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单手脱掉汗湿了的背心,刚跨进淋浴间,却在门口顿住了——秦玖越也跟在他后边儿,似乎要一起进去的意思。
这拳馆单格淋浴间可容不下两个成年人,他俩负距离结合除外。
第33章 分寸
厉承转过身,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上,扬起嘴角暧昧一笑,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他手指勾了勾秦玖越背心带子,笑道:“客人这是要对我做什么啊,就这么跟我进同一格淋浴间我很困惑的。”
赤裸裸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发射信号,厉承在撩拨他这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的老油条了。
秦玖越问他:“拳馆除了陪练没有别的服务吗?”
厉承摇摇头:“客人,我们这里可是很正经的拳馆。”
秦玖越反问他一句:“深夜还在开的拳馆能有多正经?”
厉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很认同地颔首:“的确,老板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顿了顿,看着秦玖越,“所以,客人这是需要什么服务吗?说出来。”
秦玖越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上次让你去看你的小弟弟,后来怎样了?”
厉承一愣,但很快就乖乖回他说:“我去找了林医生友情看了看,就磨破皮了,现在都好了。”
没想秦玖越接下来这句才是最惊人的,只见他摘下眼镜,淡定道:“我看看。”
厉承这回愣的时间更久了,不仅仅因为秦玖越主动邀欢很罕见,更因为他就这样神情淡淡,理所当然又直接大方地冲他“耍流氓”,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就像是他要看看的不是鸟,而是什么重要的工作资料。
莫名……很可爱。
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秦玖越好酷好帅,但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可爱更让他欲罢不能。
厉承心头一软,笑意和爱意都竞相从眼底满溢出来。
秦玖越直勾勾盯着厉承,等待他的回答。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因为他无比确信厉承并不会拒绝他,但他就是没忍住就这样开始的冲动。
厉承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强有力的臂膀猛地一下托起秦玖越的屁股,整个人直接竖着抱起。秦玖越也很配合地环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随他走进并不宽敞的淋浴间。
花洒哗啦地一下打开,水温攀升,两人都被困在弥漫的水汽里,热烈亲吻吸吮,拉扯衣服,纠缠摩擦。厉承从背后抱住秦玖越,沐浴液在他身体上下抹匀。他一手侧按着秦玖越的头,从额头一路亲吻至他的脖子,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另一只手就着滑溜溜的沐浴液,擦拭他结实平坦的小腹,最后又顺着流水滑入湿润的沼泽。
他的手炽热又温柔,他的抚弄多情又熟稔,很快便在秦玖越身体点下无数火种,烧得他双腿发软。
沐浴液的蓝莓酸甜香味更不断刺激他的感官神经,让他在起起伏伏如潮浪的快感中几近窒息。
恍然间,秦玖越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厉承过去曾不止一次告诉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是蓝莓,尽管他永远都不可能感受到,更不会为这种气味疯狂。哪怕厉承在他面前被情欲折磨得要死要活,他依然不受影响、不为所动。
他是Beta,是Alpha终其一生都无法标记、无法彻底占有的Beta。
从一开始,厉承主动来惹他,就注定要承受这种后果。
无数次Alpha易感期,厉承被激素所控沦为情欲的奴隶,在秦玖越面前极尽狰狞狼狈,却只换来他寻常又平淡的对待。
这不公平。
“我想让你记住我的味道,我想你也为我疯狂。”
彼时厉承年少轻狂,幼稚粗暴,摆脱不了Alpha想要完全独占和侵略的卑劣本能,极度渴望完全标记秦玖越,将他变成独属于自己的Beta。
他开始频频使用与自己信息素气味相近的沐浴液、香水之类,让秦玖越几乎整天都活在这气味之中,然后一遍遍破开秦玖越的身体再灌满滚烫,在秦玖越后脖子咬了一圈又一圈牙印。
一整个漫长的冬天,秦玖越都穿着高领毛衣,他的后脖子那一小块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时候,经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很奇怪的是,他是清醒又疯狂地允许着厉承这么不懂分寸地爱着他。
他甚至比厉承更爱这份不知分寸。
然而,厉承那时候太过年轻、太过自我,根本没想明白,这种不知分寸的行径被允许重复发生,这背后即藏着一份更深的爱。
一份不需要任何生理标记加以确定的爱。
直至很久之后,厉承才后知后觉,作为Alpha的他只会以标记来表达爱是多么无聊又肤浅。
真正的爱才不需要任何生理标记。
这些年,秦玖越其实也察觉到厉承的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厉承这家伙在情事里会更多地注意他的反应,照顾他的情绪,而不再像大学时代那样空有一身蛮力,只会横冲直撞、粗暴掠夺——尽管他还是那么喜欢用蓝莓味的香水和沐浴液。而且随着年纪增长,厉承会的花样更多,技巧更纯熟,对他身体了解更深,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该怎么伺候秦玖越。
秦玖越不讨厌这种变化,因为对方是厉承,因为这变化因他而起。
厉承磕磕碰碰,总算知道不论这档事儿还是爱一个人,都需要付出和给予,而不仅仅掠夺和索取。
不知不觉间他俩来了个角色转换,过去是他惯着厉承,现在是厉承惯着他。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总算达到了一种平衡。
比如此刻,厉承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小名,不论是亲吻、抽*或抚摸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柔,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身体每一处敏感带,不停抚弄又不敢过火,连同他体内那份空虚和不安都一同拥抱住,舒服得让人想哭。
两人最后是一同去的,喷涌而出的快乐几近灭顶。秦玖越吃不消,整个人挂在厉承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舒服得全身颤抖不止。
先有高强度拳击练习后又在淋浴间打了两场仗,俩人都累得虚脱,但也酣畅淋漓、快乐无比,在休息室歇了许久才缓过来。
最后秦玖越连内裤都是厉承帮忙穿上的,厉承趁火打劫,抱着软骨无力的秦玖越在休息室长椅上亲了好一会儿,直至秦玖越恢复理智也没肯撒手,依然将人圈在怀中。
秦玖越一眼不眨看着厉承,一言不发,但也没抗拒这份难得的宁静和亲密。
厉承以为他又想要逃,条件反射一般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就差手脚并用直接捆住整个人了。
秦玖越很了解厉承这举动的意思,他说:“我没想走。”
今天他有点奇怪,也有点累了。
他头发还是半干半湿,刘海耷拉着,没梳着一看就不好惹的精英发型,也没戴金丝眼镜着正装,整个人气质上相较平时柔和了许多,就这样被厉承从背后抱在怀里不说话也不挣扎,整个人透出一种令人内心平静的气质。
厉承压抑住一阵心动,将这样的秦玖越抱得更紧,还低头埋脸在他肩窝里,深吸一口气,鼻底全是清新的蓝莓香气,他们身上现在都是同一个味道了。
心扑依然通扑通地跳动着,节奏全乱,仿佛胸膛里装进一只小白兔,不听话地蹦着跳着,一个拥抱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超过方才的激烈情事。
“阿玖,我的心跳得好快啊,”他闷声闷气撒着娇,贴着秦玖越的脸蹭啊蹭,“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玖越很正经地哄他:“你不会死的。”
“也对,不跟你在一起我心就不会跳这么快,”他又说,“我一直都没能跟你在一起……”
这就自顾自委屈上了。
哪怕厉承这样借题发挥秦玖越也不生气,甚至下意识抬手摸摸他的头:“饿不饿,请你吃宵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又开始惯着厉承。
所谓旧爱,大概是彼此都走在新路上,但只要狭路相逢,终不可逃又情不自禁要走一走老路。
两人散步走到拳馆附近一家烧烤档。这家生意好,凌晨时分是最热闹的时候。
厉承也不娇生惯养,一屁股就坐上那低矮的红色塑料凳,在这油烟味浓烈、吵杂声不断的环境里特别自在,点菜的时候甚至还跟老板唠嗑了几句。
以前的厉承不这样的,少爷出身脾气大,更不会像这样接地气。但秦玖越也乐得惯着他,厉承说什么便是什么。或许当时他内心也有阴暗的念头一闪而过,宠坏了就宠坏了,宠坏了就都是他的了。
见秦玖越始终看着他不说话,厉承笑了笑,戏谑一笑:“该不会是现在才觉得我长得帅吧。”
秦玖越摇了摇头,却道:“看来社会毒打够了。”
厉承一怔,几秒后反应过来,便一阵哈哈大笑,笑够了就说:“可不是,一个人到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留学,后来去国外新分公司当开荒牛,确实都被毒打了好一顿,你别说还挺痛的。”
他得意一笑,又问:“比起以前幼稚无能,现在我是不是更好了?”
“现在还行,”秦玖越淡淡扫了他一眼,“但以前也没那么差。”
第34章 腻歪
厉承勾唇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他静了静,目光落在秦玖越脸上:“还不够差吗,我失去了你。”
从一开始的打赌追人,到恋爱时自私幼稚的侵占,他在爱人这件事远没有长大,跟不上秦玖越的步伐,所以拉不住他的手是该的,此后追了很多年没追上也是该的。
分手后再次相遇至今,这是厉承头一回把他们俩分手的事儿摆到台面上,如此清楚地说出口。
这时候烧烤刚好端上来,对话戛然而止,厉承也不再纠结,转了话题聊起别的。他说这句纯粹是有感而发,倒不是非要在秦玖越这里讨到什么真心话。而且今天秦玖越状态不对劲,哪怕他不说,因此厉承更不会逼他回应什么。
两人吹着夜风,吃着烧烤,不时碰一碰杯,到了这份上多少有点儿情人再见亦是朋友的味道了。
旧爱重逢似乎都难逃反省分手原因这一环节,既然厉承挑起话题,秦玖越今天也不打算回避。冰凉啤酒入肚,他顶着逐渐发烫的双颊,在酒精驱使下难得坦诚:“分手是很多原因造成的,你跟我打赌追我只是原因之一,那时候你为我放弃读研放弃出国也让我感到很有压力,再者当时候我因为在峯汇实习遇到麻烦状态很糟,我们都没能很好地处理和沟通。”
“我分得清喜欢不喜欢,”他顿了一下,看向一脸怔愣的厉承,声音跟夜风一样的轻,一样的舒服,“你跟人打赌追我是真的,但你喜欢我也是真的。”
他一直都很相信,他们曾经真心相爱这件事是不会有假的。
复仇的人的确不需要任何感情软肋,但很奇怪的是,和厉承有过的爱却在他无数次深陷噩梦无法自拔的时候及时拉了他一把。可以说,自从父母去世,厉承便是与他最为亲密的人,即使他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这些他都默默藏在心里,就连厉承也不知道。
“至于现在,我想我还是放不下你的,”酒精上了头,加上身体太累,秦玖越感觉自己的话匣子不受控制地打开了,“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许失败,只能成功。”
八百年才等来秦玖越这番真心话,厉承油然生出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就这样愣了好一会,才抓起秦玖越的手放在侧脸,认真道:“阿玖,我可以等。”
掌心触及一团暖意,秦玖越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安静地看着厉承的眼睛,酝酿半晌才将某个摆在心底很久的问题抛出:“我一直想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死心,是不是因为当年突然分手很不甘有遗憾,还是你对我至今还是喜欢的?”
厉承很轻地笑了声:“追你这么久才想起问我这个?”
秦玖越很认真地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他咧着大白牙笑得灿烂,即使在大排档油腻腻的光线映衬下依然清新爽朗,“我恨不得你多多问我呢。”
秦玖越说:“我就问这个。”
“说没有不甘和遗憾是骗你的,当年你就这么抛下我不管,想想还真无情呢,”厉承笑了笑,“但这不过是我追你这么多年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之一,这问题最根本的答案还是你。”
他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秦玖越,眸光温柔:“阿玖,你那么聪明、坚韧、冷静、勤奋、努力,优点多如繁星,你一出现我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一旦被你爱过就再也无法回到没有你的日子,就连你的脆弱和冷淡我都甘之如饴。”
“阿玖,你可能不相信,我一直在反反复复重新爱上你。”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秦玖越有些许惊讶,等反应过来却回一句:“……你今天话太多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招架厉承如太阳般耀眼夺目又明目张胆的爱。
可是,谁又不向往耀眼而温暖的太阳呢。
瞧见秦玖越微微发红的耳尖,厉承爽朗大笑:“是你先问我的,我难得有机会说肯定要一次性说个够,好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舒服得长舒口气,又道:“初见你的时候,跟你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喜欢你。早知道这么喜欢,我就应该早点到时璋家里玩,早点到时璋家里去见你认识你,这样就不用苦苦等到大学了。”
秦玖越甚至失却力量与厉承对视,他那颗自以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此刻就泡在厉承这一锅沸腾的糖水里,受着无孔不入的甜蜜折磨,一面炽热,一面甜腻。
而他根本无力挣脱。
这些年,厉承一直反反复复重新爱上他,那他呢,他根本无法停止爱着厉承。
这时候,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朋友跑过来,冲厉承甜甜地开口喊声哥哥,说她的哥哥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哥哥长得可漂亮,是Omega里最最最漂亮的,”小朋友说话特别夸张,双马尾一蹦一蹦的,说着她指了指对面桌,“看,是不是很漂亮?!”
厉承和秦玖越顺着小朋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长相甜美的Omega大大方方冲这里打招呼,还给厉承抛了个媚眼。
“哇,真的挺漂亮的,那你长大肯定也特别好看。”厉承很真心地夸赞道。
小朋友很得意地叉腰笑了:“那肯定,我现在就很好看。”
厉承笑得更欢了,但他旋即又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呢,很遗憾,我不能给你联系方式了?”
小朋友疑惑:“为什么啊?你不是也觉得我哥哥漂亮吗?”
“因为啊——”
厉承故意拖长尾音,伸手臂将身旁的秦玖越一把揽住,在他脸上贼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我名草有主了。”
秦玖越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巨型犬,无奈地笑了一笑。
真拿他没办法。
小朋友知难而退,怏怏不乐地走了。
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光,厉承埋单,然后就拽着秦玖越的手走了。两人晃晃悠悠地踱步,朝着月亮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厉承突发奇想,说要不回去狠狠敲叶时璋一笔,然后就退休开烧烤店得了。
“万一创业失败,你养我就好了啊,”他特别明朗地笑了,“给你做家务,陪你睡觉,你累了给你靠,你哭了给你挡,你包我吃住每个月给我几百块零花就好,多划算的男仆。”
秦玖越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想得倒挺美的。”
厉承刀枪不入,还回他一句:“谁让你我想的你呢。”
秦玖越又一次败下阵来,看来社会不禁毒打了厉承,还让把他扔进油缸里炸了一圈。他闷闷道:“厉承,你比今天的烧烤还油腻。”
被秦玖越这么骂,厉承反倒大笑起来。
打是亲骂是爱,他懂的。
叶起辉不知悔过,又到赵慕卿那儿闹了一大场,叶时璋也很好地回敬他这一行径,回头一挥手,将那叶起辉一家连同当日跟着闹事的人全给端了。
见识到叶时璋说一不二的狠手段,大家都傻眼了,这才明白叶时璋对整个叶家的把控程度。峯汇由始至终都是叶启云及其子的资产,叶家其他分支不过都仰仗他才进这豪门圈子,如今一不小心玩脱了,将自己的饭碗也给砸碎了。
叶明岚头一个服软的,上次经叶时璋点拨,她也终于厌倦了扮演乖乖女的游戏。叶时璋才是她该借该攀附的好风,叶起辉及其他家人愚蠢短视自私,不过是阻碍她登上青云的包袱,该扔就得扔。
她前来诚诚恳恳道歉,认为是自己管不好家人才导致后面的事儿。
叶时璋和善地笑了笑:“这次不怪姐姐,姐姐也不想的。”
“时璋对不起啊,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叶明岚以为就这样过关,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端起咖啡杯抿一口,却被叶时璋摁住了手,看似轻轻实则根本动不了。
“不会有下一次,姐姐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叶时璋敛起笑意,冷漠地睨了叶明岚一眼。
这一眼直叫叶明岚胆寒,眼底慢慢露出了怯意,她当即低眉顺目道:“我回去会好好管住他,不会再让他出来惹事。”
过了一段时间,秦玖越向叶时璋禀告叶起辉一家的近况,说叶明岚现在把持整个家,全家人没有一个敢对她说不的。而叶起辉这半截入土的身子骨也根本闹不起来,还被叶明岚送进疗养院,明面上是送他静养实则就跟关着他没两样。
完了秦玖越说:“二小姐刚成年曾经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蝇头小利就送到一个老头床上,现在也算大仇得报。”
叶时璋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屈起手指往桌面上叩了叩:“你也会这一天的。”
秦玖越微愣,两秒后便向叶时璋颔首:“是。”
此后又有一些所谓的叶家人找上门来求情,但都被挡在门外,连叶时璋的面儿都没见上。
圈子里都传这叶时璋冷酷无情不认亲人,却也有人笑道,这叶家是叶时璋自己一个人的家,他现在也不过是将一些放下饭碗骂娘的白眼狼扫地出门罢了。
后来,叶时璋又去了一趟普爱疗养院,赵慕卿认出是他,可惜人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嘴里依就不饶人地咒骂。
叶时璋在她两步之外,等她骂不动了,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俯视着她,眼神冷得如一片冰海。
他和赵慕卿都拥有着眸色相似的眼眸,最后却用来彼此敌视。
“其实你现在已经没办法伤害到我了,”他抬起手,很轻地抚摸赵慕卿额前凌乱的碎发,温柔得无以复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我的妈妈。感谢你生下我、找回我,不然我也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欢愉。”
“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
他直起身,冲她微微一笑,走了。
关上门,也将这一切怨恨辱骂挡回去。
第35章 脚链
这周末,许心馨来了一趟叶家探望卓霈宁。这一片别墅区就跟世外桃源一样,路弯弯绕绕很难找,她每次来都要开车找上半天,麻烦得很。
“燕姐,好久不见又漂亮啦,”许心馨嗓门大,自来熟,一登门就跟凌燕热情打招呼,“我好想您上次做的蟹黄小笼包,外面什么高级饭馆大厨做的都不如您的,我一想到就馋。”
凌燕最喜欢胃口好的人,被夸厨艺好自然高兴得咯咯直笑,拉着许心馨说那中午可要留下来吃饭,她就给许心馨专门做蟹黄小笼包。
“这怎么好意思呢,”许心馨摆摆手,“会打扰的吧。”
卓霈宁看不过眼,便道:“多个人多双筷而已,而且叶时璋中午不在家,留下来吃饭呗。”
凌燕也跟着一起劝她。
许心馨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卓霈宁之后又跟凌燕报了两个菜名,都是许心馨爱吃的,而许心馨就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他,怪吓人的。
等凌燕去厨房准备,卓霈宁回头对上许心馨的视线,发现对方居然盯着自己小腹看啊看,他迟了两秒才猛地想起许心馨之前那个离谱的推测,脸一热,双手护上自己肚子:“说了多少遍,没怀孕没怀孕没怀孕……”
每次叶时璋都很注意不在他体内成结,他怀孕才有鬼。
“没怀孕就没怀孕我就随便看看,看你急得,”许心馨跟看孩子似的看着他,笑道,“不过你这叶家少爷当得倒是得心应手的。”
卓霈宁人前依然嘴硬:“没复合,就是暂住。”
许心馨却突然凑到他身上嗅了嗅,再看着他:“没复合,身上怎么有Alpha的气息,我听说这庄园里就叶总一个Alpha,你身上的信息素不是他的还有谁的。”
许心馨这是狗鼻子吗,卓霈宁心想。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俩的确稍稍接触了一下,他学了新的领带系法用在叶时璋身上,两人凑得很近,对上目光自然而然就交换了一个吻。
“挨得近都会蹭到的啊,”他狡辩,“你别胡乱发挥想象力。”
这小孩眼神闪躲、耳朵发红,根本藏不住事儿,许心馨一脸了然但也不戳破:“行了行了,今天来谈正事的。”
她带来了莫至勋导演电影《无名者》的新进展,本来将他的婉拒转达了一下,结果莫导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还是非卓霈宁不可,说有要求可以先提出来。
“你早年拍过那部拿新人奖拿到手软的文艺片《春潮》,莫导可喜欢呢,当时莫导就因为这个才有了《无名者》剧本雏形,怪不得几轮试镜都偏心你,”许心馨说,“你啊,可是人家的缪斯,人家就等这一次合作了。”
卓霈宁受宠若惊,模糊想起那个企图猥亵他的痴汉徐祖宏,心想他们怎么都喜欢《春潮》那部片子。
这部片子在他职业生涯里确实是个堪称里程碑的转折点,其中充斥着大量他的特写镜头,还几乎全裸演出,好几场大尺度情欲戏。当时在电影节首映即引发巨大反响,评审团主席里昂先生盛赞他在片子里展现的演技和魅力,称他为横空出世的璀璨明星,他在最佳男演员投票中也仅以两票之差落败,回国后更横扫当年颁奖季,从此声名大噪。
见他不吭声,许心馨又道:“莫导莫至勋哎,国内少数能把深度和商业结合得很好的新锐导演,他前两部电影都叫好又叫座。这次的剧本你也看了,十有八九能成的。你这一直演文艺片的是很能捞奖捞提名,但是影评人老吐槽你票房号召力不行,都快成票房毒药了。”
“我不就扑了两部,可那是文艺片本来受众就窄,怎么就成票房毒药了,”卓霈宁不服气,“而且演员重要的是业务能力和品行品德,我又不是明星商业价值不高也正常吧。”
许心馨闻言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笑了。
这主儿从小少爷到跑龙套,从一脱成名到嫁入豪门再到黯然离婚,不过二十几这人生就跌宕起伏比狗血电视剧还精彩,光是他的八卦就养活一群娱记小编,怎么不算明星呢。
“好啦不扯这么远,”她回到正题,“所以呢,我建议你呢想好你的需求,约个时间跟莫导当面再好好沟通,他可是诚意十足的。这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要错过了。”
卓霈宁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馨姐帮我约个时间。”
临近中午,许心馨留下来吃饭。没想叶时璋居然回来了,许心馨当即站起身向叶时璋礼貌问好,叶时璋也向她轻轻颔首回应。
“你怎么回来了?”卓霈宁疑惑。
叶时璋拉过他坐在身边,温声回道:“下午有客人来。”
卓霈宁不疑有他,安心地在叶时璋身边,慢悠悠给他剥螃蟹,全程他就剥了一只却换来对方剥了好几只,都贴心送到他面前。至于只身一人坐在他们对面的许心馨,当然是自力更生了。
她目光不时在他俩之间逡巡,心里想的是他俩这段时间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这关系怎么会突飞猛进,明明离了婚但这互动却像极了老夫老夫的。
吃过午饭,许心馨说有事先走了。
卓霈宁去侧屋跟猫咪玩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叶时璋换上了休闲风格的衣服,还将长卷发挽起来扎了小辫子,看起来贵气又俊美——有叶时璋这么一张脸,估计套个麻袋也好看。
叶时璋正在客厅里跟客人互动,来客是个面容姣好的Omega,气质淡雅,手上佩戴的镯子来自一个小众珠宝设计品牌Aimer最新款。卓霈宁眼尖,一下便认出来。
论品牌价值,这个小众品牌虽比不上一线高奢品牌,而且创立至今不足十年,但因其极富魅力的天才设计收获了不少明星及时尚人士的青睐,最近几年更因大牌明星在重要场合佩戴而频频出圈,引起了不少关注度。
不过,Aimer的总设计师特别神秘,品牌成立至今从未在公众场合露面,每次都是其私人助理连徒弟代为出面的。
卓霈宁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牌子,是因为他本人也是Aimer的拥趸,出行私服搭配经常有Aime的踪影。连他自己说不上为什么对Aimer这个牌子情有独钟,只觉得这设计给他一种莫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设计手稿的风格,就像他曾经无数次看过一样。
卓霈宁去世的母亲卓诗筠极富才华,尤其在珠宝设计方面,本是卓老爷子旗下的高奢珠宝品牌莱盎诗最佳继承人,却因为生而为Omega早早嫁人,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法得到施展。
小时候卓霈宁总能看到卓诗筠在书房里埋头绘制手稿,一张接着一张,似乎有对此有挥霍不光的热情和才华,连他自己也在耳濡目染之下开始拿着张白纸,学卓诗筠在一旁写写画画,还学得挺有模有样的。
然而这些手稿也仅仅停留在设计阶段,并没有成为实物。每当提及这点,卓诗筠总是一脸惆怅,卓霈宁看她就像是看着被折断翅膀囚禁起来、却怀有一颗向往自由之心的小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