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by良北桑
良北桑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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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你是想学字吗?”临祁问道。
“有点想,不然总感觉自己有点笨。”穆久憨憨的回着,又接着说道:“你不是总说我很蠢。”
“所以这是你想学字的理由?”临祁轻笑,笑声有点慵懒散漫。
“也算吧。”
临祁用带着薄茧的手掌握住穆久的手,那纤细,骨节分明的两只手层层交叠着,倒是赏心悦目。
接着,临祁捏着他的手指,在那白净的宣纸上,写了一首诗。
穆久用既陌生又熟悉的口吻念叨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临祁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他蹙着的眉头是散不去的阴翳。那些他曾经最鄙夷,最看不起,甚至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如今自己却像个盗贼,见不得人似的,想要不堪入目的掩耳盗铃,妄图欲盖弥彰。
“我的生日快到了,你就用红豆,在上面给我刻个名字吧。”
穆久点点头,笑道:“好呀,临少,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写诗,这句诗我很喜欢。”
穆久,终究只是喜欢着那些他之前会喜欢的东西。
如果把他带到二哥面前,他也会像当初一样,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的痴狂爱上吗?
可是穆久不知道,他曾经爱的人,也是冥冥之中注定不能爱的。
临祁用手掌抚摸过穆久的脸颊,上面长出了点肉来,倒是珠圆玉润了点。
“你忙去吧,今晚我晚点回来。”临祁对着穆久吩咐道。
“好。”
他亲手拿起架子上的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离开了穆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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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祁重新回到临府,也就是临冯风住的大宅子里。
他是想来拿走一样东西的,就是穆正远的骨灰盒。
穆正远得绝症死后,临冯风说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也是假的。那个硬/挺,高高在上的临冯风,一夜之间竟然白了不少头发,整个人都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其实他的姨太太们都知道临冯风喜欢男人,之所以还会纳娶女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罢了。
但他的姨太太也不多,只是能凑在一桌打麻将罢了。
见临祁回家了,几个姨太太有点嘲讽似的开玩笑,“哟,临司令大燕归巢啦。”
“你懂什么,小祁在外边风风光光的,有钱有势,还回临府干嘛呢?难不成活活找罪受啊。”
“行了行了,你看他那样,都不屑于跟我们聊天。那脸臭的,也不知道顾家那千金大小姐看上他什么了,竟然能把我家小渊甩了,死心塌地要跟他结婚。”
........
临祁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八婆的,嘴巴碎的很,一天到晚只知道聊八卦,挖苦人。
他走进灵堂的地方,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骨灰盒,多少看起来阴森森的,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临祁走动着,看着宗谱上面刻着的名字,是没有他娘的。
也对,他娘本就不是临家的人,包括他也是。
只要一想到他的娘亲,他的心就无比的刺痛,像是有什么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进去,千疮百孔,无法愈合。那伤口无法愈合,只能随着那流言蜚语,最终变得发烂,发臭,无人问津。
就连穆正远的骨灰盒,一个外人,临冯风都会把他死去的骨灰盒,见不得人的藏了起来。
而他娘,尸骨无存也就罢了,连最后一点清白都留不得。
临祁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他将上面的大石头移开,下面便是穆正远的骨灰盒,压得死死的。
他冷哼,临冯风这样的恶人,良心丧尽后,也会有后悔的一天。
临祁用木盒,装着那个骨灰盒,离开了灵堂。
可还没等他踏出一步之遥,就被身后醇厚,苍老的嗓音叫住了,“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拿回,不属于你的东西。”临祁理直气壮,完全不理会临冯风的呵斥。
临冯风冷笑,“你以为,他就是你的吗?你到时候也指不定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千夫所指,经爱人唾弃。”
“你倒是别假惺惺的又关心起我的事情了,恶事做尽,杀人无数,把多少人逼上绝境后,你又想要赎罪?你这罪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你也还不起。”
“临冯风,你会不得好死的。”
临祁撂下这么一句话,脚步铿锵有力的离开了。
只留下临冯风在原地气的全身发抖,他那原本乌黑的鬓发之中,又冒出了一大片刺眼的苍白。
临祁带着那个骨灰盒回了家,也不知道该如何,以什么样的理由归还给穆久。
他抱着那个骨灰盒陷入沉思,手掌心竟然泌出一层冷汗来。
临祁他总觉得自己这样的姿态,不算是屈服。他依旧可以冷酷无情,冷眼旁观,将穆久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殊不知那根扎在心里的刺,越发的锋芒毕露,甚至要以扎破血管的趋势疯长着,像是势必要让他变得一派涂地。
临祁抱着那个骨灰盒,走到穆久的房间,他透过缝隙,瞧见里面的人,正在很认真的写着字。
他停了下,才推门而入。
穆久嘴角带着浅淡的笑,“临少,你回来啦。”
临祁依旧很冷静的走了过去,接着他将那个骨灰盒物归原主。
他说了句,“好好保管着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穆久问道。
“你爹的骨灰盒。”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新的一年快快乐乐!沾点你们的福气嘿嘿嘿

第48章 吻痕
穆久抱着那个骨灰盒,脑子一片空白。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那种刺痛感,依旧记忆犹新。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感觉心还是很疼,很疼。”
穆久絮絮叨叨着,低头盯着那个骨灰盒。
“我爹是怎么死的呢?”穆久带着沙哑的哭腔问道,顺着纤细的手腕往上看,那紧紧捏着陶罐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着无力的白。
“病死的。”临祁实话实话,他也不知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回答这句话的。
穆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滚烫的泪水,也不知道何时,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划过那冰冷的外壳。
是心碎的感觉。
临祁站在原地,以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注视着他,看着对方小声的啜泣,直到泪流满面。
最终他说了句,“想哭就大声哭吧。”
再也没有人会阻碍他了。
临祁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只见身后的哭声,在瞬间撕心裂肺了起来。
穆久就这样抱着那个骨灰盒,哭了一晚上,直到眼泪都流干了,眼睛哭的红肿,他才逐渐困乏了,陷入昏睡之中。
他总觉得要找些事情干,才能够掩埋住这猛烈的悲伤。这几天他趁着临祁不在,忙里忙外的,将临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累到他腰板都直不起来。
到了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其他仆人都领到了银两,就唯独穆久没有。
有些下人故意挖苦道:“整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都晚,一个人的活是我们的好几倍,怎么连个工资都领不到。”
“你少说两句,不然万一给他听到了,去临少那里打小报告怎么办。”
穆久听到了,但是也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讲,钱财乃身外之物。临祁愿意把他留下来,就已经是让他很满足的事情了,至少在这战乱的时代,能有个安身之地。
他今天去给狗喂饭吃,却意外发现狗像是没了什么精气神,耷拉着,吃了几口剩饭,又吐了出来。
可是给狗看病,需要钱。
他现在身无分无。
他抱着狗狗不知所措,孤立无援,一人一狗缩成一团。
管家正好路过,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问了句,“怎么了?”
“它好像生病了,但是我没有钱。”
管家看着底下的小狗,不像刚刚进入临府那般瘪瘦,它被照顾的很好。临祁从他记事起就不喜欢养动物,更别说这种阿猫阿狗。怎么穆久想要养,他就允许了呢。
管家摸了摸那只狗的头,说道:“我带它去看看兽医。”
穆久轻轻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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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祁与顾黎的婚事,逐渐快到了进程,距离上次他们订婚,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而成亲的日子,也将及,两家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在这个月内。
临祁来到顾府,顾简尧从屋子里出来,看起来依旧月朗风清,鲜衣怒马。
临祁跟顾黎家里人敬酒,只见顾简尧凑到他旁边,忍不住问了几句。
“姐夫,上次我不是带了个朋友来顾府。你也瞧见了吧,你可曾在后来,有见着他?”
“没有。”临祁否认。
“我看他跟你好像很有缘分呢,他的胸口上,刻了一个跟你名字,一模一样的字。不过他好像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
“哦?”临祁咬着尾音,他漫不经心的回着,那握着酒杯的手,不经意间紧了点。
“因为那个字的缘故,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他小七,他人真的很好,很温柔。”
听到小七这个称呼,临祁眉间覆盖上一层冷意,眸色沉了下来。
原来穆久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倒是快活的很,现在还有人在心里惦记着。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我真的好担心。”
顾简尧碎碎念,没有心眼的说着。只见顾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眼波流转,红唇微启,“你上次带了什么朋友回来,我也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你倒是跟你姐夫关系好,什么事情都说,也没见你跟我提起过。”
顾简尧有点置气的喃喃道:“跟姐夫投缘呗,多聊几句怎么了。女人的嫉妒心可真强,你还吃我一个大男人的醋?”
顾简尧不以为然的话语,却像是不经意间戳中了顾黎的什么痛处。
“你......”顾黎说不出话来,顿时哑口无言。
临祁走了过去,一把搂住顾黎的肩膀,两个人亲昵的触碰在一起。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候,“你好像有心事。”
顾黎笑的有点苍白无色,她回道:“你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我了。”
临祁轻笑,“啊黎,有什么事情,可千万别瞒着我。”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等在顾府吃完饭以后,临祁喝的有点醉意上头,便让管家来接送自己。
三更半夜,穆久还没睡,他像是在刻意为了什么事情,才等到临祁这么晚回家。
临祁一进门,就看见穆久蹲坐在自己的门前。在这夜色中,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在等你回来。”
穆久大老远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有点浓重熏人。
见他喝醉了,穆久想去端点醒酒茶过来,却突然间被临祁握住了手臂。
黑暗中那双眯起的眼眸,带着点宛若野兽捕食猎物时的侵略性,让人有点捉摸不透,想躲避。
“不用去了。”临祁握着他的手,愈发紧了点,那手掌的温度多少有点滚烫炽热。
感知到这无比紧实的温度包围,穆久的脸不知不觉间羞红了起来。
临祁想起今晚,听到顾简尧对于穆久宠溺的昵称,多少算的上有点暧昧。
他心里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语气有点恼怒,“有什么事情吗?不然你也不会等到我这么晚了。”
“就是,我能不能像其他下人一样,领份工资。”过了会儿,穆久才张口小心翼翼的问道,有点像是在打探风声,那清澈宛若明珠的眼眸,多少带着点期盼。
穆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吃喝用行都是整个临府中最好的,甚至这身上的衣服都是临祁叫城里最好的师傅来做的。
临祁有点好奇,为什么穆久想要钱呢?
难道是打算攒钱,然后逃之夭夭?
临祁感觉身体在燃烧,怎么样都有股火熄灭不去,他用有点粗粝的指腹划过穆久柔软的小脸,从喉腔发出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要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就说说你要多少钱?”
临祁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换个方式去占有他。
穆久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他有点呆呆的,不懂得讨价还价的说道:“就跟别的仆人一样的工钱吧。”
他只是想给小狗存着钱,万一以后又生病了。
“那我得验验货,才知道值不值这个价格。”
语毕,临祁一把将他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接着低头快准狠地吻上穆久的嘴唇。这让穆久有点惊愕住了,呼吸紊乱急促,颤抖的睫毛下,掩着双瞪大的眸。
为什么要吻他一个男人?
穆久奋力挣扎着,想要仓皇而逃。但每当他试图挣脱开临祁的桎梏时,却又被对方发猛,发狠的使劲了力气抱着。
临祁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更加的辗转反侧了进去,使这个吻越发猛烈,缠绵。穆久被他亲得晕头转向,对方那种接吻的方式恨不得要把他吞入囊中,直至果腹。
他喘不上气来,差点窒息过去,但这种霸道,蛮横的感觉却让他感到有点享受,过于羞耻难忍。
是对方的技巧过于太好了。
这种隐秘,禁欲的感觉涌上他的天灵盖,甚至直冲身体的每个血脉。
也不知道临祁摁着他的身子,亲了多久,只感觉那嘴唇都亲麻了,他才松开自己的腰身。
“临少,不能这样。”穆久被临祁亲哭了,整个身体都发软下来,他迷迷糊糊,支支吾吾了起来,求饶道:“这钱我不要了,这钱我不要了。”
“怎么了,你想要钱,你不得做出一点代价?”临祁越发的逼近穆久,一把握住他的腰身,抗在宽阔的肩膀上便往屋里走去了。
还没等穆久反应过来,临祁亲密无间的吻,沉重地打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你可真是个菩萨啊,就差去普渡众生了,连个陌生人你都敢对他这么好。”
穆久实在不知道临祁在说什么,被整的一头雾水。
“临少,快停下。我不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能这样。”
临祁愈加发横地掐住他的手腕,不顾一切地撕碎了他身上的衣物,只见几块布料飞扬在空中,最后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那我告诉你,今天我非上你不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穆久不解,临祁今天实在有点异常。
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张口找对方要钱吗?所以觉得他很物质。
所以生气了?
穆久姿态软了下来,带着歉意嘶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要钱,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停下来,停下来。”
穆久的喊叫声,很是凄惨,凌乱。
临祁像是视而不见他的惨叫声,固执地抽开了自己的腰带。等他回过神来,只见身下的人,哭的很是悲惨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突然没了兴致,恢复了点理智,清醒了过来。
接着临祁停止了自己的暴行,他走下床后,从掉落的钱包里拿了一沓钱,甩在穆久裸露的身体上。
“今晚酒喝多了,你当忘了吧。”临祁的语气多少有点冰冷无情,宛若刚才疯狂的人,只有穆久一人,又或者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自己并没有参与进去般。
临祁穿上自己的衣服,只留下穆久还在床上躺着。他白皙的皮肤上除了早已痊愈的旧伤疤以外,还多了些刚刚添上去的吻痕,掐痕,深深浅浅,不知轻重。

穆久捡起地上被撕破的衣服,有点狼狈的弯着身子。
他看了眼床上零零散散的钞票,用手一张张的捻了起来,然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他不要这些钱。
穆久用手揩过脸上混乱不堪的泪水,流过的地方早已干涸,只剩下些印子。
为什么临祁要对他干这些事情呢?他的那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又是什么意思?在那段被遗忘,被抛之脑后的记忆里,他们也会这样耳鬓厮磨,辅车相依吗?
穆久觉得,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他该死。
从屋子离开以后,临祁去了书房。而穆久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杂货间,那里很小很窄,但是却让他很有安全感。
穆久将身子缩成一团,似乎只有紧紧环抱住自己,才能够安心入睡。他陷入昏睡之中,却总是沉入逃不出的梦魇般,反反复复梦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带着无力的挣扎感,无法抗拒的抵御感。
对方那张抽着烟蒂的薄唇,被烟雾缭绕的脸庞,蛊惑而又诱惑。他在梦里的角度,模模糊糊之中,只能看到那犀利尖锐的下巴。那微微抬起的弧度,多少有点孤傲,却又带着点勾引。而自己,往那个角度看去,祈求的眼神中,带着点渴望,欲望。唇齿之间,是酒味,烟草味,弥漫于交错的呼吸之中,难以自控。
为什么那么抵抗对方,又要做这种梦?
穆久再次惊醒,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冒着冷汗。
他脱下不堪入目的裤子,然后塞进盆子里,整张脸憋得有点红。
天还没亮,就连夜幕都是灰蒙蒙的。他往水井舀了一桶水,然后往可以浣洗衣物的地方,开始使劲搓着那个地方。
黏腻的液体,混着那股檀膻味,终于洗干净了。
这几日,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夜晚,对方侵略性的吻,以及未遂的举动。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一直缠绕着,断断续续。
冷水冲刷过他的手指,冻得骨头里面都有点疼。穆久不争气的唉声叹气,只见小狗从不远处蹦跶了过来,跑到他的身边。
穆久连忙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水渍,抱起小狗软乎乎的毛发,小狗撒娇似的在他怀中蹭来蹭去。
小狗的病治好了。
见管家在不远处和蔼的笑着,穆久走了过去,想表达自己的感谢。
“管家,它的病治好了,可是我身上没有钱,能不能先欠着,我之后赚了钱,再还你。”
管家摇摇头,“没事的,你以后也不要干这么多活了,多休息休息,别干了别人的活,他们就偷懒去了。”
“还得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啊。”管家话中有话。
“我能出去找份工作挣钱吗?”穆久问道。
“这个,你得问临少了。”管家也无权解决,给了很明确的回答。
一听到这两个字,穆久的心就颤了下。
发生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怕是没有脸面再站在对方面前,更别说光明正大的坦露心思。
可能,对方也不想再见到他。
好像洒在白纸上的一滴污点,那样扎眼。
但是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溜走了多少个日子,他都没有再见到临祁。
他还记得,之前临祁跟他说想要个刻字的红豆链子。
可是生日礼物,送这个,是不是过于寒酸呢?
穆久挑了个最大的红豆,拿起很细很细的刀子,用锋利的刀尖,在上面刻字。也不知道刻了多久,他看的眼睛都花了。
小小的字体,旋转于瞳孔之间,变得忽远忽近。
他有点力不从心,在即将大功告成时,却不小心手抖化花了。
真是个蠢货,怎么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他有点抱怨。
几番思考后,穆久将那个红豆扔进了垃圾桶,有点泄气。
夜深了,他熄灭了蜡烛,便就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又或者是梦境,他总感觉有人进出过自己的房间,那人的脚步好轻好轻,像是刻意敛着力道踏着。
等他再次睁眼,四周又都是空荡荡的,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可当他打算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倒掉时,却发现昨晚扔掉在里面的红豆链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哪里了?
难道他没有扔掉?
他又将屋里,里里外外都搜了遍,也没见到那个红豆。
心有点紧。
穆久没有等到临祁,而是在某个夜晚,得知了他即将要结婚的消息。
那晚,临府特别热闹喧哗,就连那金顶石壁,青砖绿瓦都挂着喜庆的气息,明亮宽敞,精致玲珑的房屋上挂满了红灯笼,红彩条,排排烟火,璀璨绚丽。还有那门口,摆着临祁和顾黎的复古结婚照,是花了重金在照相馆拍的,白婚纱白西服,倒是格外登对,养眼。
穆久盯着不远处的照片,明明应该是喜事,他的心在看到那两张年轻好看的面孔时,却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下。
他自顾自的想着,还好那根红豆链子,没送出手,不然更丢人了。
只见周边的仆人碎碎念,更加显得穆久是那样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临少终于要跟顾家三小姐结婚了,两个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偶佳成。”
“顾小姐长得又貌美,家室又好,之前有可多公子哥追求呢。”
“就是不知道脾气好不好,不然多了个伺候的主,我们又要遭殃了。”
旁边的人絮絮叨叨聊着天,穆久漫不经心的开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喷了出来,冲过他裸露的肌肤。
穆久觉得应该要为临祁感到开心的,可是怎么却有点不如人意的,空落落的呢,有点酸酸涩涩的。
他有点失神地拧干最后一件衣服,周边早就没有了人,只剩下他一个了。
等他去大饭堂吃饭的时候,里面的木桶,都是空的,连一点饭都没有了。前些日子,他作为临祁的挑菜工,还能吃到临祁不少的剩饭剩菜,算不上体面,倒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凄惨。
三顿饿两顿。
穆久瞧见地上还有半块掉落的馒头,他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然后用手指捡了起来。
他正想吞到肚子里面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后边响起:“穆久,找你老久了,临少叫你去饭厅。”
穆久背着那个人,吞了口干唾沫,顺手将馒头塞回了袖子里。
不能扔了,有点可惜。
临祁像之前一样坐在饭桌的中间,他看起来脸很冷,心情看上去也没那么好。怎么说都快结婚的人了,应该要多喜笑颜开的,才能家庭美满。
穆久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临祁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有点清脆。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看穆久一眼,自顾自的说了句,“挑菜吧。”
这种举动,临祁像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穆久总觉得自己肩负了什么隐秘而又沉重的错,他跨不过这个坎,反而对方看起来无比的自然,完全没把他们之间的过节,当回事。
在意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穆久心不在焉,拿起筷子,很慢很慢的挑着里面临祁从不爱吃的菜,还是跟之前一样多。
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这么慢,你是想饿死我吗?”临祁没声好气的呵斥道,敛着的眉毛,有几分不悦,像在故意挑刺。
好像这样,他们又能泯灭之前的芥蒂,和好如初了。
穆久慌乱的挑着菜,埋头苦干。
又是排骨玉米汤,临祁将那碗满满当当的玉米和排骨肉推到他面前,穆久再也绷不住了,眼眶难忍酸意。
为什么又要伤害过他,又对他这么好。
“临少,我欠你多少债,我能出去打工,还你吗?”
许久以后,穆久皱着眉头,颓唐的吸着鼻子,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临祁原本环抱着的手臂,松了下来,他的表情像是一团冰掉落于水中,怎么样都布满着凝固僵化的冷意。
他垂着的眼帘,瞳孔中迸出威胁,不解的意味,“怎么了?你想走?你想离开临府?又或者说.....”
“你想离开我?”
“仆人......我只是你身边的仆人,不起眼的仆人。”穆久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两个字眼,是那样的一锤定音,被咬地死死的,透着点倔强。
“你今天这么反常,又是干什么?你自然是我的仆人,那就别想离开我的身边,可是签了一辈子卖身契的。”
“临少,对你来说,你可以有很多很多仆人,可是我的主只有你一个。”
穆久这句话,让临祁没了下言,只瞧见对方也不知攒了多久的委屈,垂着的头,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眼神直直的盯着,那碗带着甜味的玉米排骨汤里。
穆久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脸上滑落的汗水,随着这个动作,那被咬了一半的馒头,也被这力道挥了出来,掉落在地。
他还真是好丢人。
正当他想蹲下身子捡起那个黑不溜秋的馒头时,眼底却出现一只脚将它踹飞了。
“给我讲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祁用宽大的手掌,一把从后面掐住他的脖颈,然后拎了起来。
穆久被这蛮力压制,变得重心不稳。那轻薄的背脊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桌角上,然后在一声闷响下,他侧着倒在了桌面上。
碗筷顺着这震动摔了一地板,噼里啪啦碎的稀巴烂。
临祁盯着他轻轻皱起的脸,面上还沾着灰尘,汗涔涔的黏成一片,雪白中又带着点脏。
“你又去干活了?谁让你去干了?我都不付你任何工资,你一毛钱都收不到,你还去瞎忙活什么?”临祁瞳孔骤缩,从喉腔发出有点怒不可遏的吼声,似乎很看不起他这副老好人的模样。
他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眯眼盯着穆久,咄咄逼人着。
穆久用手臂撑了起来,刚好膈到被撞到的那块肉,他抬头与临祁四目相对,“我不要钱,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干。”
“既然不要钱,那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不许再跟我谈什么条件,你知道的,我都不会允许你做的。”
临祁那般霸道蛮横的语气与态度,让穆久有点画地为牢的感觉,这会儿没有枷锁束缚了,他自己倒是把自己圈禁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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