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by良北桑
良北桑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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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双手要用来保护祖国的。”穆久像是在说死前最后的遗言。
临祁怒喝道:“闭嘴。”
语毕,临祁身手矫捷的将穆久拦腰抱去,继续飞奔着。
“快点追上去,我看到他们了,在前面。”
身后几个膀大腰粗,九尺高的黑衣男人,找到了他们的去向,开始奔波上穷追不舍的道路。
临祁抱着他瘦削的身体,盯了眼他愈发煞白的脸色,竟然连嘴唇都开始发白了起来。
临祁越跑越远,正当以为甩掉了那些人时,他进入一个死胡同,再也无路可逃了。
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如魔爪,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与侵略性,猛地窜了出来。
一根钢棒从空中落下,敲打了下来。临祁转身一只手握住了那根棒子,并没有挨下那一棍。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老大报仇。”
临祁看着他这身打扮,还有手臂上大片的刺青,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原来是觊觎穆家宝藏不得逞,之后被他屠杀的那些悍匪同伙。
“杀?你们也配。”临祁攥紧拳头,空气中响起一阵骨头咔嚓声。
“死到临头了,我看你还嘴硬。”
临祁知道没有多余时间能让他准备了,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杀了这个男人。不然等会他的同伙来了,他和穆久,一个都走不了。他突然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多带几个人。
意外总是突然发生的,才叫意外。
临祁与眼前的男人搏击着,两个人一开始是势均力敌的,但后面男人耍了阴招,他拿出刀子,措不及防的往临祁身上捅了两刀。
临祁被他踹倒在地上,背脊狠狠地撞到地面上,他止不住吐了几口鲜血。
男人跨坐于临祁身上,打算拿刀手刃他。
临祁掏出口袋里藏着的枪,这是他最后的救命武器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出来。
很明显,对方已经放下警惕,甚至出现轻敌的想法,正沉浸于胜利者的虚荣姿态中。
这时他的袭击,更加有力,更趁人之危。
随着一声枪声,男人被这精准的子弹打中了心脏的位置。但也因为这声枪响,周边响起一阵动乱凌乱的脚步声,正在朝着这个位置,急促的团聚了过来。
临祁单手抱起穆久,另一只手使不出力气,因为被捅到大动脉的位置,血流不止。
穆久声若蚊吟,“我自己走吧,你受伤了。”
“蠢货,你最好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丧气话了,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临祁吼道,血随着他说话的力道,更加淋淋尽致的喷涌而出。
临祁并没有抛下他,穆久此刻存在于他的身边,就是累赘。但他这么会权衡利弊的人,非要把这个累赘留在自己身边。
终于躲避开了那些人的追杀,临祁失血有点过多,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脏乱的角落,身上满是黏稠,大面积的血液。
穆久早已神志不清,他用手捂着口腔和鼻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喘息的那么厉害。
他看着临祁跌下神坛般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眶不禁湿润,盈满泪水。
明明可以把他扔在无名的角落,没必要救自己的。
血,流了好多好多。
可他现在,却什么都帮不到对方。
这时,临祁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
临祁嘴角露出无比凉薄的笑,他用穆久从来没听过的虚弱语气低喃道:“别哭了。”
“哭的跟鬼一样,吓死人了。”
临祁将满是鲜血的手往衣服上抹干净后,才伸出自己的手抚摸上穆久的脸,用指腹将他的泪水揩干净。
穆久啊,原来有天,也会为他哭泣。
这滴眼泪,总算是属于他的吧。

第45章 哭错床头了
穆久哽咽着,硬生生将那份酸楚感憋了回去。接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往临祁手臂上死死地打了个结。
他试图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止住那血淋淋的伤口。
不要再流出来了。
穆久屏住呼吸,不再去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然总有种昏厥窒息感贯彻而来。
他用略显瘦小的身躯抗起了临祁,将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这沉甸甸的重量很难不踉踉跄跄,堪称寸步难行。
穆久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将临祁一步一步扶到了较为喧闹的街道,他无助的在路边挥手,拦截着正在奔走的黄包车。
临祁的意识,逐渐薄弱了下来。他微微阖开的眼眸,所看之处满是模糊一片。可他总是能感觉到有黏糊糊,滚烫的液体,滴答滴答,沉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撑到了医院。之前上战场打战,被枪眼,刀剑打的遍体鳞伤,吊着一口气都没事。可为何现在他竟变得如此的虚弱,只是被捅了几刀而已。
流点血,应该不会死的吧。
穆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临祁身上,根本不敢离开一秒的时间,生怕他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后,立马就会出了什么事情。
临祁被送到重诊室后,他悬着一颗心蜷缩着身子,然后蹲在角落里,略显悲怆的垂着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临祁应该会安然无恙的。
以他那样的身手,全身而退,完全可以是意料之中的,而不是让穆久成为他重伤的情理之外。
医院本就是冷暖不自知的地方,自然凉的透骨。穆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整个身子都被冻得发麻。
等到医生走出来的时候,他如同弓弩之箭,猛地站起,腿脚早已站的麻痹。
“哎,怎么就死了,还以为能救活呢,真可惜了,这么年轻。”
医生絮絮叨叨着,用那种极其悲悯的语气说着。虽然是见惯了生死,但是他依旧舍不得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毕竟医者父母心。
穆久听到这句话后,整张脸变得极为惨白,走廊昏暗的灯把他皮肤都照着没了血色。
他瞳孔骤缩,满是震惊与疼痛,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拦住他,就立马跑到了病房里面。
他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上面,还盖着象征阴阳两隔,永不相见的白布。
穆久忍不住嚎啕大哭,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死了。
明明刚刚还在他的怀里,还有呼吸,还有生命迹象,还有没有冰冷的体温。
炽热液体从穆久的眼眶一泻而出,眼头连着眼尾都是泪。他喉腔连着五脏六腑都宛若震碎了般,哭到就连嘴唇都合不上了,只能发出呜咽,抽搭的声音。
他趴在那张床的旁边,背脊像是被人撵断了般弯折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
但是还没等他哭到一半,旁边的床窗帘啪的下被拉开,一道冷锐,无奈的嗓音从隔壁床传了过来,“你哭错地方了。”
穆久还来不及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脸上挂着纵横交错的泪痕,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看着旁边床的临祁,面容难掩憔悴之色,但表情有点耐人寻味,让人瞧不出任何神情来。
穆久情难自控,用力收回自己的哭声,带着哭腔颤音道:“原来你没事啊,临少。”
“你还希望我真的有事?”临祁从鼻腔哼出一口冷气,整个身子略微虚弱的仰趟在枕头上。
不管平日里多么锋芒毕露,风光无限的人,只要是沾上了生老病死这等事,不管他们的外表伪装得能有多么坚硬强大,最终都会被疼痛削弱,剔除傲骨,从里到外看起来恹恹的,跟蔫了的白菜似的。
穆久觉得自己好丢脸,整个脸不知不觉中烧烫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你真的有事情。”穆久老实巴交的说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临祁很少感觉到会有人,带着真心,去关心自己。
即使那是,失忆了的穆久。
知道临祁出了事情,管家便带了几个下人过来,照顾临祁。
但是临祁觉得麻烦,把这些下人都轰走了,唯独留下了个穆久。
于是什么脏活累活都他包了。
一会儿临祁说要吃个苹果,看着穆久削皮,塞嘴里吃了几口又说不想吃了。一会儿又说头疼腰疼,哪里都疼,让穆久给他锤锤。
穆久也没有丝毫的抱怨,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堪称无微不至。
到了夜晚,临祁有点累了,闭着眼睛想要歇息会儿,睁开眼却见到穆久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临祁的目光从窗口如黄豆大的雨滴,重新转移到了病房门口。只见穆久全身都湿透了,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妄图用心虚的笑容掩盖自己的窘境。
即使全身都湿漉漉的,但他怀里还像揣着个宝贝似的,抱了个煲汤的罐子。
他将那个罐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端在临祁面前。
穆久不敢离临祁很近,况且身上都是雨水,湿哒哒的,怕把水都甩在临祁身上。
临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色很苍白,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就连头发上的水珠也跟瀑布似的往下掉。
“下雨了,我就来的迟了点,你饿了吧。”穆久用手胡乱揩了把自己脸上的水,然后拧了把湿了彻底的衣服。
“怎么不带伞?”临祁问道,他蹙眉,但语气却听不出任何关切,很平淡。
“刚刚出门的时候,没下雨。我也不知道这天气变化多端,一下晴空万里,一会儿狂风暴雨。”
穆久打开那个热腾腾的汤,还泛着香气。他全身都被雨打的冰冷刺骨,但这个罐子却依旧热着。
临祁冷冷的说了句:“柜子里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穆久很乖地点点头,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听着这声谢谢,临祁却有点不爽快。
穆久拿出勺子喂他喝汤,但是没喝几口,临祁就说饱了。
他看着碗里还剩下很多的肉,说道:“吃点肉吧。”
“烦不烦,不是说不吃了,你自己把它吃完。”
穆久有点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我炖了很久。”
他真的很想尽全力让临祁快点好起来,他笨手笨脚的,好像什么也做不好,忙活了一下午,才终于熬出了一碗鸡汤。
临祁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似乎是太习惯穆久之前铁石心肠的样子了。
“那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会饿了再吃。”过了许久,临祁才说了这么一句。
穆久起身,从那个专属的衣柜里面拿了件衣服,都太大了,不太符合他的尺寸。
他有点别扭地转过头,偷偷摸摸瞄着临祁,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
“换吧,我不看。而且,两个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好看的,全身上下就那两块肉。”临祁对他的顾虑不屑一顾,用丝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
穆久有点放心的躲到衣柜里面,他似乎被束缚了手脚似的,连件衣服都穿的歪歪扭扭。
临祁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他揪了出来。
穆久低着头,从临祁这个角度来看,能看到那又白又嫩的皮肤,裹在那瘦削的骨骼上,多少有点迷人。他的眼神有点沉了下来,一闪而过意味不明的光,最终停留在对方光溜溜,又直又长的腿上。
“这么大个人,连衣服穿不好吗?”核桃般大小的喉结滚动过临祁的脖颈,他声音很低沉,带着点不太显而易见的波动,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欲望。
还没等穆久开口,只见临祁伸出自己的手,帮他重新解开了扣子,然后又皆数扣了上去。穆久有点慌乱的拔出自己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对方,异常高温的皮肤,像是摸到了块烙铁,措不及防的又缩了回去。
穆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异样。
他耳根有点羞答答的红了起来。
人的身体一定会比嘴巴实诚的多,毕竟嘴巴会撒谎,可是身体不会。
临祁看着穆久不争气的样子,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穆久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木讷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顺带理了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这衣服有点大,不过穿在你身上肯定特别好看。”穆久有点讨好似的,夸赞对方,像是在没话找话。
“呵......”临祁冷笑,不理会对方刻意的讨好,然后转身。
不管是失忆前的穆久,还是失忆后的穆久,都一样容易红脸,红耳根。
临祁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他这段时间其实特别贪婪,很想就这么一辈子病着。
毕竟病人才有这么好的待遇,才有人关心自己。
太倔强要强的人,终究是不会有人心疼的。
这段时间,穆久为了照顾临祁,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
平日里穆久忙里忙外,到了晚上,等临祁睡着,他才会打了个地铺睡在病床旁的地板上。
他裹着单薄的被子紧紧环抱住自己,这地板不仅有点冷,还有点黑。
作者有话说:
还有存稿,预防哪天突然阳了更不了。蟹蟹支持

第46章 甜到骨髓里
穆久冷的睡不着,下雨天空气又特别潮湿,窗外啪嗒啪嗒的,这声音像打在耳边似的,忽远忽近。
有点杂乱无章,如同砸落在地上的碎玉。
正当他翻身的时候,背后猛地腾出一只手臂,从上方床的位置将他从地上,打捞了上去。
精壮而又结实的手臂,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腰身紧紧环抱着。
穆久措不及防,一个翻滚,扑倒在对方的身上。
正当穆久想挣脱开那人的圈禁时,那只滚烫炽热的手掌却更加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别动,碰到我伤口,你就完了。”临祁的语气带着点威胁,但低沉的没有一丝起伏。
穆久顾及对方还未痊愈的伤口,也只好先忍耐一下。他的脸贴在临祁的胸膛上,也不敢动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下来。
“那我还是睡地上就好了。”百般斟酌考虑后,穆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张病床并不大,临祁躺下后,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穆久虽不如他身躯庞大,但是这么点位置,他也就只能挤到边边角那个旮旯位置了。
还是重新躺回地上比较好,至少不会睡得心惊胆战。
临祁没有回答他,看似已经入睡了。穆久见对方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打探似的微微仰起头,盯着对方棱角分明,冷峻无温的脸。
临祁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即使那脸一如既往描着犀利的轮廓,但看起来也比平时要削去了点戾气。
穆久凑近他的脸边看,对方像是露出了点破绽,打出的呼吸连着那睫毛都有点微微颤抖,但是弧度很轻很轻。
穆久知道他没睡着,但也没戳破。
这么窄的一张床,竟然能塞得下两个人。穆久感知到无比温暖的包围,明明应该是两个男人,他也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那一刻,穆久只觉得心口有点不痛不痒的,还有点不知深浅的罪孽感。
过了一个亘久的夜晚,穆久习惯性的早醒。但是对方的手紧紧禁锢着自己的身体,他试图用手去轻轻扯开,但是这重量过于沉甸甸,这点力道根本无济于事。
他怕打扰到对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微弱的光透着百褶窗打了进来,些许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有点格外的刺眼。穆久伸出手挡在临祁脸前面,落下的阴影又重新陷入一片暗区。
对方能睡个好觉了。
穆久伸在半空中的手臂,直到酸楚感麻上肌肉,他也依旧迟迟没有落下。
临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用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压了下去,“不要再挡着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那闭着的眼眸却有点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这般讨好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舍命救了他,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再加上,穆久忘记了之前对他的所有仇恨。
对方是遗忘了,但是他依旧很深刻的记着。
临祁总是遥遥无极的遐想着,他要是也失忆了就好了。
穆久起身,为他端茶送水,擦拭身体。
临祁能感觉到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他偏偏不离开医院。
是真的不想离开医院吗?
也不是。
他全然不知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到底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这种变化正在以一种不知不觉的速度,侵蚀着他的习惯,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来送药的仆人来了,听到敲门声后,穆久急匆匆的打开门,端过那个用保温盒装着的中草药。
他用勺子,一丝不苟的用嘴巴呼去滚烫的热气后,才将勺子递到临祁的嘴前。
临祁喝了口,皱着眉说道:“苦死了,不喝了。”
穆久看着对方,一个都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如今竟还讨厌吃药,怎么这性子还跟小孩般执拗,要人哄着。
穆久好性子的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冰糖,还没等临祁反应过来,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吃吧,吃糖就不苦了。”
临祁不是滋味的含着,嘴里被塞了满满当当的冰糖,整个口腔都是糖的味道,很甜很甜。但是除了甜的味道,还夹杂着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苦涩。
这味道,还真是“甜”到骨髓里面了。
穆久含着笑意的眼眸,如皎月弯弯的,太过于温柔,波光中还带着善意。
而临祁那锋利阴戾的眸子,平生第一次滋生出躲避姿态,不经意间侧了过去。
“别老是用这种小花招,讨好我。”
他总是摆出一副“我才不吃这套”的表情,但是穆久不以为然。
那些他以为的举动,也不是讨好,应该是自己觉得本分之内的。
他欠了临祁一条命,要是没有临祁,他早就在黄泉之下呆着了。
是报恩,是报答,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杂糅的情感。
今天医生来给临祁换药了,见着对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也没在用布条裹着,直接用工具把上面缝着的线拆了,然后浅淡的说了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听到要出院,穆久顿时喜笑颜开,不再忧心忡忡。但是在病床那头的临祁,脸上却突然失去了点神色。
临祁这些日子住院,落下的公务事件有点多。虽然都交代给了下面的人做,但总归欠下的东西,要以百倍的精力还回去的。
他也没多懈怠下来,奔波劳碌,熬夜通宵处理了好几天。
局里的弟兄要结婚了,请临祁当伴郎,他随了个份子钱,赏脸去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院子也算不上气派华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里院外都格外的喜庆,热闹,随处可见花布条,红灯笼。
看起来是比较正式的中式婚礼。
新郎官与新娘拜过堂以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新郎便拿着酒杯敬酒,直到喝个酩酊大醉。
也不知是不是醉意上头,他迷迷糊糊的跟临祁说道:“临司令,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很敬佩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谁也不服气,我就服气你,真汉子。”
“今天哥们请你多喝几杯。”语毕,又往临祁的酒杯上,倒了满满一杯。
临祁一饮而下,用手臂扶了下喝的烂醉的新郎官。
新郎官趴在他的肩膀上,很小声的喃喃道,两个人像是在窃窃私语,“临司令,我想衣锦还乡了,如今媳妇怀了孩子,怕以后突然上战场死了,他们没了依靠。我就不再继续跟着你了,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扶持,让我能光宗耀祖。”
临祁将他扶正,压着嗓音说道:“好。”
到了时辰点,新郎官被送入洞房,外面的弟兄难得放肆一次,拼着几个桌子又是猜拳,又是打麻将的,场面其乐融融。
临祁略显孤寂的坐在椅子上,他抽着烟,有点与周边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勤佑然姗姗来迟,也不知道何时来的,给家眷随了个大红包,看起来厚厚一沓。
见到临祁在那边抽烟,勤佑然拿起酒杯小酌了口,凑到他的身边。
“临司令今天有心事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触景伤情啊,想着还没跟嫂子早日成亲。”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临祁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从嘴唇间吐出一抹寂寥青灰的烟雾,在这深沉夜色中,先是弥漫成一团,接着慢慢被风吹散,化的一干二净。
“那倒不是,不然大家都喝得烂醉,这总得留个清醒的人吧。”临祁用指尖抖了下早已燃灭的灰烬,他将手抽开烟盒,里面却一根烟都没有了。勤佑然见状,从自己兜里掏了个烟盒,递给临祁。
“我这还有。”勤佑然说道。
勤佑然推了下烟盒,一根烟冒了出来,临祁用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打火机划动着,呼哧下,又在黑夜里闪起渺茫的光点。
“你这烟,怎么味道有点奇怪,没什么烟草味。”临祁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凉薄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情绪。
“从国外限量进口的,我一好朋友送我的。”
“这洋玩意,能有几样是好东西呢。”临祁话中有话。
“那好不好,还得用过才知道。”
勤佑然笑笑,接着说道:“这玩意又不是加了鸦片,大/麻。”
临祁敛着眼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毒品,用了会死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吸一点不会死吧,但是上瘾了就是一辈子。”勤佑然倒了杯酒,抿了口,叨叨道:“这鬼天气,还真是冷啊,明明都已经过冬了。”
临祁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不过临司令和顾小姐的婚事,不是早就在去年就订好了,这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家里还有金屋藏娇啊。”勤佑然开玩笑,打趣道。
“勤上尉对我的家事,倒是一直很感兴趣。”临祁漠然,嗓音沉了下来,有种若有若无的金属质感,很是冰冷。
“我对临司令爱慕有加,自然是关心的。”勤佑然拍了拍临祁的宽大肩膀,凑了过去说道:“上次那个你的贴身仆人,我总是觉得看着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敢问临司令,他怎么称呼呢?”

第47章 你爹的骨灰盒
“就一个仆人罢了,哪来什么正常的称呼。”临祁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但他这漠不关心的语气,勤佑然却感到了异常的占有欲。
这不是“漠不关心”,而是过于在意,才不想让任何人动了恻隐之心。
勤佑然张着口大白牙,也没继续问下去。
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东西戳破了,倒是没了多大意思。
最终,两个人收拾了下残局,把喝的神志不清的弟兄们挨个都接送回了家。
等临祁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临祁踏进那间被烧得漆黑的屋子,那是曾经穆久与他呆过的地方,这里承载着的大多数都是较为悲伤,残忍,算得上血淋淋的回忆。对于穆久来说,定是痛彻心扉,永生难忘的。
对于他来说,却是痛并快乐的。
肉体上的愉悦,又何曾不算是真的?
他走进穆久最近居住的房间,是个不算大的杂货间。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特别多,多是些货物,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床,不大不小。
穆久瘦削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用手环抱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临祁的脚步很轻很轻,他有点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上了穆久的小床,也不像平时那般霸道,偏要侵占自己的主权。
他贴着穆久的后脊背,嗅着对方的味道,有点贪婪的呼吸着。
终于有了稍微安心点的感觉。
临祁睡眠很浅,也就才倚靠在他旁边睡了几个小时,就急匆匆的下了床想要离去。
他一层不变的姿势,使自己脖颈腰背处的肌肉都有点僵硬了,泛着酸痛。
临祁用手掌揉了揉那几个地方,试图缓解下那份麻痹感。
等临祁走后,穆久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睫毛微微煽动着,那残留出来的缝隙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迷惘。
暮去朝来,清晨终究从那昏暗的夜色中挣脱出来,雾霭散去,太阳突破桎梏黎明,东升而起,扯出几抹灼目光亮。
穆久用树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划来划去。
临祁在不远处见着了,便让人带着他,来到自己的书房。
他的桌上,都是些穆久之前阅读过的书籍,如今却还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上的架子里。
穆久随手翻阅过一本书,却在翻动时,有张红通通的纸票,轻飘飘的掉到了地面上。
是张船票。
他捡起这张票,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等回过神来,又是空荡荡的感觉。
临祁转身,看着穆久惊慌失措,又有点麻木的神情。
百感交集。
穆久手上握着的书,正是他当时出逃时,看的那本外国史籍。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自由与希冀被一锤定音了,那段不堪的过往似乎是太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如今他失去了记忆,但依旧还记得那种感觉。
穆久说不上话来,他敛着眼帘,将船票夹进书本里,然后又重新塞进了架子里。
“给我磨墨吧。”临祁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很笔直。
穆久听到他的呼唤后,屁颠屁颠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临祁就在对面看着他的脸,再到细白的脖颈,顺着那蓝衫。
穆久感受到对方略有点隐晦,不太单纯的眼神后,更加沉重的低下了头,不太适应。
临祁看他磨得心不在焉,站了起来,接着以一种拥抱的姿势,贴在他的后背上,这种暧昧,若有若无的接触,让穆久更加不自在。
他可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对男人有了这种反应。
无比滚烫,廖火的呼吸,打在他长着细小晶莹的绒毛上,上面甚至都滋发出了点水珠。
穆久用牙齿微微咬过自己的嘴唇,那原本就娇嫩的唇,变得愈发艳丽殷红了。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临祁的嗓音像根轻飘飘的羽毛,漫不经意间扫过心间,又低哑又深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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