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自己老婆怎么了?”傅识均感受着怀里人轻飘飘的存在,心却沉重地不停下坠。
宋清淮不常听他这样的话,傅识均是那种即使谈恋爱也很少说甜言蜜语的人,他一度怀疑他是老古董,只有做.爱的时候,他才会失态,会咬他的耳朵,会轻声喊他老婆。
喊了老婆又喊媳妇儿,一遍遍说喜欢。
他曾经渴望的,现在都不想要了。
即使傅识均把它们通通塞他怀里,他也不想要了。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又抽血化验,做了加急。
宋清淮全程很配合,傅识均倒是比他本人还紧张。
“怎么样大夫?”傅识均问。
宋清淮垂着头,对结果不太感兴趣。
医生让傅识均跟着他到小办公室里详谈。
傅识均不太放心地给保镖使了个眼神。
宋清淮开口道:“你去吧,我不会跑的,反正无论我去哪,你都能找到我不是吗?”
虽然他这么说,但傅识均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几个保镖牢牢守着他,傅识均跟着医生进了旁边的小办公室。
“傅先生,您应该早点带病人来找我的,现在的情形不太好啊,病人平时应该很依赖药物,这只能控制治疗,现在病情反而因为吃多了药造成了影响。”
傅识均一手按在桌面上,青筋暴起,他比医生还要高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您有多少把握做手术?”傅识均哑着嗓子问。
医生沉吟,“对半开,还得找到供体。”
傅识均深吸了一口气,身形摇摇欲坠,承受折磨的不止宋清淮,他一夜没有合眼,坐在床头看了宋清淮一夜,一遍又一遍探他的鼻息,生怕这个人会突然离开他。
“供体我会尽力去找,也求您留意一下医院这边。”傅识均低声恳求。
“我会的,您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医生从抽屉里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他,“要是让您粉丝瞧见,不得疯?”
傅识均不甚在意地笑笑,“您没看新闻吧,我已经退出娱乐圈了,之前已经在做准备了。”
“他们会忘了我,会有新的血液注入,没有谁是永恒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哦?那外面那位呢?”
傅识均捏着药瓶,“只要我还活着一天。”
我的心脏就为他跳一天。
“今天先做个治疗,治疗开始就不要断。”医生开了个单子,“去缴费吧。”
傅识均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外面,看到宋清淮坐在椅子上,他松了口气。
“等做了治疗我们去买年货吧,应该早点准备的,前段时间太忙了。”傅识均握住他冰凉的双手,给他暖了暖。
宋清淮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反正他也没有人身自由,何必徒劳地做挣扎。
治疗过程很痛苦,宋清淮脸色白成了一张纸。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他们买年货的计划失败。
不过好在明天还是能回家过个年,好歹这一年也算有个结果。
开始治疗后,宋清淮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那些柔软墨黑的头发落在病床上、地上。
傅识均一点一点给他收拾,心抽抽地疼,还要宽慰他:“没关系,来年会长出更茂密的头发。”
“而且就算光头,你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你看过网上最近在说什么吗?”宋清淮问。
傅识均手一顿,“那不重要,淮淮,他们不重要。”
怎么可能没看过,这样一件大事,即使他不想看,也能从别的渠道知道。
但宋清淮什么也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切和外界交流的机会。
他的粉丝担心他,到公司闹了很多次,傅识均以一己之力全部扛下来了,但同时,他也代宋清淮宣布退出了娱乐圈。
往日种种如镜花水月,一恍然什么也没拥有。
“片酬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
只是这样的处理,粉丝们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粉丝群体愈发壮大,现在已经有八千万粉丝了,热度直逼一线。
宋清淮在舞台上留下的那场惊艳了无数人的绝唱,被粉丝混着《苍山负雪》剪辑出了个前世今生。
惊才艳艳的人不该是这样一个下场。
他们呼唤着,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又一条寻找宋清淮的帖子,但是一直没有人回应。
最后公司发了声明,表示宋清淮因身体原因需要静养,也是侧面说明他确实生了严重的病。
粉丝们愈发难受,宋清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说倒下就倒下了,荣光一点没享受到,骂一点没少挨。
【当初骂宋清淮偷懒不干活的给姐滚出来!】
【直播的时候我就说他脸色苍白,一群人追着我骂,现在的局面你们满意了?】
【一群人拿起键盘就想天降正义,你们也配?!】
【还我的宋清淮!宋清淮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宋清泽你出来解释!】
【我爸爸的舅舅的姑姑的侄子有门路,姐妹们别急,我已经喊人了,等查清情况我会发微博的!】
【蹲住了!姐妹你是我唯一的人脉!】
这时,微博重新陷入了瘫痪,因为当初骂宋清淮渣男的事情爆了。
宋清淮高中时保护的那个女生现身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
女生为了宋清淮,甚至直接真人出镜。
“抱歉大家,现在才出来解释这件事,我就是大家口中的当初和宋清淮有过一段的女生。我和高中相貌相差不大,如果真的有同学,应该能认出我。
我在北城一高还算有名,贬义的,因为我家境贫困,所以遭受了大半年的校园暴力。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我喜欢上了我的同班女孩子,我在日记本上写下我不敢说出口的表白。
同班一个男生偷了我的日记本,威胁我,他要猥亵我,否则就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同性恋一直是敏感话题,何况我又胆小怕事,我已经答应他了。但是宋清淮出现了,和所有小说里描写的男主一样,他只是路过,却救了我。
他没有始乱终弃,他是一个拯救了卑微女孩的英雄。
他和那个男生打了一架,却没有解释过一句,他只是保护我的秘密。
后来我还是转学了,还有好心人供我上学,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是宋清淮帮了我。
他说,喜欢一个人并不卑劣的也不是见不得人的阴暗,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不能言说的感情。他希望未来有一天,所有的爱意都能在阳光下自由生长。
其实,我不敢说,我喜欢他。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人,我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了他。
宋清淮温暖了我的十六岁,他让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拥有勇气站在这里。我之所以现在才回应,是因为我跟家人出.柜了。
是的,我还是喜欢女孩子,被他们送去了精神治疗,我假装正常了才能换得短暂离开的机会,我从照顾我的护士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但是我来迟了。”
“宋清淮,当年我没有勇气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视频到了尾声,女孩哽咽住,“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美满一生。”
视频的转发速度十分惊人,很快#宋清淮惊艳##宋清淮行走的男主##我们欠宋清淮一个道歉#等词条再次冲上了热搜,密密麻麻都是宋清淮的名字。
那些骂宋清淮的人都在视频下求宋清淮回来。
有的人表明自己是当初一高的学生,证明女生说的是真的。
白竹心也在这时宣布退出娱乐圈,把当初的事做了个解释声明。
像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喜剧,热热闹闹地开场,满是遗憾的落幕,喜剧的核心是悲剧。
无论粉丝们怎么哭喊,宋清淮都看不到了。
大年三十。
北城不让私下燃烧烟花爆竹,但开了个官方烟花秀。
“要去看吗?”傅识均把贴对联留下的脂红抹在他的脸颊上,苍白的脸色像泛起了一抹羞涩,看起来漂亮极了。
傅识均没忍住捧着他的脑袋,啄了下他的嘴唇,占完便宜还要卖乖,“给你涂个口红,喜庆,像个年娃娃。”
宋清淮翻了个白眼,伸手揪住他薄薄的脸颊肉往外扯,扯红了,“哎呀,给你涂个胭脂,吉利,像个财神爷。”
傅识均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财神爷保佑你长命百岁。”
宋清淮别开了脑袋,推他,“快点贴,今晚还吃不吃年夜饭了。”
“吃。”傅识均拿了很多个福字贴满了别墅,本来是偏西方风格的设计,硬生生融入了Z国元素,不过也因为这样,反而更有年味儿了。
“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淮淮。”傅识均似无意地说。
宋清淮手一顿,“嗯。”
傅识均便笑得很开心,“等你爸出来,我接他去另一个房子住吧,我还没过后二人世界。”
这是傅识均纠结了无数次才说出口的话,他不想再让这样平静的日子出现波澜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他放下仇恨和宋清淮过完这一生。
宋清淮点了点头,有些心酸,主动走到他身边,抱住了他。
“怎么了淮淮?”傅识均搂着他,只觉得很踏实。
他背信弃义,只想要宋清淮一个。
宋清淮摇摇头,“就想抱抱。”
傅识均心里一软,宋清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他撒娇了,他喉结动了动,呼吸急促了些,他对宋清淮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很容易……
宋清淮感觉到了,“我想要你。”
“不行,淮淮,你的身体……”傅识均用最后一点意志力挣扎了一下。
“傅识均,我想要你。”宋清淮埋在他的怀里,闷着声说。
傅识均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了,他打横抱起他,急促的步伐踩得哒哒响,“淮淮,难受就说。”
傅识均在他耳边说了好多好多情话,宋清淮全部记在了心里。
他想记得,永远记得。
“傅识均,我曾经真的特别特别爱你。”宋清淮哭出了声,“我是真的以为我们能过一辈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淮淮,是我的错。”傅识均吻掉他的眼泪,紧紧抱着他,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真的属于他。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淮淮。”
宋清淮睁大了眼睛,眼泪往心里流。
这是他熟悉无比的地方,每一个小物件儿都是他亲自淘回来的,是他和傅识均的爱巢。
两人胡闹了一通,等起来时天已经黑了,远处的烟火秀已经开场,傅识均穿上围裙做饭,宋清淮站在落地窗前看烟火。
这里的位置不错,虽然不清晰,但也能看到烟花划破天际,点亮了半边天。
当初他也是在这样的绚丽下遭遇不测。
美好的事物总是带有未知的危险性。
宋清淮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帮着傅识均打下手。
佣人都被遣散了,傅识均便事事亲力亲为,他做的菜宋清淮能多吃几口,他想把宋清淮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真的像年娃娃一样。
两人默契地做年夜饭,没有人说话,淡淡的温馨顺着暖黄的灯光洒向了他们的家。
饭桌上全是宋清淮爱吃的菜,他举起牛奶和傅识均干了一杯。
“旧愿皆已偿,来年有新愿。”
“山高有行路,水深有渡舟。”
“淮淮,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十五个年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丑丑的皮猴。”傅识均说起往事都带着一丝笑意,“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哥哥,可是长大就不叫了。”
“还处处和我作对,和别人走那么近。”傅识均摇晃着红酒,连笑容都带着醉意,“你不知道我多吃醋,那时候就想把你绑在家里,谁也不给看。”
“那么漂亮的淮淮,是我的。”
“淮淮,我真高兴。”
“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一宿睡不着。我想,我真幸运,我终于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了。”
傅识均以前一句好话都不说,攒了一箩筐,现在每天都要甜言蜜语无数遍,像要把过去的份都补上。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宋清淮吃了很多块糖醋排骨,他很喜欢,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我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做那些幼稚的事。”傅识均一口饮尽剩下的红酒,轻声苦笑。
墙上的时钟走到八点整,一连敲响了八下,幸福走过了三分之二,余下皆是痛苦和清醒。
宋清淮放下筷子,“对不起,识均。”
“什么?”傅识均一怔。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警察!不许动!”
第98章 真相在即(加更)
傅识均扔下筷子,蹭地站起来,看到熟悉的警察,是之前处理宋清淮案件的卓鸿,他低头问:“怎么回事?”
宋清淮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傅先生,有人报案你涉嫌非法囚禁,跟我们走一趟。”卓鸿上前,几个警员怕傅识均暴起,毕竟这个男人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
“谁报的案?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过年也是非法囚禁吗?”傅识均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仍然不敢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宋清淮,倾身想拽住他,宋清淮往后退一步,离开了他能触碰的范围。
“宋先生,他所言属实吗?”卓鸿问。
宋清淮摇头,“我和傅识均早就分手了,你们可以检查,窗户都是钉好的,所有通讯设备都被他收起来了。”
傅识均目眦欲裂,“淮淮!”
警员上前扭住他,“老实点!”
宋清淮没有看他,转过身跟在卓鸿身边,两人的立场分明。
傅识均被按在餐桌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露出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
一分钟前,他还在和他的爱人展望日后的美好。
“淮淮,别走!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求你,我不会再关着你,你回来!”傅识均声嘶力竭地呼喊。
宋清淮一如他所说的,不会回头。
他们之间回不了头了。
宋清淮上了警车后,卓鸿才道:“你让人给我发的短信,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直到看到新闻,说你很久没出现过了,又打了电话打探了一圈。”
宋清淮那天在酒店抓着一个路人求救,让他给卓鸿发消息,如果他大年三十还没有给他电话,就让他到别墅救他。
他慌里慌张的,也不指望路人真的帮他这个忙,但没想到对方真的帮他发了消息。
“我一直在等你报平安,但是等不到,所以我叫了手下的兄弟等到现在。”
宋清淮道谢,大年夜因为他的事,他们都不能过个安心年。
“没事儿,保护公民本就是我们的责任,而且就算没有你的事,我也要值班的。”卓鸿不太在意地摆摆手。
宋清淮靠在椅背上,努力不去回想刚刚傅识均的模样。
“卓警官,麻烦您给我弄个临时身份证,我要去港城一趟。”宋清淮声音有些虚弱。
卓鸿给他开了暖气,又找出一瓶水递给他,“是你爸的事儿?我略有耳闻,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让我那边的同学帮你留意。”
“谢谢卓警官,这事儿有点复杂,卷进来的人越少越好,但遇到困难我一定不会客气。”
卓鸿点头,“对了,你之前那案子我终于找到新线索了。”
“您还在查?”宋清淮有些惊讶。
“是,我不会让我经手的案子不明不白地结束,而且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案子。”卓鸿长着国字脸,言行举止充满了正气。
宋清淮找到了新盟友,犹豫了一下还是透露了一些,“我在一个律师那里留了些材料,他告诉我,当年关.税确实有问题,那些公司都很分散,如果能找到其中一个法人,应该能撬出点什么。”
“如果可以,最好能找到我爸的秘书和司机,但我怀疑,他们二人已经遇害了。”
卓鸿越听越觉得有问题,凭借他多年来办案经验,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当年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判刑,最主要还是因为宋徽商认罪。
“你如果有什么可以找我,其实当年你爸爸资助过我一段时间。”卓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我和许潇是朋友。”
宋清淮震惊,原来许潇说的朋友竟然就是卓鸿。
“不过那会儿我刚毕业,帮不上什么忙。”卓鸿叹了口气,“宋先生是个好人。”
这句话宋清淮从无数个人口中听到过。
好人应该有好报,这句话是不是只有在故事里才会出现。
“谢谢,这次我会和你保持联系,对了,麻烦您借手机给我联系一个人。”
宋清淮拿上临时身份证和陆绪风一起买了最近一趟去深城的机票,走出派出所时他和傅识均擦肩而过。
傅识均赤红的眼睛撞进他的视线里,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的心一缩一缩地发疼。
“你还要治疗,宋清淮!”傅识均扭过头,艰涩地喊,“你不能走,治疗不能中断。”
宋清淮恍若未闻。
“这个畜生!要不是他在我爸那边搞事情,拖住了我,我早就去救你出来了!”陆绪风骂骂咧咧。
宋清淮没有说话,捏着薄薄的身份证,陆绪风给他重新买了个手机办了张卡。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
傅识均从派出所里出来。
卓鸿被迫放人,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傅先生出去后就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了,好好做人。”
傅识均整理了下衣服,长长的外套衣摆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谢谢卓警官的劝告,就算我要做,也争取不让你们抓到。”
“你!”卓鸿气得咬牙切齿,被其他警员拉住了。
“算了算了老大,别跟有钱人一般见识!”
傅识均上了阿斯顿马丁,“走。”
司机载着傅识均到一个私人的直升机停车场,负责人大年夜被叫出来,也没有什么不满,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对着衣食父母,他态度无可指摘。
“已经全部打好招呼了,傅总请。”
嘟嘟嘟。
直升机闪着光起飞,目的地直指港城。
宋清淮两人到港城的时候,天蒙蒙亮,整个城市刚刚苏醒。
他们找到一个咖啡馆,宋清淮买了一堆礼品——花的陆绪风的钱,因为他什么也没带出来。
“清淮,你生病了。”陆绪风心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宋清淮低声告诉了他真相。
陆绪风眼眶通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宋清淮,你还当我是你哥吗?”
宋清淮急忙道歉,陆绪风难受,心里疼得不成样子。
“等结束这一切,我带你去澳洲,我有个医生朋友在业内很有名,他一定能治好你。”陆绪风握着他的手说。
宋清淮抽回手,抿了抿唇,“谢谢你绪风哥。”
陆绪风喉结动了动,“你看出来了是吗?”
看出我喜欢你。
宋清淮揉了揉眉心,“对不起绪风哥,我现在……不想想这些,我一个过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人,你不要浪费感情在我身上。”
“不是浪费,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他应该快到了。”
陈效跃一大早接到宋清淮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宋清淮把礼品送给他,又说了一番好话,陈效跃才推拒着收下了。
“这里头有几份往年的资料,我往前又查了二十年左右,发现这几家皮包公司的法人都是同一个,我又顺藤摸瓜、交叉比对,发现这几家皮包公司都和一家北城的公司有合作,这家公司的老总你也认识。”
宋清淮手心发汗,“是谁?”
“宋黎川。”
宋清淮愣怔在当场,宋黎川——他的小叔,宋清泽的父亲。
宋黎川确实是二十年前去世的,宋清泽四岁到他们家,他记得很清楚。
小叔死得很突然,对外声称突发恶疾。
宋清泽又十分肯定地认为是宋徽商害死了他父亲。
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宋黎川演的一场戏,当年如果是宋黎川动了手脚,以宋徽商对自己弟弟的疼爱,很有可能对他十分信任。
如果是宋黎川和李常学联手起来,给宋徽商埋下惊天巨雷,那么他就不奇怪了。
可是,为什么?
他小叔什么也不缺,每年拿股份分红的钱他一辈子都花不完,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陈效跃把孙禹吴的踪迹告诉他。
孙禹吴确实在港城呆过一段时间,似乎也是在打听什么事,但他不懂反侦察,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那些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自那以后孙禹吴就消失了。
大概率已经消失在人世间了。
宋清淮想到一直在等孙禹吴回家的孙大爷,想到在监狱里的父亲,想到已经去世的母亲,他的恨意冲破了胸腔。
“陈叔,谢谢您,帮大忙了。务必注意安全,敌人很猖狂。”宋清淮握着他的手言辞恳切。
陈效跃点头,“放心,我干这个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行了,希望明年能翻案,还宋哥一个清白,我也算对得起这身衣服了。”
送走了陈效跃,宋清淮把资料拍下来,立刻传了一份给赵聘之和卓鸿。
有了这个资料,足以重启旧案了。
父亲当年为什么会认罪他不得而知,以李常学的手段,应该是逼迫他就范了。
宋清淮猜测,可能是拿他或者自己的母亲当筹码。
宋徽商最大的软肋无非妻、子。
宋清淮眼前阵阵发黑,远程奔波的身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清淮,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一下,过两日再回北城吧。”陆绪风半扶半搂着他。
宋清淮点点头。
他的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供体还没有着落,他只能一边治疗一边等。
陆绪风带着他打车到最近的一家酒店,两人的行为有些暧昧,前台露出一个秒懂的目光。
“要个标间。”陆绪风把两人的身份证递过去。
前台查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只剩大床房了。”
宋清淮脚步发虚,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就这个吧。”
两人开了大床房,陆绪风半扶半搂着他上楼进了房间。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男人面色肃杀地带着保镖进了酒店。
前台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他穿着一身长到膝盖的黑色大衣,里头搭了一件浅色高领毛衣,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男人目测有一米九,高了她大半个身子,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得到男人的脸。
男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上半边脸,一道红红的鞭痕劈开了他深邃的眉眼,看起来很凶。
“刚刚是不是有个叫宋清淮的男人入住?”傅识均压低声音问。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客户信息的,不好意思。”前台微微一笑。
傅识均撩起眼皮,“我是他男朋友,他出轨了是吗?”
前台瞪大眼睛,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这种年度大戏居然被她撞上了,她清了清嗓子,想起刚刚的那两个男人确实动作比较暧昧,“这个,我们确实有规定……”
“如果您真的是他的,咳,男朋友的话,您可以去这里找他。”前台随手写了个小卡片,把房号塞给他。
傅识均道谢,扫了一眼那个房号。
他没让保镖跟着上去,这事儿不适合让太多人瞧见,家务事就应该关上门来解决。
咚咚咚。
“谁啊?”陆绪风问。
“客房服务。”
陆绪风刚洗完澡出来,有些奇怪地拒绝了,“不用了。”
“先生,这是你们点的客房餐。”
陆绪风闻言,就走过去了,他以为是宋清淮点的,这个点确实也饿了。
谁知门一开,周身寒气的男人就杵在门口,陆绪风立刻把门关回来,傅识均用手挡住,一把推开他。
沐浴露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傅识均双目赤红,揪着陆绪风的衣领质问道:“你又碰他了?!”
陆绪风不知道这个又字从何而来,他一把关上房门,免得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事。
“傅识均你属狗的?闻着味儿就跟来了。”陆绪风抓着他的手腕,嘲讽道。
傅识均掀开他,大步往里走。
陆绪风拦着他,傅识均撞开他,“给我滚开!”
“傅识均!宋清淮跟你没关系了!”陆绪风青筋暴起,举起拳头挥过去。
傅识均后退躲闪,而后不甘示弱地抬起手肘朝他撞过去。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想起,陆绪风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
卧室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傅识均狠狠甩开他,脚步匆匆地闯进卧室里,宋清淮扶着床头柜,一盏小台灯摔得四分五裂,他苍白着脸,浑身发抖。
“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傅识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淮淮,我接你回家。”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傅识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宋清淮说话都带着颤音,他实在虚弱得不行了,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陆绪风跑过去搂着他,“识均弟弟听见了吗?还不快滚出去,对了,记得给我们带上门。”
傅识均脸色黑得像能滴出墨汁,死死盯着两人亲近的姿势,“我再说一遍,淮淮,跟我回去。”
否则,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滚!”宋清淮喊劈了嗓子,咳个不停,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淮淮!”傅识均瞳孔剧烈震动,不顾他的挣扎,从陆绪风手里夺回了他,“他在治疗你知不知道,治疗不能轻易中断,陆绪风,我真想杀了你。”
“傅识均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他怎么需要东躲西藏?!”陆绪风裹好浴袍,目露担忧地扫了眼宋清淮,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宋清淮带回北城,继续接受治疗。
傅识均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抱起宋清淮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