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成了男主白月光—— by绝情小猫咪
绝情小猫咪  发于:202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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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
慕心:“?”
混沌的大脑无法支撑慕心产生过多思考,她心知自己活不成了,遂摸出提前藏好的发簪刺向颈侧,孰料竟刺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沈淮臣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唇畔挂着冷笑,“可惜,你想要,本世子偏就当着你的面一点点毁了它!”
原文中,蝴蝶发簪是慕心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在鞭笞中意外掉落。原主见慕心直勾勾盯着发簪,便拾起来慢悠悠掰成几段踩在脚下。
一直装聋作哑的慕心终于破防,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原主丢掉鞭子,在她的咒骂里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沈淮臣跳过那些泼盐水与鞭笞的血腥剧情,决定直接攻心。
他不顾慕心震惊的表情,狞笑着用力一掰——
“嘶!”发簪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坚硬似铁,沈淮臣掰了半天仍笔直得像一把剑,硌得他手心生疼,留下几道红痕。
“世子爷……您要做什么,还是交给奴婢吧。”
“我死不足惜……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灵芝与慕心同时开口,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世子爷还是这样的口是心非。
沈淮臣痛苦扶额,反派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太丢人了。
他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将发簪掷到地上,拿鞋底碾了碾,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好好享受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吧。”
愧疚,尴尬,种种复杂的情绪将沈淮臣淹没了,他走得匆忙,以至于忘记了锁上牢门。
离开前,他听见慕心用嘶哑的声音喊,“世子爷!往后的日子,除了您自个儿谁都不要信,包括——咕呃!”
沈淮臣扭头,看到慕心眼睛睁得大大的,倔强注视着他们,嘴唇翕动,脑袋却渐渐垂了下去,一根银针插进她后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沈淮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卧房,他替慕心合上双眼时沾了满手血,灵芝哆嗦着替他擦了许久,那种黏腻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檀郎去哪里了?”漆黑的室内响起一道声音,沈淮臣心脏一颤,这才注意到床边有道模糊黑影静静凝视着他。
黑影起身向他走来,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手这样凉,怎地不多添两件衣服?”
沈淮臣蜷缩指尖,嘶嘶地抽气,“好痛。”
古怪的气氛在痛呼声里突兀终结,容瑄点燃蜡烛,借烛光细细检查沈淮臣掌心的伤痕。
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莹白如玉,没有任何劳作留下的茧子。
然而此刻粉白细腻的掌心高高肿起,像被戒尺敲打过。
容瑄用指腹蘸了伤药,边涂抹边往伤势最重的地方吹气,“疼的话就告诉我。”
临时起夜的男主长发未束,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中衣,低头擦药的样子很温柔,也很可靠,即使沈淮臣是反派,与他立场相对也不能否认这点。
沈淮臣几乎没有太多思考,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放在他跟前,“慕心死了,是被人用毒针杀死的。”
容瑄惊讶抬眼,一点点端正了神色,“檀郎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顿了顿又说,“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耳朵在发烧。沈淮臣别开脸,毫无说服力地反驳,“谁害怕了!”
他是反派,反派从不害怕。

沈淮臣曾在不同文艺作品中见过、读过上元佳节盛景,从未想过还有亲眼见证的那天。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像小孩子一样既兴奋又好奇。
据传节日当天,皇帝会在甘泉宫祭祀天官。天官喜乐,故而整座殿宇灯火通明,宫里随处可见造型庞大、形态各异的“华灯”,黄昏始燃,天亮方尽。
民间亦如此,甚至比皇城内更热闹些。
沈淮臣合上游记一时心痒,忍不住铺开白纸,提笔写下辛弃疾的那首千古名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檀郎。”容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新拨来的婢女兰心。
“你进书房干嘛不敲门?”沈淮臣一个激灵,迅速把桌上的东西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将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落在纸上已是破例,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容瑄柔声道,“抱歉,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兰心却说,“殿下敲过两遍门了,只是世子爷一直没应声,殿下以为您出了事,才推门进来的。”
上涨的作死值提醒沈淮臣,兰心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本是侍弄花草的,不知哪里入了容瑄的眼,被调过来贴身伺候。
比起活泼的慕心,兰心的性格相当刻板无趣,开口说话时有种六亲不认、气死人不偿命的美。
“放肆。”容瑄加重语气,“兰心,你先出去吧。”
“是。”兰心福了福身,眼观鼻鼻观心退出书房。
沈淮臣假装没听见兰心的话,很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怒瞪着他,“你也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面对沈淮臣,容瑄又恢复了往日温温柔柔的语调,“永宁管教无方,让檀郎见笑了。兰心言行无状冒犯檀郎,不如赏她四十板子长长记性,如何?”
“四十板子?!”
打完人还能活着吗?
沈淮臣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意识到失态,又干咳一声坐了回去,“既然兰心得罪的人是我,惩罚自然也该由我决定,是也不是?”
容瑄怔了怔,随即微笑点头,“理该如此。”
沈淮臣一锤定音,“那便罚……罚一月份例,以儆效尤。”
等事情过去,他再寻个由头补给兰心就是,沈淮臣想。
他目光游移一瞬,做足准备才慢吞吞对上容瑄的眼睛,“这样安排你可有异议?”
“永宁不敢。”容瑄摇头,茶色眼眸里含着些许读不懂的陌生情绪。
“那就好。”脸颊有发烫的趋势,沈淮臣拾起毛笔,不耐烦地睨他一眼,“你还有事?”
“确有些琐事想请檀郎允准……”容瑄眼帘微动,似在苦恼如何开口,“元夕,历来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到别人成双成对赏灯出游才发觉,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很羡慕。”
“这些年永宁一直以假面示人,今夜却忍不住想放纵一次,真真正正做一回自己。”
兰心是个深藏不露的美妆高手,沈淮臣只看到她在容瑄脸上东一处西一处涂抹片刻,皮相的美感登时减了五分,真真儿像个冷硬的习武之人了。
而后兰心换上容瑄的一套常服,简单修饰容貌过后,代替他留在府中掩人耳目。
兰心见沈淮臣对易容感兴趣,竟破天荒主动邀请道,“世子爷若好奇奴婢的手艺,不妨亲自试上一试。”
“好啊,我想要……硬汉一点,一看就知道我很不好惹的装扮。”沈淮臣坐在妆台前提了许多要求,兰心一一应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容瑄悄无声息返回书房,关上门四处搜寻片刻,眼神慢慢落在脚边的废纸篓上。
简单筛选一番,很快找到了被沈淮臣丢弃的纸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诗是好诗,字亦是好字,只是末尾处的落款却写了“辛弃疾”三个字。
是沈淮臣的化名,还是哪位才子的名姓?
容瑄蹙了蹙眉,辎城所有勋贵世家组成的关系网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他可以确定,那些名门望族里根本没有“辛弃疾”这个人。
既然如此,沈淮臣是从何处结识的这位友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词作者寻的是人,还是某种不愿放弃的信念?
容瑄思索良久,把竹纸仔细折好塞入袖中,掐着时间返回内室。
“世子爷,奴婢画好了。”
“我看看,”沈淮臣睁开眼,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瞥见眉心那一点朱砂,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这算什么硬汉?擦掉擦掉,一点儿也不好看。”
“奴婢觉得很好啊,”灵芝大着胆子插嘴,“说不出哪儿变了,但奴婢觉得,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怕也不及您此刻的三分风华呢。”
“殿下,您说是不是?”
容瑄含笑附和,“正是如此。”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极力要求,本世子留着就是。”沈淮臣垂下长睫,耳根毫无预兆地腾起一抹薄红。
收拾妥当,一行人低调离开公主府。
今夜没有宵禁,大街上人潮涌动,一盏盏花灯连成长龙,将整条街映得亮如白昼。
沈淮臣顺着人流向前,遇见感兴趣的灯谜便猜上一猜,赢来几盏动物形状的宫灯,遇见小吃摊便循着香味挤过去买上一份品尝,然而没过多久他还是感到了厌倦。
夜摊上的东西对古人来说或许很稀罕,于沈淮臣而言却是司空见惯的,简单体验过后新鲜感就消失了。
一位摊主看出他的失望,笑呵呵道,“公子若觉得无趣,可以租辆马车,沿长乐街一路向西进入鬼市,那里新奇玩意儿多,说不定能淘到宝哩。”
沈淮臣道了声谢,又问明租赁马车的地方后便朝目的地出发了。
大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内愈渐昏暗,掀开帘子只能看到远处零星几点灯光,喧哗声缥缈不可闻,静谧得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察觉到沈淮臣的紧张与困惑,容瑄的手轻轻覆住他的,“鬼市由来已久,因常在子时开市,货品鱼目混杂,包含假货和许多来路不明的东西而得名。一入鬼市,有两个不成文的规矩。”
“其一,不许高声喧哗,其二,不许直视摊主面容。”
容瑄嗓音低柔婉转,很适合讲鬼故事,应聘午夜主播指定能获得观众的一致好评。
沈淮臣脑补了无数恐怖片经典画面,什么摊主其实是恶鬼啦,阴影里藏着吃人的怪兽啦,他明知男主存心吓唬自己,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暗搓搓掐他的手。
容瑄哑然失笑,也不反抗,慢悠悠讲完后半段,“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吵闹声会影响鉴宝人的判断,至于不许看脸……卖假货的人也担心被找上门寻仇啊。”
“所谓规矩,不过是维护利益的手段罢了。”
话音落下,马车刚刚好停在一座高大的牌坊前。容瑄率先下车,朝沈淮臣伸出手,“檀郎,我们到了。”
沈淮臣没好气地推开他,以一种不甚优雅的姿势跳下车,沿路挑挑拣拣,买了一只做工精细的纯金面具,两袋据说能开出双色花朵的树种,没多久又被食物的香气引了过去。
烤熟的肉串滋滋冒着油,大颗肉粒上裹满了店家秘制的香料,沈淮臣吃得满足,一转眼手里的东西却被人抽走了,“你做什么?”
容瑄笑着往他嘴边递了块山楂糕,“油腻腻的东西吃多了,当心胃痛。”
沈淮臣张口吃了,嘴上却道,“殿下管得可真宽。”
后面再买,容瑄便有意控制着食物的量,只许沈淮臣吃两口尝鲜,剩下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沈淮臣有些赧然。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咬过、吃剩下的东西呀,是小时候只有父母亲会做的事。
容瑄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害得他的脸越来越红,迎着北风也丝毫不觉得寒冷,只能四处乱看叫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这一看不要紧,他们身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些乞丐,小尾巴似的坠在后面,沈淮臣甚至眼尖地看到一个三五岁的孩子跪在地上,抓起一根别人扔掉的肉骨头往嘴里塞。
“这些都是从附近州县逃难来的流民,见你我衣衫华贵,就想跟过来占占便宜。”容瑄静静凝视着他们,表情难辨喜怒。
上位者挥霍无度,不但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就连骨头也啃得一干二净,皇城之外,早已哀鸿遍野。
沈淮臣压根没听清男主说了什么,他买了两个肉饼,大步走到那个最瘦小的乞丐面前蹲下,把刚买的饼塞到他的手里,“吃吧。”
小男孩警惕地盯着他,明明馋得要命不停吞咽口水,不知为什么生忍下来,趁沈淮臣不备把肉饼夹在怀里,眨眼间跑没了影儿。
一旦开了头,有些事便很难控制住了。
沈淮臣像个散财童子,源源不断地把食物分给每一个乞丐,直到所有人吃饱为止。
有人跪在地上磕头,喊他活菩萨,有人拿了东西就跑,没留下只言片语,沈淮臣都不在意,东西分完,堵在胸口的气终于顺了。
见容瑄目不转睛望着他,沈淮臣后知后觉感到了局促,“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傻?”
一顿饱饭而已,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有数不清的百姓在苦难中挣扎,即使倾家荡产也救助不完。
“怎会?”容瑄温柔抚过他的鬓发,将毛领拢紧,“路见不平想要匡扶正义,这是很正常的事,檀郎如此,我亦如此。”
“困囿于身份,有些事永宁虽无法插手,使人贴几张布告,告知他们哪里需要人手却是可以的。即便不能扭转乾坤,但果腹足矣。”
沈淮臣眼前一亮,“以工代赈?”
“或许,我们还可以开棚布粥,帮更多人度过寒冬。”
“当然。”容瑄唇角含笑,“檀郎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永宁永远支持你,护着你。”
了却心事,沈淮臣娇丽的眉目舒展开来,笑盈盈回望着容瑄,“多谢你。”
他站在光里,眼眸中蕴含的神采比世上最昂贵的珍宝还要惹人瞩目,纵使容瑄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性子足够沉定自持,还是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容瑄?想什么呢,我们该回去了。”沈淮臣回身催促,眉心一点朱砂在暖光下鲜红欲滴。
他没有意识到方才不小心直接喊出了男主的名字,容瑄也没有,笑了笑跟上他的脚步。
“就来。”

曹门外多了间粥棚,规模不大,只有一位年轻公子并几名随从守在那儿。稍作打听便知道,领头那位将自己裹成球的俊俏少年正是辎城远近闻名的混世魔王沈淮臣。
起初大部分人都都在观望,认为沈淮臣不过是作秀洗白自己,亦或是某种新型整蛊手段。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沈家小子来真的,有饭他真给啊!
有那么几个公子哥看不惯沈淮臣故作姿态纷纷效仿此事,一时间竟在城内掀起一股另类攀比风尚。
“成了家、领了差事做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说为何最近怎么叫你都不出来,原是有正经事忙。”几片雪花落进衣领,冰得周显之哆嗦了一下,看向沈淮臣的眼神愈发古怪,“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外面冰天雪地的,何必亲自过来?”
“世伯他们竟也肯答应?”
“做父母官的不来,如何彰显陛下与本大人的爱民之心?”沈淮臣搓搓冻僵的手,熟练盛了碗热粥递给后面的乞丐,又告知对方义庄缺人手的事才坐了回去,缩在毛毯里的样子像极了膨起羽毛过冬的雀儿。
“得得得,您坐,我盛。下回有这好事儿记得喊兄弟一起,别啥好处都自己占了,别人连口热乎汤都喝不上。”
汤勺被周显之夺去,沈淮臣俩手往袖里一揣,笑嘻嘻道,“好啊,改明我写封奏折,叫陛下也封你个官儿做做,不干别的,专替我跑腿。”
“那我先提前谢谢您了。”周显之翻了个白眼,忽然间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正盯着自己,扭头找了一圈,和一脸生侍卫对上了眼,“你这护卫……新来的?”
沈淮臣扭头,发现他指的人不偏不倚,正是刚刚乔装赶来的男主,“……嗯,怎么了?”
“难怪,”周显之点头,代沈淮臣提点了几句,“远疴养着你不是吃白饭的,别的不说,至少得学会替主子分忧。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搭把手?”
沈淮臣神色微妙,欲言又止,“显之兄,其实——”
周显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语重心长道,“远疴兄,我知道你心肠软和,有些事你不愿开口,我替你说!”
“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但在这里,主子就是你的天,世上没有主子干活下人看着的道理。”
容瑄频频点头,殷勤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周公子教训的是,小人今后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爷。”
周显之满意了,笑眯眯拍拍他的肩,“不错,孺子可教也。”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沈淮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名感觉周显之要倒霉。
临近正午,容瑄回宁安府取饭,回来时换成了女子的装束,柔声对二人说,“府里厨子做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周公子不嫌弃的话一同用些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周显之搔搔后脑勺,拿余光瞟沈淮臣。
后者盯着两只一模一样的食盒看了半天,将男主左手边的递给他,“殿下一番好意,你收着就是。”
周显之嘿嘿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是在义庄里的一间净房吃的,沈淮臣暗自观察周显之的反应,见他干饭干得起劲,不住地夸奖宁安府的厨子手艺好,方松了口气。
孰料没过多久,室内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沈淮臣三人一个赛一个的淡定,都善解人意地假装没听见。
不多时,那古怪的声音又响了一回,动静大到难以忽视。
周显之窘迫地捂紧肚子,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了,“失礼了,在下有急事处理,二位慢用。”
语罢也顾不得仪态,弓着腰蹿了出去。
容瑄老神在在地盛了碗汤,舀起一匙吹了吹,慢慢送入口中咽下。沈淮臣盯了半晌,他才像刚发现那般抬头,挑眉问,“檀郎怎地这样看着我?”
沈淮臣单刀直入,“是你。”
“什么?”容瑄给他添了一筷子菜,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从容而优雅。
周显之迟迟未归,沈淮臣有点担心,就郑重其事地对男主说,“答应我的第二件事,说出真相。”
他明明可以利用这些机会谋取利益,最终却选了这么件芝麻大小的事。
真不知该说他傻,还是……
容瑄茶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最终被深不见底的笑意取代,“好罢。依我所见,周公子应当是单纯的腹泻,将火气排泄出去,自然就没事了。”
沈淮臣蹙了蹙眉,一脸狐疑,“真的?同样的饭,为什么你我吃了无事?”
“还是说你下了药……不对,你怎会知道我拿哪个饭盒?”
容瑄又笑,“檀郎问题这样多,永宁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没有下药,不过是食物相克难以消化罢了。”
“至于后一个问题……檀郎放心,无论你选择哪个,都不会有事的。”
沈淮臣渐渐放下心来,嘀咕道,“一句话而已,虽然是有点过分,但显之又不清楚你的身份,装作没听见也不会少块肉,何至于此。”
是啊,何至于此,容瑄静静审视着自己的心。
换做从前,周显之这样的人他压根不会理会,如今不仅计较起来,还像小孩子一般动手报复回去,当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即便如此,胸口仍像塞了团湿棉花,不上不下的,十分不爽快。
“永宁知错,”容瑄这样说着,面上却没多少悔意,“明日会送些补品去平南侯府,亲自向周公子道歉。”
“诶?”沈淮臣睁大眼睛,见容瑄笑盈盈回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只要檀郎喜欢,何事我都依你。”
“……”
沈淮臣摔桌,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二月初一,是沈淮臣第一次参与朝会的日子。
寅时未到,沈淮臣被枕边人温柔唤醒,迷迷糊糊坐起来任由容瑄摆弄。
擦脸,束发,穿戴朝服,最后临出门前嘴巴里被喂了片东西。
屋门一开,沈淮臣望着黢黑的天,发懵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茫然而委屈地看着男主。
原以为初一十五上朝是容昶为堵沈敬山的嘴随口开的条件,亲身体验过才知道竟是种莫大恩典,若日日如此,不必男主动手,沈淮臣怕是自己就提前见了阎王。
“是参片。朝会前不宜多食,檀郎想吃什么,永宁提前备着,等回来就能吃了。”容瑄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边帮沈淮臣披上狐裘,确保不会透进一丝寒气,一边轻声哄他。
“唔,馄饨,牛肉饼,还有……”沈淮臣说了好些,容瑄一一记下,目送他乘坐的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府。
承天门未开,沈淮臣下了轿,远远瞧见沈敬山同几位大人齐刷刷看过来,便疾行上前见礼,“阿爹。”
沈敬山嗯了声,依次介绍说,“这位是郑大人,这是袁大人,张大人。”
碍着他的面子,三人对沈淮臣都很和蔼,有关心他身体状况如何的,也有夸他官儿当的好,替陛下分忧解难的,沈淮臣照单全收,谦恭有礼的样子看得沈敬山暗自点头,缓缓放下心来。
约莫等了小半时辰,随着太监一声唱喏,钟鼓敲了三回,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鱼贯而入。
朝会相当无聊,沈淮臣又冷又困,人端端正正的站着,心思早已飞到了九天之外。希望他回府的时候男主已经把饭做好了,吃完美美睡上一觉,再烤几块红薯吃,美滋滋。
忽然间,他听见御座上的皇帝咳嗽两声,肃容道,“朕的爱婿何在?”
“臣在。”沈淮臣出列,躬身行礼。
皇帝问,“朕听闻爱婿近日为救济灾民的事日夜操劳,连身体都顾不上了。”
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沈淮臣身上,瞧热闹的居多,当事人却不紧不慢地说,“谢陛下关怀。臣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小事,您日理万机才真正辛劳。”
这是在跟陛下顶嘴吗?
知道沈淮臣素来蛮横,可没想到人在御前胆子也这样大,丝毫不知收敛。
“呵,”容昶审视的目光刀子似的在他面上刮过,语气万分温和,“朕年少时听太傅讲过一则故事,今日也说与众卿。”
“南朝时有个小道士,第一次下山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可惜他捡一样丢一样,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
“在乎名声是人之常情,但顾此失彼,因小失大就不好了。”当初容昶同意这门亲事,一为拉拢保持中立的恭定王,二则摸透了沈淮臣的秉性,知晓此人成不了大器。
乍一听闻沈淮臣亲自施粥救济灾民,他才猛然惊觉走了步臭棋。
等沈淮臣和永淳有了孩子,难保恭定王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也想到龙椅上坐坐。
好在他早有准备。
想到这,容昶眼神愈发阴冷,看沈淮臣的眼神几乎像在看一个死人。
沈淮臣仿佛听不出话里的恶意,惭愧道,“陛下谬赞。臣也是瞧他们可怜,抓耳挠腮翻遍史书才想出这么个笨法子。”
“况且臣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坐在那儿装装样子罢了,活儿都是下人做的。”
满朝俱静。
容昶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淮臣,在对方清澈而愚蠢的目光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狡辩啊!
大呼臣冤枉臣不敢啊!
难道真以为朕在夸你不成?!
这样一个一眼望到底的蠢货,有那个脑子造反吗?
一阵无语过后,建光帝挥袖道,“拟旨,辎顺府指挥使沈淮臣勤勉政务,为众卿之表率,赏高丽进贡的山参两盒,丝绸三百匹,黄金百两,以做鼓励。”

朝会结束时,天早已大亮。
沈淮臣被恭定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视了一路,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舍得说他什么,只道:“今夜回王府住一晚,吃顿团圆饭。许久未见,你阿娘都想你了。”
出了奉天门,又有人在身后喊,“沈大人,留步。”
沈淮臣转过身,见一二十来岁的冷面青年大步追来,拱拱手道,“在下刑部侍郎殷时月,沈大人,久仰。”
叮!系统发布任务:[羞辱殷时月。]
[好不容易下了早朝,饥饿,疲倦,还有父亲莫名其妙的数落令你烦躁不已,只想快些回去,钻进温柔乡里快活快活。]
[偏在这时,有个不长眼的东西贴过来搭话。正三品侍郎又如何?破落户出来的穷酸书生,连给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送上门的出气筒不要白不要,尽情羞辱他吧!]
殷时月,原著中后期男主手下的一员猛将,为人刚正不阿,素有冷面阎王的称呼。世上没有他不敢断的案子,没有他不敢处斩的官员。
原主瞧不起他的出身,屡屡欺辱,殷时月像个打骂不还口的木疙瘩,无趣得紧,原主这才逐渐作罢。
然而风水轮流转,等原主被御史台的人频繁弹劾不得不低声下气拉拢一二时,殷府大门紧闭,门房鄙夷地朝他吐口水:“呸!咎由自取。”
好逆天的剧情,好厚实的脸皮。
沈淮臣吐了口气,作死的姿态逐渐娴熟,敷衍地回以一礼,怪腔怪调地说了句,“哟,这不殷大人吗。”
“嗯。”殷时月颔首,双目直视前方,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沈淮臣:“……”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淮臣悄悄瞄了殷时月几眼,见他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直到长长的甬道走到尽头,这人才攥紧拳头开口,“沈大人步履匆匆,可有急事?”
尽管沈淮臣觉得怼上几句对方可能要把袖口抠破了,碍于任务,还是高冷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饿了,赶着回家吃饭呢。
殷时月抿抿唇,面皮绷得更紧了,沈淮臣等了半天不见他接话,只好主动出击,“说话吞吞吐吐,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沈某欺负你呢。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寒暄大可不必。沈某的时间宝贵,恕不奉陪了。”
啊,好过分QAQ
沈淮臣看得出,殷时月八成是个社恐,社恐搭讪需要鼓起多大勇气他不清楚,但得不到正面回馈一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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