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以后再说!都让开,不要挡路!”
唐松月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急迫,陆关清和陆关省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惨白了,就是严峻一也放松不下来了。
走道里慌乱的声音响起时,新病房里的帘子仍然拉着。唐松月加速跑到最前面打开病房外间的房门,并迅速打开内间的门。移动车推进来了,唐松月大喊:“动作轻一点!小心针!”陆战烽的璇玑穴上还扎着针呢。
都来不及脱下手术服的医生护士们就看到唐老爷子盘腿坐在陪护床上,双眼闭着,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房间内这么大的动静。有人在门口张望,唐松月喊过去:“别进来!会带入腌臢之气!”
门口的人吓得赶紧退出一米的安全距离。陆战烽被抬到了床上,医生护士们也不敢耽搁,推着移动车离开。门关上了,唐松月在众目期盼中拉开了帘子,又是惊呼声一片,唐老爷子那是干什么?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唐老爷子换了一身纯白色的唐装,配上他的白发和白须,就是一得道仙人呀!
唐松月脱掉手术服和口罩等,脱了鞋摆放在门边。他从挎包里拿出喷壶喷了双手和移动车刚才经过的地方,又拿乾净的布子擦乾。取下挎包放到陪护床上,他从长桌上的一个小瓶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黄铜小剪子,然后快步走到陪护床边跪坐下。嘴巴咬住小剪子的手柄,他拿过那个瘪盒子,打开,窗外惊呼声响彻。盒子里竟然是一支有着密密麻麻参须的人参!
有人一眼就认出来:“百年野山参!是至少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
“嘶——!”
“三百年以上?!”
认出来的人自然只有梁老。盒子里野山参的主干并不大,也不是很长,但它的参须舒展地极为宽阔,至少有上百根!百年的野山参三十多克就要卖到300到400万,更何况是300年以上的,绝对是无价之宝。那只野山参的颜色都与药房里的人参颜色有差别。全场的人都有一种看似不切实际的疑惑——这不会是一只已经快成精的山参吧?野山参的颜色赤黄偏暗,但却透着淡淡的光芒。很多人都在咽嗓子。
严峻一扯了扯自己的军装领子,陆关清的脸几乎全部贴在玻璃上。与外界的骚乱不同,唐老爷子仍旧雷打不动地盘腿坐在床上,呼吸均匀。唐松月也没有跟爷爷说话。他撬开野山参上复盖的一层薄薄的玻璃,右手拿住剪子,剪下一根参须。有人在外“嘶嘶”,好似剪的是他的须。
迅速盖上玻璃,嘴巴咬住剪子,唐松月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根参须起身来到长桌前。把剪子放回瓷瓶里,唐松月右手拿起已经煮了好久的茶壶,对着参须兜头浇下,直到茶壶里流出的暗褐色的水没有了。
放下茶壶,唐松月两手极为熟练地把参须折了几折然后打了个结。在众目睽睽中,他单手取下严峻一口鼻上的呼吸器,掰开他的嘴,把折好的参须放进了他的嘴里,扣上下巴,戴回呼吸器。
“这是用人参吊命?”没有离开的全体医护人员中有人疑问。
最有发言权的梁老说:“百年以上的野山参确实有吊命的功能,但也容易虚不盛补。老朽行医一生,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一生也仅见过一回,如今被摆放在中医博物馆里,这颗野山参的年月我看比博物馆里的那颗还要久一些。”
“嘶——!”
有人忍不住问:“梁老怎么看出来的?”
梁老道:“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视若成精,精光浅浅,唐老的这只野山参就给人如此之感,那隐隐的精光十分清楚。比博物馆中的那颗野山参的精光还要亮上几分。”梁老对唐老爷子的称呼从唐老先生变成了唐老,其心路历程可见一斑。
“嘶嘶——!”
咽嗓子,扯领子,成精的人参啊!能不能给我一参须须?我不贪心,一根就够!这是在场几乎每一个人的心声。
严峻一一巴掌拍在同样震撼的陆关清肩膀上,被那根人参搅得口鼻冒烟地说:“陆家这回欠了唐家天大的恩情了,不是钱能计算的。”
单单那根人参就不是有钱都能买到的,更别说那颗神奇的药丸和那四盆仙草。再看唐老爷子放在桌上的那一瓶瓶一罐罐……严峻一很不厚道地希望他的老友不要把那颗野山参全吃了,至少也给他留一参须须,多少钱他都买!
陆关清用力闭了下眼睛,面部的肌肉因为过度情绪变化而不自觉地抽动。
“唐老爷子若能把首长救活,就是我们大家的恩人!”陆战烽的一位部下粗声吼,其他人纷纷附和。可以说,只要唐老爷子能救活陆战烽,那么会有相当一部分高级军官将领会主动护他们周全。
众人说话的工夫,唐松月又往小茶壶里加了水,取的自然还是橡木桶里的。随后,他关了灶火,大砂锅里的药汤也煮好了。唐松月把汤药倒入唐老爷子吩咐准备的一个搪瓷盆里。药汁全部倒入了,他往大砂锅里加满水,继续泡着。把一块乾净地毛巾丢入盆中,唐松月把盆端到病床边。
这又是要做什么?擦身?刚才那么急吼吼的,现在还有时间擦身?
唐松月走了过来,大声对外面疑惑的众人说:“我要给陆叔叔擦全身,先拉上帘子了。擦好之后我会拉开的。”
“松月!”陆关清急喊,喊了之后他又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唐松月却是了然地说:“陆叔叔含着的是五百年野山参的参须,可以让陆叔叔坚持到我给他擦完身的。这是必须的过程。”说罢,他拉上了两边的帘子。
“嘶——!”
“五百年!”
“我X啊!五百年的野山参!这绝对是成精的啊!”
“五百年的野山参都拿出来了,这要救不活陆部长绝对说不过去!”
“关清,你这同学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卖药膳的怎么可能有五百年的野山参,老子就是百年的也没见过几根!”
“五百年的吃下去还怕什么没命!部长不会已经好了大半了吧!”
帘子拉上了,陆关清被包围了。三百年的都没见过呢,这回来了个五百年的!先不说钱的问题,这唐老爷子是从哪弄来这五百年的啊!好多人都打算这边的事情结束后赶紧到中医博物馆里去看看那根三百年的山参。
陆关清也早已失去了以往惯有的冷静。可以说,在唐松月告诉他唐爷爷可以救他爸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冷静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唐爷爷是卖药膳的。”
陆关清的大脑已经空白了,他都觉得自己是在梦境里了,太不真实了。还是严峻一稍稍冷静点,那边有四盆仙草摆着呢,五百年的野山参算什么?好吧,他也只能这么跟自己说。
“大家别围着关清了。要不是老陆生命垂危,松月又跟关清是好朋友,咱们谁也不会知道是不是。都说了高手在民间,老爷子有这么宝贝的东西肯定得低调啊。老爷子这么厉害,大家以后没事就去老爷子的药膳馆坐坐,指不定能吃到什么好料。”严峻一对唐老爷子的称呼直接连“唐”都去掉了。
“这唐老爷子以后还能继续卖药膳?”此人的疑问说出了众人的疑问。唐老爷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见他这架势救活陆战烽是妥妥的了。这么牛逼的唐老爷子以后还能有清净卖药膳?
严峻一粗声道:“老爷子不卖你们不会请老爷子赐几个养生的方子?这点钱都还是有的吧。”他不是故意粗声的,他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嗓子有点哑。
众人一想,对啊,唐老爷子的药膳那妥妥的管用啊!五百年老人参吃不着,那养身的药膳绝对没问题吧。大家似乎都忘了在场还有一位中医界泰斗呢。梁老也是大受刺激,他以为最多三百五十年左右,哪知直接是五百年的!梁老不停地摸自己的胡须,显得有些急躁。唐……唐……唐!
被窗帘隔绝的病房内,唐爷爷仍旧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唐松月也不吵爷爷。他解开陆战烽的病服扣子,动作很轻很小心地把衣服慢慢儿地脱下来,然后是裤子连同内裤。全裸的陆战烽,身体各处的伤疤完全暴露在少年的面前。特别是他受过重伤的右腿,膝盖以下有两道触目惊心的扭曲疤痕。唐松月轻轻摸上伤疤,一直到脚踝,手掌下的小腿骨有着明显的弯曲,再看右腿的整个肌肉,尽管陆战烽因为病重可谓是瘦骨嶙峋,但仍能看出他的右腿肌肉比左腿要萎缩许多,右脚也与左脚有差别。秀气的眉峰耸立,唐松月取下陆战烽璇玑穴上的金针。
水声响起,唐松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用草药水给陆战烽擦拭全身。陆战烽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可唐松月却没有半点的嫌弃之色。他的表情很沉重,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心疼,为这位伤痕累累的将军的心疼。唐松月年纪小,力气却不小。他很轻松地把陆战烽的身体小心地翻过来,让他侧躺,接着为他擦拭背部、臀部,男人最私密的地方他也擦拭得乾乾净净的。最后,就是脚指头缝都全部擦过一遍,唐松月把陆战烽的身体放平、放好,为他盖上被子。
把盆里的药水倒进浴室的马桶里冲掉,再洗乾净。返回的唐松月打开煤气炉,煮第二锅的药汁。给陆战烽把了脉,唐松月从玉茶壶里倒了一小玉杯药汤,摘下陆战烽呼吸罩,掰开他的嘴。用竹镊子取出对方嘴里的参须,他单手微抬起对方的头,另一手用吸管从玉杯里吸了药汤,一滴一滴地慢慢挤入陆战烽的喉咙里。陆战烽根本没有吞咽的意识,只能这么喂他。之后,唐松月用壶里的药汤又冲洗了一遍参须,再放回陆战烽的嘴中。
喂完了一小杯,唐松月放好陆战烽的脑袋,没有再给他戴呼吸罩,而是把呼吸器连同氧气瓶、监护仪等器具全部移到了病房的角落。又给陆战烽把了一次脉,他摇起病床的床头,在陆战烽的脖子上围了一条长毛巾。
外面的人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擦身怎么这么慢啊。不是很急吗?拖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梁老坐在沙发上两手握着拐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同样焦急。病房内外等候的人比刚才还多了几位。尽管有牧公严格控制,但早先得到消息的高层人士都紧赶慢赶地派自己的心腹之人到医院来。若不是身份有别,这些高层人士更想亲临现场。严峻一因为与陆战烽的关系摆在那里,他又一直守在医院,所以心安理得地留在现场。
几位脾气躁的军官好几次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在士兵和部下面前的沉着样。陆关清也非常的焦急。他试着给唐松月打过一次电话,对方关机了,摆明了不受打扰。陆关省窝在哥哥的怀里咬着嘴。对仍年幼的他来说,他害怕爸爸死掉,又担心唐爷爷和唐哥哥救不了爸爸,也被此时的气氛所影响,十分的不安。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病房的窗帘毫无预警地刷刷拉开了。坐着的人迅速站了起来,站着的人迅速往窗边靠。陆关清拉着弟弟就挤到窗边,严峻一也第一时间奔了过去。原本还在外面的人瞬间全部挤了进来,外间顿时拥挤不堪。与此同时,看到病房内境况的众人再一次倒抽气。
唐老爷子依然雷打不动地盘腿坐着,眼睛闭着。而病床上的陆战烽明显什么都没穿,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纯白纱布,下身的隐私部位多罩了一条长毛巾,小腿到脚的部位盖着被子。而令大家倒抽气的原因是陆战烽的头发全部被剃掉了,此时的他脑袋光秃秃的,头皮上的一道长长的疤痕相当的显眼。
难怪用了这么久!这是所有人内心的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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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扭了,已经一周了,还是有点严重,只能躺着。《月湾》尼子没多少存稿,最近又没法坐着打字,所以更新会非常不稳定,抱歉大家。
唐松月拉开窗帘就转身回到了桌前,没有对他的朋友示意什么。陆关清的心脏逐渐提了上来,关键的时候到了吗?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因为唐松月的侧脸非常非常的严肃。他正从一个瓶子里用竹镊拿出一根根银色的针。
唐松月取出的针与众人印像中的针不同。首先,针很短,比成年人的拇指长度还要短一些;其次,这些针非常的细,眼神不好的人得瞪大眼睛才能看得清。且不说这些针是放在瓷瓶里的,唐松月取出一根根的针时,针尖下明显有透明的粘稠的汁滴下。取出的针,唐松月全部插在一个小瓷碗里,瓷碗中有黑乎乎的膏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大家随着唐松月的动作集体在数,一、二、三、四……唐松月一共取了十八根针。他把竹镊子丢入不知泡着什么液体的瓷盆里,再盖上装针的瓷瓶盖子,然后众人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没有人注意到梁老的手在颤抖。
“爷爷,都准备好了。”
集体屏住呼吸,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陆关清的指甲弄破了自己的手掌。
唐老爷子的眼睛随着孙子的话落而缓缓睁开。他慢慢伸展双腿,落地。唐松月拿了两根纱布条走过去,唐老爷子伸出双臂。唐松月卷起爷爷的左袖子,用一根纱布条固定好;再卷起右袖子,固定,最后,他扶着唐老爷子站起来。
唐老爷子绕过病床走到另一边,面朝众人,唐松月拿起插着银针的小碗,背对众人站在病床的这一边。这时,唐松月转头,非常严肃地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且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严峻一马上吼:“谁都不许出声!闭紧嘴巴!”
陆关清和陆关省两兄弟先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很多对自己没自信的也摀住了嘴巴。看到大家都明白了,唐松月才转回头。
陆战烽身上的纱布是两截。一截从锁骨下方盖到肚脐,一截从肚脐盖到大腿根。唐爷爷深吸了两口气,对孙子点头示意。唐松月左手捧着小碗,右手捏着纱布和那条长毛巾,掀开。他的位置正好挡住了众人可能看到陆战烽下身的视线。
“呵!”
就听唐老爷子突然暴喝一声,眼疾手快地从小碗里两手同时各拔起一根针,下针如闪电般把针扎了下去。随着唐老爷子的针落动作,陆战烽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窗外的众人有的及时咬住了舌尖止住了差点出口的惊叫,有的死死摀住了嘴,眼珠子几乎脱眶。梁老瞪大了双眼,眼眶有片刻的湿润,他咬紧了下嘴唇。
唐松月手里的纱布又掀开了一些,唐老爷子再次暴喝一声,这次是单手拿针,闪电般的落针。随着他的这一动作,陆战烽的身体再次弹跳。
每一个人的心跳都随着唐老爷子的暴喝、拿针、落针和陆战烽身体的弹动而剧烈地上下起伏,就如被乒乓球拍一次次狠命地击打。这是什么针!这到底是什么针!梁老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得厉害,下巴上的长须都随之抖动。
唐松月掀起纱布的动作随着爷爷的每一次针落而幅度增大,可是他的身体却牢牢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不知是不想大家看到爷爷的这一手绝活,还是不想大家看到陆战烽称得上是丑陋的身体。
随着唐爷爷的又一次针落,唐松月右手放下了纱布,把碗换到了右手上。左手从下掀开陆战烽身上的上一截纱布。这一回,出人意料的,唐松月没有挪动身体再遮挡。在唐爷爷的再一次暴喝声过后,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唐老爷子两手的银针几乎是全部插入了陆战烽靠近肋骨下方的左右的两个穴位里。
如果不是谨记不能出声,梁老一定会说:【那里是章门穴!】
唐老爷子每一次拿针的时间间隔都是3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有时单手拿针、有时两手拿针。每一次针落,陆战烽的身体都会抽搐般的弹动一下。唐松月配合得相当的完美,掀开纱布露出需要落针的部位也是一秒不差。陆战烽上身落下的针梁老全部看在了眼里,每一针刺入的都是人体最关键的穴位。可是这样把针全部落入体内……!梁老的内衣被汗水浸湿,与他同样的人不在少数。
碗里还插着三根针,唐老爷子这回是两手拿针,针落在了陆战烽脖子两侧的扶突穴上。还有最后一针,唐老爷子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的脸色一扫最初的红润,苍白了许多,嘴唇也失了不少的血色。最后一声暴喝起,拿针,落针。
“啊!”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瞬间得到了不少的眼刀,严峻一低吼:“都管好自己的嘴!”发出了惊呼的人是位护士,差点没被现场的军官们用眼刀戳死。还好唐老爷子应该是没听到,他的手稳稳地从陆战烽头顶的百会穴离开。这一针,陆战烽的身体没有弹跳,唐老爷子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他的身体晃了晃。唐松月快速绕过床跑过去扶住爷爷。唐老爷子的精神好似也随着这最后一针被抽乾了。他依在孙子的身上,脚步虚浮地由孙子把他扶到了陪床边,虚弱地坐下。
唐松月给爷爷脱了鞋,扶着爷爷躺下,给爷爷解开捆绑袖子的纱布条,再给爷爷盖上被子。做完这些,他又赶忙从玉茶壶里给爷爷倒了一杯药汤,喂爷爷喝下。连喝了三杯,唐老爷子闭着眼睛不动了,这十八针耗尽了他的精力。
“唐氏,十八针……果真是,唐氏十八针……”梁老的呼吸颤抖,声音颤抖,布满了老人斑的手背上血管暴突。
“梁老?”
梁老眨掉眼里因为过度的激动而浮现的水汽,声音高昂:“是唐氏十八针!是消失了有二十五年的‘唐氏十八针’!”梁老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没想到老朽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一手惊世绝技!”
“梁老,什么‘唐氏十八针’?”医生们最先问出。
梁老的脸通红,激动得面色潮红,就在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唐松月朝门这边走了过来。大家暂时顾不上问梁老了,立马转向门。
门开了,唐松月一脸的疲惫,眼神却很亮。陆关清的鼻子酸涩,第一个冲过去抓住对方:“好了吗?我爸没事了吗?”
唐松月露出一抹充满了疲惫的笑容,说:“现在还只是第一步。我爷爷用十八针封住了陆叔叔的生机,接下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恢复期,这一个月最重要。而在陆叔叔的情况好转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病房,会带入腌臢之气,也就是我们人体内呼出的污浊,会影响到陆叔叔。”
“嘶——!”
“首长这是脱离危险了?!”
“陆部长这是没事儿了吗!”
现场立马的混乱了。
陆关清的眼泪几乎要出来了。
“唐哥哥,我爸爸没事了吗?我爸爸是不是不会死了?”陆关省渴望地问。
唐松月摸了摸陆关省的脸:“陆叔叔不会死的。”接着,他又看向陆关清:“陆叔叔不会那么快醒,我爷爷的意思是等陆叔叔的生机保住之后,还要做手术把陆叔叔身体里残留的弹片、碎骨什么的都取出来,不然有这些东西留在身体里,迟早还是会出问题,趁着这一次索性把陆叔叔身体里的隐患都排除掉。所以陆叔叔要恢复健康,至少得两年。”
“哗!”沸腾的惊呼几乎震飞了天花板。两年!两年恢复健康!这真的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别说两年,就陆战烽的情况,只要能恢复,别说多少年,那都是奇迹!
陆关清顾不上理会那些哗然,他根本不知道他捏着唐松月的肩膀有多用力:“我爸不会死了,我爸能活下来了,是不是!”尽管唐松月已经表明了,他仍需要对方一次次的肯定回答。至于父亲还要再做手术这件事,陆关清已经无暇去在乎了。
“嗯,陆叔叔不会死。有我爷爷在,他不会死。”唐松月用自己的笑容给陆关清吃了一颗定心丸。
“唐松月!”
陆关清一把抱住唐松月,比对方高的他弯腰把自己的眼泪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从绝望到希望,陆关清哭了,哭声由小到大。陆关省也哭了,哭得很大声,爸爸不会死了!
严峻一这位很没眼色的一把扯开陆关清,一把抓住唐松月,摇:“老陆能活了?绝对能活了?”他也自动忽略陆战烽还要做手术这件事了。
“严叔叔,你要晃死我啦,我现在很累。”
严峻一吓得赶紧松手。好多已经伸出“魔爪”的人也都赶紧缩了回去。惦记着爷爷,唐松月急忙说:“陆叔叔现在只有一线生机,七魂六魄只有半魂半魄还在。我爷爷的治疗方式就是封住陆叔叔的这仅剩的这一点点生机,用药再慢慢把陆叔叔坏掉的各项机能养起来,恢复起来。具体是怎么养怎么恢复的,各位叔叔阿姨们还是等我爷爷休息过来问我爷爷吧。”
“唐小朋友,你爷爷使的那一套针法是不是‘唐氏十八针’?你爷爷是不是叫唐靖康?”梁老急忙问。
唐松月惊讶极了,点头道:“我爷爷是叫唐靖康。我爷爷刚才使的也确实是‘唐氏十八针’。这位爷爷您认识我爷爷?”
严峻一耐不住等梁老和唐松月叙旧,插嘴问:“松月啊,老爷子有这么牛的本事怎么好好地去开药膳馆?要不是你心细给关清打了个电话,老陆不就危险了?”
唐松月不得不压下对梁老的好奇,解释说:“我家的祖上是华佗神医的徒弟,这套针法是先祖根据华佗老祖师爷传授的针灸之法加以自身研究之后所创。老祖师爷的亲撰医书没能保留下来,但老祖师爷在遇害前把毕生医术都传给了唐家先祖,只是先祖当年为了避祸,并未把此事宣扬出来。”
嘶嘶——!
华佗的弟子!谁不知历史上华佗是没有弟子的,他留下的宝贵医学着作也没能保留下来,哪知这里藏着一位弟子后裔呢!
唐松月接着说:“这一套针法非常的耗神,若不是情况紧急,爷爷也不会用。至于爷爷为何开药膳店等爷爷恢复精神严叔叔问爷爷好了,我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反正是有原因的。我现在要照顾爷爷,陆叔叔接下来就是补气血,等爷爷说可以了,就给陆叔叔做手术。”说到这里,唐松月面露为难,“严叔叔,陆叔叔身上扎着针,必须由我来照顾,十八根针有一根错位就会前功尽弃,所以学校那边我暂时不能去了,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得看陆叔叔恢复的情况。”
严峻一马上拍胸脯:“交给严叔叔吧,严叔叔会给你请假的。保证不会影响你的升学。”
“谢谢严叔叔。”唐松月笑了,眼睛顿时弯如月牙。
“要说谢的是叔叔!”严峻一都恨不得把唐家爷孙供起来了。
陆关清道:“松月,我会给你补课的。”
唐松月道:“好。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和关省弟弟回学校上课吧。你要是不放心,就也住到医院来。陆叔叔要出院还早得很。”
陆关清点头明白,说:“我一会儿就回家一趟,我和关省都住在医院,这样也方便给你补课。”
唐松月说:“那我照顾爷爷和陆叔叔去了,帘子我也要拉上了。”
“好好。”
唐松月又跟陆关清耳语了一句,开门进去了。陆关清马上从窗户看向内间,唐松月隔着窗户又对他笑了笑,随后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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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腰有一个部位是习惯性扭伤,只要扭到,就是那个地方,然后没十天半个月就好不了。人老了,没办法了。
第十一章
没有人离开,每个人都心神剧震。看似简单的过程,陆战烽的生命就保住了?可是,那一声声暴喝中的拿针落针,那不知名的神奇药丸,那回想过来不简单的药汤、药水,每一步都充满了神秘。
“梁老,您认识唐老爷子?”
专家组的一位医生没有忘了这件事。梁老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大家出去说吧,不要影响唐老弟休息。”
从梁老对唐老爷子的称呼可看出他确实是认识唐老爷子的。所有人马上簇拥着梁老出去。严峻一、陆关清、陆关省两兄弟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眼拉上了帘子的窗户。心跳依旧还在震荡中。
那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期。当时在中医界有一个极富盛名中医世家,姓“唐”,唐家有一手针灸的绝活叫“唐氏十八针”,也有人称之为“阎罗十八针”。为什么是阎罗十八针呢?有一个跟阎罗王抢人的意思在里头。至此大家就应该明白这十八针的厉害所在。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这十八针扎下去,就能给病人增加一份生机,增加对病人的抢救时间。可别小看这抢救的时间,多一分,就多一线的希望。
而唐家与这十八针相匹配的还有他们用药的神乎其神。生病就得吃药,没有药再多的针也救不活人。这边十八针下去,那边再配合唐家配的药,十个里面怎么也有六个人能被抢救回来,救不回来的就是阎罗王一定要收的人了。但绝活之所以是绝活,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学的。首先,唐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这十八针,先决条件必须是唐家的男子。重男轻女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这十八针对施针者的精力、体力有着严格的要求。这可不是简单的把十八针扎下去就完事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一根针扎得不到位,影响的就是一个人的性命!施针者在施针时不仅要全神贯注,一点都马虎不得,还要具有极高的体力和气力,这气力通俗说就是精力。
而要学好这十八针,先决条件还是得先学好配药。唐家对传承者最最基本的要求是闭着眼睛抓药得精准到克。就是用手抓出的药你得和药方子上写的所需的重量一致!每一种草药,鼻子闻闻就能知道是什么。唐家医术高,这份高是建立在唐家人严格的培养和训练上的。这要求继承者不仅得有天赋,还必须有毅力、耐力。只有经过了层层筛选,符合条件的唐家子弟,才能学习“唐氏十八针”。
而每施一次针,施针者就要恢复大半个月,在三个月之内不能再次施针,可见这套针法的严苛之处。在战乱的年代,唐家的绝技不仅没有给唐家带来荣华,反而一次次地给唐家招来祸患,所以唐家人总是搬家,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而非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施针,为的就是自保。唐家家规的第一条就是:【治病救人,先保自身。】这八个字道尽了唐家人的代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