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杨童纪的劝解在前,赵文尘的话一下子就说到他心坎里了,哪怕他理智上知道杨童纪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跑去叫老师的同学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赶在上课前几秒,三个当事人被叫走。
“陈哥,他什么都没干,干嘛叫他?”许冬知朝赵文尘努努嘴,不希望对方牵扯进这些破事
学霸现在就应该在教室里学习。
“没跟你说话呢,安静点。”陈哥瞪他一眼。
叫来的这几个人里面谁是明白人他明白得很。
“文尘啊,你是这小子的同桌,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跟我客观描述一下。”陈哥跟川剧变脸似的,对许冬天怒目而视,对赵文尘和颜悦色。
啧,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好学生自然而然拥有的特权,他果然还是很不服。
“刚才在教室,梁速对许冬知说了很难听的话,许冬知没理他,接着梁速动手打了许冬知,然后许冬知还手。”
机器人一般的陈述,如果不是话里透出对许冬知浓浓的偏袒,他也不至于控制不住嘴角。
“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笑屁啊。”陈哥训斥许冬知养成习惯了,不管是谁的错,他都是这个态度。
“真的?确认不是这玩意儿先动的手?”陈哥又确认了一遍。
确认不是许冬知先出手以后,捏着下巴的手僵住,滑稽地愣了两秒,然后拍了个响亮的巴掌。
“真是出息了,不愧是我教的学生!这不是可以学乖嘛,还得是要学霸带。”
“哎哟,陈老师,小点儿声,体谅体谅我批卷子呐。”对面的女老师一个冷眼扫过来,软糯的江南嗓音却没什么杀伤力。
“对不住啊对不住,太激动了点,等会儿下午请你喝奶茶。”陈哥双手合十赔罪。
“行,我要校门口那家的栀夏。”女老师也不跟他客气,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骚扰了。
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啊,当着三个学生的面,幸好陈哥是个脸皮堪比城墙厚的。
“好了,现在我们来讲讲正事。”陈哥正色,打开抽屉抽出两张检讨书模板,“许冬知写三千字检讨,两梁速也是,你是第二次来我这儿了,上次给过你警告,这次你的情况严重一点。”
“老师!我……我没挑衅他。”梁速委屈地不行,咬字很重。
“是吗?你现在装可怜是为了搏老师同情吗?”赵文尘冷冷开口。
第三十八章 初起波澜
“你…你说什么呢?”梁速涨红了脸,憨厚的脸跟他做的事还挺匹配的,都一样蠢。
“不承认吗?那你为什么说许冬知学习是为了搏老师欢心?”赵文尘头一次表现出对他人的强势。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许冬知就是为了搏别人欢心,你难道不是想讨别人怜悯。”
走出办公室很远,许冬知的心跳还是很快,他又走了两步,停下了。
“怎么了?”赵文尘跟着停下。
“卧槽,你刚刚好帅!”前面俩字许冬知说得很小声,他指尖勾住赵文尘的衣袖,“别计较我说脏话,我就是太激动了。”
凤凰崽子一激动就喜欢说脏话,这件事赵文尘了解地非常清楚。
在没有别的凤凰个体做对比的情况下,赵文尘暂时认为这是名为许冬知的个体独有的特征。
“除了说脏话呢?有没有别的症状。”赵文尘任由他拉扯着。
他们在的这层楼是办公楼层,周边的办公室窗户都是关着的。
从操场吹来的风很寒凉,夹杂着秋日里橘子的香味,许冬知紧紧拉着赵文尘衣袖的手微微松开一点。
慢慢向下移动,细长分明的手指分开又合拢,握住那只自然垂下的手。
如他意料之中的冰冷。
“除了说脏话,我还想亲你。”
“什么?”赵文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完全没经过脑子说出的话,许冬知有懊恼,有焦急,唯独没有后悔。
匆忙之中环顾了一番四周,许冬知拽着赵文尘,把人逼近楼道拐角,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留给对方,微微仰头吻了上去。
不知轻重地一撞,牙齿磕到对方柔软的下唇,许冬知一惊,稍微退开点,想看看有没有出血。
动作没完成,后脑勺覆上一双大手,不容拒绝的力道压着他。
他抬眼,目之所及是赵文尘浓密乌黑的睫毛,盖住了瞳孔中的冰冷。
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细细密密的啄吻弄得许冬知心思乱如麻,呼吸都踩不准节拍。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办公室旁边的楼道里,要是陈哥现在想下楼,就会看见他班上最牛掰的学霸正狠狠亲吻三中最差的校霸。
陈哥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做完荒唐的事,放任自己冲动了一把的许冬知愧疚地多投入了几分精力在学习上。
比之前更加卖力地学习后,得到的是更猛烈的夸奖。
学校早会上,明明是宣读检讨书的日子,他念完后,学校领导还反过来表扬他孺子可教,日后必成大器!
“谢谢老师。”许冬知摸摸后脑勺,表面上“云淡风轻”、“哥就是这么牛掰”的表情,实际上耳朵都红透了。
夸完以后又狠狠批评了三番两次搞小动作的梁速,处分还是没落到他头上。
毕竟马上要毕业了,能宽容的地方领导都尽量宽容了。
少了处分后,梁速的检讨书是六千字的,不准百度。
“还以为他多厉害,这个语文水平跟我有得一拼。”许冬知幸灾乐祸,这人翻来覆去就两句老套的对不起,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之类的。
他要是写出这种检讨书,都不好意思上台念。
所以他的检讨书有一大半都是赵文尘帮忙完成的。
“他背后有人。”赵文尘在自己都没发觉的角落里纵容了凤凰崽子任性的行为。
“我知道。”许冬知后仰,眼珠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进去,“他是步良的狗腿子,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没有人指使,就梁速那种憨憨,怎么可能主动来找他麻烦。
“知道就好,不要被抓到把柄。”赵文尘想了想说。
“嗯?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打他也行,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许冬知没想到赵文尘会这么说,歪头朝队伍前面看了眼。
作为优秀班干部,步良平早会时都是站在队伍最前排的。
那颗凸出来的脑袋还是很好辨认的。
“头发还挺多,我有点手痒。”许冬知想看步良平秃头的样子。
“不要做得太过分。”赵文尘淡淡开口,“确认以后再出手,不要留下痕迹。”
这对妖来说小菜一碟。
“行,我尽量不让特物局给我收拾烂摊子。”许冬知收敛了笑意,听了两句领导发言,脑瓜子嗡嗡。
校领导的发言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这个校长是个趋炎附势的,私底下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钱进兜。
否则特物局也不会这么容易便保下来许冬知。
“嗯,乖。”赵文尘顺手摸摸他的脑袋。
许冬知:“……”有点像摸狗。
他的本体又不是狗,索性不再纠结。
对于步良平的挑衅,许冬知压根没放在心上,一个人类的挑衅不会令他受到任何损失。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明年的高考,许冬知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尤先生要的双鱼鼎,你们这个周末记得给他送过去一下哦,我让江副局跟着你们一起去,mua~”
佘老师那边不知道在干嘛,语速还挺快,许冬知听完一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摘下耳机塞进赵文尘耳朵里,给他也听了一遍。
没有如预期一般看见赵文尘字迹歪掉,许冬知表示非常遗憾。
看着两人都习以为常的动作,杨童纪欲言又止,他总感觉自己两个大哥之间有一堆粉色泡泡。
这个氛围出现在朋友之间有点奇怪,但是细想一下,他们其实啥也没做,就是一起戴同一副耳机而已。
靠杨童纪简单的脑子想不明白,下午陆婷来的时候,他习惯性贴上去蹭蹭寻求安慰。
趴在对方香香软软的脖颈处叹气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他冬哥时不时靠在赵文尘身上唉声叹气的模样。
哈??这不是跟他谈了女朋友后一模一样?
但是他俩不是朋友吗?杨童纪震惊得连陆婷的话都没听见。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再不回我我就要生气了。”陆婷拍拍他的头,眼眸低垂,有些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话也很耳熟,杨童纪经常听见赵文尘这么问冬哥。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杨童纪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清楚真相,他整个人都要变色了,变成黄色。
“没……没有哪里不舒服。”杨童纪哪敢说啊,他接过陆婷带的饭,忧心忡忡地吃完。
中途许冬知回来过一次,他忘记拿一本学习资料了。
看见他俩在门口腻腻歪歪,嘴角抽了一下。
“你俩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许冬知朝后扬了扬手。
“冬哥!”杨童纪突然开口。
“咋了?”许冬知不明所以回头,对上了同样不明真相的陆婷的目光。
“你是去找…赵哥吗?”杨童纪一狠心问出口,恍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对。”许冬知以为哪个老师找他,“他现在没空,是谁找他有事吗?”
“没…没有。”杨童纪没觉得他冬哥的态度哪里不对,“算了,也没事,冬哥你去吧,我还没吃完饭呢。”
“行,你吃着吧,不打扰你。”许冬知一头雾水,想着赵文尘还在食堂等着自己,赶紧加快脚步下楼。
“你刚干嘛啊,莫名其妙的。”陆婷推了他一把,杨童纪踉跄两步。
抬手摸了摸已经不扎手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我就是,就是觉得冬哥跟赵哥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说完又解释一句:“赵哥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班的转学生,年纪第一名。”
“能有什么奇怪的。”陆婷不以为然。
她看着挺正常的啊,不轻不重踢了杨童纪一脚:“快吃吧你,搞不好人家之前就互相认识呢,大惊小怪的。”
“行…行。”杨童纪心知肚明,他跟冬哥一起上了五六年学,就没见过赵文尘这号人。
另一头,在赵文尘一对一辅导下,许冬知看得懂的题目越来越多。
基础题会了个七七八八,最让他头痛的是文科主课。
“到底是谁设计出语文跟英语这两门课的。”许冬知痛苦地趴在自习桌上,感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先从基础的开始吧,你基础太差了。”赵文尘翻出他以往的考试试卷,整面整面的红叉叉。
“谁说的,我能流利地说话,这还不算有基础吗?”许冬知呛他。
赵文尘:“基础的础怎么写?”
许冬知绞尽脑汁:“……”
绞不出来,他不会写……
“这就叫基础薄弱。”赵文尘淡淡开口。
“行吧,学习好的说了算。”学习不好的没人权,许冬知撇嘴。
身体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流畅的腰腹线条在校服的勾勒下更加优美。
腰眼那一块弯起幅度挺大,露出一小截白净的腹部。
赵文尘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余光注意到有人往他们这边来,下意识扯过外套搭在不自觉的某人腰上。
“干嘛?”许冬知瞬间恢复原位。
“你好啊。”来的人是之前在教室门口打过招呼的女生。
近距离看,她是娇俏可爱的类型,校服裙子是改过线的版本,比原版要短几厘米。
微卷的发尾调皮地绕过纤细的脖颈垂在胸前,许冬知不回话,她就端正大方地站在桌前,恬淡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是谁?”在许冬知眼里,所有人类都长得差不多。
如果不是有些人天天都能见到,他都不一定记得住杨童纪。
现在还要再加上杨童纪的女朋友陆婷。
这个女生跟陆婷长得有点像,好像是差不多的类型,不过陆婷更豪爽一些。
啧,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许冬知在心里过了一遍。
又看了看女生唇角勾起的弧度和樱桃粉的口红色号,终于有了点印象。
“我们上个星期在教室门口见过。”女生也没恼,细声细气做自我介绍,“我叫姚黛,是一班的,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确实不记得你。”许冬知没有一点要客套的意思。
跟他打招呼的人那么多,要是他每个人都要记得,那他得多痛苦。
“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认识一下嘛,我知道你叫许冬知。”全校恐怕没人不认识他,姚黛笑得迷人,“我叫姚黛,姚是女兆姚,黛是代表的代,底下加个黑。”
很贴心了,知道许冬知认识的字不多,还专门用拆字法介绍。
“你有什么事吗?”许冬知的耐心即将耗尽,他才懒得管什么姚黛,张黛,李黛的。
赵文尘垂眸看着许冬知不自觉靠过来的腿,两人的腿紧紧贴在一块,源源不断的炽热温度从另一边传来。
他稍稍往旁边移开,没过几秒,那条腿又追过来跟他贴在一起。
远远高出他身体的温度令他舒展了眉头,赵文尘正在以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接纳了许冬知的存在。
这个人身上的高温度使他感到舒适,终于不再是常年冷得刺骨的温度了。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刚好看见了你们,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姚黛冲许冬知身旁的赵文尘挥挥手,下一秒便被许冬知歪过来的身体挡住。
“打完了,你可以走了。”许冬知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不知道怎么的,姚黛跟他胡扯他还能忍受,但是她跟赵文尘打招呼他忍受不了。
“好吧,真冷漠啊。”姚黛俏皮地打趣儿,临走前故作惊讶地捂嘴,“今天只有二十度,你穿短袖不会冷吗?记得多加件衣服啊。”
“莫名其妙。”许冬知一点也不觉得冷,摸了把温度适宜的胳膊,忍不住皱眉。
“本来以为她跟陆婷是一个类型的,现在看来,陆婷顺眼太多了。”
“陆婷是谁?”赵文尘问。
“杨童纪女朋友,你好像也看见过,就天天给他送饭的那个妹子,可贴心了。”许冬知语气里夹杂了几分向往。
“没印象。”赵文尘实话实说。
“正常,要不是这个女的过来打招呼,我也不太记得陆婷。”许冬毫不意外。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短针马上指到十点。
“今天不学了算了,学不进去了,要不明天继续吧?”许冬知满脑子都是姚婷离开前那句过于刻意的话。
跟着赵文尘离开图书馆,简单冲了个澡躺上床后还在想这件事,眼看着马上就到十二点了,他焦虑地翻了个身。
“赵文尘……赵文尘?你睡了吗?”望着对面床铺上一动不动的黑影,许冬知用气音呼唤了两声。
见没有回应,长叹了一口气。
只好翻个身面对墙壁,强迫自己睡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赵文尘睁着眼睛,眼底一丝困意也无,分明就是一直都没睡着。
他也在思考今天那个女生的用意。
凤凰自身的体温高于其他生物,即使是在冬天,穿薄衫也不会觉得寒冷。
但是这在人类族群中是很奇怪的事情,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异常,许冬知不能继续穿短袖了。
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一群鬣狗,那些生物还没发现凤凰真正的身份。
他们也不算太蠢,要是被他们看见许冬知的异常,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于是,第二天早上睁开惺忪的睡眼,许冬知的意识都还没清醒,就被人兜头套上了学校的秋季长袖校服。
“???”许冬知瞪大眼睛,双眼皮被撑开,下垂的眼尾也不明显了,一整个变成圆溜溜的形状。
“热死了。”他哑着嗓子控诉,酸软的手臂挣扎着想脱掉,被赵文尘按住手臂,不得动弹,他委委屈屈问,“你干什么?”
“之后就穿长袖,可能有人发现你是凤凰了。”赵文尘思考了半个晚上,做了最坏的打算。
“发现就发现啊,我还能打不过他们吗?”许冬知不以为意,还是想脱掉衣服。
短短几分钟,他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不少微小的汗珠,可见他是真的挺热的。
“知道你厉害。”赵文尘压住他手臂的动作换成环住他的脊背,他的声音很低,像优雅沉稳的大提琴,“可总有你防不住的小人,我也不是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许冬知满面通红、魂不守舍地飘去教室。
他最终还是穿上了赵文尘帮他套上的长袖,外面还加了一件薄外套。
许冬知最大的接受程度就是散开拉链,即便如此也被闷得够呛。
但是奇异的是,他没有一点要脱掉的意思。
“冬哥,你咋穿上长袖了,以前不是每次都快冬天了才穿上吗?”杨童纪还以为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冬哥你脸都热红了。”
“闭嘴吧你。”许冬知的脸不是因为衣服热才红的,而是因为心里发热。
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拳头大的心脏被人紧紧攥在拳头里似的,像是窒息,但更像是被人控制住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折磨着许冬知,特别是在他下意识拿着题目去问赵文尘的时候。
每次跟赵文尘那双漆黑眼瞳对视的时候,许冬知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溺闭了。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他憋着那股悸动,把马上就要挪到旁边桌子上的试卷挪回来,转而抓住路过的步良平。
“你,跟我讲讲这道题怎么做。”许冬知声音没收住,好好的请教硬是变成了胁迫。
“我凭什么跟你讲?”步良平三白眼盯着他,满脸不耐烦。
“你不讲我就告诉陈哥。”许冬知捏住步良平命脉。
全班都知道,学习委员步良平最喜欢在老师面前表现,在所有老师眼里,他是德智体美劳样样满分的。
这样的人如果不乐意给同学讲题,那他就有了残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步良平咽下一口恶气,他蹬了许冬知一眼,扯过试卷,拿起桌上放着的铅笔,在草稿本上写了一大串公式。
“给,那这几个算,算不明白再问我。”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行,我先算,你去上厕所吧,回来我再问你。”许冬知见好就收,免得把人逼急眼了。
低头认真研究草稿本上几个潦草的公式,许冬知发现,他现在居然能看懂了!
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的心情随之变得美妙,唰唰几笔写完了前两个小题。
最后一个大题不回,回来又揪着步良平问了半天,堪堪赶在上课之前弄明白了。
这下,就算不是当事人的杨童纪也发现了,他看了眼脸色平静的赵文尘。
对方正在低头认真看书,翻页的时间都卡得刚刚好,翻页的动作也稳,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下一秒,认真翻书的人抬起了头,视线跟他对上,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呵呵笑了两声,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转过身,装作认真做题。
果然跟平常一样……屁嘞!光是一个眼神都差点把杨童纪杀死!
平时就算不说话,赵文尘的眼神也不会这么可怕,这是他第一次在赵文尘身上感受到冷冽的排斥。
咋回事啊,学霸是跟他冬哥吵架了吗?
不是许冬知故意不理赵文尘,而是他发现自己只要往赵文尘的方向凑近一点点,心跳就会开始用超乎想象的速度跳动。
像是中秋节赛龙舟时的鼓手敲鼓的频率,早已超出了正常数值的范围了。
于是他正襟危坐,一上午课程下来,真的一句话都没跟赵文尘说过。
两个当事人倒是还能忍,但是杨童纪是一点都忍不了了。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大力拍在许冬知桌上,把书本都震地离桌两厘米再落下来。
“干什么?想死?”许冬知一点就炸。
“冬哥,我是快死了。”杨童纪呜咽一声,半个身体趴在许冬知桌上。
看着被压住的书本和手臂,许冬知忍住了把杨童纪按在地上揍一顿的冲动。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杨童纪细皮嫩肉的,每次打架都是跑得最快的那个,而且还陪了他这么多年。
忍住…忍住!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他把压住的手臂拔了出来,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微红,温度在这个季节也是偏向寒凉的一类。
意识到那只手来自谁后,许冬知手腕一麻,翻转一圈缩了回来。
另一只手捏着手腕转了两圈,没能缓解一点,奇怪了,赵文尘身上总不能带电吧。
两人熟悉之后,许冬知就没有再拒绝过赵文尘的触碰了,因此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挣脱。
他愣怔一瞬,抿紧了唇,气压极低地起身:
“你们聊吧,我出去站会儿。”
缩着脖子不敢大声说话。
“追什么?不用管他,你接着说,为什么觉得我们吵架了。”许冬知的心情随着赵文尘的离开变得烦躁。
只不过他自己没发现。
“……”杨童纪欲言又止,这还不算吵架?脸都垮成这幅德行。
他哪敢说话啊。
“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杨童纪把劝解的话烂在了肚子里,决定一个字都不说。
“问你个事。”许冬知犹豫再三,看了一圈认识的人,除了杨童纪以外就剩个出去的赵文尘比较熟。
但是这件事本身就跟赵文尘有关,他只能跟杨童纪说说。
“冬哥你问。”杨童纪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姿态。
沉默了两秒,许冬知慢吞吞、犹豫着说出那句耳熟能详的开头:“我有个朋友……”
“……”杨童纪点头,“嗯嗯,然后呢?”
“我那个朋友有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朋友,他俩吵架了,如果他想和好的话,应该怎么做?”
原来就是最简单的小学生程度的矛盾啊,杨童纪眉头一舒,嘴角一翘,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这个嘛,得看是因为什么吵架的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冬哥你…你那个朋友是因为什么才跟他朋友吵架的啊。”
差点掀了冬哥马甲的杨童纪后背一凉,幸好他反应快收住了。
“他就是…就是……”许冬知半天没说出来,欲盖弥彰的神色倒是一目了然。
“就是什么?”杨童纪没让他逃避。
“一定要说吗?”许冬知蹙眉,扯了扯闷热的领口。
“一定要说,不然他就真的会跟你…那个朋友绝交了。”杨童纪梅开二度,赶紧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幸好他冬哥正在纠结,没注意到他的用词不习惯。
“好吧,其实我那个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从……他那个朋友跟他对视的时候开始,就不对劲。”
许冬知回忆了一下细节:“大概就是…面对面对视,每次只要一对上…就会心律失常,会不会是我朋友心脏有问题?”
越说越像有病,确实是心律失常的症状,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
“冬…冬哥……”杨童纪吞了下口水,有种心里不成熟的想法马上要被证实的惊悚感。
“咋?”许冬知别扭着说完,揪着领子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没咋没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除了心律失常以外还会脸上发热,下意识躲开他朋友的目光。”
看着呆住的冬哥,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
杨童纪想了想又补了一条:“每次遇到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朋友。”
等杨童纪说完,许冬知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上课铃响起,杨童纪也没等到答案。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需要答案,光是看他冬哥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木着脸转过身翻开书,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前后桌两个人脑子里闪过同样的感慨词。
就算是头猪也该明白了,许冬知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听杨童纪拆分后一条条说出来,那些分明全部都是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的表现。
关键是,他全中……!
他暗恋赵文尘??
这不可能吧?许冬知也混乱了,遮住下半张脸,又逐字逐句回想了一遍杨童纪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对的上。
乱糟糟的脑袋在看见课本上标注的小字注释后更乱了,那是赵文尘在教他做题的时候写上的。
力透纸背的遒劲字体,每一个字的笔锋看起来都很有赵文尘本人的特色。
心情乱七八糟的除了许冬知还有杨童纪。
赵文尘沉默不语,如往常一样认真听课,不在课堂上做任何小动作。
至今为止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大概是跟许冬知在课堂上传纸条。
不过当时许冬知还在发情期内,情绪和行为多少有些受到发情期的影响。
当时的行为情绪参与的居多,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凤凰崽子应该已经度过发情期了。
只需要使用一次他的身体,这种情况与资料上记载的有些出入。
果然不能完全依靠资料来做决定吗,赵文尘的笔记本上没写下一个字,老师在讲台上讲的一个字他都没听进去。
从来没有过的浮躁,总感觉他应该去做一件事,可惜细细盘算下来,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认真听课。
而这件事他现在没有心情进行下去,尤其是在知道许冬知在躲着他的前提下。
“那个,你要去食堂吃饭吗?”下午下课前,许冬知勉强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连厚衣服导致身体上的温度都忽略了个彻底。
“嗯。”赵文尘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冰冷疏离。
“那个…你没生气吧?”许冬知懊恼地摸摸鼻子,他哪知道之前的别扭是因为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