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万人迷[穿书]—— by樱笋流光
樱笋流光  发于:202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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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大妖没有如此强烈的威压,给他的感觉却和玉衡峰长老不相上下。
让盛酽无比忌惮的同时,却也存了一份修真者慕强的敬意。
九霜戳碗盏的动作瞬间凝住。
他眼神慢慢抬起,看向盛酽。
对方神色淡然,不像说谎。
可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咳咳”,九霜侧过身,以手握拳抵在嘴边,挡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你知道就好”,他朝着盛酽扬起了头。
然后道,“快吃吧,你们人族虽然实力不济,食物却是相当不错。”
说完,整个人埋在了饭碗间,将正桌食物一扫而空。
夜幕降临,月华笼罩堆雪积云一般的梨花洲,给纯白无暇的梨花拢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擂台上空无一人,四周却挤满了赶来的修士,无数人想要登上擂台,然而却在靠近时被一层无形结界弹飞。
这场景简直诡异极了。
越接近子时午夜,擂台周围人越多,掐着点赶来的参赛修士、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已排到了半条街外。
月光穿过无形结界,洒在空无一人的高台,映亮了每一个眼红的修士。
林家听说了消息,来得人更多了。
“人还没来吗?”
“已找遍了全城,没有发现。”
“时间都快到了……”
不止林家人急,围观的群众们也是议论纷纷。
猜测那位仙君是不是就来玩的?人家也许不稀罕这猎灵大赛的参赛令牌呢?
最期待的莫过于挡在结界外的一群修士,纷纷祈祷时间快点结束,那人如果没有及时赶到,那比赛结果就算作废了!
最后一瞬,林家人无可奈何地扬起了锣鼓。
在周围一圈修士无比期待的目光中,敲响了锃亮的锣面。
“铛——”清脆声中,结界消散,月色下的青年眉目如画,唇角含笑,手中已然拿着呈在擂台边上玉盒中的令牌。
“诸位,承让了。”
四周先是一静,继而响起冲天的掌声与喝彩。
一些不满和怨恨的修士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灰溜溜地转身,钻进了人群中。
盛酽仍旧是站在最外围的,原本还想着要等上一会儿。
没想到转眼间,大妖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身后是尚且沸腾的人群。
盛酽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九霜将令牌往他手心一塞,低头看他,眉毛一边挑起,道:“走吧,明晚再来比武。”
盛酽将手心中的令牌拿起,猎灵大赛的参赛令牌造型别致,牌身便是极为珍贵的锻造材料八荒玄铁,惟妙惟肖的龙纹浮雕带着似有若无的强大威压,正中是一个铁画银钩的“灵”字。
盛酽将令牌还他:“一人只能参与一次比武。”
九霜原本飞扬的神采黯了下来,“什么?这是什么规定?”
他瞪了一眼手中令牌,想了想说,“每个城池都会有这种选拔比武吗?不如去另一座城?”
盛酽摇头:“猎灵比赛的令牌特殊,解除封印的一瞬间便会认主,再参加其余选拔,会直接被识别出来。”
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人垄断多枚令牌的现象出现。
“无妨,我明日自己参赛就行。”
九霜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趁着盛酽没注意时,九霜暗暗戳了一下令牌,嘟囔了一声“要你何用。”
盛酽自然不会像大妖一样辰时就开始参赛。
等到月落西天,夜色深沉,这才赶到擂台周围。
许是昨日大多数修士被大妖打伤,今天参赛的修士少了许多,连带着四周的看客也只有十来个人。
盛酽赶到时,站在擂台上的人并不陌生,正是昨日撞到他的那名少年。
离午夜只有半个时辰,少年双手负在背后,志得意满,似乎笃定已经胜利。
盛酽本来觉得没什么,倒是身边的大妖“哼”了一声,“不过金丹修士……”
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匆匆看了一眼身边人,改口说,“金丹和金丹自然也有不同,他气息虚浮,一看就没少吃过灵丹,不是你的对手,你去吧,不必紧张。”
盛酽自然不会紧张,反而奇怪地看了一眼大妖。
九霜捏了一把掌心,对他报以鼓励的眼神。
盛酽:“……”
他礼貌地说了声“多谢。”
然后便想飞身上台。
不过身边却忽然有人出声道“等等”。
盛酽好奇看去,一个修士偷偷摸摸过来,看了看台上,压低声音说:“道友,你是外地来的吧?怎么还敢上去,你知道台上的是谁吗?”
盛酽和大妖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那名修士,摇头:“确实不知,还请这位道友指点。”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声音更低,鬼鬼祟祟说,“台上这位,可是林家捧在手心的少爷,你没看见这擂台周围都没参赛的人嘛,就是知道这第二枚令牌是留给林家自己人的,别自讨没趣,更别得罪林家。”
盛酽惊讶,倒是一次听说。
他自幼便是太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虽然也参与修真界宗派之间的倾轧,但对于一些潜规则,却是陌生的。
九霜更是不屑道:“可笑,既然设擂比武,就该能者得之,哪有内定的道理?”
那人一脸过来人的语气:“这不是怕人议论?第一枚令牌倒也罢了,第二枚,啧啧。”
盛酽在他的嘲讽中,看向擂台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提前拿出令牌的少年。
他提气飞身,登上了擂台,恰好挡住了林家少爷和装着令牌的锦盒中间。
“你……”骤然对上一张丑脸,林家少爷下意识露出嫌恶眼神。
不过仔细一看,这丑脸有些熟悉,他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俊美修士身边的丑人嘛!
一时间遮掩了脸上的嫌弃,露出个笑说:“原来是这位道友,昨夜一时莽撞,得罪了”。
然后迫不及待问,“不知另一位道友,可来了?”
他眼神在四下扫过,可惜九霜套了层结界掩饰,他没有发现,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
擂台上只有他和这丑人,林家少爷也不觉得对方是来比武的,还颇觉风度地发出邀请:“道友不是梨花洲的人吧?在下乃林家人,不嫌弃的话,可请道友前往林家做客,自然,可以带上你的好友。”
醉翁之意十分明显。
盛酽不想跟他废话,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长剑,剑锋在月光中闪烁一抹寒光:“请。”
“你这是”,林家少爷先是惊愕,然后笑了一声,“这位道友,在下方才可能没有说明白,我可不止是林家人,还是林家唯一的少爷。”
“唯一”两个字加了重音。
盛酽这次话都不说,直接持剑飞身上前,划过一道凌冽弧光。
林家少爷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动手,慌忙应对。
可惜不过几个回合,他仓促拿出的长剑被一个挑飞。
“锃”一声,插在了擂台中央。
他也狼狈地倒在台上,喉咙前便是雪亮锋利的剑尖,以及一只比剑尖还白的双手。
林家少爷心脏跳得极快,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想得竟是这丑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几个呼吸后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堪、羞恼瞬间跃上心头,他胸膛急促起伏,周围明明只有零星看客,他却觉得仿佛四周冒出无数双嘲笑他的眼神。
“放肆!”他尖声叫了一句,“你怎么敢……”
盛酽并没有在意,收剑如翘,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得罪了。”
说着,看向一旁负责敲锣的管事,提醒道:“午夜已经过了。”
是他获胜。
然而那位林家管事意料之中地对他露出敌视的眼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此没有规矩,那可是我们林家的少爷!”
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位修士,气息都在元婴左右。
身后,林家少爷已经起身,气急败坏之下,撕开了伪装,威胁道:“你现在下跪求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盛酽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只看着前面负责的林家管事,“我赢了,令牌是我的。”
管事气急反笑,一招手,语气冰冷,“杀了他。”
身后的幕僚们一拥而上。
台下,原本好心提醒的修士不忍地捂住了眼,心下悲痛,他明明提醒过了,怎么还有人就是想不开呢!
他还想安慰一下那人的好友,结果一转头,欸、人呢?
“砰砰砰”,几道黑影在他身边划过,他下意识转过身,便见地上躺了几个痛苦□□的修士。
……这感觉有些熟悉。
那人忙朝擂台看去,惊愕发现昨日那位神秘的仙君此刻正站在台上,而他身后,是方才那名长相丑陋、非要上台挑战的道友?!
九霜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无视骤然变了脸色的林家管事和身后惨白的少年,径直走向玉盒,捧起来塞进了盛酽怀中。
“给你,这回总可以了吧。”
玉盒四周有一层封印,淡青色的光映在大妖脸上,映出了那双格外明亮的眼。
盛酽稍一犹豫,还是开口说了声“多谢。”
“不必,这算什么”,九霜继续轻描淡写地摆摆手,示意区区小事不算什么,头却扬得更高了。
可惜盛酽低头,错过了这一瞬。
他破开封印,拿出了令牌。
猎灵令牌自动认主,一股玄妙感涌上他心头。
“你、好大的胆子……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怨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仙君,此人如此丑陋,你怎么会看上他?!如果、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们林家定会献上大批的天材地宝……”
盛酽的余光瞥见那少年说话间,还想朝大妖身上扑去。
可惜还没靠近,也化作一道黑影向外飞去,而且飞得更远,只留下一串凄厉惨叫。
盛酽抬头看他。
九霜立马道:”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盛酽奇怪地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道:“我们快走吧,林家的侍卫也快到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貌似安静如鸡的管事。
眼神轻飘飘的,却看得管事一阵心惊肉跳。
九霜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抬手按住他肩,下一刻两人消失在原地。
鬼域远在西蛮之地,从东洲仙门出发,路程何止万里。
他们此刻不在宗门,更没有飞舟使用。
所幸各大宗门为了照顾散修,特意提供一定的飞舟名额给握用令牌的散修,而距离梨花洲最近的大宗,是剑宗。
九霜和盛酽御剑出了城门,月光洒在宽阔的官道上,四下无人。
盛酽看向剑宗方向,想到见过小星河的郁无朝等人,一时心提了起来。
到时候,会不会被大妖发现他不是盛星河……
他暗暗看向九霜,却被对方察觉。
他驱剑靠近了过来。
月光下,两道在大地上快速掠过的影子挨在了一起。
盛酽心中暗暗警惕。
却听对方忽然道:“你比那林家少爷好看多了。”
?盛酽原本的警惕像是骤然被戳破的球,疑惑地看向大妖。
不明白怎么又提起林家少爷了。
在他的注视下,九霜习惯性地偏过脸,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只声音传来,“你可是美人榜榜首。”
盛酽沉默一瞬,“……谢谢。”
对方似乎笑了一声。
月色披在两人身上,许久后,盛酽又听到了大妖那懒洋洋的语调。
“我叫九霜。”
“哦。”盛酽想了想,又强调说,“我名盛星河。”
“我知道”,九霜过了好一会儿,声音低了些,道,“我当然知道,你可是我们太子的心上人。”

剑宗同奢华绮绣的梨花洲截然相反。
因着猎灵比赛,山下的小镇多了些热闹,但还是掩饰不住得寒酸清苦。
道路两排房子普通低矮,甚至有些只搭了个棚子,铸剑打铁声不绝于耳,却没有明光城那般璀璨华丽,有的只是一把把长剑锻造的冰冷锋利。
镇上客栈极少,加上盛酽和九霜又来得晚,很久才在一间小客栈找到空房,还只剩了最后一间。
九霜听到时犹豫了片刻,在幕天席地和共处一室之间,最终还是掏出了房钱。
不对啊,他这么心虚干嘛?
九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盛酽,语气毫无异常,“只剩一间房,你我将就一二。”
说完还不待回答,便僵硬地转过身,眉眼阴沉好似要杀人地瞪着掌柜:“带路!”
掌柜战战兢兢地引着两人上了二楼。
盛酽倒是无所谓,抬脚便跟在大妖身后,不过走了几步,抬头看了一眼大妖背影,然后便没有移开目光。
他是不是看错了……这妖、怎么好像同手同脚了?!
九霜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那股心虚劲儿越发翻涌了,甚至多了几分恼羞成怒。
他不好好走路,看我干什么?莫非觉得我是故意想和他一间的吗?哈,开什么玩笑!
等等,他不会觉得我对他有什么意思吧?啧,依照这人族水性杨花的本性,倒是有很大可能这么想,该怎么告诉他,我对他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呢?
“仙君小……、
“砰——”
掌柜的一声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那黑风煞雨的修士一头撞在了正前方的柱子上。
他话音戛然而止,心想“完了完了、自己不会要死吧”。
事实上,九霜觉得死的应该是他。
他从乱七八糟的心绪中抽离,捂着额头转身,正对上身后美貌人族的眼神。
盛酽同他视线相交的一刻,不由看了眼他的额头,虽然不知大妖又发什么毛病,但出于礼貌还是问道:“前辈没事吧?”
本来没事的九霜只觉得撞上柱子的额头无比发烫!
不止额头,连带着他整张脸都燥热起来。
“没、没事”,他整个人转了回去,在掌柜惊疑不定的视线中表情裂开,一巴掌重新拍上额头,无比懊丧!
他英明神武冷酷无情的形象啊!
掌柜只觉最近的修士越来越疯了,不用九霜催促也忙加快带路的步伐,两条腿抡得飞起来一样。
盛酽走在最后,绕过那跟柱子时瞥了一眼,只见木柱上有个清晰陷落的凹痕。
他默默看了眼身前大妖的脑壳,还挺硬啊。
在诡异的气氛中终于到了最角落的房前,掌柜逃也似的跑开。
九霜暗中深吸一口气,假装无事发生、动作自然地推开了房门。
小客栈最后没卖出去的一间房,想也知道条件糟糕。
房内逼仄阴暗,仅放了一床一桌一椅,完全融入整个剑宗清贫苦寒的氛围中。
九霜手还搭在门边,眉心便深深蹙起,这样的房间怎么住人?
他拿出储物戒收了这些硬邦邦的家具,反手掏出玉床云被美人塌,轻纱屏风琉璃台……若不是空间不够,还要往外再拿些。
他遗憾地收起储物戒,看了一眼焕然一新的装饰,勉强可以接受。
盛酽被他堵在门外,倒也不急。
等大妖终于让出门时,他看着满室明晃晃的珍贵家具和形成鲜明对比的低廉门窗,脚步顿了一瞬。
九霜以为他嫌弃,别扭地说了一句:“此处简陋,暂且将就一晚。”
“嗯”,盛酽收回打量的视线,没说自己是在计算这些家具的造价,暗中却是微微牙疼,如此顶尖的锻造材料,竟然都被拿了炼成了家具!这要被客栈外那群剑修看见,岂不是心疼死?
没看出来,这大妖家底竟然如此丰厚,还是个娇生惯养的主。
心中暗嗤一声。
他没走向床被,也没走向美人塌,而是寻了个角落,拿出个蒲团往地上一扔,对上九霜的视线,他道:“前辈休息,晚辈打坐即可。”
“你……”九霜不由吐出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却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生生咽了下去,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布置得舒适精致的小窝,心头窜了点无名火。
“随便”,他冷冷丢下两个字,便拂袖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他的动作带得来回摇晃。
又怎么了?
盛酽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他跟着人出了客栈,沿着长街一路往前。
路边除了炼器铺以外,还有不少高高低低的比武台。
剑宗尚武,尤其猎灵比赛在即,几乎每一个比武台上都有剑宗弟子或其他门派修士比武。
盛酽对此了解一二,比如不同的比武台规定不同,有专门用于切磋武艺的白色擂台,这种往往点到即止。
还有用武力来解决纠纷矛盾的红色擂台,甚至如果签订了生死契约、生死不论的黑色擂台,最后一种比武台往往更受关注。
比如不远处的一个黑色擂台,四周几乎挤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盛酽走近了,才勉强从交叠的人头空隙中看见擂台上比武的修士。
看清其中一人时,他心头一跳,原本向前的脚步一转,走进拥挤的人群中,遮挡住身形。
擂台上的郁无朝似有所觉,匆匆朝方才的方向一瞥,却只见一片陌生面孔。
这时对面突然刺了一剑,对手嘲讽说:“这个时候还敢分神,不如直接认输罢了。”
来不及怀疑,郁无朝放下心中那点异样,反唇相讥:“我看是你有眼无珠,竟敢污蔑盛酽仙君,该死的是你!”
两人打作一团,强烈的剑气悉数被挡在擂台升起的结界内,四周修士叫好不绝。
盛酽挤在其中,大妖在他身上下的幻术他自己无法看出,只好随便扯了个旁边的修士,问道:“这位道友,你看我容貌如何?”
那修士原本不耐烦,随便瞥了一眼后,目光带了点怜悯。
“你……”他欲言又止,最后委婉说,“修真者当以灵力为先,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道友不必自卑。实在不行,买些美颜丹也是可以的。”
说完便转过了眼,不忍再看这张脸。
盛酽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大妖的幻术还没有失效。
“若说到容貌,还是要看美人榜榜首啊”,那修士指了指人群中的黑色擂台,一脸促狭道,“道友可知这上面的两位剑宗弟子,为何签订生死契约决斗?”
盛酽并不很想知道,奈何这位修士还是个话唠,没等他反应,自己先摇头晃脑说了下去,“啧啧,终究还是美色误人。今年美人榜换了榜首,那林子殷便四处吹捧今年榜首盛星河,借机诋毁前榜首盛酽仙君。嗤,谁不知道他之前追求盛酽而不得,如今说话难听得很,传到了剑宗新徒弟郁无朝的耳朵里,这不,两人直接打起来了……”
盛酽在脑中回想一番,属实没想起林子殷这号人物,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幻术还没消失,便松了口气,打算离开。
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张清灵俊秀的脸。
盛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可这本来就是人群中,眼看就要撞到方才的修士身上。
九霜忙伸手按住他肩膀,手腕一带,盛酽整个人便往前倾倒。
桃花眼微微睁大,盛酽反应过来,却控制不住身形,倒进了大妖怀里,只能堪堪伸手撑在对方胸前,避免了进一步接触。
然而看上去却更像是欲迎还拒。
盛酽还没起身,九霜便触火一般将他推了起来,语气还冷硬恶劣:“站不稳的嘛!”
盛酽揉了揉手腕,看了他一眼,只见大妖气得面色涨红,一脸如临大敌的瞪着他,跟防贼一样。
盛酽微微蹙眉,最后还是道:“抱歉”。
九霜“哼”了一声,一脸勉为其难,他转身离开,“还不跟上。”
一旁的修士看得目瞪口呆,视线在盛酽和九霜的脸上来回扫视,在盛酽即将离开时,拉住他意味深长道,“可以啊兄弟。”
?盛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大妖越走越远,来不及多问,他只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
九霜的目的地是镇上唯一一家酒楼。
看着满桌饭菜,他吃了一筷,露出嫌弃表情。
不过嫌弃归嫌弃,他还是皱着眉吃了干净。
盛酽在旁没有动。
普通食物向来含有杂质,修士若吃了还要服用化食丹,麻烦得紧,加上修士大多不重口腹之欲,因此剑宗镇上才开了一家酒楼。
不过,这大妖骄奢又贪吃的模样,倒让他莫名想起了一个人。
盛酽眼角眉梢都柔软起来,不知道小星河最近怎么样……
“你在想谁?”九霜突然开口。
盛酽的思绪陡然拉回,神色重新变得淡漠,他摇了摇头。
九霜想起他方才眼角那抹温柔,原本尚且的饭菜一时竟酸涩起来。
他停下碗筷,唤了小二撤了碗盏,上了清茶。
借着喝茶的姿势,他不经意问:“莫不是方才的剑修?”
盛酽掀起眼皮,朝他看了过去。
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倒映着窗外晴空,恍惚间给人用情至深的错觉。
九霜喉结一滚,吞咽下茶水,却还是觉得渴得慌,那股渴意甚至烧到了脸上。
他长睫垂下,微微侧头避开了盛酽的眼神,说出的话却是带着闷意,“我方才都听见了,擂台上那白衣银甲的人,正是郁无朝。”
盛酽“嗯”了一声。
他如此平淡的反应,让九霜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盛酽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按照外界的传闻,剑宗郁无朝、应当是心仪小星河来着。
他正想应该作何反应,却见大妖的一双笑眼弯起,长眉轻挑,像是心情好了一些,“看来你跟那剑修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盛酽不知他这话何故,只沉稳地点了点头。
九霜的表情生动起来,眉眼飞扬,但他又强忍着,故作安慰说,“你也别在意,那剑修说着喜欢你,但还要为一个叫盛酽的打抱不平,一个三心二意之人,属实不值得你惦记。”
说到后面,还补充道,“哪比得上我们平野太子。”
盛酽没有搭理他最后一句,只奇怪道:“我何时惦记郁无朝?”
九霜迟疑一瞬:“你方才离开我,不是特意去找那郁无朝?”
“……”这是个误会,但盛酽不打算解释,只含糊地“唔”了一声。
如此不明不白的态度,让九霜飞扬的神色淡了一点。
他暗中郁结,想到一个人,心里更堵了些,“对了,他们口中的盛酽,不就是传闻中宠你如命的师兄?”
盛酽忍住了没翻白眼,只真诚道:“前辈少听些话本吧。”
宠你如命是什么鬼?
不过对象是小孩的话,盛酽迟疑了一瞬,为了打消大妖一心一意想让小星河做太子妃的心,他开口道,“不过没错,我确实和师兄两情相悦。”
“咔擦”,九霜手中的茶杯碎成了齑粉。
剩余的茶水混着粉尘,从他指尖坠落,不过还没掉落在地,便化作了白色流光消散。
盛酽眼皮一跳。
这么生气的吗?
不妙,看来这大妖想让小星河作太子妃的决心,很是坚定呐。
他暗暗警惕,坚决不能让对方知道真相!
而九霜听完他这句话后,神色彻底冷淡下来,窗外透亮的天光映出他阴沉的侧脸。
盛酽是吧,他压抑住内心不住翻涌的酸意,恨恨地想:我记住你了。

盛酽虽然身上套了层大妖的幻术,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尽可能避开郁无朝。
登上剑宗提供的飞舟时,还特意赶早成为第一批进入的修士。
九霜看他如此积极,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江平野?怎么还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他?”
在九霜看来,他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将美人送给大师侄,本来美人如此配合,他应该欣慰才是。
九霜摇摇头,停止一些荒诞无稽的想法,又像是怕戳破什么秘密一般。
他阴沉着脸,大踏步上了飞舟。
盛酽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
大妖日常发疯,他也习惯了。
剑宗的飞舟同整个宗门保持同一主调,充满了艰苦朴素。
不过房间虽然窄小,却是单人单间,盛酽不在意摆设,大妖却冷着他那张脸,口中念叨“未来太子妃”,硬是塞了许多珍贵装饰,布置成了个金玉窝。
他布置好后便匆匆离开,背影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盛酽在原地,看着金碧辉煌的房间,颇有几分无处下脚。
他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大妖的家底,但今日对方拿出来的,竟还能贵重几分。
比如那深黑如墨、光华内敛的九枝烛台,盛酽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胸口,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同参赛令牌相同材质的八荒玄铁!
这种珍贵的锻造材料,光是拳头大小都能在拍卖会卖出天价,如果不是参赛令牌自带结界,盛酽相信绝对会有修士宁愿放弃比赛、将令牌融了锻剑。
可现在……盛酽看着静静矗立的烛台,没敢细看其他的,神色复杂地走出了门外。
再看下去他就要仇富了。
飞舟此时已经缓缓起飞,地面景物不断缩小,长风呼啸而过,将修士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怎么没有结界啊——”
猛烈风声中,盛酽听到有人惊呼。
“据说是结界耗费灵石太多,剑宗舍不得那个钱”,有人同样扯着嗓子回答。
“咳咳咳咳”,四周响起一片剑宗弟子的咳嗽声,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高声呼吁,“飞舟每日行驶耗资巨大,结界已无力承担,各位道友同门,若有富裕灵石的可前来捐赠,让我们用同胞之爱撑起温暖的结界——”
惹来一片骂骂咧咧。
“简直穷疯了”。
“散修的钱也好意思坑?”
“别说了,剑宗谁的钱不坑?谁让咱们上了这艘贼船。”
结界是不可能不要的,否则两三个月的路程都要吹这西北风,即便是修士也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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