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 by无知之幕
无知之幕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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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过后悔,也很抱歉,当初我不该耍那么多脾气,导致你萌生了提前退出的心思。”
“如果你没申请提前换岗,面对突发情况时,我们也不会那么措手不及。”
“而且从来不是你自私。”
“是我愿意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短,但写了很久呜呜,我不是故意晚更的!!

四年时间足够谭既来把所有一切想清楚。
曾经他很想改变李则安,想让他为了自己离开原本人生的轨道。
后来他发现,这样的自己就像一个挂在李则安身上的沉重包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时不时需要蹲下身处理安抚的巨大累赘。
谭既来讨厌这样的姿态。
明明承诺过,要做他黑夜行路的伙伴,并肩同舟的战友。
所以不久前,他从束缚他自己也束缚别人的包袱里挣扎出来,努力做他成熟的伴侣。
至于李则安提到的放手。
谭既来认真说:“我从来没想过放手。”
现在回想,他确实有很长时间、很多机会选择放弃。
他甚至都搬离过这个家,一个人独自生活。
放弃看起来很简单。
但对谭既来来说更难。
他抚摸李则安侧颈新添的伤。
说是新添,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以至于重新结合的皮肤肌理与脖子的肤色所差无几。
谭既来目光从伤疤上挪开,看着李则安的眼睛:“不要再说放弃,真的很让人难过。”
李则安伸手覆盖他的手背,无比珍惜:“再也不说了。”
谭既来哑声说:“上次你也答应我永远不提,刚刚你就食言了……”
李则安没说话。
谭既来觉得自己像个包袱,李则安也觉得自己像个沉沉的包袱,给谭既来原本顺风顺水的人生,捆绑几道沉重的锁链。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果能选,他想给谭既来卸下所有枷锁,自由自在。
但这个瞬间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对方肩头又平添一块大石头。
所以最沉重的背负是他的态度。
谭既来需要他全力的支持,而不是退堂鼓。
此刻李则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心口的伤剧烈尖锐地疼。
他抓着谭既来的手,落下几个吻,一边吻一边絮絮道歉。
这一生,他再也不会放开这只手。
沙发的靠背和抱枕被扔到一边,腾出更大的空间。
李则安从谭既来手里接过还夹着碘酒棉的镊子,很熟练地消毒,然后随手从带回来的背包里摸出一块儿医用无菌敷贴,简单地贴在胸口。
谭既来缩在逼仄的角落,眉心拧出“川”字纹:“这样可以吗?”
李则安抚着伤口,活动了一下左臂:“可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又低下头,摸索找到谭既来的后脑,五指张开掌控,把全部的他扣向自己。
他蜻蜓点水在谭既来眉眼鼻尖和脸颊带过,然后辗转到唇角舌尖,慢慢侵略。
谭既来抓着他半褪的棉质家居服,在密不透风的亲吻中,大脑变得空白。
最后残存的理智,是他被李则安扣着手时,回应似的用力捏了一下。
谭既来呼吸变重,胡乱喃喃:“没事吗?这次不用三个月?”
李则安在他耳后落下一串吻,舌尖扫过他耳垂,换来谭既来轻轻蜷缩颤抖,越发抓紧他的手。
他轻声安抚:“我有分寸。”
其实他没什么分寸。
只是太想爱怀里的人,也想回应他给的爱。
抱着谭既来的时候,李则安下巴垫在他的肩膀。
他叫着谭既来的名字,半睁着眼睛,模糊的目光又看到家里的陈设。
四年前谭既来强势决定装修的色调,选了那会儿流行的轻奢灰。
他确实不太喜欢,他想象中的家是明亮敞透的。
但他更想谭既来开心,最终按照谭既来的喜好敲定。
然而今早他推门进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谭既来把房子装修成了明亮的色系。
设计的细节充分考虑了他生活的习惯。
所有他提到的想法,哪怕是不太成熟的提议,都一一变成了现实。
他把行李放在家门口,走了一圈,目光所及,整整齐齐。
卧室的被子平摊,被角反向折起。
衣柜里的衣服,无论是谭既来的,还是他留下的,不但被叠得规整,而且按照合理的次序和颜色排列,充满美感。
厨房洗碗池不再堆着泡水的碗筷。
油烟机的储油槽,甚至都看得出经常清理的痕迹。
再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自己爱吃的水果蔬菜,都很新鲜。
茶几的收纳盒里,零食很少,仅有的几袋,是他在的时候,喜欢的坚果品种。
他不在的日子里,谭既来以他的方式生活。
门“嘟嘟”两声,很智能地提示他没关门。
他回头,又看到了把手上的密码锁。
不久前他下意识输入谭既来的生日,门没有开。
然后他想了想,按了另外六个数字——960121。
门开了。
密码是他的生日。
现在四五个抱枕全被扔在地毯上。
马微送他的两个娃娃——玲娜贝尔和星黛露——也被无情地按倒,面朝黄砖,背朝天花板。
谭既来垂下手腕,抓着玲娜贝尔的耳朵,无意识揪下两撮狐狸毛。
最后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听见有人抽了几张纸。
“回房休息还是在这里休息?”
李则安问他。
谭既来心里想说回房。
但他张不开嘴,胡乱哼哼。
不知道李则安是怎么听懂的,总之谭既来被打横抱了起来。
十秒后,他瘫软的身体卷进蓬松的被子里。
他额头被印了浅浅的吻。
然后身后陷了下去,有人从后背拥住他。
他背贴对方温暖宽大的怀抱,舒服极了。
李则安在耳后轻轻跟他说:“午安。”
谭既来迟钝地想折腾到两点,俩人都没吃午饭……
他也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很快睡着。
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
谭既来晃了会儿神,有瞬间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心里也很空的厉害,感觉被全世界遗弃,一个人孤寂辽远。
好在不久之后,门口响起解锁的声音。
他翻身下床,披着睡衣跑到卧室门口。
“你去买菜了?”
谭既来看到李则安提着大包小包,其中最鼓鼓囊囊的是一大袋零食,全是他喜欢的“膨化垃圾”。
李则安“嗯”了一声,一边归置一边慢慢解释冰箱里的菜少,也没什么肉类,所以出去买菜。
也是够能扯的……
买菜能买回来这么多零食?
不过谭既来没有揭穿,心满意足抱着最大的袋子,整理零食筐。
他跪在地板上,像小松鼠准备过冬的粮。
李则安看他没穿鞋,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弯腰把他抱到沙发上坐好。
“拖鞋呢?”
谭既来伸手一指:“鞋柜里。”
今天进屋他就没换鞋。
谭既来在沙发里盘着腿,“欣赏”李则安收了他被踢到茶几下的板鞋和袜子,又去玄关取了拖鞋,放在地毯边。
“要记得穿鞋,”李则安叮嘱,“会着凉。”
谭既来懒洋洋点点头。
他享受李则安偶尔的唠叨。
偶尔唠叨的那位很自觉地去厨房做饭。
谭既来今天就吃了二两包子,现在饿的要命,伸手从零食筐里捞起一袋薯片撕开,歪在沙发里看电视。
别说,这种不用干活的感觉真的爽,孟桐挺会享受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则安炒了一荤一素两个快手菜,小炒肉和手撕包菜。
谭既来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面前的盘子,咕哝不满:“就俩菜……”
很奇怪,李则安不在的这几年,吃食方面他并不挑剔。
现在这种技能伴随着某人的回归,“哐当”一声自动归位。
李则安给谭既来添了一大碗饭:“还想吃什么?不太复杂我现在去做。”
再加个菜也行,谭既来需要多吃点。
他太瘦了,瘦的两排肋骨清晰突出,好像用力碰一下就会碎掉。
以至于最该放任感性占据大脑的时候,李则安必须始终保持一定理智,然后拼命克制自己。
谭既来想了想:“你想吃卤味儿吗?”
李则安:“我去买?”
“不用,”谭既来笑,“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叫个外卖。”
下班的宋坤堵在路上,骤然接了个电话。
他拐了个弯,来到谭既来家。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是很久不见的一个人下楼取“快递”。
“涛哥你回来了?”
宋坤站在后备箱,砂锅差点儿砸脚面上,惊了。
“李涛”笑着点头:“好久不见,宋警官。”
宋坤把锅递给他,随口问候:“这几年工作顺利吗?”
“李涛”镇定地答:“很顺利。”
他端着锅上楼,脸色不好看。
进屋他对上谭既来不怀好意的笑,什么都没说,去厨房拿盘子盛卤味儿。
姜淑云弄了虎皮凤爪、鸭翅和豆干。
李则安盛了小半锅,摆了个漂亮的造型,端上桌。
他假装无事发生,时不时还给谭既来夹个肉片。
谭既来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拿着鸡爪子啃了一半,终于按捺不住:“老宋没跟你聊聊吗?”
李则安:“当然聊了。”
宋坤那种“职业病”选手,一直就没打消对“李涛”身份的怀疑。
出现的诡异,消失的离奇,如果不是没有证据,宋坤恨不得拎着谭既来去警局立案笔录。
“你们聊什么了?”
李则安低着头,面朝餐桌,但眼珠轻微上翻,不满地盯着他:“你觉得我们会聊什么?”
谭既来笑到失力,手托不住饭碗,扔回桌子上。
那个碗的碗底“呜噜”转圈,频率越来越高,直到极限归零。
他笑够了,频频深呼吸平复心绪,然后絮絮叨叨地解释:“你走之后,我的发小们很快就发现你不在了。”
“他们问我,是不是分手了。”
“我说没有,不会。”
“他们又问你去哪里了,去干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就说你忙工作,去了外地……”
说着说着,他低头扒拉饭碗。
李则安看他鼻尖微红,模样看着怪可怜的又开始心疼。
这个烂摊子,谭既来一个人收得辛苦。
但是……
“你不能编个别的工种吗?”李则安皱着眉,“为什么要跟他们说,我去索马里搞皮皮虾养殖???”
谭既来笑到掉凳。
好容易撑着桌子爬起来,李则安冷哼:“宋坤还找我预定了秋天第一波皮皮虾……”
谭既来又摔下去。
这次爬起来后,他高举双手投降:“是这么回事儿,当时我们几个正在吃皮皮虾,新闻在放索马里护航,我就顺着这两个素材随便编的。”
“我没说你去当海盗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
“还是得怪你走的太仓促,没教我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说起来谭既来确实不是故意的。
那会儿他身心俱疲,又面对宋坤锐利的眼神拷打,脑子里输入了什么,嘴巴就输出什么,完全不带加工的。
李则安:“……那宋坤要的皮皮虾怎么办?”
谭既来:“放心放心,到时候我给他买了寄过去……”
李则安:“买索马里的?”
谭既来:“笨,说你破产了不就行了?”
李则安:“……”

耍赖罢了。
谭既来调好水温,帮他慢慢褪下衣服,忽然发现不对,盯着他胸口问:“我送你的项链呢?”
李则安微垂眼皮:“不小心弄坏了。”
“弄坏了?”谭既来生气,“你怎么能弄坏呢?”
当时为了打造这个项链,他不知找了多少家店,折腾了很长时间才定制好的。
李则安说:“链子太长了,有一次打架的时候,它飞出来勾住了烂尾楼的钢筋,就断掉了。”
谭既来喷出一鼻子气:“所以是我礼物的问题?!”
“不是不是,是我的问题,我没保存好……”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总没错。
谭既来撇了下嘴,甩下花洒:“自己洗去吧。”
浴室里瞬间扬起一阵水花,李则安手忙脚乱接住花洒,关掉水披上浴袍追出来。
他在客厅按住谭既来,哄了半天,哄到词穷谭既来脸色都没变好。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再送我一条?”
谭既来给了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李则安双手扣着他的肩膀,认真说:“这次我肯定不会弄坏!一定小心保护!”
谭既来轻轻翻个白眼:“很贵的,没钱了。”
他碎碎叨叨,解释送出去的项链虽然是铜质,但是那条项链的设计,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灵感来源于汉代铜镜,谭既来相当于在复刻文物。
当时他先联系了铸造厂,厂家告诉他这种东西可以尝试去做,但需要他自己准备模具。
于是谭既来又跑了几家模具厂,终于找到一家肯接零单的。
他花了一大笔,定制设计,等模具做好后再送去铸造厂铜铸。
很快铸造厂给他做了一把,可惜经过打磨,变成一枚平平无奇的铜镜,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他又去模具厂折腾,亲自设计改良,摸索原理。
那俩月,他像一只皮球一样在模具厂和铸造厂滚来滚去,好不容易赶在他生日前,制作出一枚完美的铜片送给李则安。
谭既来挣开李则安的手:“我可不想再折腾一遍,麻烦死了。”
李则安想了想:“那我去,改天我去订两条,我们一人一条好不好?”
谭既来:“谁要跟你一人一条?”
他真的很生气,腮帮子鼓鼓的。
李则安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戳在他脸颊。
谭既来瞬间漏了气,
“我想跟你一人一条,”李则安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那是我的护身符。”
他说完找到带回来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谭斌从他妈那里拿来的没用的首饰盒。
“哒”一下打开之后,里面躺着那枚变了形的铜片,和断裂几节的链子。
铜片原本是圆形,现在左边不知道受到什么冲击,被打弯一个小豁,形状像差几天满月的月亮。
“怎么回事?”
谭既来看了一眼,就开始不安。
这半年他也算“枪林弹雨”里过来的,感觉那个弧度很像子弹擦边。
李则安原本不想提,因为提了又要平白惹人后怕担心。
“有次打架,胸口中了一枪。”
他摸着那枚残碎的铜片,继续说:“还好有它,帮我卸下了大部分力道,也让子弹改变方向,擦着心肌划过去。”
“卧槽!”谭既来脸色都变了。
他想去检查李则安胸口:“我看看。”
“看不见,”李则安抚摸白色的敷贴,“恰好是同一个位置,之前的旧疤看不见了。”
谭既来情绪变得更差。
李则安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很轻松:“没什么事,因为铜片挡了一下,弹道不深,流血也不算多。”
“后来我也戴着,直到回来之前,我去抓财团高层,在他们的建筑工地打架,链子被钢筋挂断了。”
“确实没办法戴了,就请谭斌帮我找了个盒子保存。”
“总算没丢。”
卫生间还持续不断传来烧水的声音。
客厅里却安安静静。
谭既来低声问他:“你这次回来,应该退下一线了吧?”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受不了了。
李则安沉默一会儿,慢慢说:“年龄到了后,按惯例我应该会调回国内转岗。”
谭既来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则安眼神一转:“可是我还没敲定我的去留问题。”
谭既来神经竖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李则安笑了笑,“我是想问问你,WSTO,你还打算继续做下去吗?”
好问题。
他不提,谭既来也要找机会跟他说。
他最初搞WSTO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帮李则安破案的。
南美那边政商结构复杂,黑幕重重,已经不是警察可以解决的了。
说白了,他们需要强有力的国际政治外援。
他充当了这个外援,拉来数千万的资金,调动全世界的舆论,侦破了Compound-X的案子。
然后呢?
总不能说他的目的达到了,WSTO就此谢幕。
他面对镜头,大声喊出的理想、理念,难道因为一个人的回归,就可以尘封不提了吗?
肯定不行。
谭既来交拧着手指:“目前大部分杂事,都是陆瑶在打理,我回归学校搞科研多一点。”
他抬起头,对上李则安的眼睛:“但是我还是WSTO的总干事,任期五年,这点不会改变。”
“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还是会去做,全力以赴。”
李则安“嗯”了一声,抚着他的肩膀,又开始笑着拍马:“我们的谭干事很伟大。”
谭既来没有反驳他的玩笑,双手扣住他的腰,认真说:“所以我一直想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变成了更好的人。”
他向内追求人生的价值,向外探索真理的外延。
谭既来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在还很年轻的年纪,就在许多大佬的指引下,找到了最适合自己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土壤,然后生根,成长。
李则安摇摇头,指尖擦掉他眼尾因感性而产生潮湿。
他亲了亲这双明亮的眼睛,低声告诉他:“不需要谢我,你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他要申请调岗。
去对接理事会与WSTO的工作。
经过南美那案子,两个组织某种意义上达成默契。
许多目标,它们需要互相依存和借力。
两人洗过澡。
李则安帮他吹头发。
谭既来头发很多很密,黑黑亮亮。
洗发水的香气在暖风的烘烤下,越发浓郁诱人。
李则安鼻翼轻扇。
他一直没办法抵抗这种香味。
把谭既来裹挟进卧室,他无视对方小声的抗议。
他流连在谭既来的额间和眉眼,吻住他不停哼唧的唇角,最后啃噬他的耳垂。
他低声请求:“叫我的名字。”
谭既来大脑一片空白,像是中了蛊一样,一遍遍喃喃喊他——则安。
既来之的则安。
李则安喉结疯狂滚动。
明明是他的要求,他自己却承受不起。
很快他又吻住谭既来的唇,不许他再说。
其实他抵抗不了的,不是香味,是这个人。
谭既来撑着最后的理智,手反曲,摸索到枕下的手链。
他毕业前戴过一段时间,后来又不想一个人戴。
他挣扎着给自己手腕上绕了五圈,拿到李则安眼前,晃晃挂在上面的银铃铛,问:“好看吗?”
李则安扣着他的手,满耳是铃铛的脆声:“好看……”
谭既来戴什么都好看。
谭既来得了肯定,又摸出另外一串,在李则安忙乱的动作中,找到间隙费劲地给他戴上。
“你也要戴。”
“听你的……都听你的。”
谭既来哼了一声,闭着眼睛,攒了攒力气继续说:“我又送你了一样东西……这个说什么都不许弄坏。”
李则安俯身下来吻住他:“不会……”
他很用力地保证。
尽管尾音发颤。
这几年谭既来一贯醒的早。
今天睡到九点多还困的要命。
或者说是累,全身无力。
李则安做好了早餐,又回来喊他起床。
“抱我去吃饭行吗?”谭既来柔柔伸手,软软哀求,“我真的没劲儿。”
李则安把他捞起来,任由他靠着自己胸口迷迷瞪瞪:“娇气。”
谭既来不满地冷哼。
吃过饭,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谭既来“娘家”。
谭既来提前电话了爹妈,让他们做个心理准备。
但就是这样,进门的时候,姜淑云脸色还是充满着古怪。
“则安,你回来了。”
谭航要场面一点,挂着合适的笑跟李则安寒暄。
李则安发现谭既来这点像谭航。
无论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会处理地很好,笑得得体。
他记得最早在鬼森林,他们三个看向谭既来的时候,谭既来一直笑得很友好。
他很快又发现,只要几个人目光不交流,谭既来笑容瞬间消失,眼神警惕又冷静地打量周围。
他在谭既来看不见的角度低笑。
印象中,帮他驱散校霸们欺凌的那个哥哥,就是这样的。
有明亮的眼睛,和强硬的骨骼。
谭航伸手,李则安也把手伸过去握了握。
谭既来感觉到这次握手,他爹意味深长。
有无可奈何,也有淡淡的敌意。
相比起来,表情古怪的姜淑云,反而压根儿没有敌对的意思。
姜淑云的态度,这几年天翻地覆。
最早是反对,后来因为几次三番的救命恩情,她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对。
她反对的唯一原因是李则安是个男人,但是在谭既来描述的过往里,她偶尔能触通李则安的情绪。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能那么强烈地去爱她儿子。
无论男女。
所以她找谭航达成一致,决定不再置喙谭既来的感情和人生。
基于此,她甚至衍生出很轻微的支持。
直到她看到谭既来为了消失三四年的人,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对抗她完全不了解、但是听名字就觉得恐怖的贩毒集团,满脑子就一个信号——她儿子活下来就行。
又因为谭既来的危险处境,姜淑云克制不住地对李则安心生不满。
事情就是这样。
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别人家里,姜淑云肯定“哇,好感人啊”。
听到高·潮,说不定还会留下动容的泪水。
可发生在她儿子身上,她一点没觉得感动,反而全身的神经和刺都绷竖起来,焦虑到顶点。
偶尔谭既来看到他妈忧愁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私。
如果不是,他确实给家里带来了一些乌云阴雨。
如果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自私在哪里。
爱上一个人吗?
那应该怎么样?
按照他爸妈的设想,谈正常的恋爱,娶妻生子。
那他不快乐。
自私的人岂不是又变成了他爹妈?
所幸最后谭既来一根头发都没掉地安全回来,姜淑云对李则安的不满又被冲淡了很多。
至此,他妈这边只要谭既来能安安全全地活着,她就算是接受认可了。
谭既来能感觉到,唯一还比较棘手的,是他爹。
简单在家里聊了聊工作生活,四个人出去吃午饭。
因为是夏天,姜淑云保持体重,选了一家西餐厅啃沙拉。
谭既来陪他妈去找洗手间时,谭航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跟李则安聊聊。
他问:“这几年不太容易吧?”
李则安点点头。
怎么可能容易?
谭航说:“说实话,没见到你之前,我跟他妈妈推演过很多次,再见到你该说些什么。”
“我们想说,小来这几年很不容易。”
“他心情很差,不开心,工作又忙,天天很累。”
“再后来又很危险……当然你应该比我们清楚他工作的危险性。”
“最主要的是,他一个人,守着你的房子,过得很苦。”
“其中种种,细枝末节,按照小来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跟你详说。”
“可我们是他的父母,看在眼里,真的很心疼。”
“我们本来想替他详说,替他诉苦。”
“但现在,我忽然又想,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太欺负你了。”
“你没有家里人心疼你,替你抱怨诉苦。”
李则安半垂眼皮:“我没什么,那是我的工作。”
他说完,眼神飘到花丛深处,落在正在跟服务员讨要特定种类鲜花的那个瘦小的人身上:“我知道他的委屈。”
这家西餐厅点缀了很多鲜花,很适合拍照打卡。
因为桌面摆的那束稍微有些枯萎,谭既来就想跟服务员商量换一束。
恰好身边有盏光线温柔的灯,把他的侧颜轮廓照得清晰。
他眼里带着光,笑得特别好看。
李则安心脏又抽疼了一下。
“你像是一个不能碰的钉子,扎在他肉里。我们想帮他□□,他却固执地拒绝,任由钉子扎了四年。”
谭航喝了一口水,像是干了一杯酒。
李则安收回眼神,对上面前已经略显苍老的男人,认真说:“我不会让他再扎钉子。”
谭航下咽的动作微僵,吞下那口水后,点头:“希望你能做到,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眼神出现微妙地变化。
样子跟强硬的谭既来很像。
李则安:“您说。”
谭航锁定李则安的眼睛,慢慢问:“小来说你救过他很多次,没有你的话,他十条命都得折在鬼森林里。”
“这个我相信,从无怀疑。”
“并且其实你父亲小时候也救过小来一次,我跟他妈妈,一直很感激。”
“但是吧……”
他声音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话锋却转得很凶:“这么说,你能力很强,几次三番救小来,却并不会威胁你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不是看轻你救命之恩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像你救他,是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可小来为你做的每件事,几乎都超越了他的极限,甚至不惜拿着自己的生命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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