秀的人了,他简直就是我的榜样,以前他是我家的租客,他经常陪我一起完成课业,但后来他搬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就淡了。”
钱仲贺眉头一蹙,想要从这段话中提取信息,Ezio口中的谈宴,是五年前刚去意大利的时候吗?
那Ezio是不是会知道那个时候的谈宴,发生了些什么?
钱仲贺刚抓住一丝思绪,Ezio的声音又响起:“……不过现在我们终于又相遇了!简直就是……那个词,是的,天赐良缘!”
钱仲贺额头青筋暴起,极力压制喷薄欲出的怒火,忍耐道:“谁教你这么使用成语的?!”
Ezio反倒一脸无辜:“嗯?错了我?”
钱仲贺快声说:“华国文化博大精深,很多成语一词多义,意思层出不穷,不要乱用错用。谈宴和你不是天赐良缘,他只是出于责任心帮助你,就如同他在意大利,你们帮助他一样,本质上意义相同。而不是和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接下来的发展更不会是私定终身,白首偕老。”
“……”
静谧两秒后,
“Sorry,我中文不好,”Ezio无辜道,“刚刚你说的那些,我全都没听懂。”
【??作者有话说】
Ezio:你们看你们看,是谁急了我不说

第52章 赛马风云
恰逢这时谈宴推门进来,听到两人聊天声音,边擦手边说:“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Ezio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钱仲贺抬手整理袖扣,故作云淡风轻,淡然道:“没什么,简单聊两句。”
谈宴颔首,对两人说:“那我们走吧。”
钱仲贺站起身,抚平西装裤上的褶皱,看着谈宴,眉眼淡淡:“这附近有一家马场,想去玩玩吗?”
钱仲贺向来没有主动提出过想要去某地,谈宴心下一动,自然不会拒绝,回答道:“好。”
谈宴转头看向Ezio,问道:“Ezio,我记得你会骑马,一起吗?”
Ezio:“非常乐意!”
刚咽下去的那股闷气此时仿佛又盘旋于胸膛,吞咽不能,钱仲贺竭力维持着表面冷静,压制着无能烦闷,推开门去结账。
马场地势较高,山丘起伏,绵延看不尽,四周围建洋木栅栏,草地繁茂,平坦地势建造一处马厩,各色马匹隔栏相处,谈宴没有学过骑马,钱仲贺便为他挑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小白马。
Ezio兴致勃勃地选了一匹红棕马,绕着场地热身,时不时带马跨越障碍物,动作熟练利落,一看就是有些本领。
钱仲贺牵出平日里放在这里养着的黑马,从北非摩洛哥运来的柏布热血马,黑马皮毛发亮,高大威武;鬃毛长而直,马蹄飞扬,猎猎生风;彪悍且傲睨,目中无人。
高头大马,八面威风。
不过钱仲贺站在黑马身边,却丝毫不显逊色。
身高腿长的钱仲贺穿着一身黑色骑马服,衬得肌肉紧实,身材有型,他睫毛微垂,眸眼含凉,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着黑马,像是在与它感应交流,黑马只在原地点踏蹄尖,再无半点暴躁,对他马首是瞻。
再烈的马在钱仲贺手里,也显得温顺十分。
钱仲贺飞身上马,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紧实有力的大腿紧贴鞍子,甫一用力,黑马便如同一道闪电般驰骋草场。
马背上主人紧握缰绳,游刃有余地操纵着马的动向,姿势如同教科书般标准优秀,每一帧都爆发着力量和美感。
谈宴痴痴地望着那道矫健的身影,等到钱仲贺逆光而行,向他跃马而来,停在面前,才堪堪收回神思,不吝啬地赞扬:“你骑的好厉害,这么烈的马都能被你驯服。”
钱仲贺控制着马匹缰绳,让黑马原地踏步,俯身用力揉了揉马首,挑唇道:“来摸摸它。”
黑马哼哧一声,甩了甩头,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谈宴,虽然十分陌生,但谈宴身上有钱仲贺的气息,黑马很容易便接受了谈宴的靠近。
谈宴抬手轻轻碰了碰马的长脸,黑马感觉舒服,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哼哧哼哧地出气。
钱仲贺一拉缰绳,笑道:“它喜欢你。”
“真的吗?”谈宴眉眼含着笑意:“它很帅。”
游荡一圈回来的Ezio也驱马过来,墨眉碧眼,在阳光下衬得十分帅气,他看到谈宴没有上马,好心道:“Yan,你会不会骑马,要不要,我教你?”
钱仲贺带着马挡住Ezio递过来的视线,将谈宴挡在身后,语气明显生硬:“他会,我教过。”
Ezio没有放在心上,就点点头。
“要不然,我们比一比骑术,”钱仲贺抬起马鞭看向他,眉宇间惹上几分桀骜意气,扬眉道,“怎么样?”
一场没有硝烟的争锋一触即发,谈宴抬手遮挡阳光,有些费解地看着逆光坐在马背上的两人。
钱仲贺向来内敛稳重,不会主动展露锋芒,但今天好像打破了以往原则,居然主动与Ezio比试骑术,谈宴虽不明白钱仲贺的用意,但还是牵着白马退至安全地带,给他们留出位置。
两匹骏马齐头并进,鬃毛油亮,马背上端坐的人姿态沉稳,钱仲贺肩膀笔直宽阔,骨骼坚硬,黑色马服包裹着绵延肌肉群,如同一座座山峦,收紧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长指攥紧缰绳,目视前方。
赛马开始,两匹骏马都迸发出势不可挡之势,踏破尘泥,箭矢一般猛然穿透阳光,在谈宴眼前划过。
钱仲贺的骑术精湛,与黑马多年配合养出的精湛默契,让他在马背上如鱼得水,势如破竹,风卷残云般地冲破草场,风姿迢迢。有力的大腿紧夹马肚,长臂蜂腰,沐浴在阳光之下,烨然若神人,俊美无俦。
相比之下,Ezio刨去最初优势,在短短几秒之内,就落后十几米的距离,他看着前面遥遥领先的身影,望其项背,只能咬牙奋起马鞭,做最后的挣扎。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胜果属于钱仲贺。
“是我技不如人了,”Ezio终于用对了一次成语,“你赢了。”
钱仲贺催马前行,目光穿过草场,看向栅栏那边的谈宴,四目相对,他的唇角微微上挑,如同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在爱人面前压制不住骄傲神情,又故作不在意,朝谈宴挥了挥马鞭。
钱仲贺收紧缰绳,让黑马自由慢跑回来,“承让。”
Ezio快马加鞭追上来,喊道:“嘿!你那么懂茶,没想到骑马也这么厉害,我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存在。”
“过奖,”钱仲贺收起马鞭,逆着光看向Ezio,神色冷淡中藏着一抹骄矜,“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Ezio说:“你们华国人真谦虚,深藏不露。”
两人在落日溶光下骑马归来,谈宴迎上去,Ezio抱着他的手臂哀嚎,谈宴一面安慰,一面又有些哭笑不得,假意瞪视钱仲贺:“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一般见识。”
钱仲贺哑口无言。
从马场回去,两人将Ezio送回酒店,Ezio的女朋友联系到他,正在赶往酒店的路上,Ezio神情紧张打字地向女朋友反复确认是一个人来的,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赛马累了,Ezio也不想在动脑了,放弃了中文系统,一直说意语:“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我心跳很快,一想到就满手心都是汗。”
谈宴安抚道:“没关系,放轻松。”
Ezio向他取经:“Yan,你第一次见家长紧张吗?”
提起这个,谈宴转眸望向钱仲贺,碰上钱仲贺的目光, 钱仲贺虽然没懂他们的聊天内容,但姿态松弛,感受到谈宴递过来的目光,便牵起谈宴的手,指腹揉捏。
谈宴回想自己见家长的情形,好像没有参考价值,幼年时他见过钱学伟几面,本身有印象,那次见面也是同钱仲贺一起,餐桌上所有风起云涌都由钱仲贺化解,他好像没有害怕紧张过。
好像只要钱仲贺在他身边,就能化解所有不安和困顿,钱仲贺如同一堵坚实硬挺的盔甲,将他保护在一方天地之间,不受侵扰。
谈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很幸运,仲贺将我保护的很好,我没有任何不适和紧张。”
钱仲贺听到名字从谈宴口中提起,手指便沿着谈宴手掌向上滑,圈住谈宴的手腕,“在说我?”
谈宴淡笑道:“说你可爱。”
钱仲贺眸光微闪:“怕不是在骂我。”
谈宴反手握住钱仲贺的手:“怎么会?”
这样一提,钱仲贺满腹的怨气便喷薄欲出,幽幽道:“马场里你怪我欺负小孩,Ezio不是在向你吐槽我吗?”
“乖乖,那是在开玩笑呢。”谈宴扶额无奈,好笑道,“这么小的事记一路了,快把自己憋坏了吧。”
钱仲贺面色微赧,耳根微红,所幸车厢昏暗,看不清晰,他往后一靠,稍稍别出距离,故作骄矜,眸光投向窗外,一派云淡风轻之景。
【??作者有话说】
哈哈可爱捏

第53章 太不是人
自从Ezio来到华国,谈宴的注意力便不得不分摊一部分放在他身上,Ezio是个开朗阳光的男孩,交往的女朋友也带给谈宴见过,是一位明媚自信的小女生,有着巧克力色健康的肤色,五官立体,个子不低,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还在接触模特圈,有意筹备中。
谈宴接触时尚圈较早,也认识不少模特名人的经纪人,他看女生自身条件和资历都不错,便将那些经纪人的名片给她,帮忙牵桥搭线,也算是给个支持。
这几天Ezio来谈宴工作室的次数要比钱仲贺跑的还勤,正好办公室里还有Andree,同样身为意大利人,拥有共同语言和文化,两人从相识到深交仅仅用了半个小时,Ezio愉快地跟在Andree身后跑腿,承包浇花倒咖啡一类的琐事。
不过Ezio来到国内这么多天,还没有正式和女方父母见过面,这几天他也在和女朋友商榷时间,平时见他一副乐观果决的样子,一到这件事上,仿佛被下了定神咒一般,恨不得一拖再拖,始终鼓足不了勇气。
见Ezio如此磨蹭害怕,谈宴终于看不下去,主动提出陪他一起去,这下Ezio高兴了,恨不得原地抱起谈宴以表谢意,兴致冲冲地打电话给女朋友,定下见面日子。
谈宴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道:“还真是个孩子。”
放在桌边的电话铃声响起,谈宴接起,那边传来声音,是钱仲贺:“下班了吗?”
这几天钱仲贺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谈宴的注意力全从他身上转意到Ezio,就连两人单独相处时,Ezio也总能从谈宴口中提及,整日听着情敌的名字在耳边晃悠,钱仲贺恨不得立即买张机票将Ezio打包送回意大利,了却心头之火。
但钱仲贺只是想想,并不会付诸行动,因为这样会让谈宴不开心,他不想。
谈宴抬臂看了眼腕表,分针转向左斜上方,是要下班了:“嗯,一会儿就回去。”
Ezio从门口探头:“Yan,今天回去那么早?”
谈宴抬手隔空拍了拍他的头,对Ezio说:“你也早点回去,别总是在我这里待着了,Andree也要下班了。”
Ezio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合上办公室的门。
电话那端静默了两秒,才道:“Ezio还在你那里?”
谈宴无奈道:“是的,在国内他只认识我,没有别的地方去。”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意大利?”
“还不确定,”谈宴转了转笔,“他来华国最主要的事还没办完,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去。”
钱仲贺那边倏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被折断了,谈宴担忧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钱仲贺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被掰碎的黑笔渣,叮嘱道,“早点回家。”
谈宴回到别墅,陈伯早已将两人的晚餐准备好,钱仲贺如雕塑般坐在餐桌边,看到他走进来,才动了动眉,道:“洗手吃饭。”
洗完手来到餐桌前,瓷白的大理石桌面上摆着精致的餐食,还开了一瓶干红,小酌怡情,两人的高脚杯里都倒了酒,钱仲贺正优雅地端着酒杯抿酒,眸光深沉。
谈宴吃饭讲究食不言,这是外公对他的要求和标准,进食优雅,坐姿端正,喝汤也不会发出声音,只有汤勺碰撞碗底发除的清脆声。
钱仲贺面前餐盘的食物没怎么动,但是红酒瓶空了半瓶,喝了不少。
吃完晚餐,谈宴才缓缓开口:“明天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了。”
钱仲贺闻声抬眸,问道:“要去赴宴?”
“不是工作上的事。”谈宴眉眼微垂,“是Ezio,明天需要我陪着他。”
钱仲贺手指一顿,酒杯停在半空,心口涌上一道无名妒意,釉黑的眸子闪烁着高光,脸色冷淡,像是强弩之末的哀兵,哑然开口:“他的私事,也是关于你的私事?”
“他在华国举目无亲,我应该尽到兄长责任,帮他解决困难。”谈宴眉宇间一片淡然,认真道,“他的事,也可以算上是我的事情。”
兄长……
不知是谈宴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经平淡,显得他小肚鸡肠,拈酸吃醋,还是这瓶红酒后劲儿过大,钱仲贺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说话口无遮拦。
钱仲贺在唇齿间玩味着这两个字,随后嗤笑一声,“真是兄友弟恭啊。”
谈宴蓦然读不懂钱仲贺的表情,道:“你什么意思?”
“这个Ezio,是不是你在意大利交往的男朋友?”
“不是,”谈宴蹙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对你不一样,”钱仲贺冷声道,“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切,一口一个Yan,又是拥抱又是搂腰,还要教你骑马,这难道是一个正常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谈宴辩驳道:“他对每个人都那样。”
钱仲贺说:“但他却不那样对我。”
“那时因为你太冷了,他不敢靠近你。”
钱仲贺挑眉冷笑:“所以敢靠近你,想从我身边撬墙角。”
谈宴无力解释:“这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仲贺本不想将此事闹得难堪,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妒忌的情绪直冲大脑,啃食着他的理智,口不择言道:“我早就猜到了,你这么关心他,照料他,难不成是旧情复燃了,把我们之间的合约一纸作废,然后跟他双宿双飞,毕竟当初是我先用契约捆绑的你,你不情愿,也很正常。”
“你喝醉了吗?”谈宴震惊,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知道的,Ezio他……”
“我应该猜对了吧。”钱仲贺打断他的话,高挑眉峰,看似傲慢骄矜,但实则心在滴血,渐渐发凉,说出口的话更是薄凉酸醋,“这些天你们都在一起,他难道还没有成功攻略你,带你走吗?”
谈宴瞳孔微缩,随后怒道:“钱仲贺,你在说些什么?!”
“奥,我猜,兴许攻略结果会出现在明晚。”钱仲贺眸光薄凉,“所以现在是让我同意你去,让我放过你,好成全你们两人远走高飞。如果我不加阻拦,你们是不是还可以给我颁发一个锦旗,上面写着——钱总大义,没齿难忘?”
谈宴胸膛剧烈起伏,肩膀颤动,再也听不下钱仲贺口中所说的任何胡乱捏造、无事生非的想象,扬手给钱仲贺一个巴掌。
清脆一声,两人皆是一愣。
一时间,餐厅万籁俱寂,寂然无声。
钱仲贺的头偏过一边,舌尖用力顶了顶腮帮,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舒服。
这个巴掌吃的一点都不委屈!
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恨不得谈宴再打他两巴掌,巴掌打的越重,代表他在谈宴心中地位越重!
他倏然转过头,捏住谈宴的手腕:“来,多打几个!”
火红的手指印清晰地印在钱仲贺侧颊上,在那张俊脸上留下印记,像是警醒暗示谈宴刚刚的行为。
谈宴倏然清醒,蜷缩手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能感觉到掌心火烧泛麻,可想而知钱仲贺的脸该有多疼。
谈宴像是被抽干了气火,再也发不出力道,任由钱仲贺再如何让他打,他也使不出第二下力。
钱仲贺的黑眸直视谈宴,憋气道:“谈宴,我要是真的发疯,你明天就别想迈出这个门。”
他向来不自诩真君子,还是阳奉阴违的那一套逻辑,他自有奉行的一套准则,每年评选为最富有责任感的企业家,可他不过是在谈宴的影响下做到的,他本质上还是一头茹毛饮血的恶狼,只要能达到目的,他甘愿不择手段。
五年前那次放走谈宴,已经让他追悔莫及,如果这一次还给谈宴自由的前提是再次失去他,钱仲贺会选择自己那套准则,把谈宴当作笼中的金丝雀,圈养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行椒房之宠,做苟且之事。
囚.禁一只小鸟,让他无路可去,无计可施,只能依附于自己身下,让他永远都逃不开自己的手心,做一只挥之即来的菟丝花,在他的脚踝上绑着铁链,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想到这里,钱仲贺大脑充血,气血上涌,竟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双眸赤血泛红,将眸光对上谈宴的视线,却被激了一下,恍然初醒——
他真的,太不是人了。
谈宴不知何时红了眼框,眼尾洇红,鼻头也红红的,细瘦的手腕被钱仲贺用力捏着,修长的手指无力蜷缩,却不舍得在钱仲贺身上再打一下。
钱仲贺被谈宴眼尾那道红刺痛双眼,倏然间收起了脾性,所有妒意和怒火都消失不见,颤声道:“小宴,我说错话了,我混账,你别计较……”
谈宴试图抽了抽手腕,却没抽开,他长睫微垂,盖住那满眼的破碎,眸光被泪花扯的支离破碎,却仍旧故作坚强,道:“松开。”
钱仲贺慌了神,“对不……”
“松开。”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谈宴那清明雅致的眼框中滑落,滴落到钱仲贺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不自主地听话放开了手。
谈宴退离出钱仲贺身畔,缓缓转身,背对着他,笔挺修长的身影遮住灯光,像是掩下一身落寞,独留孤寂和清冷,“今晚我睡客房。”
分房睡了。
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钱仲贺:在线求助,老婆生气了该怎么哄,很急!!!
ps:上榜字数大概还不够,明天还有!

钱仲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天将亮,钱仲贺便听到一声汽车引擎的声音,他快步下床拉开窗帘,透过泛起雾的窗户,只看到一道车尾划过泊油路,汽车尾气在冷空气中泛白散开,随后消失无影。
谈宴走了。
钱仲贺不敢驱车跟上,他怕谈宴再生气,只能郁郁放下窗帘,简单洗漱后直接去了公司,连早饭都没有胃口吃。
现在只有工作能让他静心,让他忘却谈宴走时绝情的车尾气。
总裁办公室内一整天都充斥着低气压,孙齐每次进出送合同,都不敢直视自家总裁的眼眸,心里叫苦不迭:“难道是和总裁夫人吵架了?”钱总心情不好,他们的日子更难过啊!
下午谭闻绪来到勋合,就之前在酒楼谈成的项目签合同,双方对此次合作表示十分有信心,勋合注入一股新资金,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如今整个公司上下信息透名,管理决策公平公开,正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势头也是数一数二。
谭闻绪另外为勋合拉来了一个有力的投资,孟不惑,新能源产业大拿,手中的项目都得益政府的大力支持,现在开展的如火如荼,市场前景可。除了新能源,他名下还有众多夜场,虽然产业庞大,但却始终拿不上台面,如今想趁此机会,优化旗下企业发展模块,朝信息科技领域延展。
三方在圆桌会议室签署合约,钱仲贺的签名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签完后交接给下一位,互相交传,待所有人都签好后,钱仲贺作为在场唯一的乙方,站起身向谭闻绪伸手:“愿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谭闻绪大笑,用力地握上他的手:“钱总办事,我最放心。”
钱仲贺又与孟不惑握手,孟不惑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散发着精英气质,发丝理的一丝不苟,笑道:“钱总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真是后生可畏啊。”
钱仲贺展出一抹淡笑:“孟老板谬赞。”
谭闻绪虽然远在港岛,但对大陆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对前段时间钱刚寅等人搬不上台面的勾当也有所了解,如同一群不舞之鹤,更何况他儿子在维港整了那么‘一出好戏’,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会议室没有外人,谭闻绪便直接问钱仲贺,如今钱刚寅的小把戏还是否不断,钱仲贺眸间闪过一丝薄凉,道:“明面上已经打压下去,但态度还是阳奉阴违,几次插手勋合项目投标,看来还是野心不死,想要一争雌雄,最终目标还是想要吞并钱氏。”
“既然牵涉到钱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谭闻绪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钱刚寅不是什么善茬,除非他倒下,否则勋合将永无宁日。”
钱仲贺眸光低沉,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层面,现在两家维系着薄如蝉翼的体面,关系如履薄冰,冰冻的湖面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谁先迈出那一步,湖面的薄冰变将轻易破碎,如临深渊。
如今他在明处,钱刚寅在暗处,一切后果都不好推测,处于被动就会掣肘,但勋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随意拿捏的小公司,庞然巨基扎根于沪市,即便是钱刚寅生了豹子心,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吞下这个巨势。
谭闻绪见钱仲贺脸色凝重,从见面来就眉头蹙紧,不展笑颜,便转开话题,道:“今天不说这些,钱生啊,我看你眉头一直皱着,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事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钱仲贺放下钢笔,道:“没事。”
“钱总这个年纪就适合意气风发,在酒桌上一教高下,”孟不惑笑道,“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注资勋合真是让我风光了,要不今晚去我那里,我做东,请各位赏个面子来玩玩,怎么样?”
钱仲贺黑眸冷淡,本想拒绝,放在手边的手机新消息弹入,屏幕亮起,拿起来看,是谈宴的聊天框。
谈宴给他发消息向来会附加一些小表情,比如笑脸或动态小猫,但今天发来的消息却只有孤零零几个字:晚上不用等我。
谈宴表明态度,选择了Ezio。
钱仲贺眸光一暗,孟不惑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两遍,他才缓缓抬眸,淡声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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