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楠……加油?”丁旺看着旗上面的字,悲愤的问赵淼:“明明都是一班人,为什么我就没这种待遇!”
“一千五可是运动会大项目,学期初班委开会的时候就说今年要玩儿个大的,特地把费用留出来了,当时可是你带头同意的。”赵淼一手叉腰,一手挥着手里的旗子:“你还说,咱班要是一千五拿了第一,你就请全班吃全家桶,鸡翅管饱,班长大人,你不会忘了吧?”
丁旺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干笑了两声,:“没忘,没忘……”
赵淼“哼”了一声,转头做班级动员去了,争取在声势上赶超其他班。
丁旺揉了把脸,又蹭回喻年身边,贱兮兮的笑道:“喻哥……借我点钱呗。”
“嗯?”上午十点,太阳直射大地有些热,喻年懒得开口说话。
“这个月买了款游戏,没钱了,我话都说了,白旭楠要是拿了第一,赵淼非带着咱班人把我衣服扒了逼我请客。”
“不借。”喻年冷漠道。
“喻哥!”丁旺抱着喻年大腿哭起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没必要。”喻年扒拉开丁旺,看了一眼正在后场的选手。
“啊?”丁旺顺着喻年的目光看去,白旭楠和蒋洄两个人正好挨在一起。
“白旭楠拿不了第一。”喻年扫了收回了目光。
“我可听见了啊。”班主任杨慧带着遮阳帽走过来,笑着点了点喻年:“喻年同学,还是要注重一下班级团结啊。”
周围同学跟着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一千五百米比赛开始,枪声徒然响起,操场又一次炸开了锅,赵淼站在方队最前面,举着旗子,率领一班全体起立,整齐划一的喊:“白旭楠加油。”
其他班也不甘示弱,各自喊着跑道上的人的名字,给自家人加油助威,但有个别色胆包天的人直接叛变,趁着播音员不注意,一把夺过话筒,震天响的:“蒋洄加油!男神加油!”一时间盖过了所有声音。
播音员赶紧抢回话筒,操场上的众人笑的东倒西歪。
“切,我喻哥才是男神好吗!”丁旺不服输的冲着主席台上喊。
“喻年男神!”
“喻年最帅!”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跟着起哄。
喻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人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别闹了!还有一圈半,赶紧给白旭楠打气,兴许他潜力一爆发,咱班就赢了!”赵淼拿着旗子在丁旺面前虚晃了一下。
此时蒋洄已经领先了大半圈,眼瞅着就奔着第一去了。
“白旭楠加油!”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赛场上。
“喻哥,给白旭楠加油啊!”丁旺甩着旗子催他。
喻年刚要开口,刚好从他们面前经过的蒋洄突然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暗示极其明显,似乎在说:你喊一声试试。
天知道他是怎么听见的。
喻年闭上了嘴,把头转向了一边。
还有最后四百米,大家喊得嗓子生疼,却还提着最后一口气扯子嗓子嚷,给自己班的人壮气势。
喻年看着稳夺第一的蒋洄,默默叹了口气,悄悄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蒋洄冲过重点线,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了站在一个主席台和校墙之间阴暗角落里,极其不显眼的喻年,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一群手里拿着矿泉水的同学的好意,避开大众的视线,迈着大长腿,朝喻年走过去。
站在阳光下的蒋洄意气风发,帅的人睁不开眼。
喻年把水递给他,转身要走,被蒋洄拦在墙边:“怎么送个水跟特务接头似的?”
蒋洄打开瓶盖直接灌了半瓶。
“你再不让我走,敌人就发现我们了。”喻年木着脸看他。
蒋洄看着操场上乌央乌央的人,指着他们道:“敌人可真多,合着我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呗。”
喻年趁机劝他:“所以你赶紧放弃吧。”
蒋洄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在喻年侧颈摩挲了一下,俯身吻住了喻年,他的声音模糊不清:“老子就喜欢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
只要你还愿意站在我身边。
直到喇叭里叫跳远运动员去检录,蒋洄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喻年,喻年的唇有些肿,眼中含着水光,冷脸看蒋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恼羞成怒转头就走。
蒋洄急忙追上来,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等着,我再去给你拿一个奖杯回来。”
蒋少爷态度极其嚣张狂妄,可偏偏人家就是有本事说到做到,两人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出来,在阴霾里带了太久,喻年触碰到阳光的瞬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蒋哥,你快点吧!就差你没检录了!”曲沐阳半天没找到人,心急如焚,此刻看见蒋洄,如同看见救世主。
他两步窜上来,看见蒋洄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那个,蒋哥,注意影响啊。”
“怎么了?”蒋洄莫名其妙。
“出血了。”曲沐阳坏笑着指了指蒋洄的下唇。
“滚。”蒋洄踢了曲沐阳一脚,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检录去了。
“蒋哥等等我,我报了跳高,和你们一起检录!”曲沐阳追上来。
检录处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填好信息,各自站到了自己的比赛场地。
曲沐阳看着跳高项目的裁判,下意识想跑。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跳高裁判是秦观南!
那天曲沐阳拎着裤子落荒而逃,这几天缓过劲来,既期待秦观南找他,又害怕秦观南找他,希冀与纠结交织,单方面躲了人家一个星期,没想到两人再见,是在这么一个场合。
秦观南一如既往的淡漠,看向曲沐阳的眼神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那天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曲沐阳像是做了一场梦。
秦观南看了一眼表上的信息,冷冽的声音像是跨过千山万水,带着北国的风雪,陌生疏离,冻的曲沐阳浑身发冷。
“下一个,曲沐阳做准备。”
第二十九章 宝贝儿,我的水呢?
曲沐阳揉了把脸,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之脑后,努力把视线聚焦于眼前的杆,尽力克制自己去看站在杆旁边,分外夺目的秦观南。
越是强行忽略,记忆中秦观南指尖冰凉的触感越是从脑海压不住的往上冒,顺着曲沐阳的大脑直通小腹,扰的人面红耳赤。
秦观南吹了哨,曲沐阳意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显然比脑子快,几乎像是平时的练习的那样,几步助跑,起跳,碰杆,和横杆一起摔在垫子上。
嗯,平时不碰杆。
曲沐阳站起来,看了一眼支撑横杆的立住,立住是歪的,他看着立住欲言又止,有些沮丧的晃了晃头,站回到原点,准备自己的第二次起跳。
算了,在他之前的选手都是一次过,这立住总不能在自己上场的时候突然罢工吧。
秦观南上前两步,不知道在和另一名裁判说什么,他微微低着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曲沐阳心神晃了晃,狠狠唾弃自己竟然有一天成了美色误国的昏君,强行打起精神。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另一名裁判拿过了秦观南手里的表,笑着退后了一点。曲沐阳莫名其妙的看着秦观南站到器材旁边,伸出手,扶住了右边的立住。
曲沐阳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秦观南注意到了器材的情况。
哨声响起,曲沐阳再次助跑,完美起跳,落地,顺利进入决赛。
周围的人欢呼起来,秦观南悄悄放下了自己抵住横杆的食指,动作小的无人察觉。
曲沐阳落地的位置有点偏,半个身子悬在垫子外面,摔得晕晕乎乎,起身时下意识想找着力点借力站起来,他眯着眼,随手在前方呼噜了两下,抓到一个东西,奋力一拽——
毫无防备的秦观南直接被曲沐阳拽倒,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那晚的记忆“轰”的一声炸上来,曲沐阳闭着眼,掌心刚好覆在秦观南的胸膛,一股清淡的,曲沐阳从来没闻过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没等他闻清楚是什么味道,秦观南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站了起来。
“凉了……”自己竟然公然袭击裁判,曲沐阳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觉得自己可能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下一个准备。”秦观南的嗓音从他头顶传来,他疑惑的睁开眼。
“还不起来?”秦观南扫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爬起来滚蛋。
曲沐阳忙不迭的滚了。
刚刚还被秦观南判定为“年久失修,需要人为扶正”的立住似乎在刚刚的意外中被吓的回光返照,竟然笔直的立在场上,没再给裁判“添麻烦”。
场外,喻年拿着手里的另外一瓶水,正在艰难抉择自己当不当那个“别人跳远结束后,送水的智障”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
感性告诉他你还欠了蒋洄一笔巨款。
理性和感性在喻年脑子里争论起来,眼瞅奔着撩架去了。
“喻年,”物理老师一路小跑过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我家里出了点事急着回家,年纪组要看排名,你能不能帮我判一下昨天你们的小测试卷?”
喻年:“……好。”
跳远比得快,学校为了腾出场地,把预选赛和决赛连在一起,蒋洄从赛场上下来的时候,没能找到喻年,顿时黑了脸,磨着后槽牙杀到了一班方阵。
杨慧在操场上陪学生们晒了一会,溜回办公室吹空调去了,眼下一班群龙无首,就是有首,也没人敢得罪蒋洄,众人见他脸色不好,有个别眼尖的更是看见了蒋洄嘴角的伤口,大气不敢喘,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惹到了蒋洄,纷纷缩成一团,生怕成了校霸撒气的活靶子,被拎起来真人solo。
丁旺作为班长,人前决不能怂,他壮着胆子站起来,还没等说话,就听见蒋洄语气不善的开口问他:“喻年呢?”
众人震惊的抬头。
又是喻神?
上次你抢他情书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这次又要干什么?
你嘴角的伤口是喻神打的?
真结梁子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不,不知道!”丁旺绝不做出卖战友的事情,挺胸抬头磕磕巴巴的撒谎。
蒋洄微微点头,竟然真的从一班场地离开了。
丁旺张了半天嘴,才喃喃道:“校霸居然……这么好骗?”
“很好骗的校霸”一边往教学楼走,一边毫不避讳的拿着手机找人。
喻年看着眼前的小一千张卷子,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今天怕是走不出物理办公室了,好在今天不是班主任不用坐班,办公室里没人,倒是安静的很。
他拿着笔,毫不留情的在一张空白的卷子上写了零分,光速给某个同学判了刑,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终于判完了全年级人卷子的第一大题,喻年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见了蒋洄一个多小时之前的消息。
蒋洄:在哪?
30分钟之前
蒋洄:知道了。
喻年满头问号,他知道什么了?
还没等他回复消息,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被踹开,蒋洄沉着脸拿着外卖走进来。
正在刷手机的喻年被逮了个正着,看起来像是完了半天手机,估计没理蒋洄。
不知为何,喻年突然做贼心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指了指卷子:“我刚看见消息。”
蒋洄单手把厚厚的一摞卷子挪到一边,帮他打开外卖盒子:“我知道,先吃饭。”
“哦。”喻年感觉自己在吃断头饭。
蒋洄靠在桌子旁边,拿着筷子,一言不发的把喻年不吃的胡萝卜和青椒夹到自己碗里,蒋洄不说话,喻年当然不可能说话,两人沉默着吃完了午饭。
吃过饭,蒋洄把外卖盒子收起来放到一边,伸手拿过刚被喻年握在手里的笔,单脚挑着喻年凳子的咕噜,连人带凳子挑过来,进入正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跳远第一名的奖状扔到喻年怀里,俯下身,双手搭在喻年的椅子背上,开口问他:“宝贝儿,我的水呢?”
水……被他落在操场了。
喻年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大脑迅速反应,把险些脱口而出的真相咽了回去,强势的先发制人:“今天的菜里为什么有青椒?”
蒋洄沉默了一阵,在喻年打算乘胜追击的时候,忍无可忍的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办公室开着窗,风顺着窗子溜进来,房间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风吹书页的响动,喻年闻到了蒋洄身上淡淡的冷杉香,蒋洄轻轻抬手,挡住了喻年有些发红的脸。
“铃——”
虽然今是校运会,但早就被后台程序设定好的铃声并不会因为教学楼里没有人就罢工,急促的下课铃声响起,任哪个学生在这样的噪音里都很难面不改色的亲吻喜欢的人,蒋洄有些不悦的放开了喻年。
他伸手替喻年擦了一下唇:“我帮你?”
“不用,”喻年拿着笔随手在卷子上写了个三分:“笔迹不一样,会被发现。”
“什么时候能走?”
“七点。”
蒋洄扫了一眼桌子上厚厚的卷子:“这么晚?”
“嗯,本来六点五十就能批完。”
拖慢喻年十分钟节奏的蒋洄毫无忏悔之意,扯了张椅子坐在喻年旁边。
片刻后,喻年有些头疼的看着在他身边打游戏的蒋洄:“你下午没有比赛了吗?”
“有二百米决赛。”蒋洄操纵着角色,孤身一人闪现到对面输出的脸上,一套爆发带走输出,发信号叫队友去龙坑。
“那你还不去准备比赛?”
“我弃赛了。”蒋洄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顺手惩下了大龙:“三班体委刚刚哭着求我让他们班一个第一。”
“而且……”
喻年停下了笔:“而且什么?”
蒋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胜利,扫了一眼战绩,退出页面重新开了一局:“你都不在现场,我拿那么多第一有什么用?”
好在五班班主任此刻还请假在家里照顾伴侣,否则听见蒋洄这话,能气的当场抄起板擦追着他打。
五班成绩一般,任何一个第一,他们都不挑。
“哦。”喻年点了点头,他拿第一已经拿到麻木了,并不能对五班的心酸感同身受。
蒋洄玩了几把,觉得虐菜实在没什么意思,把手机放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偏着头看喻年。
喻年的皮肤很白,在人群中几乎白的反光,他的眼睛很亮,似乎盛着日月星河,这样好看的一双眼,却总是带着冷漠疏离。
蒋洄更喜欢他的眼中微微泛着红,漫气一层水雾的样子。
“怎么?”喻年在某人不带丝毫掩饰的目光中终于败下阵来,他再这么看下去,自己今天怕是要住在学校里了。
“我在想……你们学霸是不是都很厉害,可以一心二用?”蒋洄支起上身,蹬着椅子靠近喻年。
“这里是学校。”喻年冷声提醒。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蒋洄嗤笑出声:“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一边批卷子,一边抽查化学。”
喻年对蒋洄的“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深表怀疑,蒋洄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嗯?喻神觉得……我能在学校里做些什么?”
“滚。”喻年抄起一本书砸他身上。
蒋洄伸手接下书,笑着问他:“行不行啊,学霸。”
“我不是机器人。”喻年把书拿回来,继续低头批卷子:“我得对全年级的理科生负责。”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蒋洄靠着椅子上挪了回去。
本来今天校运会,可以拉着喻年在角落里亲亲抱抱,结果现在只能跟上刑场似的看着一沓物理试卷,他想吃醋,又不知道吃醋的对象应该是全年级的理科生,还是眼前的试卷。
全年级理科生倒是好办,自己可以1v1单挑到他们服气,但试卷……他总不能把试卷撕碎扬了吧,再说喻年的卷子大概率也在里面。
蒋洄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今天晚上,喻神能对我负下责吗?”
晚上六点半,校运会结束,七中直接放了学,后面连着周六日两天假期,大家连教室都没回,撒欢蹦高似的跑出了学校。
直到学校里的师生走走的干干净净,喻年才从学校里出来,把逼着他“负责”的蒋洄牵回了家。
“背一下常见的还原反应。”饭后,喻年随手扯过一张英语试卷,开始对蒋洄“负责”。
“怎么每次都是问这个?”
“因为你每次都不会。”喻年飞快过了一眼阅读,开始答题。
蒋洄背了几个方程式。
喻年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都对了,你要是再不会,我都准备替你写退学申请了”
“也不是不行。”蒋洄扒开一瓣橘子,喂进喻年嘴里。
“真想退学?以你的成绩,怎么也不至于退学吧?”喻年吃着橘子,含糊不清的问。
“我可以等你大学毕业,回学校来教化学的时候,再重新入学,你教我,我肯定学的特别好。”蒋洄跃跃欲试。
这句话槽点太多,喻年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他顿了两秒,问道:“我毕业后为什么要回校教化学?”
“你们学霸的梦想,不都是毕业之后回报母校,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吗?”蒋洄头都没回,凭借直觉把橘子皮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喻年并不知道是哪个学霸给了蒋洄这样的错觉,无力道:“我不打算当老师。”
“为什么?”
“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答应老师,给全年级判卷子?”
喻年终于把满嘴的把橘子肉咽下去:“大概是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反正我也不喜欢……”
喻年突然不说话了
“不喜欢什么?”蒋洄眯着眼靠近,“危险”两个字写在他脸上。
“看比赛。”喻年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奋力向后仰,企图和蒋洄拉开距离。
“喻年。”蒋洄退回去,非常短促的轻笑了一声,问他:
“不喜欢看比赛,但你今天没请假,还是来了学校。”
“是因为……喜欢我吗?”
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被裹在薄雾里的东西,从喻年心里破茧而出。
“喻年,你要不要喜欢我一下?”
蒋洄的语气就像是问喻年:“你要不要来碗汤”一样,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坐没个坐像,歪着头靠在椅子背上,似乎前面摆张桌子,就能呼朋唤友的和人打麻将斗地主。他把又浓又深的情绪克制在眼底,紧张又期待,脑海中一瞬间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定格在喻年说“不要”的画面上。
“没事儿,反正我”
“试试。”喻年垂着眼,手里拿着一只水性笔转来转去。
“你说……什么?”蒋洄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我说,我们试试。”喻年撩起眼皮看他,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怀疑:“这四个字,你又有哪个字听不懂?”
“嘭——”
如同暖流略过潮湿的海面,登陆冰川席卷亿万年前的雪山,冰河崩裂的声音在蒋洄的脑海中炸开,寸草不生的荒凉土地上,一朵娇嫩的玫瑰破土而生。
蒋洄“歘”的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房间里的灯光,在喻年面前投下一片影子。
他隐忍又克制伸手抚上喻年的后颈,俯身撬开喻年的齿贝,勾着他的舌尖吻他。
蒋洄越压越低,喻年被迫仰着头,右手不自觉攥着蒋洄上衣的下摆,发出了一声令自己难以置信的嘤咛。
鉴于之前两周的悲惨遭遇,喻年强迫自己意识回笼,推开蒋洄,和人拉开了一点距离,略带喘息的随手拎起一张试卷隔在两个人中间:“这周我不想在床上过。”
“这么冷漠啊,”蒋洄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试卷,觉得有些好笑,他弯着嘴角拿过试卷看了两眼,开始争风吃醋,问出了那个千古难题:“如果我和你的试卷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你不会游泳?”喻年反问。
“重点不在于我会不会游泳,你不要岔开话题。”
喻年思忖了片刻,回答道:“救你吧。”
蒋洄倒是没想到喻年选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反思起自己前两周的所作所为,蒋洄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三十秒,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心情极好的在喻年的唇边又轻吻了一下才把人放开:“为什么选我?”
“试卷湿了就不能用了。”喻年回答的十分坦然。
言外之意的,你捞起来还能凑合用一下。
蒋洄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嘴欠问出这句话的自己掐死,他险些被喻年气笑,深吸了两口气,磨着牙道:“你写作吧,我去洗澡。”
喻年极其镇定的点了点头,转身拿着笔,在卷子上写了个“A”,看了一眼题,又划掉改成了“D”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很久,久到喻年已经刷完了手里所有的英语试卷,蒋洄才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
喻年看着裸着上半身的蒋洄,后知后觉:“你为什么还在我家?”
“我家有门禁,晚上十点不回家,就进不去家门了。”蒋洄坐在床上看手机,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蒋洄的肩膀,一路向下滑,隐没于跨上围着的浴巾之间。
喻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视力竟然这么好,他不自觉的别开眼,一时间没能对蒋洄编的瞎话提出质疑。
蒋洄留宿了两天,在周日晚上八点被嘴唇有些肿的喻年轰出了家门,喻年关门前,蒋洄一手撑着门,一手捞过喻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两口,第一百零八遍强调:“周一一起吃饭。”
喻年忍无可忍的把人推了出去。
周一,喻年一早就进了班,照例一路走一路被借卷子,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手里只剩了孤零零的几本书,和一个书包。
丁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抬头,有气无力的和喻年道了声早安。
喻年问:“你昨晚被妖怪吸精气了?”
“没,数学卷子最后一题太变态了,我昨晚和它对望到凌晨都没能找到结题的蛛丝马迹,上床之后满脑子都是那道题,根本睡不着。”丁旺打了个哈欠,翻出那道折磨了自己一夜的题:“喻神,求讲题……”
喻年拿过卷子看了一眼,同情的拿着笔在题目上划了一下,改了一个已知条件:“这个条件是错的,数学老师留作业的时候说改条件,你是不是没听见。”
……丁旺沉默片刻,崩溃的趴在座子上,企图憋死自己。
上午最后一节课,丁旺也没能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解过来,他的脸色更差了,坐在椅子上,脸白的像个纸扎人。
“丁旺,你要不要去校医室?”任课老师看不下去,颇为担心的问他。
丁旺摇了摇头:“老师我没事,我还能再做三张试卷……算了,老师我去一下吧。”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我带他去。”喻年跟着丁旺站起来,搀着人走出教学楼。
“唉,”丁旺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喻哥,我感觉我就是你封神之路上的绊脚石。”
“我封神之路是的绊脚石不差你这一个,你少贫两句,留着力气去刺激校医。”喻年带着人往校医室走,校医室很偏,学校又大,丁旺说了两句就没力气了,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喻年搀着丁旺走过蒋洄第一次对自己临时标记的那面墙,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丁旺刚刚的话,心说最大的绊脚石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他带着丁旺,在转角就看见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那块“绊脚石”。
蒋洄大概是逃课了,他靠着墙,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面对面站在一起,那个男孩子没穿校服,他很好看,声音软软糯糯的,笑眼弯弯的抬头看着蒋洄。
下一秒,男孩子踮起脚尖,微微闭着眼,离蒋洄越来越近。
喻年没再停留,带着丁旺绕了另一条路。
“喻哥,还好你反应快,刚刚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会不会被蒋洄灭口啊。”丁旺白着脸,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两眼。
喻年没说话,脸色比平时冷了几分。
“想不到蒋洄喜欢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喻年面无表情的问,。
“不过很正常啊,哪个Alpha不喜欢闻起来香香的,会扯着人袖子撒娇的Omega?”丁旺理所当然道。
“喻哥你怎么了?你得等我啊,我是病号!你别走那么快!”喻年突然提了速,丁旺险些没跟上。
“喻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丁旺追上喻年,狐疑道:“我传染你了?”
喻年表情冷的吓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前面的校医室:“自己能去吗?”
“能啊,我早就想说了,你回去吧,我挂个水应该就能好,你不用管我,别耽误你上课。”
“中午给你带饭。”喻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丁旺脸前带起了一阵风,把丁旺的:“我可以点外卖”堵在了嘴里。
喻年走路带风,越想越气,他抬手按了按手指,指间发出了“咔咔”的两声,
偏僻的角落里,蒋洄皱着眉推开司珏:“我有男朋友。”
司珏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无所谓的退回去,耸了耸肩:“我知道,那个,叫什么来着,赵跃是吧?”
他胸有成竹的说:“赵跃不适合你,他和很多不三不四的人都……”
“你的消息更新的太慢了。”蒋洄道:“赵跃是个误会,我不认识他。”
司珏皱了下眉,没想到自己获取的信息有误,心想回头一定要让告诉他假情报的人吃点苦头。
“我很喜欢我的男朋友,奔着结婚的那种喜欢,”蒋洄错开身,和司珏保持距离,语气中满是疏离:“希望你也能找到值得你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