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万人迷[穿书]—— by樱笋流光
樱笋流光  发于:202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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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很满意自己听到的,抬手将一袋灵石扔进了他怀中。
“干得好,继续监视他们。另外,除了灵石,你想办法帮我将这点寻踪粉洒在那丑八怪身上。放心,寻踪粉无色无味,他察觉不出来的。”
金修士拿着沉甸甸的灵石,点了点头。
另一边,匆忙赶回去的九霜推门而入,满腔翻涌的情绪在看见角落中打坐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他合上门,静静坐在桌边打量着美人。
盛酽临近突破,但现在不是好时机,需要费一番功夫将充溢出来的灵力打磨,他察觉到有人进来,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知道是九霜,便不管了,自顾自继续修炼。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剑宗飞舟上长达两三个月的护法中,他已经习惯了九霜的存在,因此即便在修炼的关头,对他的出现也丝毫不慌。
潜在的无比信任姿态。
九霜自然感受到了,心底沁出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的甜意。
他一手托腮看着对方侧脸,只觉得这人族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无声地咧嘴一笑。
就恨痴汉。
一院之隔。
盛星河从街上回来,转过长廊准备回房时,隐约听到廊下有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听说这次妖王也来了,他竟然好意思说破境丹的事毫不知情?呸,厚颜无耻。”
“……说到这个,妖族太子也来了,那位好像还曾经是天枢峰弟子,他同盛星河的事,现在话本都在传呢?”
“你说那小白脸到底有什么迷魂汤?妖族太子、剑宗天才、还有那位魔门新任魔尊也就算了,盛酽师兄怎么也对他情有独钟,简直不能忍……”
盛星河一时进退两难。
进吧,他的房间必须要经过这长廊;退吧,这天色已黑、狂风大作的,他还指望着回屋闲鱼躺呢。
所幸还没等他选,原本闲聊的两名弟子边说便踏上台阶拐进了长廊。
然后双方面面相觑。
”盛星河?你不是躺在房间不出门的嘛!”其中一人震惊。
盛星河不高兴了。
编排他的绯闻也就罢了,毕竟那些都是假的。
可他的懒是真的,直接说出来,他天枢峰亲传弟子的面子往哪搁?
另外一人拉了一把同伴,讪笑两声,“呵呵,好巧啊星河师兄,你饭后出来消食吗?”
谁都知道宗门内进入金丹期后、还需要和凡人一样吃饭的就只有眼前这位。
还不如不说呢。
盛星河撇了撇嘴,心想太一宗学堂真的很需要增开一门课,就叫“语言的艺术”。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幽怨,两名弟子心虚地惴惴不安,试探性问:“星河师兄、方才听见什么了吗?”
他们两人不过侥幸拿到参赛资格,论宗门内的地位却是比亲传弟子抵了一截,也是因为大家都在编排这位的桃色传说,他们才敢说上两句,结果没想到被正主听见了!
但、听说盛星河对流言一向不在意。
这次、应该没事吧……
“听见了啊”,没想到,对方却根本不像传说那般,“不管是你们造谣我和妖族太子、剑宗弟子还是魔门宗主,甚至还有盛酽师兄,我都听见了,是真是假,等执法堂问你们就知道了。”
“啊,师兄别……”
盛星河避开两人,匆匆回屋,“啪”一声关上了房门,将原本跟来求饶的弟子关在了门外。
太一宗的房间都自带结界,隔绝了外界吵闹。
这是盛星河第一次动气。
他走到桌边坐下,带心头那股怒火消散,表情却多了点茫然。
奇怪,这种传闻他听多了,怎么今天就生气了。
盛星河没骨头一般靠在桌上,双手叠放在下巴,猫儿眼也无精打采地垂下。
脑海中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两人刚才的话。
“妖族太子也来了”,也就是说,江平野同他都在一城。
在城西。
虽然隔了两三个月,那一晚的圆月回想起来,明亮清晰地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月色轻纱下的气息、纠缠、质问,也无比深刻地印在脑海,稍稍一想,就能回忆起对方的下一个动作和言语……
他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越是克制,圆月之夜的更多细节便越是涌现,历历在目。
唉,他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随着凌乱的思绪回忆了一会儿,方才勉强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他自言自语。
对于江平野对自己的心思,盛星河不止一次感觉匪夷所思,莫非对方混淆了血亲之间的羁绊,其实他对自己的是父爱,但江平野误以为是爱情?
联想到他和他爹……盛星河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正常人都是绝对不可能弄混的啊!
他两条眉毛纠结地拧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呢?江平野原来不是正常人的嘛?
不过比起渣爹正不正常的问题,盛星河更关心的是,现在闹到怎么僵,该怎么让江平野帮他治疗血脉暴动呢?
自从上次的治疗外,前两个十五月夜的暴动,他的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疼得他一度觉得自己要死,原本还硬气想着离江平野远一点的决心,在血脉的无情的暴动下土崩瓦解。
不都是自家人嘛,哪有隔夜仇。
他苦着脸想,问题是该怎么跟人开口。
如果再挨一次月圆的暴动,盛星河无比明确地想,他肯定会死的!
不行,他的命不能这么轻易丢。
要找个办法去见江平野。
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猎灵比赛中。
盛星河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眼角眉梢耷拉下来。
烦心事重重,他再也不是一条纯粹快乐的闲鱼了。
偏偏他爹最近还不在。
烦心事又多了一件。
角宿师兄到底把他爹派到了哪里?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内心的忧虑沉甸甸压在心头。
只有靠吃来纾解。
盛星河把储物袋中的灵果都掏出来。
大吃了一顿。
吃到后面却发现了不对。
他有个长期贫困时养成的习惯,那就是买果子时会数数。
如今把桌上的果核数了两遍。
发现竟然少了好几个?!
可恶啊!怎么会少呢!
原本无足轻重的事在本就烦躁的时候就显得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啊啊啊果子竟然也都欺负他!
隔壁院内,原本傻笑的九霜突然打了个喷嚏。

随着比赛临近,西蛮城空荡孤寂的长街渐渐被修士填满,有了点人气。
盛星河也久违地看见了角宿师兄,对方身边还跟着一身青衣的云若竹,两人立在小院游廊的拐角处,盛星河靠近时,没有听到声音,应该是设了结界,只能从云若竹的表情中,判断出两人对话大概不怎么愉快。
?奇怪,他们会吵什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两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盛星河见状,大踏步上前,先向两人抱拳行礼,然后期待地看向角宿:“角宿师兄,今夜比赛便开始了,不知盛酽师兄回来了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侧的云云竹似乎鼻间“哼”了一声。
他狐疑看了对方一眼,青年的神色却是难得的冷若冰霜,眉眼间强压着忍耐。
盛星河皱了皱眉,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盛师弟”,角宿唤回了他的思绪,“盛酽师弟此次任务特殊,不同我等一起进入。”
盛星河眉心紧蹙,连月来勉强按在心底的忧虑如今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无比认真:“盛酽师兄,到底去哪了?”
角宿没有回答。
盛星河忙回头,云若竹也避开他的视线。
他心中隐约浮现个猜想,呢喃道:“你们、不会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爹失踪了?而且还失踪了两个月?!
盛星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星河师弟,冷静!”角宿上前,按住他肩膀,低声道,“盛酽向来机敏聪慧,不会有事,倒是你,不要让他担心才好。”
他话中意味深长。
盛星河想起两月前他爹同他道别时的情景,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艰难道:“那时说的任务,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知道就好”。原本沉默的云若竹突然开口,一向君子端方的表情此刻只剩下厌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似乎很不想看见他这张脸。
盛星河愣在原地。
“不用在意”,角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依旧沉稳,“云师弟也是担忧盛酽。”
“我知道。”盛星河闷闷开口。
角宿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片刻后才道:“猎灵凶险,今夜的比赛,你多加小心,尤其要注意妖族。”
盛星河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角宿摇头道:“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可是拒绝了妖族太子的提亲,相当于驳了妖族面子,就算江平野不同你计较,其他妖族也难保不会来报复你……”
他看着少年露出茫然的表情,更多的话咽了下去,“算了,你小心就好。”
角宿事务繁忙,同他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
只留下盛星河一个人待在原地,咀嚼着角宿的话。
他爹到底去了哪?
为什么又突然提到妖族?
两相联系,盛星河心中一惊,看向了一侧灰寂苍穹,正是城西方向。
莫非是妖族带走了他爹?!
盛星河心跳越来越快,原著小说中,正是在猎灵比赛中仙人秘境出现,随后他爹在获得传承时和渣爹交合……
即便提前两年,剧情点还是不会变的吗?
盛星河脑海中划过月夜下黑衣少年冰冷的表情,莫名感受到一瞬的不自在。
城西妖族。
长街站满了一排排披甲带戈的妖兵,整饬森严,像是一群雕塑般,安静到可怕,只有阴风阵阵的呜咽声。
宽阔无比的院内,只有两人。
一人斜躺在藤椅上,碧绿纤长的竹烟枪·杆泛着微光,淡淡烟雾从水色薄唇中吐出,打着圈一般飘散在空气中,模糊了那人如春风晓月的秀美面庞。
“听说你九霜师叔出现了?”
华丽低沉的语调响起。
藤椅旁边,黑衣少年高挑挺拔,侧脸似工笔精雕细刻一般精致。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
风卷起妖王垂在藤椅边的白底嵌金衣摆,吹散了飘起的烟雾,将他眼底的兴味暴露地一干二净。
“许久未见他了,琅儿怕也想他了。”
江平野看他一眼,下颌不宜察觉地绷紧了些。
“话说回来,他可知道你提亲遭拒一事?”妖王话音一转。
江平野原本不动声色的神情,因这话而出现了明显的愣怔。
即便只是短短瞬间,也被妖王捕捉到了。
于是本就兴味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江平野有些沉不住气了,握紧手中长剑,“你想干什么?”
妖王笑了几声,华丽的音调从唇齿间吐出,多了些不明的旖旎。
“不用担心,毕竟是小野的心上人,我可舍不得、伤害他呢”
江平野阴沉着脸推门而出,门外长街上的上百妖兵目不斜视。
直到绕过长街走进拐角处的院子时,江平野这才忍不住,一圈狠狠砸在墙壁上。
灰尘簌簌掉落,墙上出现明显的深坑。
盛星河。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江平野却光是响起这个名字,喉间便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涩。
盛星河……
江平野将头抵在冰冷的墙面,平复翻涌的情绪。
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该死,以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如今光是听到一个名字,便会忍不住露出破绽!
若是盛星河在这,一定会被他眼中幽深翻涌的情绪给震惊。
要冷静。
然而一想起少年,两个月前那个狼狈、冲动和癫狂的自己,附骨之疽一般涌现在眼前。
江平野咬紧了牙,侧脖青筋扯出明显起伏。
更可笑的是,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微凉却柔软的唇瓣。
那个强求来的吻。
简直要疯了!
江平野转身,后脑勺抵着墙壁,失焦地看着远方黑沉天空。
此时,他身侧的墙壁下方,突兀地冒出了一点点黑烟。
黑烟越来越多,汇集成一团圆滚滚的水墨。
梦貘在墙上游移,小心翼翼道:“是星河大人有事吗?””
毕竟也就只有那一位,才能让他们太子爷如此魂不守舍。
“呵”,江平野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
江平野直起身来,腰间飘长的红发腰带勒出他一截劲瘦腰肢,身形精悍,仿佛刚才的的茫然和颓唐都是错觉。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讥诮地加了一句:“我又不是他爹。”
梦貘缩了缩脑袋,得了,不敢再问了。
它看着乌云压顶的太子殿下,不敢触霉头,正想偷偷溜走,钻了一半的墙却忽然被叫住。
于是缩到一半的黑烟重新凝聚成水墨。
梦貘看着他家太子背对着他,背影孤傲冷漠,嘴上却说:“等比赛开始,你就去盛星河身边。”
还特意强调,“我自然不管他死活,只是不想死在我面前,碍了我的眼。”
“……好的”明明是关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比赛在午夜正式开启,盛酽为了跟太一宗的弟子错开时间,一整天都在打坐,丝毫不像其他修士那般早早去占位置。
九霜也没有催他,只是仍旧坐在边上,名为护法,实际上仗美人入定,正大光明盯着人瞧。
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族。
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脸痴汉的笑容。
倒是让门外的散修们急坏了。
“金道友,我们自己走吧,还要等他们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金姓修士也很急切,但想起储物袋中的高级灵石,还是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都是同伴,一起出行安全些。”
月上中天,深夜的西蛮城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宁静。
阴风、乌云、哀嚎……都突兀消失了,一轮圆月格外巨大、明亮,就像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然而当这份静谧同西蛮城联系起来时,反而处处充满了诡谲阴森之感。
其余散修此刻看着天边不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不免更着急,见劝不动金道友,索性留他一个人停在院内,自行御剑去了。
金修士等得心焦不已,在他失去耐心的前一秒,紧闭的房门终于推开,他等待已久的丑八怪当先出来。
他眼睛一亮,忙迎上去。
“道友你们终于出来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担心你们不知道位置,快跟我走。”
说着就想去碰盛酽衣角,指甲上藏着的透明药粉即将抖落。
他眼底光芒越盛。
然而还不待盛酽反应,一股巨力倒是先把金修士给掀倒在地。
九霜那张俊脸含煞,威胁说:“离他远点!”

“星河师弟,宗门快要集合了,你这是去哪?”
盛星河走向角门的身形一顿,僵硬回头,见是一陌生面孔,不觉松了口气。
他故作轻松道:“多谢师兄提醒,我不过是检查角门结界设好了没,不要让闲杂人闯进来。”
“哦,那师弟快要快些。”那弟子不过是顺口提醒,说完便行色匆匆离开。
盛星河立在角门边,直到目送他转过曲折长廊,这才迅速跨过门槛,从外关上了小门。
角门外是漆黑窄巷,盛星河将身上惹眼的白衣青纱脱去,罩上了一件贴身的黑色斗篷,宽大兜帽一戴,整个人便融在黑暗中。
空中时不时亮起冲天火光,是比赛快要开启的征兆。
按照仪式,三族首领应该已经在西蛮城正中心的封印处了。
时间不多,他得抓紧点。
帽檐下的一双眼明亮得惊人,盛星河拢了拢衣服,轻巧地跃入黑暗中。
三族据点在蛮荒城中泾渭分明,交界处还安排了巡逻队伍,各自提防,今夜却因为比赛即将开始,谁也没精力勾心斗角,于是盛星河顺利地潜入了妖族所属的城南区域。
他是来找他爹的。
白天角宿和云若竹的话让他心神不宁。
自江平野朝他提亲开始,本就有所偏离的剧情直接全盘崩坏!
按理,盛酽应该是代表太一宗参加比赛,可如今他不知下落,连是否在西蛮城也不得而知。
盛星河不知道角宿和云若竹是有什么顾虑所以一直隐瞒盛酽的失踪,他却不能像他们一般假装无事发生。
无论盛酽在不在妖族,总要去看一眼他才心安。
盛星河刚踏入妖族地域,便觉脚下地面震颤,他忙转身潜入街角一处院落。
院中没有设结界,寂静无比,主人应该走了。
盛星河身上贴着高阶隐匿符,倒也不是很担心,他听着墙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踩着小白,悄无声息攀上墙头。
只见长街上,披甲持戈的妖兵面无表情地列阵走过,气势磅礴。
盛星河一个修为也看不出,证明这些妖兵最低修为也是在元婴之上。
他心沉了沉,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些,眉心也皱了起来。
妖族这次竟然下如此血本,是想要赢得比赛,还是另有所图?
盛星河想到妖王那个老阴比,心头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仙门那边知道吗?
盛星河沉思间,没有注意到身后。
直到一只手突兀搭在他肩头。
盛星河低呼了一声,接着便被那手死死捂住,吞没了声响。
墙外,原本已经拐过街角的最后一排妖兵停住脚步,狐疑地看来。
便见高墙上,一团飘渺水墨组成的梦貘兽眼含泪水、正对他们挥舞着手绢:“慢走啊各位。”
“……”
妖兵们离开的脚步快出了虚影。
盛星河没有精力注意到梦貘,他头顶的兜帽在转身时滑落,待看清身后人的刹那,他整个人便呆在了原地。
脚步声、说话声,甚至连风声都隐匿,只有月光下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倒映在他放大的瞳孔中。
“……”他头脑空白,嘴唇开合,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呆呆地看着他。
江平野垂眸,眼神掠过他乌黑发顶、水墨般的长眉,即将对上眼神时,他触火似的松开了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你来这做什么?”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盛星河回过神来,眼神下意识躲闪,不过很快想起自己此行目的,顾不得心虚,快速抬头打量了这方看似寂静的院落,小心翼翼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还有我!”梦貘兽圆滚滚的身躯灵活落地,挥着手绢在盛星河面前上蹿下跳,吸引视线。
盛星河无视它,只看向江平野。
他自然相信不是对方绑走了他爹,可江平野身为妖族太子,万一有妖族擅作主张想为他报仇,继而掳走与自己亲近的盛酽,也并无可能。
关键是,江平野知情吗?
盛星河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一寸寸扫过。
可惜江平野的表情向来寡淡,一张俊脸板得滴水不漏。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看着看着,感觉对方的脸色更冷了。
是心里有鬼、还是……
“关你什么事?”
江平野在他明亮到要灼伤人的视线中,终于忍不住出声。
语气跟掺了冰似的,生硬疏离,“这是妖族地界,你出去。”
盛星河的思绪陡然落空,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寒意渗到了骨缝间。他猛地看向江平野,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几分震惊和受伤。
他、怎么能同他说这样的话?
其实这想法很莫名其妙,盛星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江平野这拒人千里、冰冷生硬的话时,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江平野却转过了头,不愿看他因震惊而更为明亮的眼,只冷冷丢出两个字“出去”。
盛星河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江平野线条凌厉的侧脸轮廓,对方紧抿的唇显出不耐来。
地上,梦貘兽的手绢被短胖的爪子绞成了一团,它张大了嘴看着这充满火药味的一幕。
这、怎么吵起来了?
“我不走,再问你一遍,这房间只有你一个人吗?”
最开始的无措过后,盛星河涌上心头的,是难以言说的愤怒。
不就是拒婚了嘛,用得着搞得跟仇人一样?
而且还想让他走?盛星河愤懑地想,要不是他江平野、自己怎么可能患上血脉暴动?如今还牵累他爹,江平野更别想置身事外!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倒把江平野紧绷的冷脸给震住了一瞬,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为什么还来招惹他?
还以这样一副质问的口吻?
“都是误会、误会!”梦貘兽夹在两人中间,想到赤琅殿下临走前的威胁,不得不充当和事佬,它凭借多年看人族话本积累的经验,联系星河大人的话,自觉把握了问题关键,于是揣着爪子语重心长道:“星河大人,这就是你误会我们太子了,太子对你那是一心一意,绝对没有金屋藏娇,还嘱咐我进了比赛后要跟着啊——”
梦貘兽矮胖的身体划过一道抛物线。
江平野收回了手。
不过被它这么一打岔,江平野倒是冷静了些,察觉到盛星河的深意,皱眉问:“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盛星河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他确实毫不知情的模样,不免有些失望,没了方才理直气壮的势头,耷拉着脑袋说:“我师兄不见了,我来看看是否在妖族。”
江平野回过味来,语气多了些咬牙切齿,“你怀疑我绑了盛酽?!”
“不是……”盛星河下意识否认,然而刚说完两个字,却想起自己确实怀疑过江平野,于是不免有几分迟疑。
落在江平野眼里便如同溅在油锅中的水珠,“轰”一下炸了起来。
盛星河只觉一道冷风迎面刮来,一阵天旋地转,再站稳时,人已经被卷到了院门外。
“啪”一声,大门无情地在他身前合拢。
“星河大人,你怎么也出来了?”
梦貘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便同盛星河对上了视线。
“……哼”,盛星河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心下郁卒。
不是就不是嘛,恼怒什么,就是他这一副恐怖表情,自己才会怀疑他和他爹的失踪有关。
似乎猜到盛星河的想法,隔着院门,江平野明显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盛酽的失踪同我无关,也同其他妖族无关,你担心他便自己担心去,又何必牵累到我头上……”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沉寂。
盛星河心头莫名一颤,说不上什么感受,却觉得、他这次冰冷的语气下,似乎含着疲惫一般。
让他有了些许愧疚。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远方却忽然“轰隆”一声。
地面颤抖一瞬,接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倒映在盛星河眼底。
荒芜已久的蛮荒大地被彻底照亮了。
光束通天,璀璨不可直视,这次的火光没有立刻消失,而是自上而下缓慢旋转,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慢慢扭曲变形。
盛星河一手搭在额前,忍着刺目白光,也只能勉强看清光束似乎延伸出了四条光线。
比赛要开始了。
身后“咯吱”一身,盛星河酸疼的眼被亮光刺激,难以抑制地盛满了生理性泪水,他泪眼朦胧中,余光只瞥见了一截衣角。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清冷的声音响起。
盛星河下意识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直到梦貘从他身侧窜出,他才意识到,江平野的话是对梦貘说的。
眼睛实在太疼,他受不了抹了一把,手背沾上了湿意。
“星河大人哭了!”
梦貘兽尖叫的声音在耳朵炸开,把盛星河吓了一跳。
他茫然抬头,便见梦貘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然后用爪子点了点江平野,小模样竟还有点愤怒。
他不过是光太亮了被照得眼睛疼,哪里哭了?
“我没哭”,见江平野也看了过来,他忙开口道。
不过他此刻一双猫儿眼被泪水浸润得透亮,眼角含着还未擦拭干净的水光,梗着脖子说话的样子,与其说是解释,更像是赌气一般。
江平野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便转头朝前走去,速度无比快,毫不关心一般。
梦貘兽见状,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却也不敢说太子的不是,只能迈着小短腿跟上。
而盛星河看见江平野事不关己的反应,掠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失望,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他将这归结为被江平野气出来的。
可恶的渣爹。
待他赶到中心设有封印的广场时,周围已是人山人海。
以三族首领为中心,按照势力,各大门派一层一层往外延伸,此刻围在最外层的都是些散修游将。
盛星河本想回到宗门,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弟子服,此刻拿出衣服来又太过惹眼。
余光瞧见旁边的江平野老神在在,没有回去妖族的想法,于是也懒得挤进人群,只抬头朝广场中心看去。
最夺目的还是那条光束。
离得近了,光束更为刺眼,每个人的面容映照得纤毫毕现。
在他们赶路时,光束已经完成了变化,盛星河吸取教训,扯过身上一角斗篷,遮着眼匆匆一瞥,虽然视线模糊,却也看清了那庞然大物的形状。
赫然是一条龙!
一条贯通天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火龙!
即便只是刹那的凝视,盛星河也呼吸不由一顿,继而心脏狂跳起来。
来自远古的威压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盛星河仓促低头,脸色已变得涨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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