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手还是没脚?”秦段窝在吊椅里,皮笑肉不笑地睨他,“想喝自己去。”
态度冷漠又果决。
萧越嘀咕:“哼,腿好了就不伺候了,变心的小豹子.....”
秦段目光落在他平整的后颈,顶了顶牙尖,突然想知道下一次标记是什么时候.....
众人陆续醒来已经九点多了,魏芸冬是机械工程管理系的,系里没有机甲系和指挥系的早训,因此不习惯早起,赖床赖到了最晚。
许锐去叫她的时候,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来人的脸颊:“宝宝再让我睡会儿。”
说完这句,又蒙着被子睡过去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连昨晚他们没怎么吃上的蓝龙虾也处理了新的摆了上来。
“叫醒了?”秦段问。
许锐摇摇头。
“没事,再让她睡会儿,”萧越说,“房卡你们先自己收着,退房的时候要是不想拿就拿给前台。”
蓝龙虾虾肉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金钱气息。
又听到他这豪气的发言,许锐的心当即被他捕获了:“房卡自己拿着——”
“那岂不是我想来就来?”
秦段咳嗽一声,提醒他别这么不客气。
萧越瞟了他一眼,有点想笑,视线转向许锐:“嗯,你想来就来。”
“大哥,我爱你!”许锐一个飞扑,搂住他。
“我从来不知道有钱这么好。”
萧越招架不住,把他从身上扒下来:“行了行了,你们指挥系的人都这么热情?”
许锐笑嘻嘻地揽住另一位同属指挥系的伙伴。
“当然!不信你问段段。”
秦段:......
萧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指尖弹了弹他手边的冰美式,压低声音说:“什么时候热情一个给我看?”
秦段咧开嘴,露出尖牙:“我咬你的时候最热情。”
李砚岩被他爸召回去了,许锐进房间找女朋友了,四周蓦然回归寂静,秦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击在餐桌周围,有种震耳欲聋的不真实感。
热情,可不热情吗?
信息素霸道死了,一股脑地往他腺体里灌,镇压住所有不服气的因素,连呜咽也被压得死死的。
萧越被他这么一说又想起那种受人掌控的感觉,心底蓦然升腾起一阵尴尬。
话一出,秦段很快意识到他这张破嘴不说人话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物质。
他咳了两声,一口气喝完冰到骨子的美式,脑子立马凉精神了。
砰的放下环保纸杯,喉结滚动得有些急切:“我吃完了。”
留在餐桌前的人也咳了声,灌下一大口冰美式。
“........”
秦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拿了个青色的橘子,果盘立刻缺了一个口。
盛着月牙的指尖陷进底部的脐眼里,橘络从橘皮剥离,粘在橙黄色的橘瓣上,等到剥了两瓣橘子皮,他才恍然醒悟。
盯着手里撕开大半个口子的橘子,眼底漫上点无措。
他不好放回去,只能垂眼继续剥完整个橘子。
萧越过来时,他正在一点点剥着橘瓣纹理里边紧紧粘连的白色橘丝,一瓣瓣掰开,又细致将上面的白丝清理干净。
“我等会儿去给我哥挑礼物,你,”他顿了下,盯着他手里饱满的橘子瓣,鬼使神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帮我参考参考?”
“啊?”秦段丢了瓣橘子进嘴里,与青涩的外表相反,橘子是甜的,甜甜腻腻,像某人O化的信息素。
“什么礼物?”
“他要过二十七岁生日了,”萧越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勾着车钥匙,“设了生日宴,应该给你们家也发了请帖。”
秦段很快把甜橘子吃完,点了下头。
“行。”
“走吧。”萧越打了个响指。
刚踩着拖鞋站直,硬质布料的裤腿向下滑落。
身后传来一个低缓的声音。
秦段瞟了眼桌上的果盘,手掌在毛毛刺刺的寸头上扫过:“这橘子挺甜的。”
“什么品种?”
车钥匙叮当响,萧越转过来扫了他一眼,又扫向果盘:“你要是喜欢吃,我让他们每个季度往你们家送点。”
第18章 看电影
地下停车场内光线昏暗,刺眼的顶灯在昏暗的环境里稍显突兀,跑车通身底色为红,红色上边覆盖着抽象的、色彩斑斓的彩绘,没有具体形状,只是像被青山绿水搅得浑浊了的彩虹。
秦段冷静地下达结论:跑车显然比突兀的人造光线更突兀。
“上车。”萧越按了下车钥匙,车喇叭回应似的叫了两声。
花里胡哨的跑车顺着上坡一路开出地下停车场,驶入室外的蓝天白云中。
“我在想。”秦段拨弄了下安全带,脊背放松地靠着车椅,目光注视前方。
城市楼房高耸入云,视线向上掠去,一路跟随白云向远处浮动。
“嗯?”萧越握着方向盘,抽空看了他一眼。
秦段终于把话说完:“我在想你这车为什么没被人刮。”
如此明目张胆地停在酒店车库里,也不怕被仇富的人盯上,用石子在车身上恶狠狠地来两道。
“车库里应该没有石子。”
“指不定有人特地把石子从外面带进来。”
“谁这么无聊?”
秦段从放杂物的凹槽里摸到一颗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不知道。可能是我?”
硬糖已经有些化了,一些黏黏的糖渍沾在糖纸上。
萧越这回明白他的意思了,想笑:“说来说去,你就是希望我的车被刮?”
舌尖一挑,将硬糖翻了个个儿:“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萧越哦了声:“你要是敢刮我的车,我明天就去把你的车刮了。”
“两败俱伤有什么意思。”秦段劝他。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萧越停在一个红灯前,戴着红绳的手握住方向盘滑了半圈:“糖可能已经过期了。”
“......”秦段脸色一僵,舌尖也发麻,他低头翻找糖纸上的生产日期,“你怎么不早说?”
“我前面不是在计划着去把你的车刮了么?”萧越语气随意,“——是可能过期了,不是一定过期了,说不定没过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唬你?”
“再说了,吃颗过期糖又不会死。”
说到最后,他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身后的车辆在不耐烦地摁喇叭。
在糖纸上看到还有两个月过期,秦段绷着脸咬碎嘴里的硬糖,也不知道语气算不算得上坏,催促道:“快走啊祖宗,后边摁喇叭了。”
“谁是祖宗啊,我看你才是祖宗。”萧越边笑边踩下油门,跑车唆地蹿了出去。
路人眼前飞快地闪过一道残影,花里胡哨的红风驰电掣、穿街而过。
秦段人缘好,人脉广泛,不像萧越和周围人都处成十分熟悉的朋友,他习惯于和周围人保持一个有距离的交往。比起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更像许愿池,像一棵可靠的大树。
周边谁出了事都喜欢找他帮忙,谁淋了雨都求得在树下避上一避。
秦段在众人眼里没有官宦子弟的娇贵气,家庭教育将他养得很好。
谁都说他谦和有教养,说得多了他也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也真把自己归进了谦和的人群里。
萧越注视着路况,指尖轻敲方向盘,在上面打着节奏,鼻腔哼出不成调子的歌。
秦段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空无一物。
事实上,他向来看不起旁人,他的谦和是他傲慢的伪装。
愚公移山难以撼动的傲慢渗入骨髓,先天优势以及后天努力使得他根本不会在意其他很多人,不是谁都能激起他的胜负欲。
只有萧越,每回遇到萧越他总是想要从他身上赢得什么。
秦段说不出来自己的嘴贱、讽刺里是不是还含有看萧越不爽的成分。
跑车来了个急刹,打断他漫游天外的思绪,秦段被安全带勒回座椅。
他脸色蓦然一变:“你是不是酒驾了?”
“?”萧越疑惑地转过头,从他稍显不自然的脸色上逐渐辨明了什么,“没啊,早上喝的酒度数很低,酒精已经代谢掉了。”
说着拉出终端面板,身体各项指数显示酒精已经代谢干净了。
秦段松了口气。
深棕色的眼睛泛起涟漪,萧越不怀好意地说:“家规小王子,没怎么喝过酒不了解这些吧?”
他扯起个笑:“寂寞嚣张邪情少爷,您倒是了解。”
“.....”萧越哼了声,“迟早要你也改个什么冷漠端庄痴情公子......”
秦段听到了,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出乎意料地,极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幼稚。”
“你更幼稚。”
“……”
回忆方才的对话,秦段感到一阵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今早那杯酒精的迷蒙作用还没消弭,他们两个才能这样自然地进入小学鸡斗嘴模式。
手腕震了下,点开弹出的新消息。
“许锐说他有两张电影票,不想看了,问我们要不要去看。”
听到他的声音,萧越减缓车速:“什么电影?在哪儿?”
“就在向星路.....”旋即看到许锐发过来的电影名称,秦段瞬间失了声。
“什么电影?”
挂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秦段做了一段时间心理建设才把影片的名字念出来:“《失恋二十七天》。”
“......”萧越噗嗤一声笑了,“这电影原本是他和魏芸冬去看的吧?”
“魏芸冬刚起床,他们赶不上了。”
“热恋中的情侣癖好挺奇怪,看爱情片都要看be,”萧越又问,“电影什么时候开场?”
秦段算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
萧越径直路过原本的目的地,向影城开去。
“你要去看?”秦段眉头微挑。
“看啊,白捡的不看白不看。”
倒也不是说不能去看,秦段神情古怪,只是他们两个Alpha去看一部爱情电影是怎么回事?
“你喜欢看电影?”他从出票口抽出两张电影票,随口问了句。
萧越应了声:“还行。”
“......”
“看这种?”他斟酌片刻才说出口,怕伤到萧越的自尊心。
他从未得知萧越有这种惊天灭地的小众爱好。
镜头转到电影巨幕上,影片中的Omega流着泪在雨中奔跑,Alpha瞪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大吼:“臣退了!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往后臣不在的日子里,公主殿下需放宽心,切莫悲伤过度积郁成疾!生生世世,臣会默默守护您,祝您幸福、快乐、健康......”
Omega的身影已被大雨的悲伤淹没,Alpha叹息着转身:“被狮子守护过的Omega,怎会爱上野猫.....”
萧越表情扭曲,抬手遮住自己的眼。
“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如此这般.....”
如此这般了半天,没蹦出个屁来。
他的表情震惊中掺杂着茫然,失去了财团少爷的漫不经心,秦段想笑,非常想笑,果不其然笑出声了。
这场电影之旅最精彩的莫过于萧越的表情。
压抑的闷笑自身旁传来,萧越一瞬间有些羞恼,而后又释然。
“许锐真他大爷的是个人才,魏芸冬是怎么同意和他来看这种电影的?”
秦段口无遮拦地讽刺这对情侣:“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难怪许锐说你嘴毒,你嘴是真的毒。”萧越瞟他一眼。
“有没有毒你知道?”秦段舔了下唇。
“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声戛然而止。
秦段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凑过来,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射出盈盈的光芒,手臂伸长,抽走他身侧的爆米花。
人体温度远离,萧越骤然松懈下来,随即对自己的紧绷感到诧异。
他回忆起刚才的突然靠近,心底冒出个想法。
秦段好像长得有点纯......
爆米花桶被捏出一丝褶皱,秦段冷静下来,回想刚刚做的蠢事——
他竟然想凑近萧越,像平常一样斗嘴挑衅说:你要不要仔细看看有没有毒?
话说出口前一秒,他蓦然停住了,视线不可控地集中在萧越的睫毛上,睫毛很长,根根分明,扫下来的时候像小梳子。
他愣住了,小梳子扫掉了他的记忆,他忘记了即将发生的挑衅,失去一次和萧越斗嘴的机会。
一时间有些尴尬,他伸手抽出两人之间的爆米花桶,退了回去。
后面的情节正常很多,萧越勉强能看下去,影片行至尾声,他发现身旁人睡着了。
眼皮合拢,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睡得很香。
萧越猜测这种时候他身后的尾巴一定是懒洋洋地垂着的,想到这,很快被自己逗笑。
秦段是有点牛逼在的,整场电影的悲伤都感动不醒他。
萧越下意识去看他的脸,想验证他的长相是不是真的与自己方才的想象吻合。
一段背景音乐突兀响起,毫不流畅的插入使得原本抒情缓和的纯音乐变得生硬。
秦段和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撞上视线时,再一次认定这是部烂电影,下线后会进入拔舌地狱。
萧越没料到他会突然睁眼,一时呆住。
两人之间有一定距离,可不知是爱情片背景音乐营造的暧昧还是昏暗的环境令所有感官放大,秦段感觉自己闻到了萧越的呼吸。
一股清爽发苦的柑橘香气萦绕在四周,这香气比城市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黯淡,秦段身为他的Alpha却能敏锐捕捉到。
影院顶灯陡然亮起,柑橘气味消失在光亮环境里。
秦段越过后撤的人影,看到电影末尾女主人公给男主人公写信,一长串无用的剖白之后跟着一句: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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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停两天,下周接着更
从影院出来,秦段直接打开通讯录里的傻狗头像:难看!巨难看!
许锐正和女朋友在别的地方约会,冷不防收到一条震耳欲聋的:你品味也太差了!
对面又弹出一条:阎王要你三更死,黑白无常因为你的品位差把你留到五更。
许锐反应过来了:.....有这么难看吗?他们说是年度最佳落泪奖之超适合热恋中的情侣去看。
等了一会儿,对面才慢吞吞地发来一条震裂他瞳孔的消息。
“你要是和魏芸冬去看这电影,不出十分钟她就会跟你分手。”
许锐:!!!
秦段打字:“幸亏我和萧越帮你挡了这一劫。还不快喊声爹?”
许锐:.......滚。
电影院旁边挨着几家吃饭的餐厅,火锅烤鱼吃蛙一应俱全。
“两位要不要看一下我们的菜单,情侣打九五折哦~”站在门外揽客的应侍生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及腰上的围裙有红色点缀。
冷不丁的,一张菜品五花八门的菜单递到秦段眼前,硬生生截住他看向终端的视线。
听到最后几个字,秦段眼皮轻抽:“情侣?我们不是。”
应侍生愣了下,正眼打量着他们。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身形颀长,普通男孩子的打扮穿在他们身上摒弃了土气,显得青春时髦。
她需要将头抬高才能看到两人的头顶,很高。
两个长相出众的Alpha。
“哦哦不好意思,”应侍生连忙道歉,“我看你们一起从电影院出来,以为你们是一对。”
她方才没细看,只记得影院今天的排片都是爱情片,先入为主地认为从影院出来的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处于暧昧期的小年轻。
现在看来,这两位年轻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比起情侣更像朋友。
不过.....哪有两个Alpha一块儿出来看爱情电影的?
应侍生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小众爱好?
秦段不知道他俩在应侍生眼里已经变成了拥有不为人知小众癖好的Alpha了,脱离了阻拦,他扯着萧越往手扶电梯上走去。
“害羞啊?”萧越瞟到他眉眼间浮动的尴尬,忍不住问。
秦段转过来瞪他,怒目圆睁,身后的尾巴极有威胁性地扬了起来:“并不,我只是觉得被羞辱了。”
“哈?”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萧越:“竟然说我和你是情侣。”
“难道我眼光就这么低?”
萧越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去不看他,绷紧的下颚能看出他在用力地咬紧后槽牙。
“秦段,你该庆幸你是秦家的儿子。”
秦段戏瘾过了,收起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尾巴垂下来,虚心请教:“怎么说?”
“你要不是秦家人,我指定让你血溅向星路。”萧越阴测测地说。
“我好怕哦。”秦段说。
空气静了两秒,萧越终于憋不住笑了,抬腿踹他一脚,工装裤的硬质料子踢上布料柔软的运动裤:“差不多得了,抢我台词。”
秦段面朝着他往后噔噔退后好几步,双手抱拳。
“寂寞少爷!臣退了!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萧越怔了怔,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声连续不断:“有病哈哈哈哈.....”
“喂,”他说,“你其实只是想把寂寞嚣张邪情少爷拿出鞭尸吧。”
“是不是啊?家规小王子。”萧越不恼,就是看着他笑。
秦段被捏住把柄:“......”
一路嬉笑打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奢侈品店门口。
店里的应侍生职业素养很高,看到进来的是两个小年轻也没有自诩高贵地瞧不起他俩。
萧越一早选好了给萧起言的礼物,这会儿叫人拿出来看看。
身旁人轻车熟路,没有普通学生第一次进奢侈品店的局促。
秦段瞟了眼他在光下面部轮廓出众的侧脸。
萧少爷的脸就是一件艺术品,从头到脚透出种富养的气质,他既适合高档酒店又适合高端奢侈品店。
“怎么样?”
萧越早早看好的礼物是一块低调奢华的表。
眼前通体银色的表盘做工精致,表带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手表不因简单冷调的颜色而显得机械单调,而是自有一种独特的贵气,像清冷的月光那般引人注目。
秦段扫过戴着手表的手,萧越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到手腕都生得秀气,鼓起的青筋也没有军校生的粗暴感,现如今低调温和的奢侈品衬得修长的五指更显温润。
科技发展至今,手表在联盟已变成鸡肋的物件,主要功能退化,下层人士不再需要用它来看时间,它目前的功用只不过是表示财富地位的装饰物。
萧越眼光很好,这只表确实很衬萧起言,温和内敛,可骨子里总究是个贵价的奢侈品。
“很好。”他点点头。
“我哥他就喜欢这些老物件。”萧越把表摘下来,指肚在腕表上轻触,不出一会儿精巧的表带离开他的手腕。
室内光线照耀下,手腕优雅地转动,腕骨关节突出一个角。
这样的手怎么会写出丑陋到极点的狗爬字?
秦段思绪开小差,想破头了也想不出萧越的字为什么这么丑。
应侍生拿着手表去打包了。
他想到萧越之前说的话,问了句。
“除了这些老物件,你哥有什么别的喜好?”
“他?”萧越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问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帮他出谋划策,“他这个人没什么特殊爱好,你们家送他点名师的真迹墨宝就成。”
“如果没有名师的真迹——”他突然拐了个话题,朝着秦段问,“你会写毛笔字吗?”
“会,怎么了?”
“写得好看吗?”
秦段想了一会儿,给出个答案:“还行吧。”
萧越一拍手,笑起来:“那你直接给我哥写一副毛笔字也行,反正他那人分不出好赖,真的假的看不出来。”
“......”秦段无语了一阵,“你哥知道你在背后这样说他吗?”
萧越摇摇手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字的内容。”
秦段偏头看他。
“一定要和财有关,”他煞有介事道,“比如什么财运亨通、财源广进、招财进宝、财源滚滚......”
应侍生将手表妥善地收进礼袋包装好,拿到两人桌子前:“先生,您的东西。”
秦段一脸不信:“这么俗气?”
“这叫俗气?你送他一棵在净体寺开过光的发财树他也会欣然接受。”
萧越忽然凑到他跟前,深棕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某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漆黑的影院,两人呼吸纠缠。
“这就是商人,很俗气吗?”他问。
未尽之意隐隐透出,你们秦家从政,自持清高,看不起商人?
秦段呼吸慢了半拍,此刻不比影院,他能清楚地看到萧越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小小的身影被吸纳进一池秋水中,深棕色的瞳孔像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兔子洞,散发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我只是以为你们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将财富放在明面上说。
寡淡的木质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秦段的嘴唇有肉感,开合间能看到他洁白的牙齿,犬牙尖锐,咬人的时候粗暴又毫不留情。
萧越眉心一跳,离远了点。
清淡的木质香气退散,他说出的话慢条斯理。
“上个季度,萧家对手集团的负责人潜进大厦,把我哥养在办公室的发财树浇死了,他回来骂了一个下午。”
萧越一勾唇,回忆起某些场景有点想笑:“他现在缺一棵发财树。”
“......你哥也会骂人?”他很惊讶。
“骂得可脏了。”
“......”秦段突然偏过头去,肩膀颤抖。
萧越侧耳倾听,果不其然,压抑的闷笑一阵接着一阵传了过来。
伸手扒拉了下他的肩膀:“想笑不用憋着。“
秦段上一次笑成这样还是因为∑寂寞¢嚣张、邪情少爷=1=。
一场清苦的雨随着笑声从天而降,雨珠突如其来,噼里啪啦砸进萧越怀里,待他回神,毛茸茸的脑袋已经挨在他肩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声发笑。
木质香气更清晰了,明明白白地散发着醇厚的气味,轻轻慢慢,乘人不备将人围了起来。
短短的发茬果然刺人,毛绒绒圆滚滚的脑袋蹭得他的脸颊发痒。
秦段抓着萧越的衣服一通笑,笑了好半天,胸膛的震动随着空气传过去,弄得后者脖子发麻,喉头滚了滚。
“我真没想到你哥那种人也会骂人。”
胸口仿佛残留着他笑声的频率,萧越伸手拖过打包好的礼袋,翻出里边附赠的香水小样。
“你想看?下回给你录下来。”
指腹轻轻摁压泵头,一阵雾气喷了出来,浓重的前调过去,空气中余留淡淡的清苦香气,余味悠长。
他有些惊讶,鼻尖凑近泵头闻了闻,冷调的木质香清晰浓烈地传出来,一下将人拉回清晨那杯混着苦味的清酒里。
“跟你的味儿好像.....”
“嗯?”过了两秒,秦段才意识到他在说自己。
“是不是一样的?”萧越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把香水放到他眼前,示意他闻。
在惊奇目光的注视下,秦段莫名其妙红了耳根。
第20章 裤子
下午的课上完,铃声一响,指挥系一班几个AlphaBeta夺门而出,呼朋唤友地往球场上冲。
军校的学生精力旺盛,成天见儿地跟永动机似的,东奔西跑上窜下跳。
日常的高强度训练没把他们累垮,牛一样的旺盛精力根本不够发泄,课余时间还要进行各项体力消耗大的集体运动。
圆滚滚的篮球掠过高空,蹭过汗津津的手掌,变成一道道残影在地面、人群堆里来回穿梭,激烈的运动赛事并不吵闹,球场显出种诡异的安静,四面八方充斥着呼吸以及球鞋蹭动地面发出的声响。
时不时响起几道欢呼或是懊悔叹息的人声才打破这片安静。
汗珠滚过眉峰,秦段抬手拭去,他眉毛粗野,双眼皮的褶子有些深,眼睛又亮又有神,稍稍起伏的胸膛突显出蓬勃的生命力。
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场上。
身旁人突然说。
“萧越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他其实挺好的。”
许锐离开酒店时,把房卡还给了前台。
现在再看到萧越,他感慨地夸起人来。
秦段瞟他一眼:“你被他灌迷魂汤了?”
“我说真的,”许锐摸了摸下巴,目光转向机甲系占领的球场,球场上迈着长腿奔跑的人影格外吸睛,“你不觉得他这人性格不错么。有钱又大方......”
“你被他的钱灌迷魂汤了?”
“.......”他一时无语,沉默片刻,反问,“你现在不也和他玩得挺好?”
抬腿踢了踢秦段:“宿舍你还搬不搬回来了?”
秦段睫毛抖了下,视线从机甲系的场子上移开。
“你不会舍不得萧越吧?”对方一直缄默,许锐诧异地猜测。
在搬去萧越宿舍前,秦段有很多想象,大多数是萧少爷臭屁毛病多、难以伺候的低劣想象。
等到他真正和萧越住了几周后,低劣的想象全被现实推翻了。
萧越是有点少爷讲究,但不是刁钻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找秦段的茬。
他只会在噼里啪啦打游戏腾不出手的时候,懒洋洋地叫秦段一声,以伤腿威胁让他给他端水;也会在睡眼惺忪的清晨和秦段挤在一个洗手台前刷牙,浅淡的柑橘味信息素在清晨雾气中慢腾腾地扩散,直到秦段受不了了拿着阻隔剂往他身上一喷,那股张牙舞爪的信息素才消停。
冷不丁被许锐打岔,他才想起他是时候搬回原宿舍了。
对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反差感到好奇,许锐胳膊揽上他的肩:“你之前不是挺不喜欢萧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秦段皱起眉,目光带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