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王花园学猫叫—— by余几风 CP
余几风  发于:2024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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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卓霈宁偷偷尝试用珠子仿照手稿做成一串项链,在卓诗筠生日时候送给她。小小的他踮起脚尖,为卓诗筠戴上那条手工粗糙的项链,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说,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将这些手稿统统变成实物,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妈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珠宝设计师。
卓诗筠露出甜蜜的笑容,将他揉进怀里又亲又蹭,说谢谢你啊我的宁宁宝贝,可是呢,妈妈更想由自己实现。宝贝借给我一点魔法,好不好?
卓霈宁在她怀里愣住了,问她要怎么借给她实现心愿的魔法啊?
那就给我一个亲亲和抱抱吧,说着卓诗筠笑了起来,再次将卓霈宁揉进怀里,以更深的方式抱住他。
然而卓诗筠并没有等到这一天,反倒是她去世后霍连山不知廉耻,竟然将这些手稿全都擅自据为己有,其中几款至今仍是莱盎诗最受好评、最为经典的款式之一——这些无一不被冠以霍连山的名字。
卓霈宁作为Omega,不仅不能继承卓家财产,甚至连母亲的遗物——母亲唯一一条变成实物的项链,专门为他设计、镶嵌着他生辰石的蓝宝石项链,以及那些手稿都不能带走。
他回想往事思绪出走,直至被一声拉回来。
“这位肯定是卓先生了。”
客人终于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卓霈宁,她从屏幕上见过对方,但本人比上镜时候还要好看许多。
叶时璋也转身看向这边,向他伸了伸手:“宁宁,过来。”
卓霈宁回过神来,走过去跟那位客人简单问好,方知道对方是Aimer的高级设计师康若晴,今儿亲自专程将叶时璋在Aimer私人订制的珠宝送上门。
黑丝绒首饰盒里,安静躺着一条熠熠生辉的链子,之所以说熠熠生辉,乃因为链子由中心向外极具力量感地延伸出无数道放射线,每一道放射线上镶嵌着一颗大小不一、近似眼睛形状的坠子,而坠子四周一圈铺满白钻,如众星拱月般衬托着正中的那颗水滴形状蓝宝石,尤其有一颗格外硕大,一眼望宛如太阳迸发出绚烂夺目光芒。
“整体造型参照太阳散发光芒的感觉,每一颗坠子都是极具雕琢感的椭圆形状,就像是人的眼睛,”康若晴介绍起设计理念,“至于坠子中央则是一颗蓝宝石,蓝宝石运用的是最为经典的梨形切割,看起来宛若恋人的眼泪。”
“整体思路是叶总提供的,大约两年前两位婚礼前就设计制作好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最近叶总有了些新的想法,稍稍改动,还好最后如期加工出来。”
卓霈宁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尤其听到康若晴说的那句“婚礼前就设计制作好了”。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叶时璋,却见他也有所感应地回视,微露嘴角勾出一个很温柔的笑,然后弯腰凑近对他说:“不记得了?我们有一次见面,你作为礼仪小哥又忘记带伞的那回,我在晚宴上拍了一颗尺寸很大的蓝宝石,后来我暴殄天物地将那颗宝石切割了。”
“但这很值得,”他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是送给你的。”
那会儿,候场时一群礼仪小哥吱吱喳喳讨论这颗宝石最终归宿如何,叶时璋是将他送给当时的爱人呢,还是作为藏品或投资品保存起来。
卓霈宁没想到会在几年后,突然知晓了这颗蓝宝石的结局,更没想到这颗蓝宝石最终竟是送给他的。

第36章 坏人
康若晴走了之后,卓霈宁还愣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叶时璋拉到卧室里。叶时璋给他脱掉家居袜,要将那条闪闪发光的链子戴在脚踝上——如此小巧精致,本以为是手链,没想居然是脚链。
卓霈宁身高突出,但脚却生得很秀气,脚背线条突出,脚掌光滑细腻,脚趾修长玲珑。叶时璋半跪在跟前,握住他纤细的脚踝,从缎盒里摘掉脚链给他戴上。
如太阳光芒放射的脚链,独具神秘气息的蓝宝石与璀璨发光的白钻交相辉映,衬得本就好看的脚更添几分性感和魅力。
“本来想在婚礼后送给你的,可惜始终没机会没送出去,那时候我怕你会拒绝我,”叶时璋慢声道,“我一直总想着也许有天我能亲手为你戴上。”
冰凉的宝石触及皮肤,而叶时璋炽热的指腹似有若无地划过,以及叶时璋这番话轻轻砸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些触感微妙地交织在一块,竟让卓霈宁一时受不了,忍不住往后躲了躲,脚踝被往回拽了一下。
“宁宁,不要再拒绝我。”
他抬起头,一双星眸波光粼粼,竟透出几分无辜和委屈。
卓霈宁就坐在床尾,双手撑在身后俯视,从这个角度看叶时璋竟有一种很微妙的角色互换的感觉,仿佛此刻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国王,而叶时璋是伏在他脚边的猫咪——卓霈宁油然生出一股强烈想要亲吻叶时璋的冲动。
“不是拒绝,”他很没出息地解释说,“我只是有点痒……”
叶时璋仰脸注视着他,美人轻皱眉,问他:“哪里痒了?”
“脚背。”他小声回了两个字。
下一秒,他便眼睁睁看着叶时璋低下头,亲吻他的脚背,卧室很安静,衬得那一声啵格外响亮,响亮得令人害羞。
“你怎么又亲我的脚,”卓霈宁脸上烧红,羞得口不择言,“你是变态吗?”
叶时璋再次抬眸看向他,眼睛眨了眨,还是一副特别无辜的样子:“不是说脚背痒吗?现在还痒吗?”
现在不是脚背痒,是心痒,如同万只蚂蚁爬过一样的痒。
唯吻能治。
卓霈宁直勾勾地盯着叶时璋看,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起手在自己的心房处画了个圈,很不怕死地来一句:“……这里痒。”
叶时璋唇边笑意加深,站起身来,慢慢向卓霈宁迫近,卓霈宁下意识往后床头那边挪了挪,直至最后被叶时璋挟来的阴影完全覆盖。
他低头堵上了他的唇。
防线瞬间瓦解,卓霈宁很快便融化在叶时璋这一吻里,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变成一块黄油,在火热的烙铁上滋滋作响,又被搅拌得晕头转向,最后又一点点渗入在叶时璋身体的每一寸肌理。
“告诉我,喜欢这份礼物吗?”
叶时璋一边单手捧着他的脸,咬住他的耳朵温柔低诉,另一边却行着禽兽之事。他腾出一只手如研墨一般,在卓霈宁的敏感处慢慢探索。卓霈宁生理性猛地收缩,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身,下意识扒住他的肩膀,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宁怎么不说话,我真伤心啊。”
他悠悠感叹,卓霈宁好不容易从喉间憋出一个“喜”字,就又被叶时璋更为深入激烈的吻堵回去,这一下,温柔中杂糅了某种粗暴,猝不及防地劈开了他。
卓霈宁全身肌肉几乎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绷直了,他更加紧地环抱住叶时璋的肩膀,感受到他肩膀和后背上蕴含粗粝力量的肌肉一收一放,越是遒劲有力,越是大开大合,那种上天入地下海的感觉快把人折磨疯了。
叶时璋床下彬彬有礼人模人样,但一到床上就跟野兽差不多,时而克制徐缓,时而粗暴急促,总之干的都不是人事。卓霈宁没一会儿就犯迷糊了,目光涣散望着叶时璋撑在他身上,漂亮健美的肌肉上布满细碎的汗珠,在他的原野上驰骋。
他的身体彻底向叶时璋臣服了。
卧室里渐渐起了气味,两股花香越缠越深,人也终于在秘密花园中迷失方向,不知终点,不想归处。
一波又一波猛烈攻势将卓霈宁推至顶峰,欲望要泄未泄之际,叶时璋却骤然停止攻势,互换位置,将卓霈宁抱坐起来。卓霈宁被迫骑在叶时璋身上,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骨头一样,软绵绵没力气,不到一秒就重新黏回到他怀里,讨好一般亲亲叶时璋的侧脸,示意他快动一动。
“不是说平日都是我按着你弄吗,”叶时璋近乎冷酷无情地拒绝了Omega的亲热,掐住他的细腰,将他重新摆正,“今天我们换个方式,宁宁自己动。”
说罢,还拍了拍卓霈宁的屁股,示意他赶紧继续。
见过记仇的,没见过像叶时璋这样“记仇”的。
“你、你……”
卓霈宁泫然欲泣,憋得整个身子都红扑扑的,不得不用手按着叶时璋的腹肌借点力气,缓缓地摆起腰动起来。
“叶时璋你混蛋……你变态……”
他动一下就哭着骂一下泄愤,本就将他灌得满满的那粗壮滚烫的物事似乎还因此变得更加狰狞膨大了,一次比一次来得艰难,最后一下体力不支没撑住,一不小心太猛太深,头皮瞬间传来一阵炸烟花的感觉,整个人就猝然释放了,就着粘稠的液体倒在叶时璋怀中。
叶时璋坏笑一声,坐起身来,将只剩半条命的Omega团在怀里,皮肉相连相贴,继续用他那尚未疏解的、热得发胀的玩意儿自下而上地深进,还一边亲着Omega的嘴角和脖子,一边似魔鬼低语柔声哄他,来,再多吃一点,我们一起去一次好不好?我的宁宁乖,好不好?
卓霈宁耳根子软,根本顶不住叶时璋的诱惑,一遍又一遍纵容他的禽兽所为,不同角度,不同姿势,不同节奏,反复在他的秘密花园里任意索取、肆意掠夺,直至完全掏空。
简直不要命了。
那只佩戴了蓝宝石脚链的右脚白皙修长,忽而剧烈一起一伏,抖得宝石和钻石清脆作响、光彩缭乱人眼,忽而绷直青筋突出、脚趾蜷缩抓紧床单,忽而在肌肉虬结的后背乱蹭,宛若羽毛来回撩得人身酥心麻,最后都复归一片平静,终于松弛下来,然后被缠在另一双脚之间,那响了多时的宝石也终于消停,安静地贴在脚背上,散发着隽永的光芒。
等这一场狂风骤雨终于静止,卓霈宁被抽走所有力气,沉沉睡去,再次睁眼的时候早就过了晚饭点。他后知后觉感觉肚子饿,紧接着一阵酸痛袭来。他摸了摸自己,一身干燥爽利,应该是叶时璋抱着他去里里外外清洗一遍的。
叶时璋可真是个混蛋,他在心里暗骂,可是一眼看到绑在右脚那串颇有重量的脚链,就瞬间又骂不下去了。他盘起腿来,伸出手指拨弄发亮的蓝宝石,没两下就忍不住傻笑出声来。
这竟是叶时璋一早就为他特意准备好的新婚礼物,只因他最初的冷淡抗拒而没送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从一开始叶时璋对他便是真心实意的,而非仅仅与霍连山交易而已。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卓霈宁却胆怯得不敢相信。
叶时璋在这时候进卧室,手里还端着喷香冒气儿的晚餐,叶家几只小猫都跟在他脚边,优雅踱着猫步进来。
房间一下又热闹起来。
卓霈宁敛起傻乎乎的笑容,靠在床头,故意没看叶时璋一眼。直至对方将晚餐搁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摸他的脸,稍稍拨正与他对视。
“饿不饿?”
叶时璋看小孩儿一样,笑容和语气里充满着纵容的意味。
卓霈宁与他对上视线,两人仿佛有磁力吸引一般贴近,然后交换了一个黏湿的吻。
“我饿了,被你害的,”他在叶时璋下唇轻咬一口,嗔道,“坏人。”
叶时璋低声笑了,仿佛在卓霈宁这里讨到了什么好话,他贴着他耳边说话:“现在坏人给你端来晚饭,赏脸吃点好不好?”
吃饭的时候,几只小猫都跳到床上来,最为受宠的Ryan更是直接窝到卓霈宁两腿间,摇着尾巴撒娇,看起来惬意得不行。卓霈宁一边吃着海鲜焗饭,一边动了动盘着的双腿,与撒娇鬼Ryan互动。
叶时璋始终坐在一旁,揉着Adam柔软的肚皮,目光始终不离卓霈宁。
卓霈宁低头看了看几只小猫,忽地笑了。
“笑什么?”叶时璋也轻轻一勾嘴角。
卓霈宁忍住笑,摇了摇头:“我想起小时候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可多规矩呢,比如不许在床上吃饭,吃饭不许三心二意,不许坐没坐姿站没站相,又比如不许养宠物。对了,他的珠宝牌子虽然和娱乐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本人特别不喜欢演员明星,觉得都是一群无情无义的戏子。而我现在都占齐了,他要是知道估计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叶时璋眨了眨眼:“啊,叶家是不是其实也有这种规矩啊?”
“都没关系,”叶时璋无所谓一笑,“现在我说了算。”
他目光落在卓霈宁脸上,似诱似哄:“而我听你的。”
叶时璋眉骨高,眸子深,任何时候看人都是款款深情的样子,令人很难招架得住。卓霈宁也是如此,光是听他这么一说,被他瞧上一眼,人就犯迷糊了。
他突然觉得这海鲜焗饭不香了,什么都没叶时璋香。

第37章 心迹
在叶时璋注视下,卓霈宁将最后一口海鲜焗饭吞进肚子里,从叶时璋手里接过水和纸巾,擦了擦嘴,灌了口水,道一声谢谢。
“喜欢的。”
他抱起Ryan给自己壮胆,然后就挤出这三个字。
他在回答方才叶时璋问他的,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尽管回答来得颇为滞后。
用的是他最喜欢的蓝宝石,选的是他最喜欢的品牌亲自设计,送的是他最喜欢的叶时璋,他不可能不喜欢这份礼物。
叶时璋了然笑了笑,柔声道:“我让他们做了一点改动,宝石二次切割,改成眼泪形状。我说过,你的眼泪都是宝石,现在我把眼泪都收集起来送给你了。”
那不过是无心之言,却被他记在心里,付诸实现。
卓霈宁心头一热,下意识捏紧Ryan的肉垫子,又道:“我都不知道,那原本是结婚的时候打算送给我的。”
“蓝宝石是你的生辰石,而你也很喜欢蓝色,甚至你跟我结婚也是为了拿回妈妈留给你的蓝宝石项链,”叶时璋徐徐道,“所以我想,也许我能投其所好,让你也为我笑一笑。”
他突然贴近,在卓霈宁唇边落下很轻的一吻,分开时才道:“听说世界上有一种小鸟,特别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东西,然后带回鸟巢里送给他的伴侣,我想我应该我也是一只小鸟。”
“谢谢你收下我的礼物。”
他眯起眼睛笑笑,语气温柔得要把人彻底融掉。
卓霈宁感觉嘴唇是烫的,心也是烫的,他抿了抿嘴唇,低着头酝酿了许久,总感觉有些话是必须说的。他又看了叶时璋一眼,才支吾道:“我当初跟你结婚,也不只是为了妈妈的蓝宝石项链,虽然你可能不相信……”
没等叶时璋回应,他就一股脑接着说下去,将自己藏了多时的想法一难得都抖出来:“我非常讨厌霍连山,他这个人嗜权如命、冷血虚伪,最爱就是他自己,不仅婚内出轨还抢占卓家的一切。你跟他有来往合作,看你们之间有说有笑我就很生气。你们也许本质上是一类人,也许之前我们几次遇见你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甚至是蓄谋跟我扯上关系的。”
“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就连带你一起也讨厌了。”
好不容易说完,他终于放下心头大石,暗舒了一口气。
在喜欢的人面前如此坦诚,对他来说还真是一桩高难度的事。不过对比以前打死不说,他这算某种程度上的进步。
哪怕拿回卓诗筠的遗物是他结婚最主要原因,但如果不是对叶时璋心存一点点喜欢,他大概也不会应下这婚事。只怪他那时候太过别扭拧巴,想到叶时璋跟霍连山为利益联手就生气,凡是跟霍连山沾上关系的他都无条件讨厌,以至于上来就忍不住给叶时璋冷脸看。
叶时璋耐心听完,问他:“那现在呢,宁宁还讨厌我吗?”
卓霈宁很轻地摇了摇头。
叶时璋捏住他下巴,认真道:“宁宁,我要听你说出来。”
“……我不讨厌你,”卓霈宁不得不直视着他的眼睛,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你说过在你这里我不是筹码,我也相信你的。”
说罢,仿佛褪去最后一丝力气,他将怀里的Ryan放走,然后冷不丁就扑进叶时璋怀里,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将迅速升温的脸贴住他的脖子,闷声道:“我今天就说这么多,你要好好听进去。”
叶时璋抬手回抱住卓霈宁,无声笑了笑,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开口道:“宁宁,你能对我坦白这些,我很高兴。”
“你向来是想的比说的要多得多的性子,心里头总闷着事,就连离婚原因也要让人猜,”他又说,“意识附身Ryan这件事却好像是个很神奇的契机,让我们有机会朝夕相处亲密接触,你变得愿意依赖我,愿意对我说许多事。”
卓霈宁从叶时璋怀里脱离,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眼眸。
他必须承认,自己是个挺麻烦的人,嘴硬爱说反话、动不动拧巴,但要真正鼓起勇气全部说出来,貌似事情也并没有他想象那样的复杂,而且心里头似乎也如释重负轻松许多。
附身变猫这件事的确在无形之中扭转了他和叶时璋的关系,让他在不察觉间暴露自己的真心,让他们能够有机会靠近彼此。
那么,叶时璋的真心呢?卓霈宁一直猜测他的真心,一直害怕答案并非想要的,但如今似乎也到了纠结的极限了。
“那你呢,你说袒露真心是危险的,”他提着一颗极度忐忑不安的心,一鼓作气抓起Alpha的手,“你现在也能对我做这件危险的事了吗?”
叶时璋低头看着他,没说话。
四目相对,这些天的暧昧渐浓的相处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勇气和信心,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将最想又最怕知道的问题拿出来。
“叶时璋,你这段时间对我只是好心帮忙、暧昧上头,还是其实你对我一直都是……”他语气满满是犹疑不定,说到结尾处竟有些不知如何继续。
叶时璋道:“一直都是什么?”
卓霈宁挤出最后一丝勇气,盯着他,很明确问道:“叶时璋,你喜欢我吗?”
叶时璋却反问他一句:“宁宁,你觉得呢?”
卓霈宁还能怎么觉得,他觉得主动权始终被叶时璋牢牢握在手里,叶时璋宛若他世界里的国王,控制着他的想法思绪、他的心跳节奏,甚至连坠入爱河的时机也由不得他选择。
他不由得羞恼起来,愤愤控诉一通:“这些天你所做的、所说的都远超过好心帮忙或单纯暧昧好感的层面,你经常说令我误会的话,做令我误会的事,这一切都太过了,也太真了,就好像你已经喜欢我很久很久了。我不想再猜你的想法了,过去两年我已经猜够了。”
“我想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他直直看着叶时璋,“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叶时璋也报以回视,在一片令人焦躁的沉默中,终于缓缓地笑了:“喜欢。”
卓霈宁微愣了一下,旋即从脖子到脸颊都红透了,在叶时璋要将他圈入怀里的时候陡然爆发,双手往他胸膛锤了好几下:“那你为什么要我问了才说!你说我总让你猜,你自己还不是老让我猜吗?!我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挽留我!过去两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偏要兜兜转转到现在才肯说!坏人!混蛋!”
一颗飘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情绪随即如洪水缺堤一发不可收拾,卓霈宁骂着骂着还带上了哭腔,鼻尖很红,眼眶更红,眸里盈着一汪清泉摇摇欲坠,却又拼命忍住不掉眼泪,令人不禁生出一阵怜惜之情。
“别哭,宁宁。”
叶时璋将他轻轻拨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后背安慰,叹息声如一个绵长的吻。怀里的Omega一触及他的气息和温度,眼泪终究如断线珍珠滴落。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所不能或高高在上,”叶时璋揪着心,坦承道,“你说的一切我都会信,过去你说讨厌我我会信,现在你说喜欢我我也会信。”
“在你面前,我会害怕,会怯懦,会卑微。”
他以为他早已铁心石肠,没想在卓霈宁面前却不堪一击。但他并不讨厌这份脆弱或破碎,因为这是与卓霈宁有关的情绪。
他害怕让卓霈宁看到他的阴暗,也不确定他的爱是否得到回报,在看似游刃有余的背后,藏着的不过也是忐忑而沉默恋着爱着的另一颗心。
卓霈宁渐渐止住眼泪,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他。叶时璋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用拇指指腹揩去他眼角和脸颊的泪渍,眼神多了好些卓霈宁不曾见过的情绪,温柔的,易碎的,小心的。
就这么恍惚一下,卓霈宁想,原来他高贵的国王,也是只孤独又不安的小猫。
然而这样的叶时璋只会让他更加喜欢。
他喜欢叶时璋的强大,也喜欢他的脆弱,喜欢到只要是他的一切都会无条件喜欢的盲目程度。
这么想着,他抬起手,慢慢抚平叶时璋眉间的皱褶,抚过叶时璋的眼眶,像一阵格外温柔的晚风,叶时璋将他那只手握住,放在唇边吻了吻,言语真挚诚恳:“宁宁,我喜欢你,喜欢你很深很深,喜欢你很久很久。”
“或者说,我爱你。”
不期然的三个字,卓霈宁听着,心底一池春水被彻底搅乱了,甚至连耳朵都情不自禁抖动了一下。
叶时璋很轻地笑了起来,卓霈宁后知后觉,羞赧又恼怒。这人方才说自己并非游刃有余,可说起情话怎么一套又一套,几个字就把他迷得不知所措,现在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可能看出他很不好意思,叶时璋笑了笑,将他重新拢入怀中,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代替任何难以形容的言语。这一吻不带任何激烈的情欲,只是轻柔摩擦,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抚慰,确定彼此心意。
旁边几只小猫似乎有样学样,也跟着钻进两人怀里,尤其是Ryan跟卓霈宁亲得不行,卓霈宁无奈从叶时璋怀里撤走,将Ryan抱入怀中安抚。
卓霈宁对叶家的猫咪各种照料,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还洗澡清洁之类的,现在叶家的猫咪都很喜欢卓霈宁,动不动就挨在他身上撒娇卖萌。
叶时璋就这样被晾在一边,倒是被他家的猫“冷落”了。卓霈宁也发现了这点,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哼哼,我也不想的,但你家的猫貌似都叛变了。”
“不仅是他们,我也叛变了。”
没想叶时璋也不生气,反而也跟他家的猫一样,黏糊糊地凑到卓霈宁怀里,将他很轻易扑倒在床上,他的嘴唇顺着他的锁骨、脖子、耳朵,一寸寸向上游移,学着小猫舔舐亲吻,没几秒就将皮肤白皙的卓霈宁蹭红了、熟透了。
“宁宁,现在我也是你的小猫,”他带着好听得耳朵酥麻的笑腔,贴着他耳边很轻地来一声,“喵——”
明明是国王却说自己只是小猫,但卓霈宁对叶时璋这套又无比受用。
他要叶时璋喜欢他,就像他喜欢叶时璋一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他是叶时璋的小猫,他也希望叶时璋是他的小猫,这样他们就是彼此的。
叶时璋这只小猫,在这场“争宠”中从一开始就是唯一的赢家。

叶时璋打小就铁心石肠,倒与他这条怎么都死不了的硬命很相衬。
他对童年时代有过的快乐和温馨全无印象,从记事开始,每一天都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污言秽语或拳打脚踢,总有一样会最先落在他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久而久之伤口都成了深浅不一的疤痕,一道又一道镌刻在他皮肉和心头,也成了坚硬无比的铠甲。
不论去到什么地方,见到什么人,受到什么伤,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感觉疼痛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大概上天垂怜,快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被寻回,走进一个富贵却陌生的家庭。
最先迎接他并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个漂亮女人叫赵慕卿,与他分享着一模一样的灰蓝眸色和棕色卷发,含着眼泪告诉他,他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叫叶时璋。
尽管这时候,叶时璋连他的名字里三个字都认不全。
“你走失的时候才三岁,就在这花园里玩皮球,不知怎么就跑出去,之后就一直找不到你了,还好总算找你了,我的苦命孩子……”
赵慕卿泪眼汪汪,大颗大颗眼泪掉落在叶时璋的手背上,有点烫,说到后面情绪崩溃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哭得特别伤心难过。
叶时璋愣愣地看着眼前自称是他的母亲的人,油然生出一个很陌生的念头,他冷静地想,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替她擦擦眼泪。这么想着,僵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正要抬起之际,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将赵慕卿先一步揽入怀中。
他抬眸仰头,看着叶起云紧紧揽住赵慕卿,低头轻声哄了好一会儿。这位驰骋商场多年的大企业家千辛万苦棕刚玉寻回爱子,也忍不住流露出感性的一面,眼眶微红地冲他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后一堆人接踵而至全都来了,比如他那温柔宽厚的哥哥叶时钰,比如那一大堆做作上演感动戏码的叶家亲戚。
叶时璋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将他们说的话一一听下来,心却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儿波澜。
他在外流浪太久了,辗转到过的地方太多了,见过社会底层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见过每时每刻都可能上演的生存与死亡,以至于那颗本该柔软的心被摔得坚不可摧,很难轻易被感情触动。
然而更可怕的是,即使他感性上无法感知这些情绪,却能看穿人种种行为背后的目的和欲望。换句话说,他少年早慧,有着超于普通人的洞察力。
人心肉长,还长在胸膛左侧,难免有偏心的时候。
叶时璋看得出,尽管叶家夫妇很希望从物质和精神上弥补他过去失去的一切,但毕竟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亲子间始终横亘着看不见摸不着却跨不去的鸿沟,他们最在意的始终是长子叶时钰。
特别是他沉默寡言性格不讨喜,像极了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佣人们都对他避之不及,而且在礼仪、才艺和知识上都宛若一张白纸几乎从头再起,被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叶时钰处处压一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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