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了一会儿,萧越视线扫过抓痕,眼睛慢慢瞪圆,一脸你这也要计较?
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秦段发现自己确实过于幼稚了,轻咳一声,慢腾腾收回手。
“当我没——”
眼前突然撞进一片白皙的肌肤,风吹日晒都晒不黑的皮肤上面覆盖着一个狰狞的牙印。
秦段睫毛抖了两下。
“你说这话也好意思?你看看你给我咬成什么样了?”萧越又倒退着走了几步,把印着某人标记的腺体完全袒露出来。
秦段喉结快速滚动,身子后撤,就差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撑住椅背,宽大的手背凸起几根抽动的青筋。
萧越这个该死的Alpha一点做Omega的自觉都没有!
与撞入眼帘的腺体一齐而来的是,涌入鼻尖的幽淡橘子香气,淡香缠上他的尖牙,直通神经中枢,催促着唤醒Alpha的本能,让他咬、下、去。
标、记、他。
将残缺的牙印补完整。
秦段深吸一口气,压下混乱糟糕的想法。
头脑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自己最近是不是受到Alpha本能的影响过大了。
萧越的信息素果然影响了他,他明明离易感期还有一段时间,可——
提前订好的闹钟贴着手腕震动起来,嗡嗡嗡的震感将他漫游天外的心绪扯了回来,秦段曲起的指节蓦然放松,往后撤的动作顿住。
萧越已经离远了,伸手将衣领扯上去。
想起阳台上力道狠厉的侧踢,秦段心里带着一股刚被勾起来的气,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磨了磨牙尖,边说边点开抽签网站。
“那你咬回来?”
语气带着浓重的疑问,显然是在开玩笑。
萧越扬了扬眉:“行啊。”
墨黑发亮的眼珠子放大,对方一脸我就客气一下你竟然认真了?
萧越靠着椅背,茂密的头发顺着侧头的动势滑落,忍不住发笑。
“改天吧。”
“……”秦段嘴角轻抽,自己毫无疑问被耍了。
这学期指挥系和机甲系合办了一场战略比赛,要求两系所有学生都要参与,相当于期中考核。
战略比赛分蓝红两方阵营,指挥系和机甲系所有学生打散,通过抽签确定所在阵营,被分到哪个阵营都听天由命。
秦段订闹钟就是提醒自己及时参加战略比赛的阵营抽签。
他把注意力放回网页,点击上面的按钮,过了两秒,抽签结果跳了出来。
您已抽中“蓝方”。
关掉网页,顶上弹出一条新信息。
许锐:你抽中哪边了?
秦段回了个消息过去,抬头看向在抽屉里边翻翻找找的人。
“你是哪边?”
“?”萧越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翻找的动作停住,抬眼看他。
片刻,恍然大悟。
“红方。”
秦段顿了下:“我是蓝方。”
宿舍内骤然静了静,气息流转,原本视线相撞的两人自然分开,目光投射到别的地方去。
落地窗外落日撒下的余晖飘了进来。
秦段注视着显示屏上的抽签结果。
在很久以前他就不得不承认他总想从萧越身上赢得什么,只有萧越才能激起他如此强烈的胜负欲。
时间轴从十六岁拨动到二十岁,有一些事情应验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比试会有后续,某些滞涩的事物恢复转动,在十几岁消亡之后,他们再一次被分到红蓝两方。
萧越眉眼微扬:“我们是对手。”
第25章 以前
游泳馆旁两排树木拔地而起,阳光挤进绿意葱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室外温度高热,砖砌地面蒸出一团团热气。
百米游泳赛道下飞快掠过一个矫健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触上墙壁,人影破水而出。
透明水迹滚过赤裸的腹部,一路向下,淹没至泳裤边缘。
秦段甩掉头发上多余的水珠,拉开更衣室柜门,扯了张毛巾擦了擦滑到眉骨的湿迹。
拿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更衣室,一个人影蹿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秦段倒退两步,看清眼前人后,下意识将衣服挡至身前,遮住裸露的上身。
“秦段!”来人身材娇小,嗓门却不小,急吼吼地吓了他一跳。
Omega一双大眼睛里饱含羞怯和一鼓作气。
她声音不小,像是给自己壮气势似的:“我、我.......”
我了半晌声音逐渐低下去,没了刚才势如破竹的气势,眼里闪过一丝懊恼,羞红着脸:“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看到他脸上的惊讶,Omega紧张地咬了咬嘴唇:“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很久了。”
泳裤浸了水颜色深沉,水珠顺着裤脚往下滴,啪嗒啪嗒砸向地面,晕开一滩小小的水迹。
衣物松散地遮在身前,只遮住些重点部位,沟壑明显的腹部肌肉从下垂的衣物缝隙间露了出来,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Omega脸又红了一分。
不待她思绪跑偏到荒星去,头顶传来一道低缓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秦段向后退了几步,扬手套上衣服,白色棉质衣物落下彻底遮住了腹部肌肉,连带着大臂都被垂落的半袖遮得严严实实。
Omega失落地噢了声,虽说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被拒绝还是让她感到伤心。
秦段走之前看了失魂落魄的Omega一眼,指指另一个方向的更衣室:“游泳的话那边有Omega的更衣室,这里以后不要来了,不安全。”
一个孤零零的Omega待在Alpha更衣室附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身前人说完就走了,像一阵飓风一样刮进旁边的洗浴间。
Omega瞪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磨磨牙。
她哪儿是来游泳的!要不是为了堵他!她才不会来臭烘烘的Alpha更衣室!
一进门,秦段又撞见一道人影:“......”
许锐双手抱胸,嘴唇撅起,朝他吹了声腔调饱满的口哨。
“艳福不浅啊段段。”
秦段懒得理他,脱掉刚套上的衣服,一头扎进洗浴间。
干净的水流顺着脊背流遍全身,挤了点洗浴露粗略地往身上抹。
许锐的声音透过流水声传了进来。
“我听说个事,”他顿了下,“你不是有本喜欢的杂志么,他们最近主办的演讲比赛学校推荐了人去参加。”
秦段抹洗浴露的手顿住,他关停喷头,水声彻底静音。
上一年演讲比赛学校推荐的是他,他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没赶上比赛,他本以为今年学校仍旧会推荐他去,没想到换人了?
“推荐了谁?”
许锐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添一把火:“十七班的萧越,之前抢了你年段第一那个。”
洗浴间里刺白的灯光投射到秦段沉静的眉眼上,水珠滚过他高挺的鼻梁,陷进饱满的唇缝。
又是萧越。
他敲开办公室大门。
“老师。”
来人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坐在办公桌前的班主任抬头看他:“去游泳了?”
秦段嗯了一声,浓密的眉毛微扬,注视着人的眼睛微微发亮。
“...杂志的演讲比赛推荐——”
听个前半句班主任就知道他要讲什么了,摆摆手打断他:“学校推荐了萧越,你还有竞赛要准备就别掺和这事了。”
“可是去年——”秦段眉头拧起。
“好孩子,你听我说,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好好准备竞赛,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班主任语气柔和,字里行间却透出不容置疑。
“......”秦段垂下眼,“好的老师。”
说完退了出去。
班主任望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男孩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教了秦段这么久,她多少知道这孩子的脾气,表面看着谦和周到,实际骨子里好强到了极点。
秦段逆着光线走进教室,脸上一派无动于衷的平和,许锐一瞧就知道他没从老师那里讨出个说法来。
“老班怎么和你说的?”他扬了扬眉,手指敲上桌子。
秦段扯开椅子坐下:“让我好好准备竞赛。”
“这倒是,”许锐挠了挠头,“你现在重要的是竞赛,其他的事就别多管了。”
“演讲比赛今年没了下一年还有,明年参加也行。”伸手拍拍身旁人的肩,安慰道。
秦段手臂搭在桌边,视线落在题干难懂的竞赛题上。
一年又一年,他都快毕业了还有几年的时间?
竞赛结束当天,秦段坐车回了市内。
车窗外掠过漫长绿化带的残影,他突然想起演讲比赛也在今天举行。
黑亮的瞳孔隔着透明车窗望着外面毫无规律逻辑的风景,他眉头一抽,突然说:“前面那个岔道口停一下。”
班主任诧异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动了动嘴唇。
“老师我爸在附近,他让我去找他。”
“您先回去吧。”
班主任原本想带他出吃一餐好的,犒劳自己学生这么多天的辛苦,既然秦段提了,她也没理由让人家父子俩见不上面。
“行你去吧,可以和你爸说说,让他等等好消息。”说到后面笑了起来,分明刚刚比完却十分相信秦段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秦段笑了下,下车前和她挥了挥手:“行,您也回去等好消息吧。”
“你这孩子倒是自信。”
“主要是您给的自信。”他关上车门,对着车窗里的人贫嘴,班主任又被他逗笑了。
车辆淹没在来往的公共交通中,秦段单肩挎着书包,站立身姿挺拔,点开打车软件叫了另一辆车。
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上车后,司机和他确认目的地。
他应了声:“对,去那儿。”
扇形建筑物外观庞大恢宏,很有气势。阳光洒落在睫毛上,秦段眯起眼睛看了看高高的贝壳顶,贝壳顶反射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城市的光污染。
门口保安将他拦下:“里面不能进去。”
秦段掏出托人找的电子邀请函,指指大门随口解释了句。
“我进去看比赛,来晚了。”
保安看过他的邀请函,手比了比里边:“里面请。”
秦段道声谢,径直向里面走去,空调的凉风瞬间消去他身上的暑气。
他从包里找出帽子扣在头上,接着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拽到鼻梁,从后门进入了演讲比赛现场。
会场里的人不多,观众零零散散地坐着,最前面一排坐着杂志社请来的评委,还有其他合作方的领导人。
时机很巧,他赶上了萧越演讲的尾巴,清楚流畅的Alpha嗓音从环绕会场的音响中流了出来。
尾声正是高潮处,潺潺流淌的小溪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水流簇拥成奔腾汹涌的大江大河,秦段听出了他嗓音里的激昂。
这股激昂很能感染人,连他一个半道来的观众也不免得被吸引了过去。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高台之上的年轻Alpha身量挺拔、眉眼俊秀,边说边向观众席鞠了个躬。
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秦段甚至能听到前后排有人低声讨论。
他目送萧越消失在幕布后面,舞台换了另一位选手上场。
新选手侃侃而谈,秦段眼前却浮现出萧越一身正装慢条斯理又不失情绪的身影。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萧越的脸型轮廓,可他还是从他激昂的演讲中猜测到了他那时的表情。
和平常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
萧越是一个双面人吗?
平常那副死鬼样子到了现在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身旁的座椅向下陷,清淡的柑橘气味飘了过来,秦段从走神中脱离出来,侧眼看过去。
神色一愣。
方才高台之上情绪饱满朗声演讲的Alpha坐到了他身边。
萧越的容貌近看很有冲击力,挺鼻薄唇,睫毛长得像小刷子。
他正在垂眼看终端上的内容,脸上失了高台之上生动的表情,留给秦段一个平淡的侧脸。
评委组经过讨论,宣布一等奖是萧越,至于其他二三等奖对于秦段来说也不重要了。
他本以为萧越就是来玩的,一个经常逃课作业不写、散漫不经的富家子弟就算侥幸超过他一次得了个第一,也不过是运气使然。
萧越现在竟然真的得奖了,而且还是一等奖,没人并列。
他是这次比赛的最大赢家。
秦段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比赛散场的时候,其他观众陆陆续续地走了,他还坐在座位上垂眼沉思,温吞吞地消化萧越得了一等奖的事实。
照萧越平常荒诞散漫的作风习惯来看,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即使萧越抢了他的名额,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
可事实告诉他,萧越不仅拿到了名次,而且拿到了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演讲比赛的第一名。
秦段背起包,踏上铺着红毯的过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叫,那人见他没反应,伸出手拽住了他。
一道温热触上手腕,五指指腹贴住他的皮肤,一抹红闯入秦段的视野。
攥着他的那只手指骨分明,手指长得仿佛比旁人多上一个指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腕骨上挂着的红绳,木色菩提珠斜斜地歪到一旁,破坏了佛性的端庄,增添一抹出人意料的旖旎。
秦段喉头动了下。
“你好,我想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萧越急着上厕所,他不清楚洗手间在哪,从后台出来径直撞上个活人,连忙抓来问问。
秦段将帽沿下压,遮住眼睛,视线掠过他随手抓着的证书和奖杯。
他哪里知道洗手间在哪儿?
随便指了个方向,从萧越的桎梏下匆匆逃离。
第26章 战略比赛(补标记)
高清显示屏上浮动着具象的地形图,每一条小路每一处草丛每一座山峰都被终端记录下来,一张张图片通过AI的排列重组形成了眼前这副清楚明晰的地形图。
“有个地方也需要找人去查探。”一位指挥系的将领指了指地形图的某个方位。
那里靠近红方基地,贸然前去有被发现的风险。
秦段摸了摸脖子,凝眉看向未成形的图像。
突然出声:“我带队去。”
话出,房间里的几位将领都惊了一惊。
“你去?”“要是被红方抓住了,难保不被淘汰。”
“你不行,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从他们进入虚拟战场已有两天时间,这两天里红蓝双方都在互相试探谁也没有大动作。
蓝方在战力上比红方数量要多且补给不足,再这么耗下去,芯片没抢到自己先饿死了。
阵营将领是按专业绩点选拔出来的,蓝方十名将领都是指挥系机甲系名列前茅的学生,不仅战略战术知识到位实践经验也不错。
他们之中,秦段名气最大,平常为人怎样大家都清楚,也知道他靠得住,这几天关于战术问题总是第一个问他,听他的意见。
要是他去探地形被红方抓了,他们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稳定军心拿意见的核心人物?
“不行,唐巍延肯定会在那里设陷阱,”另一个指挥系将领出声,“你过去安全隐患很大,还是让别人去。”
一个对于机甲系学生陌生,可指挥系学生却十分熟悉的名字从他口中蹦出。
秦段目光仍然沉着,看向其他人的眼里闪烁着某种光彩:“放心,我会安全回来。”
唐巍延,是唐家的孩子,唐家和秦家一样属于军政世家,在帝都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一般人惹不起。可在帝国军校,每每提起唐巍延,人们给他安的称号总是“指挥系万年老二”。
他时常被人和秦段一起提起,又总是被人说不如秦段,可想而知他本人对秦段的仇恨不是一般大,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和秦段正大光明地比试,他作为红方的一员,必定往死里弄蓝方。
有人还要再劝,许锐打断对方:“行,你快去快回。”
“嗯。”秦段点点头,应得毫不犹豫。
大概是他沉着的目光给众人安定了心神,过了一会儿,大家对着决定都表示无异议。
得到支持,准备离开会议室的人在转身的刹那,黑色作训服领口下露出一抹淡黄色。
在场将领视线齐扫过去,皆是一顿。
那个是......阻隔贴?
Omega的阻隔贴??
而且还有黄色的小雏菊图案?!
众人脸上闪过惊讶疑惑难以置信,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秦段身上为什么会有Omega的阻隔贴?!
撇开颜色不说,阻隔贴这东西本身就是做给Omega用的,生活中很少、几乎没有Alpha用阻隔贴。
众人一脸便秘地憋了很久,终于在他临出门前叫住了他。
“秦段,你脖子上贴一个Omega用的阻隔贴干什么?”
悬在半空的脚步顿住,秦段眉头一抽,下意识摸上后脖子,光滑的触感使得他指尖一凉。
立在镜子前的人将作训服腰带系上,作训服的固定带呈一体式,从肩膀到腰部全用皮质带子收紧加固,皮质肩带贴着他的肩膀,完美修饰出宽肩窄腰的身材。
“秦段,”他叫了一声,扭过身透过镜子看自己的后颈,“你帮我看看衣领能不能遮住你的牙印。”
粗暴直白的话糊了秦段一脸,他额角轻抽,一时间感到有些疲惫。
作训服的领口低,狰狞残缺的牙印露出半个,明晃晃地扒在Alpha腺体上。
这牙印暧昧凶残,不知道的还以为萧越玩得有多过呢。
秦段头更痛了,他捏了捏鼻梁,朗声说:“遮不住。”
战略比赛要求穿统一的作训服,别说里边的单衣遮不住连外穿的外套也不能将牙印遮严了。
萧越嘀咕:“咬这么凶......”
秦段眉头一扬:“是我技术的问题么?明明是你身上太容易留印子......”
后边几个字低了下去。
萧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低头在抽屉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两个东西,把其中一个甩到秦段怀里。
“你怎么.......”看清手上的东西,秦段诧异出声。
阻隔贴?
萧越怎么会有Omega的阻隔贴?
“路上买的。”他早料到这一茬,回学校的路上去激素用品店买了,就为了遮牙印。
一边往脖子上贴一边说:“我贴你也贴。”
“?”秦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越抱臂瞧着他:“我一个人贴多奇怪啊。”
“我和你一起就不奇怪?”秦段眼睛瞪圆难以理解。
“你咬的,”萧越指指后颈,眼底含有威胁之意,“贴不贴?”
“......”看了眼上面印着的淡黄色小雏菊,他沉默片刻,“没有别的吗?”
萧越扬眉:“吃屎还要捡香的?”
“......”
屎有没有香的秦段不知道,但他知道萧越一定是故意整他。
几位将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几秒钟之内闪过八百种情绪,秦段才终于开口:“和人打赌输了。”
“和谁?”
随便扯了个谎:“机甲系的一只狗。”
秦段和狗打赌?
众人面面相觑。
.......
秦段带着一小队人逐渐靠近红方基地,此时正值日落,自然光线下仍能视物,周围的地形被终端逐一记录下来。
远处传来喧嚣,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
脚步以及说话声渐渐近了,偏头朝其他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分散开来找地方躲藏。
与此同时,他闪进几棵高大茂密的树后,从粗壮的树干后头探出脑袋观察周边的情况。
耳边骤然升起一阵风,他眉眼一厉,眼明手快地挡住动作迅敏的突袭。
疾步向后退,看清身前人,他拧起眉。
“萧越?”
眼前人身着黑色作训服,姿态干练脊背挺拔,像深山老林中突然长出的高瘦奇石。
明明处在蚊虫大片的树林里,这人松弛感依旧,干净贵气得像是来旅游的。
“你们果然来了。”萧越环顾四周,耳朵微动。
“你要和我打?”秦段眉目沉静,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意外事件惊恐。
萧越勾起抹笑,仍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下一秒,身形急动。
秦段挡住他凌厉的攻势,手上脚上也没留劲儿地往他身上劈。
“我没想到是你来。”萧越没回答他的问题,开了别的话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秦段后撤一步,以退为进踢向他的腹部。
萧越痛得皱眉:“秦段你大爷的还是一如既往地狠。”
四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秦段眉头微抽,乘他愣神的功夫钳制住他的肩膀,将人扯着往遮蔽物后带去。
萧越被他钳制在怀里,回想起刚才,诧异地皱了皱眉。
有一瞬间,他闻到了秦段信息素的味道,清苦寡淡的木质香随着衣物扬起似有若无地传了过来,越过草木沙石,轻缓却不容忽视地飘进他的鼻腔。
这味道令他动作一顿,紧接着就被狠心的Alpha毫不留情踹向腹部。
两人前胸贴着后背,秦段用手掌捂住他的嘴,起伏的胸膛透过两层布料传递灼热的温度,温度传到萧越背上。
“别出声。”呼吸扑在他的颈项,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粗糙的颗粒感,激得萧越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他有些发热。
秦段乌黑发亮的瞳孔沉静下来,侧耳倾听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动静。
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急促。
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萧越努力控制着呼吸,可衣料摩擦的声响无限放大,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同着轻浅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咚咚咚——
他心跳加快。
Alpha稀薄的信息素慢慢延展,在悄无声息中密不透风的信息素已经转变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网罩住了他,在外层升起一层薄薄的混着木质香的雾气,雾气隔绝了树林里其他味道,也隔绝了脚步声。
鼻腔里只剩下那股诱人的香气,死皮赖脸地钻进他身上每一个毛孔。
萧越喉头干渴地滑动,伸出手覆上结实有力的小臂,指节一曲,瞬间,平整的指甲在光滑的皮肤上挠出几道不规则的血痕。
冷不防的刺痛令秦段眉头一皱,身前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了他的桎梏,一道接一道的狠厉拳风扫了过来,速度比方才快上许多,晃得人眼花缭乱。
一脚将人踹到地下,萧越压在他身上,手掌用力按住他的肩,大腿分开坐在他腰上。
甜腻的柑橘气味溢出,秦段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渐渐放弃了挣扎,凝神打量着气息稍喘的人。
萧越眼眶发红,深棕色的瞳孔收缩,混乱的情绪飘来闪去,最终不拧成一股坚实的麻绳,充斥着野兽狩猎时的试探与凶狠。
充斥着窥视与侵占的眼神引发了Alpha心理上的强烈不适。
秦段微微拧起眉:“你是不是——”
话音很快截在了喉咙里,他眼睛瞪大,满眼惊愕。
居于高位的人张开嘴唇轻轻吐着气,他很难受,貌似呼吸不过来了。
萧越低头靠近他戒备着抬起的手臂,呼吸从嘴唇中吐出,舌尖贴上小臂的抓痕。
很软,也很烫。
湿润的触感令秦段瞳孔收缩,整个人木头似的僵住了。
伤口散发的信息素气味比其他地方浓些,萧越被心底的渴望催促着凑近。
还想要更多。
他撑起身子,下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渴求,骂了句脏话,边喘边说:“我发、情了。”
他从来没有对Alpha的信息素这么渴望过,他要疯了。
秦段就是他饿了三天见到的唯一食物。
Omega太可怕了.......
不怪萧越没有做Omega的自觉,只是发、情、期总是突如其来。
他一脸悲痛地将脸埋进身下Alpha脖子里,鼻尖无意识地顶开衣领,柑橘味信息素随着呼吸一道喷洒在秦段颈窝上。
怀里的人很烫,温度高得灼手,一点也没有了刚刚雷厉风行的样子,整个人骤然软了下来,连撑他胸膛的手都撑不住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以及低低的交谈声,秦段现在是撕裂的,神智撕成了两半,一半抵挡刻意引诱人的柑橘味信息素,另一半强迫着他维持一丝冷静去关注四周的动静。
指腹隔着阻隔贴蹭过源源不断挤出信息素的后颈,手指向上插进松软的黑发,低声哄道:“先忍一忍。”
萧越埋在他颈窝里大口呼吸,喘息发闷,用尽全身力气去嗅那点清清淡淡的木质香。
“给我……”他压下脑海里的渴望,断断续续出声,“给我一点、信息素。”
视线越过草丛,秦段犹豫地往边上看了眼,脚步声还没离开。
眼皮下垂,看了眼神情难耐的Alpha一眼,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边摸边放出点信息素。
在日光下暴晒的鱼儿终于迎了一丝冰凉,萧越鼻尖抵着他的颈窝用力地嗅。
秦段侧过头,让他靠近后颈。
鼻梁顶到了塑料贴,光滑又粗糙的质感在他鼻尖上刮出一道印子,萧越咬住阻隔贴的边缘。
他想扯下来。
得知这个信息,秦段眉心突突地跳。
即刻按住他的颈脖,用行动告诉他:“不可以。”
躁动不安的人静了下来,不再试图撕扯阻隔贴,叼了一会儿,松开嘴退回他肩上。
萧越太烫了。
Omega发、情都这么烫吗?
上一次标记的疑惑延续至今,秦段不由得走神。
一滴汗珠顺着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滑进颈窝,萧越盯了会儿,Alpha 的体温热烈,跳动的脉搏隔着薄薄的皮肤勾引他。
他鬼使神差地凑上去。
身下人猛然一震。
探出的舌尖尝到咸咸的汗味,清淡的木质香散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