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by俺大爷
俺大爷  发于:2024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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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多财长老“哼”了一声。
第四个格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纸。
齐归惊讶不已:“这也能是暗器??”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回答他,玄廿的手缓缓移向了第五个格子。
只见玄廿的五指张开,使劲扣在了格盖之上,关节绷紧,几乎泛白,格盖终于颤颤巍巍被提了起来。
——里面是一卷丝线。
齐归理解不能,张开了嘴,半晌没出声。
玄廿早已发觉越往后的格子,打开越吃力,于是在去碰第六个格子之前,先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多财长老、依主长老,还有齐归的注视下,玄廿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如鹰爪一般牢牢钳住盖子,下颌线也凸了出来,僵持了足足十几息——
那格盖愣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一声泄气。
玄廿松了手,对三长老说:“弟子修炼不到家,打不开了。”
多财长老抱着胳膊窃笑,倒是依主长老出声道:“玄陵门对暗器的教习从来就不比罗盘,弟子若能驭纸已是不易,玄廿却能开丝格,不愧是三长老首徒。”
玄廿低头不语,多财长老摆了下手,“切,二师兄快别打趣我了,也就是玄一和玄十不在这里,不然他俩兴许都能再开一个格子呢!”
依主长老理了一下道袍衣襟,道:“玄十的水平我清楚,他罗盘尚可,暗器的修炼恐怕还不如玄廿。玄一也打不开下一个格子,但恐怕开纸格和丝格,能比玄廿轻松些。”
在一边听长老们评论的玄廿谦卑极了,头都不敢抬起来。齐归倒是毫无心理压力,轻松得很,快乐地看看三长老,再看看二长老,再兴奋地瞅瞅玄廿师兄。
好像那个暗器宝盒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三长老瞧着齐归单纯的灿烂笑容,哼笑一声,“小归还不知道以后要面对什么哟……”
齐归:“!”
他忙不迭把嘴唇闭死,藏起一口小白牙,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求助似地看着二长老。
依主长老淡然道:“暗器乃是最需要内力的一门绝学,需根据暗器的材料、重量、形状、质地而调整灵流大小,靠的全是内功,须极其刻苦才能登峰造极。”
齐归吞了下口水。
“你看好了。”二长老一撩袖子,两根指头就将刚刚玄廿怎么都打不开的格子掀开了。
——里面是堆成小山的极薄玉片。
二长老随手从上挑起一枚玉片,夹在指尖,转头看向三长老。
“有试验用的石板么?”
多财长老兴冲冲地绕去博古架里面,声音远远飘过来:“有的是!”
齐归抻着脖子,看见多财长老抱着一摞石板从博古架中间走出来,将这些石板立在三丈开外。
依主长老就走到正冲着石板的位置,停下脚步,开始运气。
齐归屏住呼吸,不知不觉就跟玄廿师兄站在一起,认真又有点激动地旁观着。
只见依主长老猛然睁开眼睛,夹住玉片的手刷地扬起,然后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响——
薄玉片整个陷入石板,一点都没露出来!
玄廿眼睛瞪大了,齐归嘴巴张开了。
然而没等他们二人缓过神来,就听见滞涩的空气里传来咔嚓咔嚓、什么东西正在碎裂的声音。
齐归震惊地盯着那块石板——
以那枚玉片为中心,裂痕正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那块结实厚重的石板眨眼间就被分裂成无数份,然后下一刹——
轰然碎裂!
一时间,室内静得骇人。
齐归耳朵里仿佛仍回荡着石板碎裂的声音,那倒塌在地的石板碎片周围仍弥漫着尘烟,石料崩坏的轻微味道传到了他的鼻端。
多财长老拍着手走过去,嘴里叨叨着:“二师兄就是厉害~”
接着弯下腰,在那一地碎石中间翻找片刻,拎出来了个什么物什。
三长老走回来,将放在手心的东西展示给齐归和玄廿看。
——正是那枚薄玉片,完美无瑕,一丝破损也无。
“知道差距了么?”多财长老扭头问玄廿,一边用拇指就把玉片掰断,“薄玉极脆,却能打穿厚重石板、致其碎裂而毫不伤及自身。”
“这才是暗器之术。”
齐归眼睛睁圆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想学暗器!
终于有一样东西他可以学,并且有机会学得很好,能够像一个堂堂正正的玄陵门弟子了!
这是齐归来玄陵门的第三个年头。
所有人都觉得齐归是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孩,但其实他却像一只敏感的小动物。这一点,只有齐释青才知道。
每一天,齐归都艳羡地瞧着身边的所有人腰间的罗盘,小声安慰自己:“没有罗盘也没有关系。哥哥和掌门都很喜欢我。”
曾经哥哥送过他一只玩具罗盘,他兴高采烈地戴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跟别人一样了,却被几个玄陵弟子笑话。
那时齐归就知道,自己怎样都与玄陵门格格不入,掌门后来收自己为养子,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十分可怜而已。
他在玄陵门里是个异类。
他乖乖去五行宫上学,跟着二长老修炼,努力获得师兄和长老们的认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跟哥哥变成同类,才能靠在一起。
但是现在,他亲眼看见了暗器之术有多么厉害,而玄陵门的罗盘里只在底部存了针,只是暗器之术的一隅——
齐归心情激荡,小小的少年,忽然间就有了奋斗下去的目标,他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他可以变得像二长老一样厉害,可以成为暗器大师,成为玄陵门里数得着的宝贝弟子!
这边齐归深受触动,激动得喘气如小牛,那边三长老又从放着丝线的盒子里抽了一根丝出来。
在刚刚碎裂的石板之后又一丈处,立着另外的石板。
只见多财长老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三指随便一挥,那丝线的一端就直直飞了出去,如同绑了一根利剑!
“砰”的一声,石板又碎了。
多财长老笑眯眯地将手中还握着的一端缠了起来,把丝线收回。
齐归嗓音都颤抖起来:“太,太厉害了!!”
三长老笑着朝他偏头致意。
玄廿指着暗器宝盒里最后一个未打开的格子,问道:“那剩下这个格子,放的是什么暗器?”
多财长老将盖子掀起。
——里面空空如也。
齐归盯着这个空荡荡的格子,听见依主长沉缓道:“最强大的暗器之术,乃是随手取物即为暗器。”
玄廿问道:“这不就是摘叶伤人?”
“摘叶伤人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是天地万有皆为暗器。到此境界者,甚至不需要看清手中的东西,凡他所拿到的,均是暗器。”
齐归听二长老讲话从未这么认真过,呼吸都深重起来。
多财长老接过话头道:“有这种功夫的人,其内力修为,不仅最优秀的仙门弟子都难以望其项背,就连我,也难说能达到这种境界。”
他顿了顿,露出有点骄傲的神情,“但玄陵门里有两人把摘叶伤人练到至臻。”
“一个是掌门,另一个就是大长老。”

第114章 暗器之术(三)
那日,齐归捧着三长老给他做的暗器宝盒,怀揣着极大的激动和敬意,跟着二长老回了善念堂。
冬日的第一场雪还没有来,干冷干冷的,一阵寒风吹过,树枝瑟瑟发抖。
回善念堂的路上,齐归脑子里就幻想着“咻”一下打中一根树杈,“砰”一下击碎一片琉璃瓦,抱着庞大暗器宝盒的手扣得紧紧的,指头却在乱动,仿佛正刷刷往外弹射暗器。
他越想越亢奋,头高高扬起,鼻孔冲到天上去,走路一甩一甩的,路过的好几个师兄看他这幅摇头晃脑的模样都觉得好玩到不行,纷纷驻足观赏齐归屁颠屁颠抱着巨大盒子跟在依主长老身后的小背影。
齐释青正泡在清心池里静心。
远远就听到齐归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他不由自主提起一点唇角,眉眼也松动了些许,但仍然维持着冷淡的气场。
他算着齐归路过的时刻,恰恰好地缓缓睁开眼眸,双目注视来人,目光如寒泉,凛冽却沁人心脾,夹杂着三分难以掩饰的、如同活水涌动般的真心——
却见下一刻,齐归却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捧着一个硕大无朋的盒子干脆利落地路过,完完全全忽视了他泡在清心池里、口口声声说是“最喜欢”的哥哥!
齐释青默默转动脑袋,目送齐归离去的身影,眨了眨眼睛,罕见地露出迷茫的神色。
几步的功夫,齐归就十分威武地跨进了修习室的门槛,然后一只小靴子伸出门外,轻巧地一勾——
“砰!”
修习室的木门被齐归潇洒地踹死。
齐释青:“……”
他不过呆了一瞬,就见木门又被打开——
依主长老拎着齐归的后领,把人带到了清心池旁边,直接松手扔了进去。
“从藏宝阁回来就这么浮躁,你先在这里好好静静心!”
扑通一声,水花飞溅。
齐释青往后闪了闪,无语地给二长老行了礼。
“噗——”齐归从水里浮上来,扁着嘴噗噗往外吐水,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克制不住,两只眼睛跟水洗的琥珀似的,一看就是高兴坏了。
他被二长老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齐释青,所以是手舞足蹈地落的水,心头的幸福直直冲上天灵盖。他先冲二长老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就扭头对齐释青说:
“哥哥!我要学暗器啦!!!”
而站在清心池边的依主长老,看着这个满心欢喜、毫不作伪的孩子,心里压根不舍得责罚,于是只好表面上仍然严厉地说——“等你静下心了再出来!”
但实际上却麻利地转身走了,背过去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被感染到的快乐。
边走,他还在心里想:就这样的孩子,怎会有人不喜欢他?竟还将他赶出玄陵门,痛下杀手?
——果然堕仙都已非常人,对纯净之人会深恶痛绝!
半个时辰之后,齐释青领着穿戴整齐的齐归,给依主长老认错。
“弟子错了。”齐归低眉顺眼地趴在地上,说:“弟子不该那样浮躁,应该静下心来,潜心学习暗器之术。”
二长老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几句话是少主教的。
但他没说什么,而是教导道:“今日你也看见了,暗器之术需要强大的内力和修为,二者相辅相成,均须在漫长的岁月里潜心修炼。若有一丝浮气,心有一丝波动,手就不会稳,暗器之术永远不可能上得了台阶。”
齐归埋着脑袋,闷声道:“长老教训得是。”
二长老将那只暗器宝盒拿过来,让齐归伸手打开,然后揭开了第一个格子。
“从最粗笨的铁块开始练起。” 二长老的视线一转,对齐释青说:“少主,来做个示范。”
齐释青在三位长老门下轮流修习,对于长老们突然要检查他的课业早已习以为常,因此他毫不意外地走上前来,两指捻起一个铁块,问依主长老:“长老,靶子在何处?”
依主长老朝窗外偏偏头。
“清心池边有一株婆婆丁。将其柔毛打散。”
“是。”
齐释青没有任何犹豫,在窗边站定,几乎没有停顿地就将手中铁块扔了出去。
——一场无声的温柔爆炸。
婆婆丁的种子在空中噗哧散了出去,围绕它的根茎,炸出了一朵巨大的柔白的花。
一阵风吹来,一朵朵小毛絮飞向四面八方,有好些落入了清心池,又顺着水流漂向各个地方。
“哇……”
齐归扒住窗棂,小声赞叹着。
齐释青低头说:“你好好修炼,也可以。”
齐归目光仍然注视着飘远的婆婆丁,头都不抬地说:“我肯定可以~”
齐释青:“……”
一整个冬天,齐归过得废寝忘食。
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这么积极地去上学——
早上自觉起床去五行宫晨诵,完全不需要哥哥叫醒;晨诵完就麻溜地跑去善念堂——有的时候是用飞的——先练个把时辰的心法,再练个把时辰的暗器。
若是练功结束得早,齐归就跟着二长老在善念堂里打打杂,有时候是去擦无一殿的神像,有时候是给玄十师兄拎戒棍,旁观责打犯错弟子的时候,每打下去一棍,齐归都吓得眨一下眼睛。
等天差不多黑了的时候,他就回玄君衙,先跑去厨房看晚上吃什么。
随着齐归的生活渐渐被修炼填满,不再无时无刻粘着齐释青,齐释青却又开始陪齐归吃饭了。
“哥哥,你不是不吃吗?”齐归好不容易习惯了饭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狼吞虎咽吃到一半忽然坐下了一个齐释青,他还很诧异。
齐释青是自己带着碗筷来的。
自打他发现齐归已经完美适应玄陵弟子的生活,能和自己保持合理的养兄弟之间的距离,他的半颗心就舒坦了——他是齐归的哥哥,没有对弟弟造成不该有的影响。
但是另外半颗心,就是装了他不敢示人的私心的那半颗,促使他想要多陪陪齐归——一起吃饭又没有什么,家人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于是齐释青就在这天晚上来了。
他把碗筷轻轻放在桌上,淡淡地偏头问齐归:“不欢迎?”
齐归愣了一下,然后赶忙把嘴里的饭嚼嚼咽下去,露出惊喜的笑容:“当然欢迎啊!”
边说,他边把饭菜往齐释青跟前推,“哥哥快吃!今天吃小鸡炖蘑菇,我还剩了几块……”
齐释青轻轻勾起唇角,提起了筷子。
从那天起,齐释青就又开始跟齐归一起吃饭了,但偶尔他有事无法回来,齐归也毫不介意,自己吃得香喷喷的,还隔三差五邀请不同的师兄来玄君衙一起吃饭。
只有一次,齐释青回来的时候,齐归刚和玄十吃上饭,他其实明明可以坐下一起的,但他却说自己还有事,装作回房间拿东西,又离开了玄君衙。
热闹的声音从玄君衙里传出来,齐释青走在暮色四合的大道上,缓缓走去了善念堂。
齐释青在无一殿的两尊神像前跪下。
清心池已经没有用了,他的私心压抑不住。他生怕会表现出来,只能来神明前忏悔。
作者有话说:
突发情况,大爷我脑震荡了。今天从地上蹲着站起的时候猛地撞到了打开的橱门角,直接昏了过去,就如同撞上果郡王棺材角的浣碧。
目前的状况是头很痛看字很晕需要静养,幸亏提前放了存稿箱我只需要添加下作话给大家请个假,不然今天份的更新也很麻烦……俺明天先请个假,下周看恢复情况更新哈,谢谢大家真的抱歉呜呜呜呜
PS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随手关上橱柜的门,撞到头前部稍好一些,如果撞到眼睛或者后脑是真的会出人命……

依主长老在齐归扔完第九千八百七十六个铁块的时候,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
齐归本想接着往暗器格子里倒入三长老新送来的小铁丸,闻声手一顿,两眼放光地看向依主长老。
二长老点了下头,“你可以打开第二个格子了。”
齐归兴奋不已,把铁丸袋子一放,搓了搓手,闭眼运气几个小周天,然后将手放在第二个格子的盖子上——
他轻轻一揭,那格子就开了,露出下面放置的小刀匕首。
齐归吞咽了下口水,欣喜而激动地把暗器宝盒给二长老呈上,请长老示范。
依主长老挽起袖子,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把小刀的刀刃,“以刀具为暗器,有两类掷法,或持柄,或持刃,技巧效果各有不同。你且看好了。”
“你们都来看看小师弟!”
不过十日过去,当三长老又来给齐归送暗器小刀的时候,他带上了自己所有的徒弟,过来感受一下差距。
齐归性子非常活泼,属于见了谁都很亲近、想凑上去聊天的那种,却只有在修炼的时候专注非常,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自己,谁都看不见。
于是多财长老就让他的徒弟们排排站在修习室跟前,如同一尊尊门神,注视着齐归往设在半空的软靶飞暗器。
——所谓的软靶,其实是二长老在空中拉起的一条长布,布上不规律地点上了许多墨点,要求齐归每一把刀都要插在墨点之上,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且暗器小刀必须穿在正中,不能飞出去,也不能掉落。
“嗖——”
齐归手里的小刀扔了出去。
“中了!!!”三长老的一个弟子惊呼出声。
“别掉下来别掉下来!!”另一个弟子看着一阵大风吹过,那小刀插在布里晃晃悠悠,焦急道。
“稳了稳了稳了——”过了好一会儿,等风彻底停止,那小刀仍然稳稳地捅在墨点之上,又有几个弟子此起彼伏地叫道。
三长老也忍不住拍了两下巴掌,拍完立刻就扭头训自己的徒弟们:“瞧见差距了没有?!人家这才筑基一个月!你们呢?!筑基多长时间了?有长进没有?我给你们一把石头,这上头的墨点子你们能打中几个?”
“成天就知道玩……”多财长老嘟囔着在徒弟们面前来回踱步,“玄廿每天早上带你们加练,都加到哪里去了?!过完年不等立春,见剑监和斧福府的亲眷弟子就来了,到时候你们别给玄陵门丢人!”
不管这边长老训斥弟子的声音如何令人胆战心惊,那边齐归练习暗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边投边悟,很快运气的时长就缩短了,暗器投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眨眼间,软靶的一半都插满了小刀。
多财长老眺望了一会儿,背起手来,又对自己站得板板正正的一排徒弟们吼了一嗓子:“在这儿好好看着!”
然后就走进里面的屋子找二长老去了。
二长老正在自己的长乐厅煮茶喝。
三长老一走进去,刚刚在徒弟们面前板着的严肃脸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嬉皮笑脸了起来。
“二师兄~~我来啦~~~”
“你在喝什么茶~~让我闻闻~~”
依主长老嫌弃地将自己的茶杯挪远了些,“你的茶杯在这里,闻你自己的。”
多财长老便嘻嘻笑着端起茶杯咕噜噜灌下去一大口。
两位长老对座饮茶,室内一片宁静,偶有外面弟子的喧闹声传进来,却让人心头更加安稳。
两人都侧耳听着外面,默默无言。
“我想起了咱们小时候。”过了好久,三长老忽然偏头看向窗外,一脸的怀念。
“二师兄,我,还有大师兄,我们那时还是弟子;掌门那时也还是少主,真是美好的时光。”
二长老啜了口茶,叹道:“其实如今的弟子并不比我们当年差,只是邪神异动之下,不得不对他们严加训*。”
“是啊……”多财长老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大师兄的徒弟会出这样的事……过去一年多了,大师兄看着仍未从中走出来。”
“换做是谁都难以走出来。”二长老给两人的杯子添茶,“何况是大师兄,本就是极严正的一个人,他的门下出了这样的纰漏,他定然无法原谅自己。”
窗外,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多财长老回头对依主长老笑道:“看来是软靶已经打完了。”
依主长老不疾不徐地喝茶,“小归确实是个好苗子。照这个势头下去,明年夏天应当就能开始使针了。”
话音落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算能让这孩子有点能拿得出手的傍身之技,不至于在别家弟子来的时候,自惭形秽。”
多财长老拿茶杯跟二长老碰了碰,“二师兄真是为弟子们考虑周全,我得好好学习。”
依主长老嗤笑道:“你就是个玩性子,小时候大师兄不就管你管得死死的,不依然没什么用么?”
“嘿嘿。”多财长老摸了摸下巴,“其实算起来,虽然大师兄不是掌门,但却比掌门师兄还像掌门,从我小的时候大师兄就管我严得很,大家都怕他,反倒是掌门师兄还纵容我们玩。玄陵门的事,大师兄甚至里里外外操心得更多。”
“这些年大师兄越发忙了,总不在派里,我竟连一次都没有和大师兄单独坐在一起喝喝茶。”
依主长老回想片刻,“不光是你,我也没有。只有在金陵大殿上议事的时候才能与大师兄说说话。”
长乐厅里又陷入了寂静。
“我要是能学到大师兄的一分严谨就好了……”多财长老叹了一声,晃着杯中茶水。
“我藏宝阁的水下密室太乱了,最近掌门师兄叫我列一份藏宝阁的清单出来,楼上的都好说,主要是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够我整理好些时间……有些东西放错了位置,有些还找不到了。”
“别是掌门师兄让你封存的玩意。”二长老的茶杯掩住了嘴边的揶揄。
“当然是啊!!”三长老愁眉苦脸地看向他,“不是封存的东西,我至于堆在密室里吗?还占我试验的地方!”
二长老:“……”
沉默片刻,他问道:“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多财长老将茶杯放在茶海上,苦恼道:“是我原来弄的给法器染色的染料还有洗剂,我记得我各做了五十多罐的,但现在只能找到十罐不到了……”
“我看了我这些崽子的罗盘,都没有染色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悄悄把这些东西倒卖出了玄陵门?这些玩意要是卖出去,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二长老:“……”
顿了顿,二长老告诫道:“你最好如实告诉掌门,也就是现在不好再罚你来善念堂跪了,你要是隐瞒不报,到时我也得治你一个看管不力之罪。”
多财长老自斟自饮了好几杯茶,宛若借酒浇愁:“我当然晓得,而且我还得查出来到底是谁拿走了这些东西,希望这些个崽子千万别让我逮到!”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俺肥来了!恢复更新!
谢谢大家等俺一整个礼拜,大爷我脑袋没事了!因为停下了几乎所有工作,睡了非常多,还神奇地调整过来了作息,也算因祸得福~
祝大家都身体健康!!

第116章 暗器之术(五)
就如依主长老所预料的那般,不等过年,齐归的暗器修炼就已经进展到使银针了。
但暗器银针却并不好练——
从铁块到小刀匕首,是锐利精度的提升,上手相对容易;而骤然进阶到银针,形状重量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需要适应好一阵子。
纵使齐归再天赋异禀,刚开始抓针的时候,仍免不了手指头轮番被扎。
“太慢了!”二长老喝道,“等你摸到针,你气都断了!”
齐归手指翩飞,想飞速点针出来,却一个不备,嚎了一嗓子:“好痛!!!”
指尖伸出,上面已经有了黄豆大的一滴血。
齐归眉头都没皱一下,仿若疼痛眨眼间就消散了似的,将手指在唇边一抿,便重新去摸针。
他学得认真,心无旁骛,自然就不知远处的柏树下站了齐释青,还有玄一、玄十两位师兄。
玄十满面欣慰的笑容:“小归的暗器练得真是好!”
玄一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确实。比我当年速度和精度都好不少。”
“两位师兄说笑了,他尚有许多需要学习。”齐释青站在一旁,淡淡地说。
玄十转头笑他:“少主怎么还替小归客气起来了呢?小归听到有人夸他,一贯都是大大方方说谢谢的!”
玄一也认真地告诉齐释青:“少主,我们并非在恭维,这是事实。”
齐释青抿唇不语。
玄十和玄一也并未等他答话,而是接着兴致勃勃地观赏齐归练习暗器,不时品评两句。
过了片刻,齐释青问道:“师兄们原来见过斧福府和见剑监的亲眷弟子么?”
玄一:“见过见剑监的少主陈沉,那时见剑监掌门陈世泊之女陈飘飘尚未出生。斧福府的女少主柳下惠子也没见过。”
玄十点头,笑道:“那会儿陈沉可被三长老的那个染料坑惨了,哈哈哈哈……往后他再也不来玄陵门了。哎,这次陈沉也不来么?这都过去好多年了。”
玄一摇摇头:“我看了亲眷弟子的名单,不来的。”
“这次来的弟子,品性都如何?”齐释青忽然问道。
玄十“呃”了一声,迟疑地说:“总体来讲,应该还可以?毕竟若是太嚣张跋扈,他们门派也不会轻易让他们来玄陵门的,不然不是给自家门派抹黑么。”
“哦不过,”玄十想起来什么似的,“也不排除可能是自家已经管不了了,想丢到玄陵门管教一年、改改毛病的可能……”
齐释青直直注视着二位师兄。
玄一完全不接话,而是专注地望着练习暗器的齐归,手指也弯曲伸直、伸直弯曲地温习着投针的动作。
玄十与齐释青对视一眼,只好无奈道:“我只是听说了一点传闻,但背后不可与人是非。”
齐释青微微眯起眼睛,别开有些烦躁的视线。
三人在柏树下站了半晌,忽然又一道脚步声走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住。
是玄廿。
玄廿冲玄一点了个头,然后熟稔地拍了拍玄十和齐释青的肩膀,也加入他们一起看齐归练暗器。
“这小家伙可把我们折腾惨了……”玄廿长叹一口气,“我师父见小归进步飞快,分外嫌弃我们,好容易最近准备过年稍微放松了一些,不然不知得被唠叨成什么样。”
玄十笑了一声,说:“也没办法,玄陵弟子的主修都在罗盘推演,与暗器修炼的内功不在同一个方向上,小归算是向专精而去,修炼的心法与暗器之术相辅相成,互有裨益。再加上他本就悟性极高,自然就学得飞快。”
玄廿深以为然,感慨道:“是啊,玄陵门的诸多法术,修习起来有主有次,就算是仙人,也不能样样精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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