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饼干的声音。
饼干的声音很大,店里其他的狗狗也陆续跟着叫起来,店里一时间喧闹不已。
喻年和饼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从未听过饼干这样的哀嚎声,他瞬间变了脸,飞快朝着寄宿宠物的房间走去。
蒋洄赶忙跟了上去。
房间里,饼干拼命扒着笼子想要出去,它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焦急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不断冲着门外叫。
店员的动作更快,宠物如果在他们店里出了什么事情,巨额赔偿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一路狂奔,抖着手打开了房间的门。
喻年和蒋洄几乎是一起到达,店员见饼干安然无恙,心有余悸的险些跪在地上,软着腿上前打开了笼子的门,想要牵绳子带饼干出来。
笼子打开的瞬间,饼干如同离弦的箭般冲了出来,店员的手已经搭在了狗链上,但饼干的瞬间爆发力太强,险些把店员带了个趔趄。
喻年见饼干没事,才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张开双臂,等待饼干的飞扑。
饼干很给面子的直直扑过来,在离喻年还有半米的地方果断改变了方向,离父子相拥的感动场面只差那么一点点。
它跑到了蒋洄面前,跳起来往蒋洄身上扑,蒋洄也蹲下来,饼干终于不再跳了,他站在蒋洄面前,伸着舌头不停的舔蒋洄的手,尾巴甩的飞快。
时隔多年,它还记得蒋洄。
饼干兴奋的不停围着蒋洄转圈,它探着头左闻闻,右嗅嗅,在彻底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蒋洄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开始抽噎起来。
像是在控诉自己管捡不管养,不负责任的爹。
场面悲伤中又透着一丝诙谐,诙谐中又带着温馨。
蒋洄一边拍着饼干的头,一边道:“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抛妻弃子的绝世大渣男。”
吃里扒外的狗儿子不太给面子,喻年抱了个寂寞,面无表情的看着饼干和蒋洄,在这个家里像个局外人。
饼干哭够了,才伸着舌头,冲着喻年叫了一声,贱兮兮的想要往喻年面前凑。
喻年冷漠拒绝:“找你爸去,以后家里的罐头没你的份了。”
饼干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蒋洄,像是在祈求蒋洄帮它说几句好话,可它显然判断错了自己两个爹的家庭地位,蒋洄是个妻管严,关键时刻,果断弃车保帅,楼着喻年的腰表示“回家我帮你扔,家里你说了算。”
饼干伤心欲绝,尾巴垂在地上,看起来难过极了。
两人牵着饼干,告别了惊魂未定的店员,又散着步回家。
喻年和蒋洄食指交握,看着前面的傻儿子蹦蹦跳跳,过马路的时候正好遇到红灯,饼干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车辆,居然直接停住了脚步,坐在一旁等待过马路。
“饼干居然会等红灯?”蒋洄啧啧称奇。
绿灯亮起,饼干起身带着喻年和蒋洄过马路。
“它还会别的吗?”蒋洄带着逢年过节家长让孩子表演节目的炫耀心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骄阳似火,两人为了早些回家,直接绕了小路,炎炎烈日,路上的人本来就很少,喻年把饼干的牵引绳接过来,干脆实地表演。
“饼干,握手。”
饼干坐下来,吐着舌头,伸出一只爪爪和喻年握手。
“趴下。”
饼干乖巧的趴在了地上。
“饼干,转。”
狗儿子站起来,鼻尖去够自己的尾巴,一圈圈的转着圈。
......
喻年展示了几项饼干的技能,转头问蒋洄:“你要试试吗?”
蒋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开口道:“饼干,来,叫爸爸!”
饼干:???
喻年:......
“你快做个人吧。”喻年无语道。
蒋洄嗤笑出声:“宝宝,饼干这么聪明,万一呢?”
“蒋博士,请你尊重一下物种特性好吗?”喻年说。
饼干十分配合的跟着“汪”了一声,似乎在控诉蒋洄的不当人。
喻年瞥了一眼饼干:“别叫,我们不熟。”
饼干夹着尾巴绕到蒋洄身后,躲开喻年的视线。
“小白眼狼。”喻年给饼干在宠物店里的行为下了定义。
“要试试吗?”蒋洄问道。
“试什么?”
“饼干,原地等待。”蒋洄下达指令,饼干傻兮兮的摇着尾巴等在原地。
蒋洄示意喻年松开手里的牵引绳,然后两个人同时向后退去。
饼干向左转头看看蒋洄,向右转头看看喻年,疑惑的歪着头。
两人离了大约五十米,才停了下来,站在两侧同时叫饼干的名字。
蒋洄拍拍手:“饼干,过来。”
喻年双手抱在胸前,已经对狗儿子不抱任何希望:“饼干,过来。”
饼干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一会儿朝着喻年走两步,一会儿又转过身,朝着蒋洄跑一段,在两个人之间往返跃迁,急的吠起来。
“饼干,过来。”喻年和蒋洄还在叫它,它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只能选择一个方向。
饼干犹犹豫豫摇摆不定,它望向喻年。
喻年眨了下眼,有点意外。
下一秒,饼干转身朝着蒋洄跑去。
喻年:......
饼干一溜烟跑到蒋洄面前,蒋洄无奈的正要伸手要牵绳子,带着傻儿子去哄男朋友,却捞了个空。
只见饼干仰头咬住他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喻年的方向拖。
一步,两步......饼干拽着蒋洄,离喻年越来越近。
原本闹着玩的游戏突逢变故,没人想到饼干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蒋洄和喻年俱是一愣。
它终于把蒋洄带到喻年面前,饼干松开嘴,用鼻子拱了拱蒋洄的手,然后坐在两个人面前,晃悠着尾巴,开心的叫了两声。
饼干很努力的拉着他当年撸了狗就跑的爹,把他带到了喻年的面前。
喻年蹲下来,揉了两下饼干的狗头,轻声道:“傻狗。”
傻狗很有成就感的带着喻年和蒋洄回了家,并在当晚得到了一根大骨头。
人狗双收的成功人士喻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看了两眼讨论群里的消息,背对着蒋洄道:“明天我去上班。”
身后寂静无比。
喻年等了半天没等到蒋洄的回复,疑惑的转过身——蒋洄正半靠着枕头,双手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打字,从表情上看,并不像是在工作的样子。
喻年悄无声息的看了蒋洄一会儿,抿着唇,放下了手机,悄悄向下挪了挪,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一路向下钻。
蒋洄刚刚在工作群里正式宣布了自己追到媳妇儿的消息,群里一时间炸了锅,恭喜的,羡慕的,被塞狗粮的...都在群里闹了起来。
蒋洄在群里炸了一张自己某天心血来潮拍的和喻年十指交握的照片,其他人瞬间群起而攻之。
被子里突然耸起一团,顺着蒋洄的小腿往上挪,下一秒,喻年从蒋洄怀里扯开被子,探出一颗毛茸茸银色头发的脑袋。
喻年整个人趴在蒋洄身上,扬起的头恰好挡在了蒋洄和手机之间,阻隔了蒋洄的视线。
“怎么了?”有了男朋友谁还要看手机里那群单身狗的消息,蒋洄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揽着喻年的腰,把他往上抱了抱。
喻年撑起上身,藏在被子里的脚趾在蒋洄的腿侧蹭了蹭,眯着眼问:“手机看的这么出神?”
“我错了。”蒋洄呼吸一下重了起来,他把喻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撑久了会手酸。”
“群里在祝贺我终于脱单,说等你下次去F国,要请你吃饭。”蒋洄哑声解释道。
喻年沉默了一下,尴尬的想从蒋洄身上下来,却被蒋洄一把抱住。
“撩完还想跑?”
“唔......”
第八十六章 宝宝,我想你了
“可以不去吗?”蒋洄看着喻年站在玄关处换鞋,撸狗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些。
“不行,我昨天就和你说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不仅没听见,还没给喻年再说一次的机会。
喻年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弯腰堆起来的T恤下摆,走过来轻吻了一下蒋洄的唇角:“晚上公司聚餐,不用等我吃饭。”
“少喝酒,吃完我去接你。”蒋洄严肃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许:“如果有人敢灌酒,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喻年站在门口挥了挥手,转身出了家门。
蒋洄沉默着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收敛了神情,给饼干加了狗粮,倒好纯净水,换好衣服也出了门。
大半个月没来公司,喻年的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桌子上不知被谁摆了一盆绿萝,给冷清的办公室增加了一丝生机。
“喻神!!!”陈与白打了卡,连自己办公室的门都没进,就直接扑到了喻年的办公室。
陈与白一只脚刚踏进喻年的办公室就愣着了,他惊恐的看着喻年的头发:“现在嫁入豪门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还没嫁,”喻年扶额。
“还没嫁就要开始迎合男朋友的喜好?”陈与白一言难尽道:“蒋洄喜欢这种类型的?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去找个明星?”
喻年后悔自己把棒球帽摘下来了,陈与白只知道喻年只有蒋洄这一个男朋友,但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陈与白并不清楚,过往太复杂,解释起来过于繁琐,喻年机智的换了话题:“一大早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以为你去继承蒋家亿万家产,不要我们了!”陈与白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喻年的初衷,做作的声涕俱下:“我都准备抱着栗子去蒋家大门口哭了。”
“出门左转,顺便把门带上,谢谢。”喻年看着电脑上的文件,头都没抬的腾出手指了一下大门。
“别别别,我不说了,”陈与白嘿嘿一笑:“最后一个问题,做豪门继承人的男朋友是不是特别艰辛?”
“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解决一下男朋友身边的莺莺燕燕?”
喻年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如果做豪门继承人的男朋友,要会这些的话,那可能我才是豪门继承人。”
陈与白满脸疑惑,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纳过闷来,震惊道:“一大早你至于这么喂狗粮?”
喻年微微一笑:“我是在陈述事实。”
陈与白眼含热泪,出门左转,激情澎湃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康泰医院503VIP病房,房间里拉着窗帘,黑暗中有些许红色和蓝色的仪器灯在闪烁,看起来阴森渗人。
仪器设备堆了小半个屋子,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能证明病床上那个瘦的皮包骨,头发稀疏,脸上泛着青紫色死气的人,还有微弱的生命特征。
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几乎能算得上是医学奇迹了,肿瘤早就恶化到无法医治的地步,要不是病人家里有钱,成天大把大把的药品仪器吊着,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房间里所有能映出人脸的东西都被收走了,病人在一年前的某次化疗结束后,在病房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了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自己,愤怒的砸了镜子,气到昏厥,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半年,才又吊着一口气爬出来,又转入了VIP病房。
病人阴晴不定,负责这个病人的医生和护士每天也备受煎熬,出于职业操守,他们要对病人认真负责,但工作压力太大,负责这个病人的医生护士换了一批又一批,503几乎成了整个医院工作人员的噩梦。
蒋洄站在503的门口,木着脸打开了503的门。
司珏此刻正处于化疗之后的暴躁阶段,他闭着眼,用整天插治疗管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喉咙咳嗽了两下,怒道:“滚!”
司珏现在每说一句话,就要喘息很久:“我说了别来烦我!”
“这话我也说过。”蒋洄冷笑了一下,抬脚踹上病房的门。
司珏惊喜的睁开了眼,下一秒,蒋洄绕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顺着洁净的玻璃窗照进来,司珏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丑,他的眼神从喜悦转为惶恐,用布满斑的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生怕蒋洄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在喜欢的人面前无法保持完美优雅,对一向在意自己的外表,没生病之前,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打理自己的司珏来说,比这些年时时刻刻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还令他绝望。
“出去。”司珏在被子里喘着粗气,他现在常年吸氧,被子里稀薄的氧气全然不够他呼吸。
蒋洄厌恶的伸出手,一把将被子拉了下来:“如果你不幸因此憋死,我就成了嫌疑人。”
“求你了,出去......”
司珏的脸在阳光下无所遁形,他无处可躲,只能用自己瘦到松弛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不论美丽或是丑陋,蒋洄自始至终都不愿多看司珏一眼。
“你刺伤喻年的时候,他有没有求过你?”蒋洄把被子扔到床边,拍灰尘似的拍了两下手,掸掉了并不存在的灰——高危病人的病房里,怎么会有灰呢?
“喻年?”这两个字仿佛刺痛了司珏的神经,他愤恨的放下胳膊,死死盯着蒋洄:“他居然还敢去找你???”
“你们又在一起了???贱人!他果然是个贱人!”
蒋洄阴鸷的捏住司珏的下巴:“司珏,我劝你少说两句,病痛会活活磨死你,你死了不要紧,但司家还有其他的人。”
“你!”司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喉咙经不起这样的催促,居然因此咳出了几口鲜血。
蒋洄的手指被溅上了几滴血,他松开司珏,拿着一旁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故交,但我不是,你如果不想让司家破产,那大可以试试看。”
司珏浑浊的眼盯着蒋洄,察觉到蒋洄此次前来的目的,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儿高高在上的心气:“你找我,是因为喻年?”
蒋洄不想看见司珏,更不想在他这里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直入主题:“当年喻年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你?”
喻年对当年的事情守口如瓶,而且过往很多事情再被提起,都像是把愈合的伤疤血淋淋的再撕开一遍,他才不会去撕喻年的伤疤,所以只能自残似的撕自己的。
蒋洄早就怀疑当年的事情蹊跷,可一直找不到分手的蛛丝马迹,直到那天看见了喻年的住院报告,他才找到了些许端倪。
“他居然没和你说?”司珏狰狞的笑起来,他的肺部抽疼,每呼吸一次,都要缓很久。
“欲擒故纵的狐媚招数。”司珏骂道。
蒋洄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收购司氏企业初司家直系亲属以外的其余股东所有 股份。”
司珏没想到蒋洄行动力这么强,居然来真的,气的又攥着拳咳嗽了好一会儿,再也笑不出来了。
“快点咳,我赶时间。”蒋洄道。
司珏“呵”了一声:“急着收购我家公司?”
“不好意思,我对你家那点儿钱没什么兴趣,”蒋洄嘲讽的笑了一下:“我急着回家给喻年煲汤。”
司珏直接被气的吐了血,精神瞬间崩溃:“是,当年高考完,你们分手,是因为我给喻年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手上有你在校期间打架斗殴的证据。”
“我威胁他,如果他敢和你出国,我就把证据寄给校方,取消你的录取资格。”
原来,他和喻年错过六年,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人,这样的原因......蒋洄觉得荒谬,他垂着的手死死的攥着拳,抑制着内心的暴怒,他敢肯定,自己这一拳下去,司珏会死。
他犯不着因为这样一个傻.逼成为杀人犯,喻年还在等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蒋洄终于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再多和司珏共处一室一秒钟,自己就会恶心的吐出来。
“明明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司珏见蒋洄要走,慌忙喊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蒋洄握着门把手,漠然的回过身:“因为你丑,这个答案满意吗?”
丑?从小到大支撑着司珏的精神世界轰然崩塌。
“对了,当年那个郊区,并不是荒无人烟,你用刀划伤喻年的时候,斜上方就是一个摄像头,”蒋洄露出自己进入房间之后的第一个微笑,也是司珏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微笑。
“我已经把材料交给了有关部门,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楼下了,监狱里没有这么好的医疗设备,不出意外的话,”蒋洄伸手比了个三:“不出三天,司氏就能看见你的尸体了。”
“放心,我还会在你的葬礼上送上一份大礼。”蒋洄高深莫测的看了司珏一眼,点到为止,话说了一半,开门走出了病房。
“等等......”司珏脸上惨白,他挣扎着想要把蒋洄追回来,把话问清楚,却一个不留神直接摔在床下,常年卧床不运动,使他的骨骼异常脆弱,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腿骨断裂的一声催响,司珏撕心裂肺的:叫出声,但他此刻全然顾不上了,他拖着自己的腿,朝着门口爬行:“你回来!你要干什么!!!蒋洄!!!你回来!!!”
刚爬了一半,门就被打开了,几个警察站在门口,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下午两点,正在开会听老板滔滔不绝的喻年突然收到了自家男朋友的短信。
男朋友:宝宝,我好想你。
YN:【图片】
饭桌上,陈与白一言难尽的看着喻年征用自己装着满满一杯酒的酒杯,放到自己的手边,拿着手机对着桌子漫不经心的拍了一张菜品的照片,并“一不小心”把自己手边的装着酒的酒杯也拍进去了一个角,喻年将报备行程的照片发给蒋洄之后,心安理得的把酒杯还给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盘子里的香酥小黄鱼。
“喻神,你这是.....”陈与白被喻年的一系列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连着喝了两杯酒压惊,心说现在交个豪门继承人男朋友可太难了。
“刚刚不是你们一直在劝酒?”喻年把小黄鱼的鱼头放在一边。
虽然席间有不少人带家属,陈与白没想到喻年为了找个正当理由把家属叫过来,居然能干出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来,从开餐到现在,大家确实都在劝酒,可没人敢不要命了来劝他的酒啊!
喻年刚来公司那年,还是陈与白手下实习生的时候,有其他同事劝酒,喻年年纪小,还是个Omega,陈与白本着“我的实习生我罩”的想法,帮他拦了一年的酒。
后来喻年转正成了项目负责人,还升了职,那年年末庆功会上,有个一向小肚鸡肠,没什么本事,还被喻年这个新人的职位压了一头的同事,不知死活非要来找喻年喝酒,喻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一口果汁后,冷眼看着那人道:“我随意,你干了吧。”
那人没想到喻年这么不给面子,还没来得及说两句缓解尴尬,喻年直接起身拿起了桌子上一瓶刚开的五十二度白酒递给那个同事:“干这个。”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劝喻年的酒了。
喻年吃了个半饱,计算了一下蒋洄从家到餐厅的时间,悄无声息的顺了桌子上的一瓶酒,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个杯底,酒水沿着杯子转了两圈,被喻年倒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饭局进行到一半,不少人已经喝懵了,几个酒品稍微差一点的,已经开始不顾形象说着着三不着两的话。
“喻神,有蒋氏继承人这么个男朋友还藏着掖着这么多年,怕我们看见抢人吗?”之前那个被喻年递了一瓶白酒的同事坐在角落里,满脸通红的看着喻年。
“小林喝多了,栗子,给小林夹点儿菜。”陈与白知道蒋洄要来,在心里给小林记上一笔,赶忙插科打诨,毕竟蒋洄还是这次项目的甲方,让甲方看到这样的事情总归不太好。
栗子赶忙端起一盘被大家吃的只剩芹菜的虾仁炒芹菜,二话不说倒进了小林的盘子里,笑容绵里藏针:“林老师,您吃菜。”
让小林这么一搅和,席间热络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喻年的脸色谈不上多难看,但终归不太好,高中的时候,他连蒋洄的面子都不给,现在就更不会惯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喻年右手拿着那支沾染了酒香的空杯,还没等开口,包房的门猝不及防的被人拉开。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蒋洄站在门口逡巡片刻,看到了拿着“罪证”,表情明显不太开心的喻年。
蒋洄径直朝着喻年走过去,坐在了陈与白刚刚的位置上——陈与白早就很有眼力见的拿着自己的餐具溜到了其他的空位,并加了几个菜。
“我错了。”蒋洄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接过了喻年手里的酒杯,杯子里显然是有酒味的,蒋洄神色变了变。
一桌子人一听这话,俱是一愣,直接脑补出一万字小作文:
喻神和蒋洄吵架了?
豪门继承人在外面养小情人被正宫发现,急着过来认错?
不愧是喻神,此刻突出一个家庭地位!
......
只有不明缘由的喻年莫名其妙的看着蒋洄:“错......什么了?”
“不知道,但是你生气了,”蒋洄轻声道:“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喻年没忍住笑了一下,努力板着脸,想要维持形象却没能成功,破功道:“那就不气了吧。”
一桌子人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冷冷的狗粮狠狠的在脸上拍”罢了,纷纷收回视线,想扔下筷子走人。
哄好了人,蒋洄才和服务人员要了一份新的餐具,拿着那只全新干净的杯子,给喻年倒了一杯果汁之后,和喻年调换了杯子。
甲方爸爸突然出现,大家多少都有些拘谨,好在陈与白和蒋洄还算比较熟悉,两人都是酒场老手,三言两语把话题拉到了项目除外的地方,大家见蒋洄没什么架子,这样长得帅有能力还有有钱,性格也好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大家纷纷放松了下来,张罗着敬蒋洄酒。
一圈下来,一群人喝的晕头转向,只有蒋洄神色如常。
一桌人里,只有小林喝的最多,都已经站不稳了,蒋洄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却像和小林有什么仇一样,按着他灌了不少酒,陈与白和喻年相识多年,知道喻年不是会暗中出手整人的人,他一般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更何况他从蒋洄进来,就一直留心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喻年根本没提刚刚的事情,除了“心有灵犀”以外,陈与白想不出蒋洄这么灌一个陌生人的理由。
陈与白喝的迷迷糊糊的,思绪纷杂,他看着喻年,才明白他为什么刚刚没吃多少东西,就停住了筷子,因为蒋洄从进门到现在,给他夹菜的手就没停过。
喻年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鱼肉,终于放下了筷子,轻轻扯了一下蒋洄的衣角,蒋洄放下酒杯,顺势在桌子下面握住喻年的手。
明天还是工作日,饭局到九点多就散场了,蒋洄以一人之力,成功喝服了一个组的人,并成功打入喻年工作组的内部,隐藏功与名。
喻年吃的有点撑,两人跟其他人告别,牵着手散步回家。
“刚刚怎么一直灌小林酒?”喻年低着头捏蒋洄的手指。
“你不喜欢他。”蒋洄十分肯定的说:“一桌的人,只有他敬酒的时候,你吃菜的速度慢了一点。”
“噗,”喻年笑道:“你不如改行?”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蒋洄从善如流。
两人散步喜欢走小路,四下无人,喻年把两只手递到蒋洄眼前:“那,辛苦背我回家?”
蒋洄一只手握住喻年两只纤细的手腕,一只手环住喻年的腰,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我先检查一下,晚上你喝了多少酒?”
说罢,蒋洄俯身吻住了喻年嫣红的唇,酒气被蒋洄渡过来。
喻年受伤的腺体微微跳了两下,一种久违的感觉蔓了上来,他很快就站不住了,觉得自己有点上头。
蒋洄一边蹂躏他的唇,一边质问:“宝宝,你晚上真的喝酒了?”
喻年环着蒋洄的肩膀吻了回去:“现在喝了。”
蒋洄明目张胆给喻年放了水,没再揪着他不放,毕竟男朋友想早点见到自己,找点儿理由不过分。
“背你会压到胃,抱你回去好吗?”蒋洄终于放过了喻年的唇,意犹未尽的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喻年搂着蒋洄的脖子,跳到蒋洄怀里,如同六年前那样,把头埋到蒋洄的肩膀,被蒋洄抱回了家。
家里,狗儿子怨念的看着一天没回家的两个人,叼着自己的食盆过来,把食盆放到地上,在一旁上蹿下跳,控诉两个爹的不负责任。
蒋洄把浴缸里放上热水,拿着食盆去厨房给饼干加满了狗粮,并且又给狗儿子开了一个罐头,才安抚了它。
吃饱喝足的饼干心满意足的晃着尾巴,趴在狗窝上睡觉去了。
吃饱就睡,分明是只大型犬,却被喻年养的像只懒猫。
当事人毫无悔过之心的靠在浴缸里,任由水漫过自己的胸膛,蒋洄上次买的塑料鸭子飘在水面上,喻年伸手推了一下,鸭子们跟着水的波纹飞快朝着喻年的脚边游去,快碰到浴缸边缘的时候,喻年又抬了下脚,把塑料鸭群赶了回来。
二十四岁的人和几只鸭子玩的乐此不疲。
蒋洄不知何时靠在浴室的门口,望着喻年的目光柔和缠眷,温柔从眼底溢出来。
他走过来,脱掉衣服,抬起大长腿迈进了浴缸。
浴缸里的水瞬间漫了出来,一只鸭子险些被冲走,喻年手疾眼快把它救了回来。
“你吓到它了。”喻年严肃道。
蒋洄二话不说把喻年揽到自己身上,手掐着喻年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喻年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有抬头的趋势,察觉到大事不妙,挣扎了两下,但没能起到任何作用。