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 by无知之幕
无知之幕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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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眼镜看着病床上被五花大绑、脸色都青黑的僵尸小姐,声音低而坚定:“她是我对象。”
病房刚好二十间,每间只安置了一位僵尸病人。
说是病房,但其实就是一个接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每个约有七八平,设有简易的折叠床。
每间病房门口吊着一截黑色电线,电线最下端挂着满是灰尘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线。
借着这点光,谭既来跟左伊挨个溜了一圈,发现他们根据尸变的不同程度排序。
最左边那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皮肉黏腻,滴着尸液。
最右边的恰好是小圆眼镜的女朋友,她昨天刚刚中招,处于初级阶段。
谭既来问:“她怎么弄成这样的?”
小圆眼镜眼皮半垂:“照顾病人,被划伤了。”
他说完抬起头,严肃地看着谭既来和左伊:“所以你们在照顾病人的时候,切记不要被他们触碰到。一旦被刮伤,哪怕是破个小口子,都有可能被感染。”
谭既来胸腔里咚咚乱跳。
左伊:“要做……怎样……”
小圆眼镜困惑地看着谭既来,后者抓了下头发:“你是想问,怎么照顾?”
左伊点头。
小圆眼镜说:“他们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会非常狂躁,大声嚎叫,并且力大无比。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让他们不要叫的太大声,还有确保他们被牢牢固定在床位上。”
谭既来倒吸一口凉气:“固定不住会怎么样?”
小圆眼镜:“你说呢?”
那肯定他妈的失控啊!
小圆眼镜又补一刀:“一旦有病人脱离控制,会被同伴的叫声吸引,然后帮同伴解开束缚。”
谭既来实在没忍住:“草!”
小圆眼镜安静两秒:“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愿意照顾他们,我完全理解,我送你们离开。”
谭既来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去。
他跟左伊交换眼神,叹气:“来都来了……”
算他倒霉吧,跟这群古人照顾“病人”。
小圆眼镜看他打着退堂鼓又不退的样子,较真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谢谢。”
谭既来回了一个跟哭差不多的笑脸。
小圆眼镜从贴着山洞石壁放置的木头柜子里,取出病案记录交到他俩手里:“所有病人的所有情况,记得记下来。”
他交代完后去忙自己的事。
谭既来捏着病案本,嘴角忍不住抽:“左伊,你听明白他管这些……叫啥了吗?”
左伊浑圆的大眼珠子转了半圈:“病人。”
谭既来“呵”了一声:“病人,病人首先得是个人吧。”
左伊咳了下,掩盖住吃吃的笑。
虽然理解小圆眼镜的心情,但谭既来看着病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僵尸小姐,真的很难把她跟“对象”俩字联系起来。
换成他……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
病房区一直安排两个人照看,之前负责人一个是小圆眼镜,一个是他对象。
现在有谭既来和左伊顶上,小圆眼镜回到实验室加入科研队伍。
趁僵尸还比较安静,左伊和谭既来把固定的绳索检查一遍。
左伊还好,毕竟是干大事的人。
但对于青年文人谭既来来说,跟要他命差不多。
要完成这工作,必须得近距离靠近“病人”。
他看着“病人”们一个比一个青黑的脸色,瞳孔散开的漆黑眼珠,还有从嘴角歪斜出来还滴着黄色粘液的舌头,一口白牙咬个稀碎。
再加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儿,谭既来真的快吐了。
“病人”们不动还好,只要稍微挣扎一下,某位弱质文人吓的一蹦三尺高。
“我去!”谭既来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摸索到小圆眼镜的“对象”身边。
虽然它已经被感染成僵尸,整个人变形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可以想象得出,这姑娘生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谭既来留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颗用红绳穿着的银铃铛。
这东西好眼熟。
谭既来努力回想,忽然想起来今年清明节那天,他们几个发小跟胖周和他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在京市某个著名的古玩城被兜售了这种风铃花造型的银铃铛。
“我这可都是祖传的,真货,您不信回家问问您爷爷奶奶,或者去博物馆看看老照片,一百多年前满大街小巷的年轻人,都戴着个。”小贩喷着唾沫星子用力说。
他一直当小贩为了卖东西瞎扯的,万万没想到,一百年前的人真戴这种银铃铛。
说不定是真古董,回去他就再去古玩城转转……
好容易检查完全部,左伊指着左边说:“越来越强。”
“嗯……”谭既来揣摩半天,“你的意思是,越左边的僵尸攻击性越强。”
越靠左的房间,尸变程度越高,烂的越透。
左伊点头,说:“应该……”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谭既来缩缩脑袋。
感性的说,他挺害怕看到斩首砍头这样的血腥场面。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这群鬼东西要是哪天跑出去,就是现实版生化危机了……
他翻看小圆眼镜对象的病案记录,问左伊:“你觉得他们有救吗?”
左伊摇摇头。
谭既来捻动着纸张:“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是尸体、死人了。”
他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位还穿着蓝上衣黑裙子的姑娘:“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死了又能活动。”
左伊耸肩,又点头。
大概是天色渐晚,僵尸们开始闹腾。
小圆眼镜对象还算安静,但最左边的那批腐烂的彻底的僵尸,闹的动静贼大。
他们手臂腿脚乱摆,在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奇怪杂乱的嚎叫,被山洞的回音放大数倍,诡异惊悚。
谭既来在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中,手劲越发大,几乎把纸张捏皱:“左伊,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叫声很熟悉?”
左伊一脸“你不会不知道吧”的表情:“Crow。”
这个单词在谭既来同学的词汇量范围里。
他指尖“嗒嗒”敲在病案本扉页:“你说僵尸和乌鸦是什么关系?”
他随便一问,没指望左伊回答。
结果左伊叽里咕噜一通,看样子还真懂。
只可惜谭既来的英语实在感人,通篇只听懂了“a”、“an”、“abandon”……
左伊说着说着,发现谭既来表情呆滞,一拍脑袋。
她揣摩了下谭既来的单词量:“Same。”
某些人瞬间彻悟。
一个单词总结中心思想。
这就叫大道至简。
僵尸和乌鸦是一样的。
目前已知僵尸有两种形成方式,一种是被蛊虫嗜咬,一种是被其他僵尸感染。
那么乌鸦很可能也是一样的,要么被蛊虫咬了,要么被其他僵尸乌鸦啄了,也或许是被僵尸感染所致。
总而言之,一切的源头很可能是蛊虫。
没有蛊虫,就没有这恐怖的一切。
但问题是,蛊虫是怎么来的?
还有李则安说的时空纠缠、时空纠正,与蛊虫的形成又是什么关系?
以及……
谭既来目光下垂,落到自己手腕几道深红。
这根红绳是什么?
为什么红绳会吓退猫藤?
为什么猫藤会引来乌鸦?
有半秒,谭既来感觉自己跟所有的真相就差一层窗户纸,马上就要全盘相通了。
然而僵尸的吼叫和挣扎弄出来的声响愈加剧烈,逼得他不得不先去看管僵尸。
最左边那间的僵尸力气极大,几番用力,BY郁阎。崩断两条绳索。
“卧槽了!”谭既来感觉不妙,“我去找绳子!”
左伊在谭既来说完之前,已经狂奔去翻备用绳索。
谭既来守着那烂透了的僵尸,看他又挣脱几道麻绳,当即拎起搁在桌角的铁皮暖壶,冲着僵尸胸口贯下去。
那僵尸结结实实挨了一暖壶,动作非但没有迟缓,反而被刺激得大叫一声,手腿发力把剩下几道捆绑齐齐挣断。
谭既来“草”了一声,又用暖壶“咣咣”一顿猛砸。
这僵尸起先挨了两下,被敲得瘫在床上。
然后他散开的瞳孔在眼眶里转了两圈,锁定目标,忽然发力,双手像钳子般牢牢掐住暖壶。
谭既来登时感觉跟被吸铁石吸住了似的,无论他怎么用力,硬是纹丝不动。
那僵尸抱着暖壶往自己怀里拉,谭既来被巨大的力量拉扯得朝僵尸扑过去。
幸好他反应快,很快松开手后撤几步,拉开两米距离。
再慢半秒,他就跟这位僵尸先生拥抱了。
僵尸几乎全黑的眼睛落到谭既来身上,后者全身一阵麻意。
僵尸嘴角上翘,铁皮暖壶冲着谭既来脸飞来。
“草了!”
谭既来躲开,那暖壶砸中山洞石壁,金石碰撞发出激烈尖锐的噪音,在山洞里无限回音。
他往门口又撤了两步:“左伊!找到没?!”
左伊喊:“没有!没有!”
“没找到还是压根儿没有?!”
“没有!”
谭既来眼睁睁看着僵尸爬起身,黏腻的黄色液体从肌肤渗出,形成大而浑浊的水滴,顺着衣服留下,大喊:“卧槽这么怎么办啊!”
左伊:“没说!他们!草!”
僵尸大剌剌咧着嘴,空洞的眼神落在谭既来身上,“呵呵”笑着摸索过来。
它伸着手,但是行动极快。
谭既来又后退两步,撤出这间病房,后背抵在石壁。
僵尸扑了过来,谭既来大喊一声“去你的”,抬脚蹬在他胸口。
刚进鬼森林那晚,他踹翻过好几个僵尸。
小圆眼镜说过,这东西跑出去会给他同伴解绳索。
所以谭既来想抵着墙,把这玩意儿蹬回病房。
但这一次,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没把僵尸蹬走,反而被这位力大无比的僵尸先生压迫得曲腿。
谭既来看着僵尸的脸贴上来,手也快挨到自己脖子,一瞬间背部麻意窜到后脑。
他余光瞥见后面的石洞病房,迟钝地想自己不会也要入住了吧。
还好下一秒,僵尸脑袋搬家,快烂透了的头咕噜噜滚到一边,留下一串恶心的痕迹。
左伊握着刀,声音发紧:“Jerome,are you ok?”
失去头的僵尸身体无意识地朝谭既来的方向压去,谭既来灵活闪开。
他脸色发白:“没事。”
那僵尸无力摔倒,激起地面一阵轻尘。
谭既来掩住口鼻:“我们得去看看其他的……”
话还没说完,三个房间同时冲出仨僵尸。
左伊一句废话都没有,“唰唰”两下削掉前两个的脑袋。
第三个漏网,冲到别的房间给同伴解开。
左伊跟谭既来连忙跟进去,在房间里解决掉那俩。
然而等他们出来,其他房间已经彻底乱套。
七八个僵尸跟串门儿一样钻进钻出,还有最远处的小圆眼镜的对象,被一个僵尸解放后,顺着通道就跑出去了。
谭既来左伊:“卧槽!”
这下麻烦大了!
左伊见尸就砍,但还是又逃出去三个。
俩人收拾完病房区的,立马去追逃走的那几个。
来的时候路上灯光通明,但是他俩这次顺着通道追出去,头顶的光越走越暗。
夏末秋初,山洞里又不透风,温度高到人出汗。
然而谭既来像是沉在冰海里,周身发冷:“左伊,不太对吧。”
左伊脸色也煞白:“transfer,地点。”
上次她说完这句话,不久他们就去到了异时空。
谭既来停住脚步,借着仅剩的一点点光问:“我们往前走,还是回去?”
左伊鼻息喷出一口气,大眼珠子来回转动:“Jerome,怎么想?”
“刚才我们穿越到一百年前,小圆眼镜让我们看住僵尸,我们没做到,”谭既来皱眉,“县志记载,百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科研人员死伤无数,从此一片空白。”
左伊张大嘴巴:“我们?”
谭既来一边倒吸着气,一边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没看好,才让他们遇到袭击?”
左伊转身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Zack在。”
谭斌跟那批大学生在一起。
那四盘小菜对上谭斌,估计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灯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黑。
这下估计想回都回不去了。
左伊取出手电照明,还不错的是,这一次谭既来能看见光圈。
他俩顺着山洞走,走的越远,地面尘越大。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岔路口忽然跳出一个人影。
“谭斌?”谭既来目瞪口呆,“你也回来了?”
谭斌手里擎着一支火把,火苗在山洞里直着向上飘。
他被左伊的手电刺得睁不开眼,拿手挡着光辨认着对面的人:“谭既来?Zoey?”
两人几步过去,谭既来问:“你怎么回来的?那伙大学生呢?”
谭斌愣愣地看着谭既来:“什么大学生?”
左伊:“刚才,跟着走了,你忘了?”
谭斌:“……你说啥呢?”
左伊震惊地跟谭既来对视一眼,叽里咕噜吐出一长串英文。
谭斌越听眼睛越大:“你俩遇到一百年前的人了?”
谭既来眼睛更大:“不是我们一起遇到的吗?”
谭斌:“他们还把我带去了实验室?”
谭既来:“……准确的说,是你自己说要帮忙的。”
谭斌:“我怎么说的?”
谭既来:“你说你是约翰霍普金斯的学生,是比他们更牛逼的大夫……”
谭斌先是张大嘴巴,然后“啧啧”两声,一脸嚣张:“这倒是没毛病。”
谭既来翻个白眼:“嘁”。
左伊又吐出一串英文,谭斌听完捋着他的小寸头,也冒出一串谭既来听不懂的话。
他只能靠猜,靠感觉,推测左伊是在问他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谭斌紧拧的眉头,还有左伊大的快跳出眼眶的眼珠,这俩人显然交流不到点上。
分开至多一个小时,谭斌居然对那批大学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了,这太反常。
谭既来的眼神无意间扫过谭斌的衣襟。
他的灰色制服有些脏,肩膀、右臂和膝盖处蹭了些灰,左手袖口、腰腹和右边大腿处还有一些小口子,是前几天跟那批黑衣人打架时划破的。
除此之外,还算整洁。
谭既来瞬间头皮炸麻。
他在背后拉了一下左伊的袖子。
左伊敏锐地捕捉到谭既来的异常,手背在身后,打个问号。
谭既来喉结滚动,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
左伊一边跟谭斌说话,一边醒悟过来,猝然睁大眼睛。
谭斌胸口到腰腹,被牛血溅了一身。
然而眼前这个“谭斌”,浑身上下除了在深山老林摸爬滚打弄了些灰和土,竟然一点牛血染过的痕迹都没有。
虽然他的相貌言行举止跟谭斌如出一辙,但是他根本——不是谭斌!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在读到左伊:“are you ok?”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奇怪的bgm?

第23章 撞车
“谭斌”毫无察觉谭既来和左伊的小动作,还摸着嘴角咋舌:“难道高维时空还能让人失忆……”
“有僵尸!”谭既来忽然指着他背后,大喊一声。
“谭斌”猛地转身,把谭既来和左伊挡在身后,抽出了刀。
然而那山洞除了漆漆一片黑外,啥都没有。
“哪有僵尸?”
“谭斌”莫名其妙回头,然后更加莫名其妙:“嗯?人呢?”
谭既来喊完拉着左伊撒腿就跑。
这条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路上岔路口特别多。
平常谭既来肯定会翻翻地图,选个最优路线,这会儿逃命顾不上,全凭感觉随机乱窜。
左伊跟着他跑了半天,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干脆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Jerome,我们……”
谭既来喘着粗气,双手支着膝盖:“你咋……不跑……了?”
左伊手支在石壁,一脸费解:“为什么跑,我们?”
谭既来指着来时的路:“他不是谭斌。”
他说完头皮又是一阵麻。
结果左伊亮了一下兵器,眼神比刀光冷峻:“下一次,我可以。”
她在脖子边比划一下。
谭既来张大嘴巴。
这是弱质文人、知识分子谭先生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处理方式。
遇到危险他只会跑。
于是他给左小姐比了个大拇指。
他俩休整片刻,谭既来摸出手机查地图。
左伊瞥了一眼,摇头:“没用。”
的确没用,他们跟着地图走了一回,结果遇到鬼打墙。
“那怎么办?”谭既来两条眉毛拧在一起,“我们现在连主通道都找不到了。”
他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左伊握着手电,把来回的路扫了一遍,又上翘看了一眼天花板,是石头顶,不是空的。
她说:“我们走,找路。”
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遇到岔路口就猜拳,谁赢了走谁那边。
不知走了多远,经过某个岔路口时,谭既来跟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大身影撞个满怀。
高大身影低头,伸手扶住撞的头晕的小人:“谭既来?”
谭既来闻声揉着太阳穴抬头,看清是谁后,咧嘴狂喜。
又重逢啦。
左伊眯了眯眼睛,一把把谭既来拉回身后,横刀保持安全距离:“你是谁?”
李则安垂眸扫了一眼左伊的刀,眼神在他们两人脸上来回滚过:“出什么事了吗?”
左伊“谭斌”后遗症发作,担心来人不是李则安。
谭既来在左伊身后滚了下喉结,问:“你刚刚怎么不等我们?”
他故意用“我们”。
李则安沉默,越过左伊肩头,找到谭既来的眼睛。
他眼神意味不明,谭既来被他看的毛毛的。
左伊见他表情古怪,还不答话,不由得愈加冷肃:“说话!”
她说完干脆用手电照向李则安的眼睛。
强烈的白色光圈下是一副精致的五官,在光影折叠下愈加立体深邃。
“我没有不等你,”李则安透过强光,继续锁定谭既来黑亮亮的眼睛,“我顺着树干爬上一根枝桠,刚想放绳子拉你上来,没想到找不到你了。”
他出去即是离开山洞,但是为了找他,又重新回来。
谭既来没意识到这点,只松了口气:“是他。”
左伊垂下手电,李则安问:“到底怎么了?”
谭既来把刚刚遇到“谭斌”和那批大学生的事说了。
他说完,还呲牙咧嘴补充一句:“俩人长得一模一样,言行举止也如出一辙,我几乎觉得是同一个人。”
李则安没什么多余表情,静静看着谭既来五官扭曲、满脸惊恐地对他说:“复制人似的,多吓人啊!”
要不是真谭斌被牛血溅了一身,他根本分不出来。
李则安忽然问:“他人呢?”
“当然被我甩掉了!”谭既来一挑眉,“我多机智。”
左伊噗嗤一笑,摇摇头,又亮刀:“不必。”
李则安若有所思地注视谭既来,后者努力渲染了半天恐怖气氛,都没能感染到这位大哥,声音有点不自信:“你并不觉得恐怖,是吗?”
李则安眼神落到地面,眨了两下,说:“也不是。”
谭既来飞快瞥了眼他一如既往平淡的表情:“你都没反应。”
李则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做个心理准备。”
谭既来:???
李则安回头,对着他出现的岔路口说了一句:“你过来吧。”
谭既来和左伊好奇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洞岔路。
那山洞里突然冒出一个怯生生的光圈,正打在地面上摇来摇去。
谭既来心里顿觉不安。
左伊皱起眉,抬手照向路口。
然后在手电边缘散漫的光圈里,谭既来看见一个穿着白T灰短裤,脚蹬经典板鞋的“谭既来”,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谭既来大叫一声:“卧槽!”
自打进入鬼森林,他遇到过无数惊悚恐怖的事,自以为心脏锻炼地无比强大。
但是这一次,谭既来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眼前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谭既来”……
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谭既来”……
那个“谭既来”看到谭既来,也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卧槽……”
左伊下巴都惊快掉了。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手电筒的光圈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过来扫过去:“Jerome,怎么,两个……”
刚刚是真假谭斌,现在是真假谭既来。
“谭既来”用手电光指着谭既来:“你是谁?”
谭既来:“我他妈还想问你是谁?!”
“谭既来”往李则安身边靠了靠:“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谭既来:“我去你大爷的,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
“谭既来”撇撇嘴,嫌弃地看着谭既来的衣着打扮:“你肯定是假的,我品味有这么差吗?”
他说完,还恶劣地指着谭既来的书包:“一个大老爷们,背粉色小书包,娘炮。”
谭既来气不打一出来,偏偏无法反驳。
他飞来长市的时候,穿着白T和灰短裤,脚蹬一双板儿鞋。
但这套衣服在深山老林里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他跟秦教授在长湖镇,从一家小超市随便买新衣服换过。
那超市主要是卖生活用品,衣服款式有限。
他挑了半天,在一众花里胡哨的老头衫里,尽最大努力选了件没那么花哨的衬衫,和一条款式最简单的黑色长裤。
这两件衣服最重点的还不是花色款式,而是裁剪。
裁剪的目标人群应该是大老爷,谭既来穿着,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又肥又大,松松垮垮……
至于鞋,更是挑无可挑,他随便捡了一双黑色杂牌运动鞋,穿着臭脚……
在返回鬼森林的路上时,他买下了老奶奶小卖铺里唯一一个书包装物资。
那双肩小书包颜色娇嫩,可爱的很,还绘着卡通图案,是给小学生小女孩背着玩的。
但乡郊野外,谭既来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把书包带放到最长,装嫩地背上。
李则安看了一眼张嘴结舌、背粉红色小书包的谭既来,说:“告诉我你的时间线。”
粉红小书包谭既来白了白T灰裤“谭既来”,掰着指头慢慢说:“我周四来的鬼森林遇到你们,周五我们一起遇到Bug,周六你让我走,结果我半路遇到秦教授,我们俩在山洞里鬼打墙了一天,到了晚上又遇到你们,周日我跟秦教授离开鬼森林,来到长湖镇,周一我们遇险,逃回鬼森林,我们一起进了山洞……”
他刚好数了五天,左手攥成拳头:“今天周一,现在应该是傍晚?深夜?”
李则安点点头,又问白T灰裤“谭既来”:“你再说一遍你的。”
“谭既来”也掰着指头:“我跟他差不多,周四来的,周五想走没走掉,周六遇到秦教授……今天周六……”
“周六?”粉红小书包谭既来嗤笑一声,亮出手机,“你自己看,今天9月12日,周一。”
白T灰裤“谭既来”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不过他的屏幕不亮:“我手机没电了。”
粉红小书包谭既来“嘁”了一声,然后忽然脸色惨白。
周六那晚,他手机确实没电了。
他是周日出去在老奶奶的小卖铺里充的电。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谭既来”:“你不会真是……几天前的我吧……”
“谭既来”喉结滚动:“……你是几天后的我?”
谭既来声音一片冰凉:“你今早干嘛了?”
“谭既来”:“你?还是我?”
谭既来:“不一样吗?”
“谭既来”:“我早上洗澡了……”
谭既来:“晾衣服了没?”
“谭既来”脸色涨红,抬了一下手臂。
谭既来闭目。
不用问了,这个“谭既来”没有破绽。
遇到过去的自己,是种什么体验?
遇到未来的自己,又是种什么体验?
谭既来睁开眼睛,对上李则安清黑的眼睛。
他恍然大悟。
难怪刚刚遇到李则安,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他遇到几天前的自己,估计话不投机,也在怀疑人生。
谭既来一拍脑袋:“那刚刚那个谭斌……”
“谭既来”咽了一口口水:“指不定哪天的……”
谭既来:“你都听到了?”
“谭既来”:“嗯。”
左伊:“会不会,我,他。”
她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则安。
两个谭既来同时点头。
谭既来说:“有可能。”
“谭既来”接口:“有同样的我们,说不定会遇到同样的你们……”
左伊瞪大眼睛。
那不乱套了。
李则安:“我们尽快出去,如果遇到的……太多,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撞车,还对骂了好一会儿。
万一两个有战斗力的人遇到,彼此都以为对方是假冒的,一言不合打起来……那得疯。
俩谭既来都点头,又同时看向对方。
同一个人,很容易心意相通。
只需要对视一眼,谭既来就懂“谭既来”在想什么。
他盯着“谭既来”,缓缓开口:“可是我们出去,我和他……”
在这个诡异的山洞,出现两个同样的人也就算了。
等回到真实的世界,只能有一个谭既来存在吧。
那另一个该怎么办?
“谭既来”说:“我们不能同时离开。”
谭既来:“附议。”
李则安问“谭既来”:“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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