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科举文当皇帝—— by思风林
思风林  发于:2024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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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珠娉虽是心下焦急,却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只因相思惹分非,打一物。”
方长鸣一边说着手一边写——土豆、可食用、每亩可产二百石。
“啊!”吴珠娉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声,方长鸣的手轻轻挥动抹去了水写出的字迹。
“啊,这,这是说的相思豆吗?难道陛下要大婚了?”吴珠娉哆嗦着补救。
赵兴回头看了眼后堂,有些迷糊地挠挠头,皇上也有十四了吧,确实该大婚了。
吴珠娉她心中明白,若是他们吴家和方长鸣能找到这么一种食物。
方长鸣不再是个小小的县令,而他们吴家也有能重回朝廷的契机。
方长鸣不是个纨绔,他不会信口开河!
“这个我就不知了。”方长鸣说道。
吴珠娉用手去沾自己杯中的茶水,快速写道——为何说这个?
方长鸣垂眸写——皇上将其交于了东太后。
吴珠娉眼中写满了震惊。
怎么会?
小皇帝把东西给了长姐,且不说他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他一行一动都被俞太后的眼线看着,他怎么把东西送给长姐的。
凌波仙子。
方长鸣写道。
“对了,不如今日曾家主就弄些海货,本官要亲自看看。”
“方县令,你治民有方,我和我夫君多年来走商也多受方县令之恩。”
“我说句真心话,方县令你我处境相似,早先我便想同你结交。”
可方县令你突然说这个,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能不能相信!
方长鸣沾水写道——你可以把东西带出来。
看到这句话,吴珠娉突然笑了。
是啊,是自己一叶障目了!
不过是去一趟京城,只要从长姐手中拿到东西,那一切不就有答案了。
“方县令放心,这生意,我做定了。”吴珠娉干脆利落地说道。
“好,既如此,吴娘子一切小心。”
方长鸣真心实意地说道。
吴珠娉写道——我会想办法去宫中,你同陛下?
写到这里吴珠娉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方长鸣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同陛下是不是有联系?
看到吴珠娉写她竟然能入宫。
方长鸣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了个小小的木雕。
那雕刻的是一只古怪的小熊。
上下没有任何标记,但是能看得出这小熊被主人仔细收着,时常拿出来把玩。
方长鸣写道——把这个给陛下。
吴珠娉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同陛下真的有联系?!
吴珠娉收下了木雕,她站起身顺手打翻了桌上的茶壶,茶汤滴滴答答撒了一桌一地,茶水彻底掩盖了他们刚才写下的字迹。
“方县令见谅,今日我身子不适。”
“吴娘子你不必管了,自有下人收拾。”方长鸣冲她点点头。
一直等到吴珠娉的背影消失,方长鸣都没有站起身。
他不知道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对是错。
这位老乡是善是恶。
可至今小皇帝没有传出荒唐的名声。
他愿意赌一把。
这也是他自来到这里,第二次任性了。
第一次是他为了所谓的气节底线招惹了唐丞相。
第二次便是赌这位老乡同自己一般并非恶人,便是最后赌输了,这位老乡是恶人,小皇帝如今的处境称得上四面楚歌,自己对小皇帝还有用,他只要不笨就不会跟自己撕破脸。
不论输赢,他都要试一试。

“商行的事,你先照看着,我要回京城看病。”吴珠娉闭了闭眼说道。
“病?娘子你病了?”曾伯海更紧张了。
京城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他们不能去蹚浑水啊!
“我嫁于你好些年了,一直没有身孕,不是有病是什么。”吴珠娉神色平静地说道。
曾伯海呆呆地坐在她身边说道:“娘子,你不必在意这些。”
吴珠娉和他成亲的时候就说过,她被流放的路上风餐露宿身体不太好,曾家也请了大夫给吴珠娉调养,只是身子败坏容易想要养好却难。大夫都说吴珠娉极难受孕。
曾伯海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们曾家又不缺小辈,到时候让爹做主过继一个。
“我说要去就去,你哪来的这么多话!”吴珠娉拧了一把曾伯海腰间的肥肉,曾伯海哦吼一声,哆哆嗦嗦地说,“那你想去就去嘛,只要你好好的回来就成。”
对上这憨子吴珠娉噗嗤一笑。
“我想长姐了,这回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见见她。”吴珠娉靠在曾伯海肩头说道,却没透露半句话,除非方县令当着他的面种出那种食物,不然她不会相信的,更不必要将夫家牵扯进来。
“好,你去。万事小心。”
吴珠娉默默点点头。
她快马加鞭二十日内应当能够赶到京城!
龙溪宫中,白明理在心中计算着,如果方长鸣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大概一个月内吴家就会有人来京城。
在书中大结局岭南王早逝,方长鸣和吴太傅的孙子吴瑞卿作为辅政大臣权倾朝野。
白明理看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现在仔细回忆,方长鸣和岭南王还真不算是君臣相得。
因为岭南王至死都不知道,方长鸣跟岭南许多部落都有联系。
白明理想要赌一把。
赌一把方长鸣并不想要效忠岭南王,更多是退而求其次。
只要给他一点机会,方长鸣会抓住的。
“陛下?陛下,该用早膳了。”
竹兰轻声喊道。
白明理眨巴了眨巴眼睛,放下手中的书说:“朕看完这一册书便去。”
御膳房的东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稍微有点太平和清淡了,白明理又担心吃了房车里的辛辣食物会有味道带到身上。
让贴身伺候的人发现不对,这些日嘴里淡的要命。
他趁深夜,在空间里将辣椒籽挑出来,用清水冲洗干净保存好,等待机会看看能不能拿出来种。
唉,他是真的很想吃辣啊。
御膳房里的东西吃上一两天还好,一直吃实在有点腻歪。
“是。”竹兰应道。
她同在一旁伺候的宋河对视一眼。
皇上刚醒之时便喜爱上了《算经》,别说俞太后不相信,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信。
如今却是不信也得信了。
现在便是李太傅都会时不时被皇上问住。
白明理没有让竹兰他们等太久,就放下书去吃了些早膳,然后继续看书。
慢慢来,他不着急。
——————
十七日后,京城城郊荣博商行。
“张婆子你拿着商行的帖子先去请大夫,偷偷摸摸地找。”风尘仆仆的吴珠娉低声说道。
他们一行骑马赶了十六日的路,等到临近京城,她才让人就地买了一辆马车。
吴珠娉流放时吃了苦,身子本就不好,这些日忙着赶路,她看上去十分憔悴。
被叫作张婆子的壮硕妇人点头:“是,大夫人你好生休息,这京城的大夫肯定能看好你的病的。”
她虽不知道为何吴珠娉非要来京中看病,只是想到主子的肚子多年没有动静,张婆子就忧心忡忡。
她是吴家的家仆。
吴太傅被流放后,她也被朝廷发卖了出去,等吴珠娉腾出手来将她从那腌臜地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被吴珠娉救回来后,她拼命的吃还开始干体力活,几年下来,愣是把自己从个柔弱的小丫鬟弄成了个壮硕妇人。
俞家或许并不把她个小丫鬟放在心上,可张婆子不想被人认出来,让吴珠娉跟着吃瓜落。
张婆子满是忧心地去请大夫。
吴珠娉冷着一张脸发呆,屋里的小丫鬟都不敢往大夫人身边凑,只怕是夫人同郎君争吵了,不然夫人为何赶路来京城看病?
果然这男子,说变心,这心就能变啊。
曾家不缺银钱,一连看了七八个大夫,都说吴珠娉的身子怕是养不好了,便是怀上了也很难保住。
吴珠娉脾气是越来越大,时不时就要摔打东西,跟在吴珠娉身边的奴仆是一日比一日担忧。
“大夫人这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前儿让人买了一堆凌波仙子,回来全给揉碎了丢出去。我看着又买了许多回来,怕是都要给糟蹋了。”
“夫人是气不过吧。可这养好身子生个孩子才是正经,你看咱们家主可是从来不带大夫人到京城的。”
“你们几个嘴怎么这么碎?连大夫人的事都敢议论?!”
曾家京郊宅子的洒扫仆役,没去过琼州不知道吴珠娉在曾家的地位,见她成日摔摔打打,自然心中有怨气。
听着外头的声响,吴珠娉非但不生气,眼中反而多了些笑意。
这天吴珠娉起了个大早,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支开,只剩下她唯一能够相信的张婆子。
“小姐,你放宽心,便是姑爷想要儿子想要纳妾,老爷不会答应的。”张婆子见自家小姐面如寒霜,这心里哪儿还忍得住赶紧开口劝道。
吴珠娉轻笑一声:“你想什么呢。”
她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对握住张婆子粗糙的双手,低声说:“梅香,去拿帖子,我们去京郊行宫,去见长姐。”
“见大姑娘?”张婆子听到十二姑娘唤她少时的名字,眼眶一酸,“好,小姐,咱们去见大姑娘。”
“不,梅香,我要去长姐那里拿些东西,你要帮我!”
“小姐,你说要奴婢怎么帮你!”
吴珠娉立即站起身,从床下抽出一个木盒。
这是她骑马带来的,她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块细布。
吴珠娉走到窗边又狠狠地砸了几盆水仙花,然后用脚碾碎。
做完这些,她又轻手轻脚地将没被她摔碎的花挖出来,她挖的小心,几乎没有伤到花。
她用细布将那些带着泥土的花包裹起来,吴珠娉用细长的丝绸将花束绑好。
“这次你藏在身上。”
那是皇帝送的花草,不可能凭空送给自己,那太惹眼了,只会引起旁人怀疑,如此不如偷天换日。
这细布是她仔细挑选出来的,柔软细密透气却又不会漏出泥土。
张婆子见姑娘如此郑重,她什么都没问说道:“那,那绑在奴腿上,奴身子胖,旁人不会多想。”
“好。”吴珠娉动手将花绑在了张婆子腿上。
一切都备好,她们才出门。
吴珠娉又戴上了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鬟,这才坐着马车去南山行宫。
曾家买的宅子本就在京郊,不过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行宫。
东太后只是在行宫常住,不是被幽禁,若是东太后想要见她,守卫和宫人也不能拦着。
吴珠娉给行宫的看守递了帖子和一荷包银子。
那看守垫了垫手中的荷包,笑眯眯地让吴珠娉稍等,他们这就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看到了朝自己奔而来的吴梦舒。
“小姑母!小姑母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东太后这些年可像你了。”吴梦舒拉住吴珠娉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见到穿着道袍的吴梦舒时,吴珠娉还能忍得住,可见到苍老了许多的东太后时,她终于忍不住抱住长姐痛哭起来。
她们紧紧相拥。
吴珠娉半是发泄半是演给旁人看,断断续续说了些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还有自己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找大夫。
她们哭了一场,东太后将她拉进自己的宫殿,让其他人都出去禀告。
她要仔细问问,小妹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吴珠娉一抹眼泪拉住要跟着出去的张婆子说道:“让梅香同长姐说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梅香?!”
“好,梅香你说。”东太后惊呼一声,还未走出房间的吴梦舒眼中也满是惊讶,她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给她们关上门。
自己若是在,小姑母怕是更不愿意开口。
等房间只剩下他们三人,吴珠娉给了张婆子一个眼神,张婆子立即将房间的门从内锁住。
吴珠娉这才学着方长鸣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长姐你不要说话,我是来拿陛下给你的东西,那不是花,是土豆,可以吃,亩产两百石。
她写完就继续抽抽噎噎地哭。
吴珠娉一边哭一边走向窗边,窗子早就被吴梦舒关上了,她的目光扫过一盆盆花。
‘还真是,这两盆花不像是凌波仙子。’
吴珠娉在心中想到,她蹲下身用手小心翼翼地挖。
她修长的手指碰到了一块一块的东西。
吴珠娉的气息变得粗重,真的用古怪!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张婆子已经将腿上的水仙花拿了出来。
东太后看到桌上飞速消失的水迹猛然想明白,皇上原来真的没有忘了自己,他送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自己!
东太后用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所有水迹都擦干净,她立即哭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你在信中怎的不说,你不说,我还当你过的好呢。”
吴珠娉动作飞快的将两盆土豆花换成了真正的凌波仙子。
吴珠娉的动作更加小心,连土她都不敢撒出。
她一边轻手轻脚地弄,一边忍不住想那些小小的土块一样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只希望那方县令不要诓她。
真是不知方县令跟皇上是靠什么联系的。
吴珠娉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脑后,专心收拾残局。

“见过俞尚书。”魏嬷嬷急匆匆地走进慈安宫内殿。
俞尚书正在叮嘱俞太后,要照看两个侄女,要守住下一任皇后之位。
“做甚慌手慌脚的?”俞尚书眉头紧皱。
“听闻……今日吴十二娘入京城了,去了行宫见东太后,两人抱着哭了许久。”魏嬷嬷回禀道。
俞太后原本斜倚在贵妃榻上,此时倒是坐直了身子笑道:“哦?只是哭,没说别的?”
魏嬷嬷躬身在俞太后耳边说:“说是吴娘子伤了身子,这成亲多年都未有子嗣,特特来京城就是为了寻医的。”
“是吗?她似乎是二嫁给了一个商户子?他们吴家原先不是最厌恶商户吗?”
俞太后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是,老奴没见到那曾姓商户,听行宫里的人说,吴十二娘子是自个来的,那商户还是家中长子。”魏嬷嬷越说自己倒是先高兴起来。
要说当年吴家女可是百家求的,哪成想现在嫁给个琼州商户也就算了,竟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娘娘,只顾着跟人斗气可不成。”俞尚书将手中的茶水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么多年了,女儿还是只盯着吴家那一亩三分地,盯着便盯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要防范。
可女儿分明只是把他们当个戏子看!
多少年了目光还是放在后宅,没有半分长进。
“爹,哀家想要听听怎么了,哀家又不是跑到南山行宫去看热闹。”俞太后正听到兴处,让爹一打岔兴致都要没了。
俞尚书眉头皱起:“娘娘!”
“好了好了,爹,你若是在朝堂上受了气,可别发在哀家身上。”俞太后耸了耸肩,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
这些日小皇帝不上朝,唐、沈两人就拿着这事做筏子。
非说是他们俞家行事不周惹了陛下不快。
小皇帝倒真像是要专心钻研《算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弄得就像是唐丞相和沈大将军乐意小皇帝上朝,不过是找个抹黑他们俞家的借口罢了。
“吴十二娘入京的时候我就派人盯着她了,她大夫看了不少,还买了许多凌波仙子摔着玩。”俞尚书冷笑了一声,见女儿的倔脾气上来了,淡淡说道。
“爹你还说哀家呢,你不也还惦记着他们!”俞太后来了精神笑着拍手,“可惜了,我还真想亲眼见见。”
俞尚书品了一口茶,他让人盯着吴十二娘只是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如今他们俞家热火烹油,就怕唐丞相他们起了用吴家对付他们的心思。
他让人打探来了吴十二娘的脉案,她确实身子有异不容易受孕,张太医都说便是他来医治也只有三成把握,调理四五年也许能够有孕。
俞尚书想了想开口说道:“她多年未入京,虽说脉案没有问题,但此事还是有些蹊跷。”
虽说多年未见,但吴十二娘向来是个决绝的性子,真会为了无法为夫家诞下子嗣便要死要活?
区区五载,便能有如此变化?
“爹,你若是担忧,不如我立即召她进宫吧?爹你亲自见见不就放心了!”俞太后笑眯眯地说道。
俞尚书哪能不知她想什么,不过这次他没有开口阻止。
“那哀家可下旨了?”俞太后看向魏嬷嬷。
魏嬷嬷立即笑着说道:“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让陛下也来一趟,见见他这位姨母。”俞尚书突然开口。
“这?”魏嬷嬷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爹?为何要叫皇儿过来?”俞太后本来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心中极不愿皇上和吴家人接触。
“吴十二娘突然入京,还去见了东太后,皇上这几月变化如此之大,我总觉得其中有诈。”俞尚书鹰隼般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俞太后无法只得摇摇头:“爹,你想的还是这么多,魏嬷嬷你去吧。”
—————
“陛下,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去。”慈安宫掌事太监云祥躬身说道。
“哦,娘娘此时找朕?”
白明理放下手中的毛笔:“那便去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明理就到了慈安宫。
“母后,外祖父。不知母后此时找朕所为何事啊?”
俞太后:“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先坐,哀家就是想要你见位故人。”
白明理一挑眉:“故人?”
“来哀家身边坐,那人该是快到了。”
魏嬷嬷笑盈盈地先一步走进内殿:“陛下,太后娘娘,俞尚书,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宫女的簇拥下,一位端庄夫人慢步走来。
俞尚书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吴珠娉一遍。
吴珠娉多日赶路,在京郊住着时又没好好歇息,这些年她又惯穿颜色陈旧的衣裳梳老气的发髻,更显苍老。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北方干燥,在岭南住惯了,吴珠娉的唇干燥开裂、
虽然用口脂遮掩过,仍能看出干裂的口子。
俞太后用帕子遮住嘴,挡住她飞扬的嘴角。
说来这位十二娘似乎还比自己年少,现在她们同处一室,吴珠娉却看着比她老了十岁不止。
“民女吴珠娉,拜见皇上,太后娘娘,俞尚书。”吴珠娉低垂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一板一眼地向他们一一行礼。
只是她沉静的目光中,偶尔会泄露出一些恨意。
俞尚书暗中点头,恨才正常。
“姨母?”白明理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皇帝对吴家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白明理是听到她的姓名才恍然意识到她是谁。
吴珠娉的身子似乎因为过于激动轻微抖了一下。
“陛下安。”吴珠娉一板一眼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听到这一句白明理表面有些失落,实际上却十分高兴。
不错不错,方长鸣,以后不说你不行了。
“多年未见,快起来吧。”俞太后招招手说,“来,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吴珠娉站起身,慢慢走到俞太后跟前。
她的头还低垂着,俞太后从她的发髻中看到了几丝白发。
而白明理看到了吴珠娉腰间挂的——熊猫木雕?!
雕刻的人手艺还不错,竟然把人家熊猫的黑眼圈都给雕刻出来了。
这不是方长鸣的东西还能是谁的?!这是信物?
吴珠娉来时特意给木雕打了络子,将木雕放了进去,看着就像是普通的装饰。
“听闻你此次入京是为了看病。让太医给你瞧瞧。”俞太后拉住吴珠娉的手。
吴珠娉经常要做账,还要走商,双手称不上细腻。
可就是这般粗糙的手,恰到好处能让俞太后愉悦。
“多谢太后娘娘。”吴珠娉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把自己的手抽出。
张太医早就在侧殿中候着了,把完脉,张太医委婉地说道:“只怕要调养上几年才能有孕。”
俞太后她眉眼间全是笑意。
“唉,这该如何是好,张太医先给开两张调养方子,你拿回去吃吃看。”
“是。”吴珠娉行礼谢恩。
“你也是,东太后还在呢,你怎怕那姓曾的?没有亲生孩儿过继一个便是。”俞太后压了压嘴角用甜腻的声音说道。
吴珠娉只感觉浑身难受。
“夫君对民女很好,民女才想要为他生个孩子。”吴珠娉收回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琼州的事是难打听,但又不是不能打听,所以她说的是实话,她真心想要给曾伯海生个孩子,在琼州时她就瞒着那憨子偷偷调理身体。
来时她更是又在建州找了大夫,俞尚书去查也查不出不对。
俞尚书锐利的双眸一直白明理的反应。
“曾夫人身上这络子看着精巧,不知能否一观。”俞尚书几乎认不出眼前是艳冠群芳的吴十二娘,但他没有因就此放松,他察觉小皇帝的目光在她的络子上停了一会。
白明理心头一动想到个点子,他假装惊讶的看向俞尚书,似乎震惊于俞尚书的无理。
“曾夫人贴身之物,外祖要是喜爱这个样式的络子,让织造坊送一些上来便是。”
他这般反应更让俞尚书起疑。
“陛下,臣只是想一观罢了。”俞尚书淡淡说道。
白明理实时露出难堪的神情。
内殿陷入了安静。
“俞尚书说这个?”吴珠娉装作疑惑,解下络子递给身边的宫女。
宫女接过传给俞尚书。
俞尚书将木雕拿了出来,把络子和木雕都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
木雕就是普通的木雕,络子更是普通的络子。
俞尚书:难道真如女儿说的那般自己想多了?
“这是竹熊?倒是精巧。”
“在琼州买的,俞尚书见多识广,要不是俞尚书说起,民女都不知这是竹熊,原想着看些有趣的东西能引来孩子。”吴珠娉不卑不亢地说道。
俞尚书只得将东西还回去。
俞太后见父亲似乎放下了心,便拉着吴珠娉又说了会话,等俞太后看够了她委曲求全的模样,才放吴珠娉走。
吴珠娉临走似乎想要看一看白明理,可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垂头跟宫女离开。
“唉,没想到,吴珠娉会变成这般。”俞太后抚了抚凤钗,“魏嬷嬷去收拾收拾皇上小时旧衣裳,挑一件喜庆地赏给曾夫人。”
等吴珠娉回去看到这赏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白明理冷着一张脸起身告退。
没等俞太后放行,他便大步流星的出了慈安宫。
白明理心想,忍笑忍得有点辛苦啊,幸亏作为老师他扮严肃非常有一手。
谁没有被课堂后门窗口突然冒出的严肃脸老师支配过。
他刚走出慈安宫就愤愤地对竹兰说道:“去,去给朕找绣娘拿一箱子络子来,朕要挑些赏给姨母!”
竹兰一听,皇上这是气俞尚书的无礼啊!
只是这小孩儿手段有何用处?若是有骨气便将络子赏给俞尚书啊!
只是这话,竹兰一个宫女只能在心中想想。
“是。”
等龙撵到龙溪宫,络子已经准备好了。
白明理怒气冲冲地踢翻了一个木椅,伺候的人立即跪下。
他挑挑拣拣,选出的不是样式同吴珠娉所佩戴的相似,就是颜色相似。
然后……偷偷进房车挑了四颗辣椒籽塞进一个袋装落子的缝隙里,仔细藏好。
小小的辣椒籽塞到络子的缝隙里,除非把络子拆开不然根本看不出异常。
“宋河,你出宫给姨母送去。”白明理将一盒络子用丝绸包好甩给宋河。
宋河立即接住:“是,奴才这就去。”
他抱着东西离开。
白明理冷着一张脸坐在了翻倒的椅子边,不言不语,龙溪宫中一片肃静,竹兰几个大宫女竟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竹兰心想,皇上身上的气势倒是越发骇人了。
实际上白明理在放空自己。
男主,你在岭南有那么多可支配的隐秘土地,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白明理发着呆,顺便在心头盘算。
剥开的玉米粒、辣椒籽和水果种子已经被他放在窗口阴干,地瓜、土豆、大蒜、花椒都耐储存,只要注意存放应该能撑上大半年。
土豆的生长周期大概是两到三个月,方长鸣科举成为同进士之后,光是在京城中等待选官就等了一年。
明年正好又是大比之年。
不知道方长鸣和吴家会不会想在那个时候出手,毕竟吴家身上的罪名是科举舞弊,幸亏现在的京城并不是真的在大齐最北方,跟岭南的距离还近些,只希望他们的动作能快一些。
白明理靠在木椅上闭上眼睛养神。
龙溪宫中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明理心中默念辣子鸡、剁椒鱼头、毛血旺、麻婆豆腐、火锅、口水鸡。
“将《算经》拿来。”
可以了,演的差不过可以继续看书了。
竹兰深深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侍候。
慈安宫中。
俞尚书给了掌事太监云祥一个眼神,云祥悄无声息地退出内殿。
没过一会云祥便小步快走进来:“陛下走后,立即让宋总管找来了四十多条络子,仔细挑拣好了,说是要赏给曾夫人。宋总管亲自送去,曾夫人领了太后娘娘同皇帝的赏赐,便收拾行囊看着像是要出京。”
说到最后云祥的声音变得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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