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许/他欺我病弱惹人怜—— by几枝芽
几枝芽  发于:2024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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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复一对比,自己倒像是他解闷儿的玩具。
心里想了好久,孟庭许才走上前对秦淮川道:“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秦淮川欣然应了,两人便往二楼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秦淮川转身就把门锁了。将人抵在门上,低声问:“说什么?”
孟庭许眉头一皱,双手挡在身前将他推开:“我是有正经事要与你谈,你锁门做什么?”
说着,又感觉这人伏身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忽地,肩头沉了沉,他垂眼扫向秦淮川的脸。孟庭许看着他薄薄的嘴唇边噙着一抹坏笑,便知道此人又要发疯。
秦淮川往他脖颈间嗅了嗅。
那人眉眼深邃,眯着眼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压迫感。两人四目相对,孟庭许憋着气没敢动弹。
等了会,秦淮川似乎嗅得满意了,才将他放开。
孟庭许手指微微颤抖,垂着的手悄悄往身后伸去,抓紧了长衫,问:“你闻什么呢?有病。”
秦淮川往沙发上一靠,捡了一本书,懒洋洋地说:“闻你身上的味道啊,还能闻什么。”
这话听得他心头一热。
冷静片刻,他跟着走了过去,坐好后才道:“我没跟他有接触,以后别这么闻来闻去的。”
“嗯,我知道。”秦淮川将书挡着脸,抿着嘴角笑得甜。
孟庭许继续刚才的话:“冷青松应该是受了别人的蒙蔽才会抽烟土,而且他告诉我自己并不知道抽的就是鸦片。”
听起来像是为冷青松开脱罪名似的,秦淮川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收住了。冷冷一瞥,放下书。
孟庭许端坐在一旁,瑕白的脖颈,细碎的发梢,身上似有似无散发出来的百合香,停顿后咽口水的声音,似乎全都牵动着秦淮川的心。
他表情一凝,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孟庭许顿了顿:“我就坐这里说。”
秦淮川用压迫的眼神往他看去,冷声道:“过来。”
他当然是不想坐过去的,秦淮川这么危险,过去说不定就让他给扒掉一层皮。
孟庭许神情紧张,深呼了一口气:“不用了,你那儿太挤了。”
话刚落,那巨大的身影猛地站起朝他压去。
孟庭许急忙做出防守的姿势,将他往外推,边推边说:“这是单人沙发,坐不下两个人,你赶紧回去。”
结果难敌这人力气大,双手被秦淮川攥在手里,硬是把他抱起来坐在了他的腿上。秦淮川一手掐着孟庭许的后脖颈,一手将他的手反叩在后背。
孟庭许呜地一声,栽倒在秦淮川的身上。
两眼一黑,急忙要坐起。
经过一番挣扎,还是没办法逃脱。孟庭许气得咬紧牙关,浑身发抖。
秦淮川修长的双腿岔开,仰头望着孟庭许的喉结,凑近他笑了声:“怎么不使劲儿?”
孟庭许横坐在他身上,低头盯着他,累得气喘吁吁:“你有这力气,不如早些把文件处理妥当,留着蛮力往我身上撒做什么?我是有正经事要与你说的。这沙发本来就坐不了两个人!”
看似自己在上他在下,实则是秦淮川占据上风。一脸坏样儿,不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秦淮川收紧力道:“什么正经事?我现在做的事情就不正经了?那你说说,我哪里不正经?”又揽住他的腰,紧紧与自己贴着。“往后我就把那边长条的沙发撤了,书房里只摆单人沙发,刚好够坐。”
他忽然发觉,秦淮川要是不讲道理起来,那就是场灾难。无论自己如何说如何生气都没用,他是不听的。
白白浪费力气不说,还让他越来越兴奋。
并且自己隐秘的地方紧紧贴着他,一动就敏感得浑身难受。
越发心慌迷乱。
只好不再挣扎,垂着头说:“你别再动了!好不舒服!”
秦淮川松了手,双臂环住他的腰,抱着轻轻一笑:“好,听你的。”默了会儿,将脑袋靠在孟庭许的身前,说:“你别再替冷青松说话了,我会吃醋的。”
孟庭许倏地一怔,双手握紧。
秦淮川见他红着脸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心跳越发加快,上赶着凑到他脸前,笑着亲他的鼻尖。
孟庭许把头一偏,急忙躲开,用袖子赶紧擦。
秦淮川呵地笑出了声,捧着他的脸问:“擦什么?擦了我就不亲了吗?”
瞬间,孟庭许的脸更红了,着急的将手掌挡在脸前。
秦淮川明白他这是害羞的表现,于是又贴了上去,亲在他的手心上,柔声说:“好好先生,就让我亲一口吧,好不好?”
孟庭许手心一痒,捏成拳头死死挡着,生气道:“无赖!”
话方落下,秦淮川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孟庭许的拳头,往自己心口上放。“你骂吧,我爱听。”
紧接着,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孟庭许浑身虚汗,又觉额头烫得厉害,脑中天旋地转,一个不稳跌在秦淮川的怀里。
秦淮川就势埋进他的后脖颈间,轻柔地啃咬。
呼吸变得乱了起来,孟庭许扬起脸忍不住喘息一声。
“啊——”
秦淮川靠在他耳边问:“怎么?疼?我没使劲咬呀。”
孟庭许颤抖着,一把将他推开。一霎,身体重心忽然转移,他猛地往后倒去,摔倒在地毯上。
秦淮川眉头微扬,敛着笑意坐起来,一个劲儿地朝他挤眼儿:“哎呀,怎么摔了?”赶紧站起来要扶他,“都让你抱紧我了,吃亏了不是?”
孟庭许喘着粗气,猛然站起来:“秦淮川!你!实在卑鄙!”
他不住地想,这人哪里是疯了,完全就是个变态。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孟庭许捂着脖颈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连晚饭也没下楼吃。

第三十九章 坦白
秦淮川吩咐管家把晚饭给孟庭许端上楼, 自己则在饭厅与各位太太一起吃。自从孟庭许忙着翻译官的工作后,秦淮川又重新给秦真找了补习家教。
孟幼芝平时上课便在潇湘馆,苏敏敏年纪轻, 与她最贴,经常陪她一起听课。
算是几位太太里和她最亲密的。
秦真总找孟幼芝一块玩儿, 有好吃的都让管家买回来带给她。一方面是心里愧疚从前对她很凶。二是孟幼芝生得清纯可爱, 他看了喜欢。
孟幼芝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 偷偷瞄向秦淮川, 又低头挑鱼刺。
如此反复一阵, 秦真看在眼里, 以为孟幼芝偷偷喜欢他大哥,心直口快的就说了出来:“我哥好看吧?”
孟幼芝一愣, 在场的人都望向她。
秦淮川抬眸看向孟幼芝,等了会, 听见她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如我哥。”
“噗——”
苏敏敏捂着嘴笑出了声:“俩小孩儿连这都要比, 真是可爱!”
秦真立即回道:“我哥更好看!”
秦淮川忍俊不禁:“他确实比我好看些。”
孟幼芝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在盘子里,问:“哥哥为什么不下楼跟我们一起吃饭?”
秦淮川说:“估计是有事情要忙吧。”想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 秦淮川在心里酝酿一下,问孟幼芝:“你哥生气的话,你一般是如何哄他的?”
孟幼芝略略惊讶,问:“我哥生气了?”
秦淮川说:“那倒不是。”
孟幼芝皱眉想了会:“我没见过哥哥生气。”
看来孟庭许只对自己生气了?
他心里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哄人,饭吃到一半就上了楼。
站在门口敲了敲,里边儿传来一声“请进”。
秦淮川绕过书桌,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今日又翻译这么多?”
“不多, 才两页。”
“哦……”
秦淮川伸手拿着他翻译好的文件左右看了看, 瞥见桌上的饭菜还未动一口,又问:“这些今晚都要做完吗?”
孟庭许嗯了声:“我学得慢, 翻译得也慢。这些都是你明天要用的,我得赶紧先整理出来。”
其实也不是明日就要的文件,看孟庭许十分认真的模样,秦淮川也跟着认真起来:“这批货到港口起码还需两个周,也不急的。要不,你歇会儿,把饭吃了,我替你翻译。”
孟庭许停笔,心想肚子也饿了,便说:“那好吧,我和你换个位置。”
他拉开椅子,缓缓站起来,与秦淮川交换了位置。
秦淮川一边翻着文件,一边看孟庭许吃饭。想来是气消了,便问起下午他要说的正经事。
孟庭许将虾单独夹到一旁,只吃了排骨和炒鸡蛋,问:“你知道海关总署旁边新修的那栋大楼吗?”
秦淮川点头:“知道,开业典礼的请贴都送了两回。”
孟庭许稳了稳自己的心态,说:“白桦烟草公司的老板白延霜,他是我小时候的好友。”
话落,秦淮川微微一怔。
孟庭许继续说:“我原先不知道他与冷青松是同学,也不知道白延霜来了广州。我的意思是,冷青松抽的鸦片是白延霜给的,而你管辖港口运输,这段日子确实没有什么烟土偷关进来。所以,他很可能带了一大批烟土从杭州南下。不过,我并不清楚他是要把货运输出去还是伪装成烟草公司悄悄售卖。”
假如只是单单的在烟草公司售卖,那便无需结交秦淮川。他差人送了两次请帖过来,还请他听戏,那就有海上运输的可能性。思忖再三,孟庭许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怀疑他不仅要利用烟草公司售卖烟土,他还要加工烟土,制成鸦片。这远比买卖更可怕,你想想,他不远万里从杭州来到广州,难道只是因为烟草的生意吗?他留过学,去过西方国家。国内没有原料,只能从国外进货,而广州是海上运输重要的港口之一,货多又杂乱。我读你那些申请文件,现在的都已经排到下半年去了。我想,假如他在平常的货里掺杂原料,海关的人也不一定能查出来。就想来给你提个醒,他的货一定要严查。”
秦淮川第一次听他讲起自己的事情,还有一同长大的儿时好友,略微吃惊。
“你让我严查你青梅竹马的好友,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好呢。”
孟庭许欲言又止,双眼垂下,乌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又抬起眼道:“我不想瞒你什么......”如果把全部事情都全盘托出,对自己而言,也不算坏处。只要关系到海上运输,秦淮川就一定得管。不用自己出手,他便能压制白延霜。如此一来,他跟秦淮川算是一伙儿人,正式向白延霜宣战。
可白延霜报复心强,孟幼芝是千万都不能踏出秦公馆半步的。他一旦疯起来,万一伤害秦淮川怎么办?自己倒不要紧,拖着这病弱的身躯撑到现在已然是不可思议,能从南下的货船上活着下来更是奇迹。
假如能利用秦淮川夺回白延霜手里的家产,他就能带着妹妹回杭州,光明正大地回去。
秦淮川抬眼瞅他:“想了这么久,想说什么便说吧。”
孟庭许这才道:“我是杭州人,家在杭州。家中是做丝织品和瓷器生意的,因族人贪名爱利,食亲财黑,不懂节约,只知挥霍,让外人有了可乘之机。家族生意落入他人之手,葬送了孟家。”
又想长辈们迂腐、品行不端、骄奢淫逸、最后也只能自食其果,怪不得旁人。
“过惯了奢靡富贵的生活,谁还愿意再去穷人堆过穷困潦倒的日子。于是......”
“于是你便被赶出了孟家,他们就投奔那个外人去了?”秦淮川问。
孟庭许点头:“那时我身患重病,卧床不起。父母刚过世,除了幼芝也没人在身边。家中事务一律都是我舅舅打理,我做不得主。”说到这,脸上仍旧一副平静淡然的神情。
秦淮川见他这般模样,竟能轻松平淡地讲出来,不由一愣。
倘若换个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穷凶极恶做尽了歹事。从前揣测他的身份时,却没想到孟庭许是这样一个家庭背景。不过多少也猜得沾边,不是谁家的落难小公子又是什么?
且不论那一手字,就说他写字的手吧,干重活儿的基本都是穷苦人,像他这样细嫩白净的手连茧子都没有的,可见以前被养得有多好。
秦淮川放下笔,合上笔帽:“你想要我做什么?”
孟庭许捏紧手心,与他对视:“带我去参加开业大典。”
见他眉间坚定,很少露出这种意气风发的神态,一时看得呆了。秦淮川对他又有了新的改观,问:“你说的那个外人便是白延霜吧?”
孟庭许答:“是。”
片刻,秦淮川道:“好罢,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往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不许离开广州。”
孟庭许听见他的话,顿时一滞。
秦淮川走近他,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广州,离开我。”贴着他的手指,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说时,他那双眼睛倏忽泛起一抹悲伤之色。
孟庭许凝住:“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的。”
秦淮川哂笑:“我知道。”随即眼中的光退去,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他松开孟庭许的手:“吃完饭就歇会儿吧,不必劳累过度,药记得喝。”
跟着,秦淮川便走了出去。
孟庭许依旧坐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菜。他突然发觉自己不敢看秦淮川了,不知为何,难道是看花眼了?可自己分明瞧见他用力隐下去的悲伤转移到了脸上。
自己的离开真的会让他不舍吗?
孟庭许下意识的不去想,他绝不承认自己荒诞的想法。
他一开始就打算好回杭州。
一边想着,一边又拿起筷子夹菜吃。
半响,他又放下筷子,转身朝书房门口望去。
次日清晨起来,孟庭许到楼下吃早饭。
远远站在楼梯间扫了一圈都没发现秦淮川的身影,又慢步走下去。
管家吩咐上了菜,众人落座。
几位太太没什么话,这顿饭吃得无聊,就连爱聊八卦的柳眉烟也不开口了。赵娴抿了一口海鲜粥,说:“怎么一个个的都丧着个脸,大清早就这么晦气。下回也别坐在一起吃了,让厨房做好了端到你们屋里去。”
翠红拿着手绢擦了擦嘴:“唉,不是我们没精神,是这快到七月了,人总是犯困,身子也乏。白天闷在房里头热得慌,出门又晒得不行。哪里还有精神头跟你讲话?”
苏敏敏接着说:“所以我们就干了一个通宵打小牌,人都还没清醒,当然没有劲儿跟你废话了。”
赵娴横了个白眼:“整日就知道打牌,我看你们也只能这样了,有时间玩不如找些正经事做。等中秋老爷回来,家底都被你们给败光了!”
“哎!二太太别说,你整日整夜的往外跑,不是跟张家太太就是和李家太太一起闲逛。日常开销得花银子吧?胭脂水粉香水什么的也要花银子吧?再有你们聚在一起喝下午茶也得花钱不是?怎么你在外头玩就不是败家了?我们姐妹几个在家里玩就成了败家?好歹输赢都是自个儿姐妹,你成日在外,小心魑魅魍魉鬼上身吧!”
“你们懂什么?关系结交,打探消息,哪一样不要花银子?平常要是不维护点关系,等要用人的时候你们找谁去?”
柳眉烟叹了一声:“二姐姐,人家当你钱庄,你还替她们说话。你就瞧好吧,总有一天你要在外头倒霉。”她往桌上看了看,发觉秦淮川没在,于是问道:“川儿呢?”
秦真一听见问秦淮川立马开口道:“哥在后花园马场跑马呢!”
翠红咯咯一笑,瞟了眼孟庭许说:“还真是奇怪哩,昨晚是孟先生不来吃饭,今早换川儿不来吃饭。怎么?你们俩吵架了不成?”
瞬间,几人抬眸朝孟庭许看去。

孟庭许夹菜的手僵住, 迟迟才开口说:“没。”
苏敏敏接着话:“是吗?那他昨晚还问幼芝你哥哥生气了要怎么哄,原来是没把人哄好啊!”
听完,几位太太轰笑起来。
“竟是这样?我还没发觉呢!”
“就说今日气氛不对, 感情是有人吵架了呀!”
赵娴一听,放下筷子叫管家过来:“府里去年藏在冰窖里的冰还有吗?”
管家说:“有的, 太太。”
“你去切几块来, 让厨房做点冰镇的酸梅汤送到各房太太的屋里。”说着, 从身上拿出票据。“让账房支二百块出来, 再去买点绿豆和冰糖, 一并做冰镇的。分给家里的下人, 剩下的就拿出去给门口蹲着的乞丐。”
“是,太太。”管家接过票据。
赵娴看着孟庭许想了想:“孟先生和二小姐那份就别放冰了, 你多弄份儿点心给二小姐。”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孟庭许身子孱弱碰不得冰,秦真一直找孟幼芝玩算是感谢她的。只要秦真喜欢, 要是能娶孟幼芝也可以的。
心里盘算着, 孟幼芝端庄大方,样貌不错, 学识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她那叛逆无法无天的儿子还只听她的话。有个人来约束秦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她出身不好,也算勉强能接受吧。
到时候再给秦真娶几个世家小姐,也不算失了身份。
孟庭许在一旁听见了赵娴的吩咐,抬眼向孟幼芝望去。心里暗想,得找个法子将孟幼芝和秦真分开。
吃完早饭, 就去寻秦淮川。
到了后花园, 沿着石头小道一直往马场走。路上一簇又一簇的绣球花开了,个顶个的大。
范文生坐在栅栏门口的木桩子上, 见孟庭许来了,立马微笑着招呼:“孟先生早啊!”
孟庭许点头说:“早啊。”
后花园的马场被一片竹林包围,风一吹就“簌簌”地响。孟庭许看向马场,茵绿的草场上,一匹棕色的马正在狂奔。秦淮川一手拉住马绳,一手拽着马鞭目视前方。
几个回合下来,根本跑不累似的,又继续策马。
范文生伸手挠了挠后背:“他这样跑,一时是停不下来的。孟先生有事找他吗?”
孟庭许摇头:“也不打紧,那我等会再来吧。”
说完,秦淮川勒住马,正好停在栅栏前,侧头朝孟庭许望去。竹林风大,一阵凉意穿过脖颈,秦淮川长长出了一口,盯着人看了会。
孟庭许仰头与他对视,眼睛眨了眨,抬手挡风。
范文生见二人谁也没开口,便率先打破沉默:“爷,我还得出门一趟去接庄先生,我就先走了。”
秦淮川眼睛都没挪一下,只沉沉嗯了声。
范文生往后花园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假山转角。
孟庭许心想,还要范文生亲自去接庄晚,想来庄晚在秦淮川心中的位置的确不一样。本想跟他商量孟幼芝的事情,结果现在又打起了退堂鼓。心情乱糟糟的,便转身要走。
秦淮川见他抬步,立马问:“有事?”
孟庭许停顿一下:“嗯......”
秦淮川脱下手套,将马鞭夹在胳膊下,朝他伸出手:“上来!”
这是要带他骑马吗?
孟庭许为难道:“我不会骑马。”
秦淮川上下打量了会他:“我教你。”
琢磨一番,最后牵住了秦淮川的手,身子瞬间凌空,自己被他拉上了马。
秦淮川将马鞭递给他:“拿着。”随后又牵起绳子,两脚轻轻一夹,马便慢慢往前走了起来。
孟庭许全身忽地往后一倒,紧紧贴在秦淮川胸膛前。
他又不好意思的急忙坐直,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马缓缓地走着,竹林刚好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无数道光射下,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草地上。闻着青草香,感受着微风吹过脸颊,甚是惬意。
四周只有虫鸣鸟啼声。
孟庭许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享受着大自然的风光,颇为高兴。
溜了一圈,秦淮川双臂收拢,将他笼在怀里:“如果拿不回家产,我也可以养你。”
孟庭许一愣,转头朝他看去。见秦淮川神色如常,表情平静。薄唇微抿,笑了笑,又说:“但是我更希望你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家产。白公馆递来的请帖我已经差人去回话了,开业典礼的时间定在七月一号,到时候你就以我的副官去,我叫管家去给你定做几套西装,这样才不丢面。”
孟庭许一时没话,转过脸垂下睫毛。
秦淮川偏头在他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浑身一颤,孟庭许“啊”地喊出声。“我不会给你丢面的,你别现在就开始报复我呀!”
秦淮川使劲儿在他身上嗅了一口:“我是想让白延霜对你恭敬点,不然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听见这话,孟庭许死死咬住嘴唇忍笑道:“你这么凶,我觉得他不敢随意靠近我。”
闻够了,才松开。
秦淮川忽然想逗他,抓住孟庭许的手挥动马鞭。
瞬时,马儿忽地跑动起来。孟庭许心中一颤,急忙去抓秦淮川的胳膊,道:“好端端的!你打它干什么?”
这马奔逸绝尘,犹如一道闪电般蹑影追风。来不及想其他的,孟庭许知道身后这人起了坏心,要他吓一跳。可他偏偏没被吓着,还因为这突然而来的速度感到畅快。
于是伏下身,专心驾驭。
几圈下来,秦淮川心里惊叹,以为他会求着自己放他下马,不想他居然骑得比自己还享受。顿时一乐,问:“从前学过骑这货吗?”
孟庭许摇头:“未曾,今日是第一次。”
一听,更喜了。
勒住马,自己跳了下来,说:“你来试试!”
孟庭许拉住马绳,有些后怕:“不行!你方才在我才敢这么骑,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何况这马跟我也不亲近,我还是下来吧。”
秦淮川走到马头前,拉住绳头说:“不要紧,我替你牵着。你有这般天赋,倒比我聪明许多。不用学都会,以后多练练,肯定比我骑得还好!”
他也不知怎么的,策马奔腾时心里实在舒爽,从前总被父母约束,这也干不得,那也干不得。今日反倒洒脱起来了,上了瘾似的,点头道:“那我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听他豁达的语气,秦淮川心里也跟着愉快起来。
在前头牵着马,慢慢教他如何驾驭。
半个时辰过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放的手,孟庭许自己已经能独立骑着马走一圈了。
走到栅栏前,秦淮产叉手抬头朝他一笑,鼓掌道:“漂亮!骑得好!”
孟庭许猛地低下头,害羞道:“你别这么夸张了,我这种半吊子还不行的。”
秦淮川走上前,接他下马,说:“你这种半吊子,竟然比我一开始学的时候骑得还好,算不上半吊子,只能算天选之子。”
一听,更加不好意思了。
孟庭许偏过脸,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朝秦淮川一笑。
蓦地,秦淮川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心里按捺不住兴奋的那股劲儿,垂手握成拳头,狠狠吸了口气。
一想,根本受不住这一笑,把人扛起来就往花园的假山后走。
秦公馆背靠一座山,这座宅子从前是官员的私宅,前院翻修后带点欧式建筑的外形,而里面是正儿八经的传统中式庭院。
特别是这后花园,除了假山花草树木以外,还有一处荷塘和亭子。假山也不止一处,颇具江南建筑风格的味道。
羊肠小道弯弯绕绕,假山缝隙也多,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这一处和那一处有什么区别。
秦淮川绕过假山,将孟庭许放在草丛旁的椅子前。不怀好意地一笑,道:“这里阴凉,我们到这儿说话。”
孟庭许四处望了望,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抬头一瞧,长椅旁立着一棵郁郁葱葱长势茂盛的槐树。
松了一口气,说:“你家还真大。”
秦淮川笑一笑:“大点好,大点我好放心。”
听着,这话有些听不懂了。孟庭许纤长的腿伸直,靠着椅背呼呼地喘气。虽然是阴凉了许多,但是刚才跑马时出了一身的汗,湿哒哒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领口又闷得慌,于是便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里头白色小褂。
秦淮川垂眼一瞧,一把将他的手擒住:“庭许,我瞧着你是故意的吧?我好不容易忍住,你倒好,不知道我存了什么心思吗?就主动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
话落,他猛地将孟庭许拉近身前,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口干舌燥地说:“你到底懂不懂?”
目光对视的一霎,孟庭许哑了声,如此近的距离,让他不由的紧张起来。
声音轻飘飘地说:“我......好像、懂。”
秦淮川蹙起眉,盯着他的嘴唇,心下一顿。
“我给过你机会了,让你躲开的。”
孟庭许呼吸停滞,一口气也不敢喘,心里虚得慌。看着秦淮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即将要贴上唇的一刻,猛然闭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除了风声吹过以外,什么都没有。孟庭许缓缓睁开眼,只见秦淮川歪头抱着胳膊对自己坏坏一笑,柔声道:“我想了想,总不能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罢。除非你主动开口,不然我就不给。随我心,不随你。”

第四十一章 怄气
脑子恍惚被人敲了一棒子, 孟庭许怔怔然地看着他,内心翻滚,脸上颜色姹紫嫣红的。又气又恼, 气得转身就走。
留下秦淮川在原地捧腹大笑。
回去时,孟庭许越想越气, 哪想他秦淮川这般不要脸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 唯一敢确定的就是自己是他解闷的对象。
戏弄他竟然这么有趣吗?
顿了顿, 又想, 一定是自己的问题。猜来猜去, 猜他秦淮川的心思做什么?往后都不要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谁让他如此恶趣味,闹得他心头乱糟糟的。
傍晚, 范文生接了庄晚回来,正好赶上晚饭。
因白日喝了酸梅汤, 众人精神都好了些。不再觉得心里燥热, 秦真也老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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