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图谋不轨—— by鹿白
鹿白  发于:202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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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染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喻年在周围人惊叹声中很不耐烦的抬眼——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与收获是成正比的,喻年肤色偏冷,被银色的头发一衬,像极了被荆棘藤蔓缠绕着的古堡里长眠的吸血鬼。
冷艳邪魅,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在猎艳场里大杀四方。
蓝头发有些遗憾的给喻年扯掉围在身上的遮布:“如果你没被别人标记,我一定追你。”
喻年坐了一下午,浑身酸痛,头皮也不太舒服,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他扫了二维码付款,在周围人或惊艳或赞叹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
他看了一眼时间,打开导航,找到了蒋洄推荐的那家餐厅,进去打包了一份水煮鱼,等鱼期间,喻年拒绝了五六个餐厅里的食客想要留个联系方式的请求,甚至还回绝了一个星探的面试邀请,拎着鱼回了家,坐在客厅给蒋洄发消息。
YN:什么时候回来?
男朋友:今天加班,在忙。
这样的回避实在太明显了,喻年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上,蒋洄的头像,觉得头皮又开始隐隐作痛。
晚上十点,蒋洄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喻年起身把那条凉透了的鱼放进微波炉,有些孤寂的蹲下身来,看着在微波炉里不停转圈的鱼,盘算自己还有几天回国。
倒数的日期被装进不断流沙的沙漏里,喻年战战兢兢的数着分秒和蒋洄拉扯,他拼尽全力,蒋洄佁然不动。
“叮——”微波炉加热好了饭,发出愉快的声响,喻年把鱼放到桌子上,失神的吃着眼前的水煮鱼。
鱼肉刚刚入口,喻年就明白了蒋洄让他要微辣的原因,餐厅的厨师可能是个南方人,正常辣和普通人能接受的辣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喻年几乎瞬间就被辣出了眼泪。
他起身想要找水喝,刚走到客厅,玄关的门被晚归的主人打开了。
“我回......”蒋洄看着眼前的喻年,大脑一片空白。
艳红的唇,潋滟的眼,配上苍白的肤色,以及冷淡的银发,让人看的血脉喷张。
“吃鱼吗?”喻年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微笑,像是在冰川中肆意绽放的野玫瑰。
“吃。”蒋洄干咳了一下,回答道。
喻年拿着两杯水走过来:“菜太辣了,晚上少吃点,对胃不好。”
蒋洄已经没心思吃饭了,他胡乱吃了几口,见喻年放下了筷子,便把打包盒装好,放到了玄关处,蒋洄忍了忍,终于还是问道:“怎么想起去染头发了?”
“被店员硬拉进去的,”喻年走过来,微仰着头看他,眼中的水光还未消散:“好不好看?”
“好看。”蒋洄被吸血鬼殿下夺魄摄魂,鬼使神差居然抬起手,想要去柔软喻年的发。

第七十七章 我再哄哄试试
蒋洄的温暖而干燥的手不尴不尬的悬在了离喻年很近的地方,放也不是,撤也不是。
时间被无限的拉长,蒋洄抿着唇,手有一瞬的颤抖,踟蹰着想要把手收回来。
喻年抢先一步,他微微垂着头,垫了一下脚,主动把自己送上了蒋洄的手中。
被反复折腾过的发手感远不如前,蒋洄触上的一瞬,有点心疼。
说不出是是心疼喻年柔顺的发质,还是心疼眼前的这个人。
“嘶——”喻年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被重物压着,刺痛感更明显了。
蒋洄几乎是立刻撤开了手,冷着脸,拽着喻年的衣摆把人拉到灯光下。
喻年的头顶有些泛红,在冷色的发色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喻年的反应看上去有些过激,他抗拒的退后了两步,和蒋洄僵持着。
蒋洄知道喻年抵触医院,于是耐着性子哄他:“我们就去挂个门诊,开了药就回来。”
“睡一觉就没事了。”喻年撇开眼,誓死不从。
十几岁的喻年在某些事情上,似乎也是这么不讲道理,时隔多年,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蒋洄无奈的看着他,试图采取成年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喻年,不是所有的病,都是可以通过睡一觉解决的。”
蒋洄一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喻年哪片逆鳞,他收敛了笑容,几乎是转头就走,语气冷淡的让人遍体生寒:“那就不解决。”
沟通无效,蒋洄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他两步追上喻年,拽着喻年的胳膊强行把人转过来,弯腰把喻年抗在了肩上。
周身气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顾盼生辉的粗鲁人贩子。
“放开我。”双脚离地的人在蒋洄怀里挣扎起来,蒋洄抱着人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隔壁出来散步的邻居老奶奶。
老奶奶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绑架案,兴奋的双颊微颤,隔着花墙高声问道:“需要帮助吗?”
蒋洄把人放下来,喻年双脚落地的瞬间要跑,结果被蒋洄一把拽住T恤的领口,蒋洄根本没打算把人放走,对老奶奶说:“抱歉,家里小孩儿病了,不愿意去医院,实在让人头疼。”
喻年开始低着头装死,老奶奶见过大风大浪,已经十分能确认两个人是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有些遗憾自己错失了见义勇为的机会,却也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两个:“小孩子,多哄哄就好了,别总是用暴力手段镇压,这个年纪容易叛逆。”
喻年:......
蒋洄微微一笑:“我再哄哄试试,感谢您。”
老奶奶感慨了一句“年轻人就是有朝气”才背着手,步履蹒跚着往反方向走了。
“你是想我拖着你去,还是自己乖乖跟我走?”蒋洄松开了喻年的领口。
喻年看了一眼自己起了褶皱的衣服,咬牙道:“开车!”
语气听上去简直像是要把蒋洄咬碎。
蒋洄取得了革命性的胜利,他心情很好的把车钥匙抛到半空又接住,然后带人上了车。
喻年没想到自己追人还能追进医院,坐在后驾驶满脸的不爽,低气压从后排蔓延过来,蒋洄在等红灯的空当,从车里翻出一只棒棒糖,背过手递给喻年。
喻年扭头看向窗外。
“接着,等下摄像头拍到扣分了。”蒋洄晃了晃手里的糖
喻年愤愤的接过糖,看着糖的眼神中噼里啪啦闪着火光。
“就是去门诊开个药,连医院正门都不进去,你到底在躲什么?”红灯切换成绿灯,蒋洄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喻年把糖纸剥开,含着棒棒糖沉默不语。
他在躲回忆。
幼年时被父亲在医院里险些掐死的回忆,大学时期在医院里孤身一人无意识的捏着病危通知单的回忆......
似乎每次去医院,他都要失去些什么东西,于是本能的抗拒,将反抗和着绝望刻进骨血中。
“下车。”蒋洄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因为刚刚的暴力镇压,他早上睡的翘起来的头发此刻彻底放飞了自我,脑勺后的两撮支棱的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他从车里翻了一顶帽子戴上,压住了乱糟糟的头发,开门下了车。
甜味稍稍安抚了喻年些许,他含着糖,一边的腮帮略微鼓起,配着今天的造型,硬是把年纪按了七八岁下去,像极了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的不良少年。
喻年实在是太显眼了,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揣测这个小男生是哪家公司新推的艺人。
喻年从小到大一直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几乎是他从小到大的日常——小时候邻居在背后说他可怜,长大后同学在背后说他孤僻不好惹。
喻年此刻除了更加冷漠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戴好。”蒋洄把自己头顶戴着的帽子扣在喻年头上,因为顾忌着他的伤,没太敢用力,只是松松垮垮的放了上去,来阵风就能把帽子掀飞。
喻年抬手扯着帽檐把帽子向下按实,遮住了满头的银发。
“身份证带了吗?”蒋洄侧头看着喻年耳边露出来的碎发。
喻年木着脸,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递给蒋洄。
蒋洄拿着喻年的身份证,给他挂了号,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似乎和蒋洄都非常熟悉,
甚至还隔着窗口和他打招呼,眼神暧昧的看向了在后面玩手机,丝毫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喻年,蒋洄笑了一下,摆手解释了两句,带着喻年上了二楼。
“骗子。”喻年把嘴里的糖咬碎:“挂门诊?不进医院大门?”
蒋洄毫无忏悔之心,把身份证、病历卡和挂号单塞在喻年手里,拉开诊室的门把人推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医院不允许无特殊情况下,病人看病的时候又他人陪同,蒋洄把人送进去,懒懒散散的背靠着墙边等喻年。
值班医生年纪不大,他接过单子,示意喻年坐下,然后开始在电脑里创建患者信息。
“喻年是吧?”医生看了一眼病历卡:“头皮发炎了?”
喻年把帽子拿下来,医生笑了一声:“脱色到这种程度,确实很容易发炎。”
他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开始给喻年开药。
深夜的诊室里有些寂静,医生百无聊赖的开口,想和喻年聊两句:“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
喻年抬眼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语气笃定,揶揄道:“别害羞,我刚刚都看见你们在门口依依不舍了,你男朋友是蒋洄吧。”
喻年不知这位医生是怎么凭借高超的观察力看出“依依不舍”的,但有关自己和蒋洄错过的那六年之中的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很有兴趣了解一下,于是摆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你们认识?”
“算不上认识,只在他讲座的时候见过两次,但蒋洄是我们大半个医院的偶像。”医生感慨道:“他研制出的免疫人群抑制剂,简直是学术奇迹,值得被载入史册......”
听完蒋洄的功绩部分,喻年适时的打断了医生无关紧要的滔滔不绝,拿着单子离开了诊室。
蒋洄靠着墙已经玩了十几分钟的小游戏,见喻年出来了,把马上要通关的游戏关掉,拿过喻年手里的药方,一边看一边问道:“医生怎么说?”
“开了药,回去按时涂药,近期少吃辣的就行。”
蒋洄点了下头,带人去药房拿了药。药方的值班医生显然和蒋洄也非常熟悉,几个人调侃了一会儿,蒋洄才得以脱身,和喻年驱车回家。
“蒋博士很这么受欢迎。”喻年坐在车里,望着蒋洄的侧脸,语气不善。
“彼此彼此。”蒋洄回敬了一句。
搁六年前,蒋洄或喻年早把对方按床上在漫漫长夜里深入交流了,偏生眼下两个人名不正言不顺,有气没处撒,气氛沉寂的有些突兀。
直到下了车,喻年才有些隐匿的期待着开口问道:“蒋洄,你研制疫苗,是因为......”
“是为了拿奖。”蒋洄没让喻年把话说完:“我不想继承家业,总要在自己工作的领域做出点什么成绩,才能让我父亲他们放心。”
理由合情合理,喻年的猜测显得有些一厢情愿。他的心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跟着蒋洄进了家门。
蒋洄洗了手,坐在沙发上研究了一下.药物说明:“过来涂药。”
“你帮我涂吗?”喻年的心有些死灰复燃的预兆。
“你自己看得见?”蒋洄问。
“看不见。”喻年走过来,蹲在蒋洄面前,垂着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蒋洄拿着棉签,另一只手扯了个抱枕递给喻年,示意他放在地上:“蹲久了腿麻。”
喻年稍微抬了一下身,把抱枕放在屁股底下。
起身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发丝堪堪擦过了蒋洄的下巴。
蒋洄拿着棉签的手一顿,眼底晦暗不明。
喻年低着头等了一会儿,见蒋洄没动,抬头问:“怎么了?”
他望过来的眼里好像盛了一汪清泉,湖面遮着轻柔的雾气,蒋洄无法自从的轻柔笑了一下:“没怎么,在看说明。”

第七十八章 他像在等待一个久别重逢的吻
“明天想好要怎么过了吗?”药水碰到皮肉还是有些轻微刺痛,喻年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蒋洄只能找话题转移喻年的注意力。
“明天是什么......嘶——”
话题选的不太好,没想到当事人丝毫不记得自己明天是什么日子,疑惑抬头的时候,棉签不轻不重的在喻年的红肿部位擦过。
“别动。”蒋洄把喻年那颗不老实的脑袋按下去,语气中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明天你生日。”
“你陪我一起过吗?”喻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动。
“明天实验室有会。”蒋洄回避道。
“好吧,”喻年的声音有些低:“那就不过了,我在家里煮个面就行。”
不知道是“一个人在家”的杀伤力大,还是“喻年下厨”的杀伤力大,蒋洄拿着棉签,迟迟没再下去手,他闭了闭眼,妥协道:“我陪你。”
“想去摩天轮!”喻年雀跃道。
“还有吗?”
“顺路去看场电影。”喻年一板一眼,全是按照蒋洄当年的生日当天流程来。
“嗡——嗡——”沙发上的电话十分煞风景的震动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是喻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来自国内的号码。
喻年的脸色变了变,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几乎是扑过去拿着手机,飞快把屏幕暗灭,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就快速起身,走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了门。
蒋洄拿着棉签和药水,坐在原地,表情有些落寞,许久,他才自嘲的笑了笑,盖好药水的盖子,起身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是他的Alpha吧,远在千里,祝自己的Omega生日快乐,蒋洄酸涩的想。
房间内,喻年闪进卫生间里,谨慎的接了电话。
“请问是喻年先生吗?”
“是我。”喻年的声音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抱歉打扰你了,是这样,专家确定下个月初要来我院会谈,我已经把你的病例提前发给相关专家了,他们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想问一下你下个月五号能来我院就诊吗?”
喻年算了下时间,刚好能来得及:“可以,麻烦您。”
“对了,冒昧的问一下,你现在还是没有Alpha或者Beta伴侣吗?”
“怎么了?”喻年不明所以。
医生道:“根据你近几年的激素报告和信息素波动数据显示,即便你的情况通过手术会有所好转,你的信息素水平依旧会低于常人很多。”
“换句话说,你未来的受孕几率基本为零。”
......
喻年怔楞着挂了电话,无力的靠着卫生间的瓷砖墙壁,手脚发凉。
他不是很喜欢软软糯糯的人类幼崽,加上童年时期的诸多阴影,喻年对能不能有孩子这件事情,本身没太大所谓。
但蒋洄呢?就算他不喜欢,那他的长辈呢?蒋氏集团呢?
喻年绝望的蹲在地上,环住自己,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恨过司珏。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天光大亮,蒋洄站在门口敲了敲喻年的房门。
里面隔了一会,才响起了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喻年拉开门,眼底泛着的黑眼圈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眠。
“昨天没睡好?”蒋洄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失眠。”喻年扯了下唇角。
“要再睡一会儿吗?”蒋洄问。
“不了,出发吧。”喻年揉了下眼睛,看起来有点红。
蒋洄欲言又止的看了喻年一眼,他想了一夜,有很多话想和喻年摊开来说,但今天寿星最大,说出的话太过糟心,天大的事情,也要等过了午夜十二点再说。
喻年抬脚要走,蒋洄约摸是扯人衣领扯惯了,伸手把人拽着衣领拽回来:“先吃早饭。”
桌子上放着两碗白粥豆沙包和小菜,异国他乡,也不知道蒋洄每天从哪儿弄的这么接地气的食物,喻年好几次都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国内。
豆沙入口绵软,粥的米香四溢,喻年一夜没睡,居然也跟着吃了不少。
出门前,蒋洄拿着昨天那顶帽子扣在喻年头上:“以后别染了。”
帽檐遮住了喻年的视线,他努力抬着头,看向蒋洄:“你不喜欢?”
蒋洄很微妙的眯了下眼睛:“你以为我喜欢,所以才染的?”
喻年沉默了一下,欲盖弥彰的扯了扯帽檐。
“我不喜欢。”蒋洄握住冰凉的门把手。
“哦。”喻年小声回应了一句,心说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染发?他撇着嘴,下意识把露在帽子外的头发往里面藏了藏。
蒋洄一大早就和实验室请了假,在赵冕跪着哀求“爸爸别走,我真的快忙不过来了!男朋友还等着我去约会呢!”的哀嚎中把人屏蔽了。
这边只有一个游乐场,万幸里面娱乐项目齐全,喻年不至于失望而归,两人在一起那年,直到分手的时候,都没能坐上一次摩天轮,今天算是弥补了六年前的遗憾。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工作日,游乐场里的人不多,摩天轮很快就排到了蒋洄和喻年,两人坐在同一个铁皮箱里,箱子外被画的粉粉嫩嫩,箱子里也被粉色铺满,恋爱的粉红泡泡简直快要溢出来。
喻年和蒋洄面对面而坐,随着机器的运转缓缓上升。
即便独自一人坐过一次摩天轮,喻年依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情侣对摩天轮趋之若鹜,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游戏本身枯燥乏味,没有任何刺激性,但摩天轮的意义,从来不是在甜腻腻的音乐中从最低点升到最高点,而是此刻对面坐着的这个人。
设施缓缓上升,喻年很久没和蒋洄这样面对面静默的坐着了,他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没敢抬头:“蒋洄,你喜欢孩子吗?”
“还好。”蒋洄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喻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问这种问题。
“不过长辈在催。”蒋洄抱肩看着喻年。
喻年咬了下唇,脸色有些苍白,甚至想要落荒而逃,手都已经放在了把手上,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阳光斜着照进来有些刺眼,喻年被晃了一下,下意识闭上了眼,看上去像是在等待一个久别重逢的吻。
蒋洄抬起手,把喻年的帽子拉了下来,帽檐直接盖住了喻年的大半张脸,喻年眼前一黑。拉下来的瞬间,隔着半个铁皮箱的距离,蒋洄虔诚的闭上了眼。
喻年并不知道蒋洄刚刚做了什么,像是错过一场好梦。
摩天轮缓慢下降,逐渐靠近地面,蒋洄才从开扣着喻年帽檐的手,喻年把帽子重新戴好,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蒋洄跟上来,正要开口,背后一个人忽然撞了上来,他毫无防备,向前踉跄了一步,连带着喻年也被撞了一下。
还没看清来人,只听见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快跑!离开那里!”
“离那个人远点!”
“危险!”
喻年仓皇抬头,只见眼前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嘭”的一声往地上一摔,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瞬间四散开来。
那是高浓度的合成信息素的味道,这样强烈的刺激,很容易催动Omega和Alpha这样的人群短在时间内达到发情或者易感期的标准。
想这样的浓度,甚至可以瞬间让大脑达到兴奋期,心脏剧烈跳动,体内信息素紊乱失衡,从而猝死。
蒋洄和喻年离得太近,无可避免的被这样高浓度的味道扑了个正着,电光火石之间,喻年被身后的人一把揽在怀里,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蒋洄的捂上来的力道很大,喻年甚至疼的呜咽了一声,但蒋洄没给他挣扎的机会,揽着他飞快像远处跑。
不知跑了多远,扑面而来的信息素气味终于减淡了些,蒋洄才松开了喻年,给了他喘息的看见。
喻年呼吸困难,气体根本没吸进去多少,他回过头想要看蒋洄,却只见一个虚影晃了两下,直直倒在了地上。
“蒋......蒋洄!!!”
救护车上,蒋洄的信息素指数疯狂飙高,护士两针抑制剂打进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再这样下去,病人迟早会因为信息素持续飙高致死,慌乱之际,护士一把抓住喻年:“你是他什么人?”
“男朋友。”喻年握着蒋洄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几乎是在用潜意识回答护士的问题。
“快,释放你的信息素!”护士欣喜的看着喻年。
这样的情况下,来着患者熟悉的Omega的信息素要比药物压制有用的多。
护士是个急性子,见喻年没有动作,催促道:“你不是他的Omega吗!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的Alpha有什么难的!再犹豫两分钟,他就要死了!!!”
喻年拼尽全力也释放不出哪怕一丝信息素,救护车里只有蒋洄一个人的味道,冷杉炽烈却绝望。
“我......做不到”喻年的声音在发颤,喉咙肿发出几乎崩溃的嘶喊:“我做不到!”
他救不了自己的Alpha,除了眼睁睁看着蒋洄的生命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流逝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喻年呢?”
这已经是蒋洄清醒后第三十六次问赵冕同一个问题了,他躺在病床上,眼底泛着血丝,左手手背的血管里还留着输液的预留针,受高浓度信息素的影响,蒋洄此刻的情绪波动非常大,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我不知道,”赵冕坐在床边拿着刀削苹果,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第三十六次回答蒋洄:“我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你一个人,护士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Omega很早之前就走了。”
蒋洄木着脸看赵冕。
“艹,我放着学术泰斗们的研讨会不听,千里迢迢跑过来救你,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表情’?”赵冕不爽道:“我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他们说需要你熟悉的Omega的信息素。”
“我到的时候,地上垃圾桶里扔了十几只高浓度抑制剂,医生说我但凡晚到两分钟,你就凉了。”
赵冕悠闲道:“大恩无以为报,出院记得请我吃饭就行。”
蒋洄短暂的安静下来,沉默了片刻,不安感又使他焦虑起来,信息素搅的他大脑一片混乱,记忆深处有一道凄厉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划过,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那道声音喊了些什么。
“喻年呢?”蒋洄第三十七次问。
“靠!我说了我不知道!”赵冕把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往篮子里一扔,简直想不管不顾把蒋洄一个人丢在这里,没好气道:“蒋洄,你是不是受刺激把脑子也搞坏了!我叫医生带你去检查检查脑子好不好?”
“当时那样的情况,他不可能抛下我走。”蒋洄笃定道。
“那你给他打电话!”
“他关机。”蒋洄看着手机屏幕上没打通的几百个电话,无言的看了一眼赵冕。
赵冕瞬间警觉起来:“你干嘛?”
“想出院。”
“你试试,如果你能从门口走到电梯,中间没有医生和护士拦着你,我就让你走。”赵冕想了想觉得不解气,恶狠狠的拿起中间削了一半的苹果啃了一口。
看上去更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啃蒋洄的血肉。
蒋洄幽幽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守在房门外的护士,无法理解:“我又不是犯人,至于这么看着我?”
“您可是半个医学界的偶像,要适当体谅一下拥趸们想要众星捧月的心理。”
“你能出去吗?”蒋洄问:“帮我回家看一眼?”
“我让宋询去了,”赵冕继续咔嚓着苹果,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收到的消息,举起来晃了晃:“他说你家没人,客房里没有多余的行李箱。”
蒋洄皱起眉。
过了一会儿,宋询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照片上是一把放在玄关的钥匙,赵冕“啧”了一声:“看来你的前男友已经走了。”
蒋洄直接伸手拔了针。
赵冕赶紧拦住他:“你等等,我再给他国内的同事打个电话,好歹确定他是不是回国了你再找,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万一在路上死了,我还得买花去看你。”
说着,赵冕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了,蒋洄坐在床边,思考喻年能去哪。
他在F国认识的人很少,不太可能继续留在F国,国内......去找他的Alpha了吗?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蒋洄的思路,蒋洄看了一眼手机,神色一凌,那个号码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晚在喻年的手机上。
是喻年那个神龙不见摆尾,丝毫不关心自己Omega的身体状况,还逼人做饭的Alpha?
蒋洄接了电话,强势的指责还没说出口,只听电话那头问:
“您好,请问您是蒋洄先生吗?”
语气很官方,听起来不像是什么绝世渣A。
“是我。”蒋洄说。
“太好了,还好您的电话能打通,”电话那边庆幸道:“我们这里是同和医院,您是我院患者喻年留的紧急联系人,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您,您现在可以联系到喻年先生吗?”
“患者?紧急联系人?”蒋洄呼吸一滞。
电话那头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戳破了患者和患者家属之间的秘密,有些谨慎的岔开了话题:“请问您能联系到喻年先生吗?”
“可以,”蒋洄冷声道:“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转达。”
打电话过来的人显然是个人精,深知患者家属的套路,只是非常含糊的说了一句:“希斯特教授希望获得一份喻年先生近五年的体检报告,以及五年内发情期的具体日期,麻烦您替我们转达。”便挂了电话。
赵冕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蒋洄面色阴郁的坐在病床上,手里孩子拿着电话不断地拨通那个已经关机了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喻年那个叫陈与白的同事说,他三个小时前恰好给喻年打了电话,喻年现在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不过长假没有销,听喻年电话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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